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空间医药师》作者:轻尘如风【完结】 空间医药师的简介: 前世好歹是个有点名气的外科大夫,没想到一个电梯事故让她穿越到古代,大龄剩女转眼成为小萝莉,有房有车有存款变成没房没车没银子。 贫穷人家还成员多多,纠纷多多,整个儿一堆麻烦。 不过好在老天附送了一个空间药田给她,靠着她一技之长,买宅买田,小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另外一个麻烦也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上门来提亲的一个接一个,而她才不管对方是王族贵胄还是平头百姓, 要是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谁都不行,说啥也不嫁…… 第1卷 第一章 剩女成萝莉 沈立冬『迷』『迷』糊糊睁开眼,仍然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她心中庆幸万分。 那电梯直直地坠下来,落地那么骇人的震动,她以为她这次难逃死劫了,想不到老天厚待,竟然让她逃过了。 想着,她的嘴角不由地带了几分笑容,撑着身子爬起来,抬手拼命『揉』着两侧隐隐而痛的太阳『穴』,忽然感觉到外界的光线有些刺眼,刺得她的双目不由地眯了起来,『揉』着太阳『穴』的手移到了眼前,想要遮挡一下透进来的阳光。 这一遮挡,她骤然一惊。 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小了? 小了?! 以她多年习医的经验,这分明是一个大约三岁孩童的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沈立冬震惊之余,目光朝四处快速一扫。 视线里,是破败的房舍,破旧的家具,很像古装电视剧拍摄里头贫苦人家居住的农居,北风呼呼地从不严实的纸糊窗口透进来,冷得她一哆嗦,双手自然而然地去拉扯衣衫。 然后又是一重大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衣衫竟然是古装版的半旧青棉袄,下着皂『色』棉裤,几处明显打了补丁。 看到此处,沈立冬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更别说,推门进来的那个年约十岁的女童,梳着双平髻,那一身款式相同的半旧蓝『色』碎花棉袄裤,让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妹妹,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娘去。”那女童一看到沈立冬醒来,面带惊喜,转身便跑了出去。 “娘,大哥,三弟,四弟,妹妹醒了,妹妹醒了……”门外呼喊声落下不久,稍刻,呼啦啦地门外卷来一阵风,她的卧榻前就围了大大小小一帮人。 “冬儿,还疼不疼?”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相貌姣好,一双杏眼湿漉漉地看着沈立冬,她抬手轻轻地『揉』着沈立冬本就稀疏的头发,仔细地看了看沈立冬后脑勺上的伤口。 沈立冬没有开口,她还没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现下恹恹的,因而此时的她,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愣愣的,几乎没有什么神采。 “娘,妹妹看上去好像不对劲。”旁侧年约十五的少年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农家的孩子,眉目清清秀秀的,当得起温文如玉这四个字。 “大哥,妹妹不会像秦大夫说的那样,变成傻子了吧。”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童,长得虎头虎脑的,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沈立冬,那沾了泥巴的小手还使劲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你才变成傻子呢。 沈立冬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没有带出表情来。 她的这番情形倒让一家人的心头咯噔了一下,不会吧,不会真的跌出什么问题了吧?先前秦大夫说后脑勺有淤血堵在哪里,说不定清醒了之后会留下后遗症。 这?该不会真的跌坏了脑子吧? 陈氏再去细瞧沈立冬的眉眼,发现她没什么反应,脸上当下也带出几分焦虑来了。 “冬儿,冬儿,你听得见娘说话吗?冬儿,冬儿,你还认得娘吗?” 眼下状况沈立冬也看出来了,有个秦大夫当借口,估计他留下过什么不好的话来,以至于沈文海一直嚷嚷着她脑袋摔坏了。 也好,有了现成的借口,装成是失忆,是眼下再好不过的结局了,当下沈立冬摇摇头,小手指了指脑袋。 “疼,疼,不记得了,不记得了,疼,疼——”人生地不熟的,对未来茫茫然的沈立冬,满腹委屈无处发泄,现下让她找到了机会,竟是泪眼汪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冬儿,娘『揉』『揉』,不疼了,不疼了。”陈氏心酸地抱起沈立冬,眼角挂上了几点泪珠,抬袖擦了擦。 “娘,你看,妹妹都不记得了,妹妹真的变成傻子了。”沈文海又说了一句傻子,听在沈立冬的耳里,好生刺耳。 这下沈立冬越发觉得委屈了,这哭声也就越发地响亮了,她像是要把前世所有的憋屈都统统地发泄出来似的。 “小海,不许胡说八道,看你把你妹妹吓的。”像是听到了沈立冬的心声,先前第一个进来的十岁女童沈立夏呵斥了沈文海一句,她五官长得很精致,跟那『妇』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就连气质都差不多,看上去一副文静娴雅的模样,连说话都细细柔柔的,让人看着,听着都很舒服。 “可是二姐,妹妹呆呆的,都不认人了啊。”沈文海好似没什么耐『性』,小手拽着陈氏,转而又去摇沈立冬瘦弱的手臂:“妹妹,妹妹,我是你四哥啊,妹妹,妹妹,你说话啊。” 别看他年纪小,这晃得力道倒是挺大的,沈立冬被他摇得一阵头昏目眩,几乎坐不住。 “疼,疼,疼……”这死小子是存心想要整她吗,沈立冬心里那个憋屈啊。 啪—— 一双厚实的手伸出来拍下了男童的手。 “小海,快点放手了,妹妹都被你晃疼了。”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男童,长得浓眉大眼,一双火力十足的眼睛瞪着沈文海,他动作笨拙地给沈立冬『揉』着她的手臂。“妹妹,别哭,四弟坏,三哥等会教训他一顿,让他胡说,妹妹不傻的,妹妹只是不记得了,以后就会记得了,没事哦,不哭哦,不哭,三哥给你『揉』『揉』,马上就不疼了,不疼了。” 看着眼前的沈文浩,动作虽然笨拙,但是力道却很温柔,不由地,沈立冬心中一暖,歇了哭声,小脸『露』出了笑容。 “嗯,冬儿不疼了。”老实说,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幼童,刚才情绪一上来,一时没止住,现在已经平复了下来,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 再说刚才大哭了一场,凭沈立冬这三岁幼童的身子也撑不住,自然而然地在陈氏的怀里窝着了。 陈氏温柔地替沈立冬擦去脸上的泪痕,视线落在对面的大儿子沈文轩身上。 “轩儿,你妹妹这状况,娘还是不太放心,你去秦大夫那里,请他过来再给你妹妹瞧瞧,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你妹妹年岁小,不记事倒是不要紧,只是其他的……毕竟是伤到了脑,总不好留下什么后遗症,找秦大夫再来看看,娘也好安心。” “娘,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请秦大夫过来一趟。”沈文轩出门去请秦大夫了,沈立冬窝在陈氏的怀里不想动弹,她的心态现在就是标准的鸵鸟一只。 不过就算她想逃避眼下状况,她还是清晰地认识到,她是真的穿越了,不但穿了,还穿到了一户贫苦人家里,还是一家萝莉多多的农家,看情形,日后少不得还要为三餐温饱问题而发愁。 当然,沈立冬并不是一个吃不得苦的人,她前世是一个孤儿,乞讨流浪了几年,后来被收进福利院里,被一对中年夫『妇』收养,先前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待她也是极好的,只是好景不长,收养三年后,养父母竟有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她的存在就碍眼了。 妹妹从小跟她不对盘,小小年纪就心眼多多,想法设法地陷害她,算计她,『逼』得养父母跟她生了分,『逼』得她一拿到身份证就搬了出去,靠自己勤工俭学,努力考上了医大,毕业后成绩优秀,由校方推荐进了一家大医院工作,这一工作,就是八年。 八年来,她不断专研,提高自身医术,手术台上没有出过一例医疗事故,马上就要升职外科主任了,不想那电梯早不坏晚不坏,恰好在她手术结束后进电梯的这当头出了问题,还真是一穿穿到解放前,先前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家底全部都枉费了。 现在若是养父母获知她去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她哭上一场,还是正高高兴兴地接收她的遗产。 想到此,沈立冬就嘴角发苦,心中越发不是什么滋味。 第1卷 第二章 穷,太穷了 『迷』『迷』糊糊中,她竟是不知不觉累得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几道声音。 “秦大夫,我家冬儿可是好了?”陈氏将沈立冬安放在卧榻上,她压低嗓音,轻声问着。 “人既然清醒过来了,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再开个方子,你们给孩子调养个几天就好了。至于不记事了,那也许是后脑勺淤血压着的关系,现在淤血已经散掉了,老夫思忖,应是无大碍的。”秦大夫抚着灰白的长须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此多谢秦大夫跑这一趟了,这是诊金,请收下。”陈氏心头提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这个时辰,沈家庄,家家户户的烟囱,炊烟袅袅升起,而田地里干活的沈家男丁也要收工回来了,陈氏给沈立冬盖好被子,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她手脚利落,很快便做好了一大家子的饭菜,还专门做了一份鸡蛋羹给沈立冬补身体,叮嘱沈文浩给妹妹端去鸡蛋羹,还有一小碗加了几块腊肉的白米粥。 而此时的沈立冬早就饥肠辘辘了,小孩子耐不住饿,虽说她是成年人的灵魂,但毕竟身体只是三岁幼童的身体,自然一闻到饭菜的香味,立即就按耐不住了。 当沈文浩一端过饭菜来,沈立冬就狼吞虎咽起来。 等到扫光了大半碗的鸡蛋羹,又扫了小半的白粥,她才发现面前的沈文浩一直盯着她白粥碗里的腊肉,她分明听到了他吞咽的声音。 看来这个家确实够穷的,连小孩子吃几块肉都满足不了,想着她夹起腊肉,递送到沈文浩的嘴边。 “三哥,吃肉肉。” 沈文浩盯着筷子上的腊肉咽了咽口水,明明很想吃,但他还是推拒了。“妹妹吃,妹妹吃了身体就会好起来了,三哥不吃,三哥等会饭桌上就能吃到了。” “妹妹已经吃饱了,三哥吃吧,妹妹不吃了。”为了使沈文浩相信她的话,沈立冬还特意用小手拍了拍肚子。 “那……”沈文浩还在犹豫,沈立冬已经将一片腊肉塞进了沈文浩的嘴里。 “哥哥吃吧,妹妹真的吃饱了,不想吃了。”沈立冬放下了筷子,递到了沈文浩的手中。“冬儿再睡会。”说着她转身就躺下了。 沈文浩看沈立冬如此,也就接过了碗,收拾好拿到了外屋,沈立冬侧耳一听。 “三哥,再给我吃一块腊肉。”是沈文海的声音。 “不行,一人一块,得给大哥跟二姐尝尝。” 沈立冬听着,觉得心里酸酸的,这家还是穷闹的啊,要不至于为了吃一块腊肉这样舍不得吗?不过这家的兄弟姐妹感情还真的不错,如果她还是,还是…… 想着看了看她那小胳膊小腿,沈立冬立即泄气了。 就她三岁萝莉的身份,能够干什么大事呢? 若是出手去医治病人的话,搞不好就被当成妖精给烧死了。 唉,叹气又叹气,沈立冬第一次觉得当萝莉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可以佯装生活过得无忧无虑,可是要靠本事去赚钱的话,她这萝莉身份还真什么都不能干。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她身体好了,她再想想办法,也许可以采集『药』材来卖。 这样一想,沈立冬好像又觉得有些累了,身体经不住犯困,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推门进来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因为沈立冬眉间的那颗朱砂痣,一道耀眼的红光散发出来,光晕瞬间包裹了沈立冬整个身体,瞬间,又慢慢地淡化,消失。 等到沈家夫『妇』进来观望的时候,那奇异的景象已然消逝了。 “孩子他娘,冬儿睡着了,我们出去吧。”一个年约三十的黝黑汉子,身材高大壮实,看着就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是啊,这大半个月来,我一直吊着心,现在冬儿好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陈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哽咽。 “孩子他娘,我知道一直以来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文吉这次也受到教训,日后他定然也不敢再欺负冬儿了。”沈搏远拍了拍陈氏的手,安慰着。 “我受点委屈,辛苦点也不算什么,毕竟爹娘一向不喜欢我,我认了。可是我的孩子,凭什么爹娘的心偏成这样,同样是孙辈的,这样偏心,平日里好吃好喝的留着给大房也就算了,这次文吉为了抢冬儿手里的一个蜜枣,就可以将冬儿推倒,伤成这样,婆婆还偏着大房,一句话都不说,你让孩子看在眼里怎么不寒心。”陈氏越说就越伤心。 沈博远轻拍着陈氏的后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也知道爹娘偏心太过,但是儿不言父母之过。 孝一字重如山,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们二房日后就没办法在沈家庄立足了。 沈立冬本就心里藏着事,睡得很浅,沈家夫『妇』进来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醒了,只是醒来又要扮萝莉,太过别扭,干脆就装睡。 没想到却听到了沈家夫『妇』这一番话,倒让她知晓了此番害沈立冬丧了『性』命的凶手,原来就是大房的沈文吉。 很好,沈立冬嘴角一冷,目光若手术刀一样锐利。 第1卷 第三章 躺得快发霉了 沈立冬躺了三天后,终于耐不住『性』子,自个儿爬了起来。 她想要出去走走,老躺着,除了吃就是睡,她觉得她闷得快要发霉了。 在旁守着照顾她的沈立夏见沈立冬的小身子摇摇晃晃地从卧榻上快要掉下来了,赶紧放下手中正在绣制的荷包,跑过去抱住了沈立冬。 “冬儿,你怎么这么调皮,这病都没好全呢,怎么就自个儿爬起来了,要不是姐姐看到,你可又要摔了。”沈立冬自从大半个月前被大房的沈文吉推倒伤了脑袋后,一家人这段日子都提心吊胆着过日子,生怕沈立冬就这么去了,这好不容易沈立冬没事了,这当回又摔了的话,沈立夏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交代了。 于是又是担心又是气愤的沈立夏,红了眼睛,当场朝着沈立冬的小屁股拍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要是伤着了,你让姐姐怎么跟爹娘说啊。”沈立夏气极之余还是没有失了理智,下手有分寸,并没有太用力。 只是沈立冬挨了打,虽说不怎么疼,倒是见沈立夏如此心疼自个儿的妹妹,就觉得心头暖暖的,酸酸的,好生羡慕这身体的原主人,虽然穷了点,苦了点,然有家人这么关心着,这么疼惜着,就觉得什么都值了,又想想她自个儿前世的遭遇,没人疼没人爱,不知道为何,眼角就止不住地留下泪水来。 沈立夏觉得她并没有怎么用力,应该不会伤到沈立冬的,只是看着小妹默默地流淌着眼泪,那无声的泪水比大声的哭泣更令她惊慌起来。 “冬儿,冬儿,哪里疼?是不是姐姐打坏你了?快让姐姐瞧瞧?”沈立夏抱起沈立冬,就要去脱了她的棉裤,想细看一下沈立冬的小屁股,哪料到沈立冬死活不肯。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能让人当场扒了看屁股呢? “姐姐,冬儿不疼,冬儿没事。”沈立冬脸蛋红红的,死死地拽着棉裤,就是不让沈立夏看。 沈立夏看着沈立冬憋得一脸通红的样子,倒是看出几分来了,伸出玉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沈立冬的额头。 “小小年纪,倒知道害臊了。” “姐姐坏。”沈立冬不依了,闹腾着钻进沈立夏的怀里撒娇着。 “好好好,姐姐坏,冬儿懂事了,长大了。”沈立夏点了点沈立冬的小鼻子,拿出随身的棉帕子,给沈立冬一塌糊涂的脸蛋擦了擦。“看你这脸,都快成小花猫了。” “姐姐,不许笑话冬儿。”沈立冬嘟起嘴角老高,腮帮鼓鼓的,沈立夏看在眼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姐姐——” “好好好,姐姐不笑话冬儿,不笑。”沈立夏虽口中应着不笑,嘴角却怎么都隐藏不了笑容。 沈立冬看着,黑亮亮的眼珠子一转,朝着沈立夏的胳膊窝挠去,挠得沈立夏立即卷起身子,不可收拾地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卧榻上闹腾了一会儿,便听到沈立夏的连连求饶声了。“好妹妹,好冬儿,姐姐真的不笑话冬儿了,真的,真的。” “立夏姐姐,立夏姐姐——”是隔壁张婶的大女儿杏儿来找沈立夏来了,最近几天躺着的沈立冬也知道这个杏儿,因为杏儿在她醒来的隔天就来探望过她了,倒是那个害了她的大房一次都没有来瞧过她。 沈立夏这会儿正跟沈立冬求饶来着,恰好这个时候来了救星,忙起身招呼杏儿去了。 “杏儿,快进来。”杏儿跟沈立夏的『性』子不同,一贯大大咧咧的,活泼的很,也不见沈立夏招待她,自在地跑到沈立冬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冬儿妹妹,你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不疼了,这不我想出去玩了,姐姐还不让我爬起来呢。”沈立冬说着,有些怨念地朝向一旁的沈立夏。 “你瞧瞧你这个『性』子,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才闹腾出事来,好不容易伤养好了就好动起来,也不知道收敛点。”沈立夏瞪了沈立冬一眼,只是那一眼没什么威力,倒像是娇嗔一般,平添了几分少女的秀丽媚态。 “姐姐这样瞪着也好看,也不知道日后便宜哪个小子呢?”沈立冬这话一出口,便糟到沈立夏啐地一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年纪这么小,说什么呢,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真不害臊。”沈立夏羞得脸蛋红了,抬手想要教训沈立冬一番,倒让她躲到了杏儿身后去了。 “杏儿姐姐,冬儿又没说错,你说说看,我姐姐好不好看?” “嗯,冬儿说得一点没错,立夏姐姐最好看了。我娘说的,这沈家庄的女孩子里头,头一个算立夏姐姐长得俏呢。”杏儿跟着凑热闹。 “你们两个死丫头,羞不羞啊。”沈立夏的脸更红了,大有恼羞成怒的趋向。 沈立冬也不好闹腾太过,真把姐姐闹生气了也不好,当即就转移了话题。 “那冬儿姐姐,你今天过来找我姐姐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身为三岁幼童,沈立冬生怕别人怀疑,自然就得好好扮演一个萝莉符合的生活,除了吃喝玩乐,她这个年纪不能有太出格的想法。 “哦,是这样的,现在天气暖和了,山上野菜蘑菇什么的应该都长出来了,我想叫上立夏姐姐一起去山上挖野菜、采蘑菇。”杏儿也不跟着瞎凑热闹了,要不是沈立冬提醒,她差点就忘了今天来干嘛了。 “杏儿,今天我恐怕去不了了,娘跟着爹一块儿下地去了,大哥三弟去学堂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要照顾,实在腾不出空来上山去。”沈立夏看了沈立冬一眼,面上有些为难。 倒是沈立冬觉得机会来了,她刚想出去走走呢,杏儿姐姐就来叫姐姐上山去挖野菜了,这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呢,她还在筹谋着如何才让姐姐答应她进山去采『药』呢,这不什么都不用想了,现成的机会来了,她还不努力把握牢啊。 “姐姐,姐姐,去吧去吧,带着冬儿一起去吧,冬儿会很乖的,不会吵着姐姐的。”沈立冬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立夏,大有不点头罢休的意味。 沈立夏还有些犹豫,杏儿在旁帮衬了一把。“立夏姐姐,你就带着冬儿一起去吧,我看冬儿妹妹很乖巧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村里的叶子,丁香,大梅她们也一起去,可就等着立夏姐姐了。” “好吧。”沈立夏考虑再三,觉得带冬儿一起进山,有她在旁边看着,冬儿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过上了山之后你可一定要听话,不要让自己吃亏,有事就叫姐姐,明白吗?”上次就是沈立冬死不放手那颗蜜枣,在沈文吉那里吃了眼前亏,沈立夏这次可得好好嘱咐了才行。 “放心,我会听话的,姐姐。”沈立冬笑得甜甜的,心想事成嘛,哪里止得住脸上的笑容。 沈立夏看着沈立冬一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手指点了她的小鼻子。“小滑头。” “二姐,妹妹,我也要去,我也要上山去。”本来在里屋写字的沈文海,一听到沈立夏要带着沈立冬上山去,他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嚷嚷着。 “你去干嘛,在家好好地学好大哥教你的那些字。”沈立夏立即反对。 “不嘛不嘛,我都全部认完字了,也会背了,二姐,你就让我去嘛,我可以帮你照顾妹妹的。”看着一旁的沈立冬,沈文海灵机一动,找到了理由。 沈立夏看着沈文海实在难缠,只得答应了。 “好吧,你也跟着一块去,不过,你可得好好照顾冬儿,要不,下次别再指望我带你上山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不会让人欺负了妹妹的。”小家伙,拍得小胸膛倒是挺响亮的,只是沈立冬不屑地看了沈文海一眼。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真要打起架来,被大点的孩子一挥手就出去了,还别提照顾她了。 沈立冬压根就没指望沈文海能照顾好她,他不来给她添麻烦就好了。 第1卷 第四章 发现空间(上) 这古代的空气就是新鲜,这山也青,水也绿,走在乡间小道上,看着田地上那些绿油油的秧苗,听着一群花骨朵般的少女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嬉闹声,让沈立冬心情大好,觉得穿越了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眼下吸进去的清新空气自然无污染,让她浑身舒畅,走起路来仿佛也轻快了些许。 连日来躺在屋子里的郁闷之气,在此刻,一扫而空。 大山,经过了一个冬季的安眠,大地回暖,万物充满生机。那些『潮』湿的地面上,或是在几片腐叶上,或是在『潮』湿的朽木上,不用仔细看去,就能看到那一朵朵喜人的蘑菇,那品种也不少呢,有蘑菇,香菇,平菇,草菇,凤尾菇等等。 小山坡上还有那冒头的一簇簇新绿,是可以食用的野菜,看着数量也不少。当下一群女孩子自动地散开,蹲下身子,提着篮子,开始采撷蘑菇,动手挖野菜,想着这次收获不错,回去之后,饭桌上可以多了二道菜肴了。 沈立冬因为有沈立夏的嘱咐,不敢走得离她太远,一直跟在她后头,时不时地蹲下来,用小手挖着在一群人眼中不能吃的杂草。 “妹妹,你挖的这草不能吃的,你看四哥的,这个才是可以吃的野菜。”沈文海拿着他手中的野菜给沈立冬示范来着,谁知道得到沈立冬的一记白眼。 杂草?不识货的小子,你那一堆野菜,还不如我手上一根草值钱呢?懂不懂啊,这可是『药』草,七星草,是利『尿』通淋,清热解毒的良『药』。 笨蛋! 沈立冬根本不屑理会沈文海,继续忙着挖着沈文海眼中的杂草。 沈文海觉得他好像被他妹妹鄙视了,没错,他觉得妹妹好像觉得她挖的才是宝,他挖的才是杂草一般。 难道妹妹认识这草?可以吃的? 好奇心一起,让他心头被蚂蚁咬了一般,痒痒的。沈文海也不管他被三岁的妹妹鄙视了,帮着沈立冬一起挖七星草。 “妹妹,你认识这草吗?这个能吃吗?”边挖边问,这么一来,连在前头采蘑菇的沈立夏也有些纳闷地走过来了,一看他们两个手中挖的七星草,立即皱了眉头。 “冬儿,海儿,你们挖的这个可不是野菜,不能吃的,赶紧扔掉。”沈立夏担心杂草混入野菜当中,到时候吃了出问题可就严重了。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沈立冬郁闷了。 不过她不能告诉沈立夏跟沈文海,这个是『药』草,是七星草,要是他们两个追问她怎么知道这种『药』草的,那她就得被怀疑了。 想着,沈立冬想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抬头甜甜一笑。“姐姐,冬儿只是看这个草很漂亮,像是鹅掌呢,还像鸡脚呢,想挖回去给娘看看。” 可不是吗?这七星草的形状正如沈立冬所说的那样,很像鹅掌,也有像鸡脚的,沈立夏心中的疑『惑』立即被打消了,她『揉』着沈立冬的头,笑说着:“冬儿真孝顺,娘见了也定然会说好看的。” “嗯。”沈立冬点了点头,沈立夏放下心来,又去前头继续找蘑菇去了。 “原来是不能吃的啊。”沈文海立即泄气了,不挖了。 敢情就是一个吃货?沈立冬心中鄙视着。 不过七星草的借口是因为形状类似,她可以用小孩子挖来漂亮二个字唐突过去,但是其他『药』草就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了。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得把沈文海从她身边支开才好,这样才能方便她行事。 “四哥,冬儿挖这个给娘亲就行了,四哥你去帮姐姐采蘑菇去吧,多采点来,冬儿要吃好多好多的蘑菇。” “可是姐姐让我照顾妹妹的,我得守着妹妹才行啊。”这点倒出乎沈立冬的意料之外,先前她以为一个五岁的男孩子,正是爱玩耍的年纪,这一上山,他哪里还顾得了她,没想到他还挺有当哥哥的样,答应了二姐照顾她,倒是一直不离左右。 只是他一直在旁,老是问来问去的,她可不想引人怀疑,自然是一定要打发了沈文海离开她身边才行。 “四哥,你快点去帮姐姐吧,要不都被别人采光了,冬儿就没有蘑菇吃了。”沈立冬推着沈文海。 沈文海挠着脑袋瓜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了。“那冬儿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嗯,冬儿很乖的,就呆在这里挖草草,四哥,你去吧。” “那好,四哥去了,四哥一定采好多好多的蘑菇给冬儿吃。”沈文海一蹦一跳地去前头了。 终于身边的麻烦清理出去了,沈立冬暗暗高兴。 这一带的村民估计都不认识『药』草,因而这山里的『药』草品种还挺丰富的,数量也挺多的,一簇又一簇地聚集在一起,让沈立冬想着就发笑。 这可都是钱啊,对于这么贫穷的沈家而言,可是一份可观的收入,想着想着,沈立冬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一路上又发现了几种『药』草,忙蹲下挖了起来。 只是挖着挖着,沈立冬觉得另外一个问题来了,她挖的『药』草,品相都很好,又齐整,数量也不少,然这个小箩筐都满了,没办法装下了。 且,她该如何跟家里人解释这些是『药』草呢?如果没办法告诉家里人这些是『药』草,那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去卖啊。 怎么办呢? 沈立冬沾了泥土的一双小手托着下巴,小脸蛋皱得紧紧的,像是在苦思。 她发愁了,唉。 如果有一个随身空间就好了,不被别人发现,就像修仙文里头那些什么储物袋了,空间戒指了,如果有一个就好了。 哪想到她不过念头一起,额间的那颗朱砂痣,一道红光闪了闪,瞬间她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第1卷 第五章 发现空间(下)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眼前是三间青瓦房,比她现在住的那泥柸房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且房前有约二亩左右的『药』田,没错,是『药』田,还是种植着高级『药』材的『药』田。 看『药』田里那数量不少的人参,黄精,灵芝,年份不少,最低的也有百年成分,更不用说,还有千年成分的。 还有,还有,那是什么?! 沈立冬不淡定了,迈着小腿,飞快地冲过去,那可是圣品啊,一株冰魄雪莲,那可是世上罕见之物,就雪莲一个花瓣就足够化解百毒了。 好像惊喜还不够多是的,推开那三间房子,沈立冬发现第一间屋子里全是医『药』典籍,什么草『药』图鉴大全,什么医『药』盛典,什么针灸医典,还有一堆是先人遗留下来治病救人的方子,那些都是经过实践考验的,被先人医治例子记录下来的,那可是历代名医梦寐以求的方子,价值连城啊。 那第二间屋子好像就是为了对应第一间屋子似的,第二间屋子里就是一个『药』房了,里头是一排排的小柜子,小柜子上贴着标签,标签上就是各种『药』材名称,推开小柜子,对应就是那味『药』材。 至于第三间房子却是一个制『药』室,没错,是一个古老的制『药』室,虽然没有现代实验室的那些高级设备,但是制成『药』材的各道工序所需要的设施一样都不缺,齐整得很。 沈立冬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接着又捏了捏脸蛋,感觉到疼痛,她才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不是梦啊。 不过,就算现在她有了一个空间『药』田,就算坐拥一个移动宝库,她也是不能对人言说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想到这点,沈立冬发现她好像进来时间不短了,要是姐姐他们来找她的话,那她的消失就不好解释了。 想着,念头一起,沈立冬强烈要求出去。 果然,眼前的景象变了,还是她先前呆的地方,面前是她那一小箩筐的草『药』。 她发现沈立夏跟沈文海在林中那有些远了的背影,暗叫一声好,她估计他们两个没发现她刚才消失了一段时间呢。 嘿嘿,真好。 沈立冬看着那一箩筐的『药』草,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既然有了『药』田空间了,那么这些草『药』也可以扔进空间去了吧。 这么一想,她的小手刚碰触箩筐里头的草『药』,那草『药』就凭空消失了。 接着更神奇的是,她发现她意念一动,竟然看到了『药』田空间景象,然后她采集的那些草『药』就在『药』田边上。 太好了! 这下,沈立冬先前觉得一穿越就回到解放前的郁闷完全没有了,看来老天爷还是挺厚待她这个孤女的,不但补偿了她前世亲情的缺失,更是给了财力上的弥补。 因为发现这个『药』田空间,沈立冬忽然之间对于未来的生活不再『迷』茫惧怕了,她想着至少危险的时候一家人就躲藏到空间里去,靠着空间的那些高级货,她也不担心他们一家人未来的生活会过得很差劲。 就连沈立冬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几天,就让她将沈家人视为真正的亲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听到她想法里头都是一家人的概念吗? 握紧一双小拳头,沈立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心中一怀抱希望,动力也就十足,沈立冬挖了一丛草『药』又一丛,慢慢地,走得有些深入了。 “冬儿,冬儿——”远远的,传来沈立夏的唤声,沈立冬觉得杯具了,她怎么走那么远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呢? 忽然林间一动,一直雪白的小兔子如箭一般地窜了过去,沈立冬立即进入空间挖了一棵百年人参出来。 正巧她刚一出空间,就发现沈立夏跟沈文海找过来了。 “姐姐,四哥,冬儿在这里,冬儿在这里。” 沈立夏跟沈文海一看到沈立冬,立即双双跑了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瞧,发现沈立冬没受伤,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冬儿,你怎么跑那么远了,姐姐担心死了,好在你没事,要不,姐姐可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冬儿,你不是答应四哥乖乖在原地的吗?”沈文海也有些怨念,答应姐姐要照顾好妹妹的,结果一转眼妹妹不见了,他可被沈立夏训惨了。 “对不起,姐姐,四哥,冬儿不该走远的,让姐姐四哥担心了,是冬儿错了。”沈立夏跟沈文海的担心让沈立冬很是内疚,她当即红了眼睛。 是她忘记了她是三岁孩童的身子,这不见了,能不让人『操』心吗?这沈立夏跟沈文海估计找她找急了,这眼睛都有些红红的,让沈立冬看了更加愧疚不已。 那沈立夏一看沈立冬快要哭了,马上安慰着抱起她。 “冬儿不哭,姐姐没有怪冬儿的意思,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刚才没有找到沈立冬,沈立夏都快急得要哭了,这林中可是有野兽出没的,要是冬儿走远了,碰上了,可就危险了。 想着那副情景,沈立夏跟沈文海两姐弟就吓白了脸,一路急着找过来,就连采蘑菇的篮子都给扔下了。 这下见沈立冬好好的,没什么事情,沈立夏那惨白的脸『色』也有了点血『色』。 “对不起,姐姐,下次冬儿再也不胡『乱』走了,冬儿会听话的。”沈立冬拿出怀里藏着的那棵百年人参。 “姐姐,冬儿本来呆在那里挖草给娘的,可是有一只小兔子跑了出来,冬儿想要兔子,就追着兔子过来了,没想到兔子跑到这里不见了,冬儿就挖了一棵兔子吃的萝卜,你看,你看,姐姐,是不是萝卜,晚上冬儿是不是有萝卜汤喝了?” 沈立夏一看到沈立冬手中的那棵所谓的萝卜,立即就惊呆,这明明就是—— 人参! 沈立夏见过沈婆子,也就是他们的『奶』『奶』收藏过的一支人参,那人参外形跟沈立冬手中的这支所谓的萝卜不但像,个头也比『奶』『奶』的那一支大,还齐整,连参须都一根没断。 『奶』『奶』当时护着那支人参的样子,沈立夏见过,可不是跟得了宝贝似的,既然『奶』『奶』收藏的那支人参都可以称为宝贝呢,那么冬儿这支呢?会不会更值钱呢? 想到此,沈立夏小心翼翼地四处瞧了一眼,发现没有人过来,这才将沈立冬的这支人参藏到她小棉袄里。 “冬儿,收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了,要不像上次那样,文吉又该来抢冬儿的东西了。”沈立夏生怕冬儿将挖到人参的事情说出去,就借了沈文吉上次的事情来叮嘱沈立冬。 果然,沈立冬觉得这个借口再好也没有了,当下狠狠地点了点头。“冬儿知道的,绝对藏好,不让坏哥哥再抢去冬儿的萝卜的。” “这就好。”沈立夏想着又叮嘱了沈文海一遍。“四弟,妹妹挖到萝卜这件事情,可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知道的,二姐,放心,我谁都不告诉。”沈文海看沈立夏一脸认真的样子,大概也猜得出妹妹挖到的估计不是什么萝卜,而是很值钱的东西,当下小胸膛是拍得啪啪响。 沈立夏见弟弟妹妹都吩咐妥当的,赶紧牵着沈立冬的手,带着沈文海,准备去他们先前扔了篮子的地方。 谁料到,身后传来一声撞击声,很重,碰—— 三人转身一看,立即惊奇地盯着那树桩。 树桩前面,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撞晕在那里。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守株待兔?! 这也恰好证实了沈立冬先前的那番话,她是追兔子跑到这里的。 第1卷 第六章 咱不用当文盲 沈家三姐弟此行上山可谓是大丰收,下山回到家里,天『色』已然不早了。 今天陈氏下地干活去了,晚上的饭菜自然是由三房的徐氏做的,至于大房的朱氏,听说今个又扭了腰身,哼哼着疼得起不来了,正在房里歇着呢。 沈立夏将藏在野菜底下的那只兔子还有沈立冬挖来的那株百年人参,全部都好好地收藏起来了,这才带着新鲜采摘的半篮子蘑菇跟野菜去了沈家厨房,交给了三房的徐氏。 “婶婶,今天去山上采了点蘑菇跟野菜,婶婶看着凑道菜吧。” “这蘑菇跟野菜看着就鲜嫩,刚好可以做道野菜蘑菇汤。”徐氏笑着拿去清洗了做菜,沈立夏留下来帮徐氏烧火。 还没有开饭,沈文海回房里去复习学业去了,沈立冬一个三岁娃子,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就跟着沈文海去了书房。 想着总要弄清楚,她现在所处的朝代是哪个,还有现下的一些基本风俗民情。 她眼睛瞄了瞄书房里的那一堆书,翻了翻,终于找到了一本《大周地方民志》,打开看了起来。 好在她这个医学研究生不用成为那种文盲穿越女,这书上的字都是繁体字,虽不如简体字来得方便,但是她开方子什么的,很多时候都必须用到繁体文字,因而认起繁体字来,一点也不困难。 一目十行地快速扫完,沈立冬大概也只知道零星的消息。 这不是任何一个她知道的历史朝代,而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也就是所谓的架空年代——大周王朝,现在是大周申寅年,当今天子是周承泽,当今皇后是魏思娴,还有五子三女,皇后所出嫡长公主周嘉惠,太子周青广,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周青显,德妃所出的三皇子周青煜,二公主周嘉玉,淑妃所出的四皇子周青漓,还有一个母妃不祥的五皇子周青翰,一个美人所出的三公主周嘉和。 而这些所谓的信息对于沈立冬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好在她再翻了翻,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那就是现在是太平年代,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乱』世,这对于想要安稳过日子的老百姓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还有看当今天子所颁发的各种政令来看,皆是有利于民生的,也不拘泥条条框框,虽说还是读书人的位置最高,但是商人的位置也没有那么低微,贵族跟平民的等级规格及限制也不苛刻,民风开放,女人的地位也不卑微,仔细看看,这个大周王朝倒是有点像历史上的唐朝,只是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唐朝的盛世风华。 不过单单就这两样也就足够了,一是太平年代,二是天子是个明君,沈立冬只要知道这两点就够了。 “妹妹,你看得懂吗?”沈文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脑袋来,惊奇地看着沈立冬一边翻书,一边点点头的模样。 这本大周地方民志里头,他都好多字不认识呢?妹妹却能够看得津津有味,这让沈文海既惊奇又羡慕。 糟了,沈立冬一看书就忘记状况,她怎么就不想一想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娃,是个不识半字的文盲呢? “哥哥,冬儿觉得这个好看,这个也挺好。”沈立冬急中生智,翻着那些文字中的『插』图,指给沈文海看。 原来如此,他还真以为妹妹是神童呢,原来只不过是看画啊,沈文海消了好奇,也就继续去练大字了。 沈立冬合上大周地方民志,心有余悸地想着,下次可不敢这么不小心了。幸好是沈文海这个粗神经的,要是换成大哥跟三哥,甚至是二姐,她都可能被他们所怀疑。 因为经过她仔细观察,她发现沈家人都很聪慧,老爹看着像个憨厚的庄稼人,可是她总觉得不简单,老娘怎么看都不该是个农『妇』,那相貌,那做派,一举一动都带着那么一股贵气。至于大哥,不用说了,清俊儒雅,温文如玉,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从高门走出来的贵公子,怎么就偏偏落在这贫苦的农家院了呢? 还有二姐,三哥,甚至是粗线条的沈文海,都聪明着呢,她这碰上一家聪慧的,那空间『药』田的秘密可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沈立冬暗暗决定着。 另外,为了她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翻书,也为了她的一身医术着想,她必须得识字,首要任务得识字,然后一步一步地发家致富。 想着,她从椅子上爬下来,迈着小腿到沈文海的身边。 “四哥,你在写什么呢?” “妹妹,四哥在写大哥教导的大字呢。”沈文海见沈立冬问他,感觉很自豪。 沈立冬怎么看都觉得沈文海的一手字写得差强人意,当然,如果让她这个不会握『毛』笔写字的人来说,她写出来的字估计都比不上沈文海的字。 “那四哥写的字全都认识吗?”循序渐进,为着读书识文的目标前进。 “当然,你看四哥今天写的就是鲁韦昌马,苗凤花方。”沈文海指着宣纸上的大字,一个一个地点给沈立冬看。 是百家姓里头的字,沈立冬看一遍就记住了。 “原来这八个字念鲁韦昌马,苗凤花方啊。” “妹妹,四哥念一遍,你就全记住了?”沈文海吃惊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觉得不难啊,四哥觉得很难念吗?”沈立冬故意很是困『惑』地看着沈文海,沈文海自然是不想被三岁的妹妹比下去。 “不是,那四哥再给你念念这些。”沈文海将沈文轩教给他的所有大字,全部一一地念给沈立冬听,当然是指着字念的。 没想到沈立冬对着那些字就读了下来。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诸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那念得是一个顺畅,不带一个磕磕巴巴的。 “妹妹,你全部都记住了?!”沈文海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大哥沈文轩开始念书的时候都没有妹妹这么厉害啊,哥哥那个时候都被夫子称为神童呢,何况现在的沈立冬,过目不忘,一遍即会,岂不是是神童中的神童? 像是证明给沈文海看似的,沈立冬指着那些字又念了一遍,一字不差。 “嗯,都记住了,一点也不难啊,很好记的。”沈立冬不忘记再加上这么一句。 这也太打击人了,沈文海现在有怨念,非常怨念。 “四哥,难道你没记住吗?”沈立冬很小心眼地记仇,谁叫当初醒来的时候,沈文海一个劲地说她变成傻子了,现在她得好好地报复回来,哼哼,小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沈文海看着沈立冬那一副你很笨的样子,就觉得他又被妹妹给鄙视了,严重地被她鄙视了。 他脆弱又纯洁的小小心灵,此刻很受伤很受伤。 可是他又不能让沈立冬小看他,总不能说他学得不如妹妹好吧,他也是有自尊的。 “妹妹,四哥当然全部都会了,要不刚才怎么教你认字呢。” “对哦,四哥好厉害的,四哥教冬儿认字呢。四哥,还有吗,还有吗,再教冬儿其他的。” 沈文海这下傻眼了,他都没有学到呢,大哥也才教他到那里了,哪里还能教冬儿其他的,当下一张小脸蛋皱得,苦哦。 “妹妹,四哥我——” 好在这个时辰沈文轩跟沈文浩从学堂回来了,他们二人一进屋,看到沈文海那张发苦的包子了脸,沈文轩第一个念头就是沈文海没完成作业,所以看到他就心虚了。 “四弟,你的大字练得如何了?”沈文海此刻简直遇到了救星啊,那大眼睛像是立即冲了电似的,亮得沈文轩越发觉得这小子没好好做功课。 “讨好也没用,大哥检查一遍,若是没有好好完成,加倍惩罚。”沈文轩细细地检查起沈文海的功课,发现他确实用心完成了,又让他背诵了一遍所教的百家姓,点点头,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嗯,没错,有用功,要继续努力。”沈文轩将大字本放在一边,拿起书案上的百家姓,又开始教导新的内容。 “小海,过来,今天大哥还是教你八个大字,记住了,跟着大哥学。俞任袁柳,酆鲍史唐。”沈文轩指着百家姓中的八个大字念了一遍,不想旁边钻出一个小脑袋来,还摇头晃脑地学着念了一遍。 吐字清晰,字字入耳。 “冬儿?”沈文轩还有沈文浩皆是一愣,唯独被打击够惨的沈文海这次没有惊到,他还觉得应该打击打击大哥跟三哥,不留余地夸赞起沈立冬来。 “大哥,三哥,你们可不知道,冬儿可聪明了,我念一遍,妹妹就全记住了,大哥教我半个月了,我才学会这些字,妹妹可好,我指了一遍,她就全都记住了。” 不会吧?沈文轩跟沈文浩都觉得不可思议,当下考核起沈立冬来了,但是这个伪萝莉怎么可能被难倒呢?人家前世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的书啊,虽没有状元之才,但是读读书,念念字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们这一考核,那是越考越惊讶,无论他们指哪个字,包括沈文轩刚刚教导给沈文海的八个大字,沈立冬都能立马点着念出来。 这下沈文轩惊了,立马就去告诉沈家夫『妇』来着。 “冬儿聪慧,以后可得跟哥哥们好好学了,别浪费了这等天赋。”沈博远『摸』着沈立冬的头,大感欣慰。 “嗯,父亲,冬儿一定会好好学的。” 陈氏却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沈立冬,如此聪慧,过目不忘,一遍就会,比小时有神童之名轩儿都聪明,这慧极必伤啊,先前可不是差点送了命吗?陈氏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博远跟陈氏是多年恩爱夫妻了,哪里会不知晓陈氏在担忧什么。 “不用担心,当年出生的时候,了空大师就给冬儿算过,化解了一道死劫,日后就会平平安安的。” 也是,这次差点伤了『性』命又好转,也算了过了那道坎了,陈氏想着想着,也觉得沈立冬日后定然是有福的了。 不过—— “你们的妹妹如此聪慧,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可都要护好她,毕竟若是传扬了出去,对你们的妹妹也不好,记住了吗?”陈氏还是叮嘱了家里的孩子。 “是,母亲,孩儿们都记住了。” 第1卷 第七章 你毒舌,我更毒 交代好了沈文轩他们,陈氏也叮嘱了沈立冬,在外一定记得要藏拙,不可以此自傲,到处宣扬。 沈立冬一一记着陈氏的话,越发觉得母亲的来历不简单。 要知道沈大年跟沈婆子如此偏心,也是有理由的。 大伯父沈搏明从小嘴甜会讨好爷爷『奶』『奶』,三伯父沈博超是老幺,老人家分外疼惜那也是常理,而沈博远是个闷葫芦,只会埋头苦干,不懂得讨喜,因此沈大年跟沈婆子在穷得没饭吃的时候,第一个就将沈博远卖去大户人家做小厮了。 十年没有养在身边,加之本来就不怎么喜爱,自然沈大年跟沈婆子对沈博远的情分很薄了,再加上因为陈氏是沈博远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直接从做工的大户人家里直接带过来的媳『妇』。 那个时候他们回到沈家庄,说是主子开恩给了自由身,又是主子给定的亲事,而长子沈文轩都已经生下来了,由此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了。 这事闹得就更离心了,沈大年跟沈婆子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贴心,没有将他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如此这番,那本就薄如纸片的情分可是一点儿也没剩下了。 因而,在沈家虽未分家,但其他二房就跟分家了一样,一家子人都被排除在这个大家外,不但房子住得最差,就连上饭桌吃饭,那也是分开两个桌子。 二房一桌,饭桌上的饭菜自然是粗茶淡饭,哪有半点荤腥可见,而沈大年跟沈婆子,大房三房那一桌呢,时常可见鱼肉上桌。 沈立冬看着看着,也就明白了为啥她受伤那么严重,那花婆子跟大房一句话都没有了,敢情就是将他们二房当成外人看待了。 若非他们下地耕田还需要沈博远这个种庄稼的一把好手,恐怕那沈大年跟沈婆子早就将二房给踢出去了。 想着,沈立冬就替她家老爹叫冤,老爹从小不被疼爱,当年沈家为了能够吃饱饭就将老爹卖了,转身等老爹回沈家庄,不过是主子给定的亲事,让沈婆子没有机会捞一笔嫁妆,因此就记恨上了老爹老娘,顺便牵连他们这孙辈的。 想想真是替老爹不值啊,那个是他亲娘啊,又不是后娘,竟然为了可以捞一大笔嫁妆,不惜给老爹找个长得又丑又跛腿的老姑娘,要是换成她的话,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需要那么憋屈地呆着。 凭老爹那种庄稼的能耐,凭老娘那一手绣技,什么钱赚不来,还得天天受他们的鸟气,实在是可恨,可恼。 “呦,这小侄女可是养得越发地娇贵了,躺了大半个月不说,吃了那么多补品,现在上桌吃饭,都看不上眼这饭菜了,一口吃着,像是吞毒『药』似的。我说二弟妹啊,你可得好好教导教导,免得出去了,被人说闲话。” 沈立冬听了,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伯母,但是却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这个在她躺着的那几天,无聊得发霉之时那唯一的八卦材料。 不过她觉得听到的还不足够形容这位大伯母的极品,先不说她的装扮,花花绿绿的,脸上白粉厚得走路刷刷掉,路过一阵风,那香味刺鼻得要命,更别说那鬓发上特意簪上的大红花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巫山老妖。 话说这徐娘半老要扮俏那也就算了,还三天两头的托病作懒,娘跟三婶都要下地干活去的,唯独她,从来不下地,一说去下地,就躲房里装病。 这懒货装病作懒也就算了,嘴巴还毒,刻薄得很,话里话外老挤兑他们二房,她一个小辈被她说了也就算了,可是算到她娘头上算什么? 真是熟可忍,孰不可忍。 “娘,她是谁啊?要嫁人了吗?我听隔壁的杏儿姐姐说,只有新娘子才脸上抹那么厚的粉,擦那么红的胭脂,嘴巴涂得跟血染了一样,头上还戴大红花,穿大红衣裳呢?娘,她是谁啊,明天要当新娘子了吗?”这话可就说得毒了,你一个有夫之『妇』,天天胭脂水粉擦得油光亮亮,穿红戴绿的,可不就是天天想当新娘子吗?言外之意,你这是想四处招摇,不安于室,想要去勾搭男人呢? “还有哦,她说了好奇怪的话哦,明明四哥说是文吉哥哥抢冬儿的蜜枣然后把冬天的脑袋摔伤了,害得冬儿天天喝那苦死人的『药』汤,还忘了好多事情,她竟然说那是补品哦,那补品就是喝的那『药』汤吗?要是的话,冬儿以后一定一定不要吃补品的。还有哦,娘啊,冬儿想不通啊,娘教我以后有蜜枣的话,一定要给文吉哥哥吃,可是四哥说了,是文吉哥哥害我摔了脑袋的,文吉哥哥还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冬儿,还不如隔壁的杏儿姐姐呢,知道冬儿伤着了,就来看冬儿,还给冬儿好吃的。娘啊,我以后能不能不给文吉哥哥好吃的,他都没有当哥哥的样,我才不要给他吃的。”让你说我娘,那你怎么不好好管好你们的儿子,怎么害人受伤了连上门道歉都没有,这亲人还不如邻居呢? 沈立冬这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可是演绎得相当到位,谁也不曾料到一个三岁的娃会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她这番形容一点也没有错,沈立冬说了三岁孩子的气话,那绝对不是大人教的,小孩子都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的,沈立冬对沈文吉的想法那绝对是合理的。 因而二房听着暗中畅快,大伯父当场可就脸就黑了。 “冬儿啊,这兄友弟恭,以后还是要跟文吉哥哥好好相处的,知道吗?”陈氏没想到小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让她欣慰不已,不过她面上还是得提点一下的。 “既然娘这么说的话,那冬儿以后还是会分给文吉哥哥好吃的。”沈立冬甜甜一笑,小样,让你们看看,究竟是谁教导的孩子没有教养。 好像老天为了觉得沈立冬教训得还不够,那沈文吉接下来的话更有爆发趋势了。 “你个小贱人,谁稀罕跟你好了,你们一家都是贱人,爷爷『奶』『奶』根本不疼你们,巴不得你们都死绝了,还可以省却不少粮食呢,我就是抢了你一个蜜枣怎么了,伤了你又怎么样?我娘说了,这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们到时候都得被赶出去。” 沈大年跟沈婆子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这还没分家呢,就惦记上家产了。加上沈文吉那番毒辣的话,他们两老就算脸皮再厚,也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 沈家三房也黑沉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们三房也要被赶出去不成?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若是真如此,那我二房就分家出去,不碍着你们的眼。”一直憨厚老实的沈博远坐不住了,他这次第一个发了怒火,他没想到沈家竟是这么绝情,这么毒辣。 第1卷 第八章 互殴什么的太好了 事情严重了,大伯父沈搏明“啪”一声给了沈文吉一巴掌。 “你个逆子,让你胡说八道。还不赶紧向你二伯父道歉。” “娘,爹打我,娘,爹为了那个小贱人打我,娘啊,好疼啊。”沈搏明这一巴掌打得可谓不轻,沈文吉半边脸都红肿起来了。 朱氏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本就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打他一下了,就是开口骂他都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这次沈搏明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她的宝贝儿子,朱氏自然是不依了。 “沈搏明,你要搞搞清楚,那不过是外人,这个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为了一个外人打了儿子,打坏了你后辈子靠谁养去?”朱氏『揉』着沈文吉红肿的脸,心疼万分。 “我的儿啊,你爹下手怎么那么重,我的儿啊,你受苦了,你可是娘的命根子啊,要是被你老爹打坏了,娘的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啊,天啊,地啊,我也不要活了啊。”这个朱氏真绝,干脆做地上撒起泼来了。 “这像什么话,还要不要脸面了。”沈大年怒了。 “闭嘴,嚎什么嚎,我们两个老骨头还没死呢。”沈婆子也怒了,那朱氏一看二老真的怒了,也不敢再撒泼了,闭了嘴,跟演戏似的,一转眼连个泪花都看不见。 而沈大年跟沈婆子呢,确实恼怒大房了。 今天他们二老被大房搞得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三房夫『妇』也有想法了,那二房沈搏远大有断绝关系的意思,他们二老也是舍不得这个下地的好手,这个儿子虽说他们看着不顺眼,但是好歹很顺着他们二老的,除了在娶媳『妇』那件事情上,其他的,他们还真挑不出这个儿子的不好来。 只是今个被大房的人揭开,又牵连到了他们二老,他们怎么都得好好安抚老二一家的。 “二郎啊,小孩子家家的,没个遮拦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跟你爹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前段日子一直下地干活,太忙了,所以才没去看冬儿的。文吉呢,也被我们二老训斥过了,他爹也教训过了,你们呢也不要往心里去,小孩子自个闹腾的,大人也不好怪责。”言下之意,是让二房不要揪着沈文吉追究了,是小孩子之间闹的,没必要扯上大人。 “你娘说的对,都是一家人,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小孩子自是胡『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沈大年附和着劝道。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这二老,真是绝配,心都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沈立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眼睛里冷光闪闪。 你说是小孩子之间闹腾,是吧,日后沈文吉不来惹我便罢,若是惹了,我定然叫他好看。 沈文吉看到沈立冬那双眼睛,忽而觉得有一道冰冷的刀锋刺在他的身上。 好可怕的眼神。 沈文吉一时间忘记了嚣张,竟然躲在朱氏的怀里哆嗦了一下。 沈立冬嘴角抽了抽,拉了拉沈博远的衣袖。“爹,冬儿的头又疼了,冬儿想去睡觉了。”既然都偏心到这里了,他们二房还能说啥,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眼不见为净。 沈立冬软软的嗓音,跟个糯米团一样,融进了沈博远的心中。 他的女儿啊,那么聪慧,差点就—— 想到那里,沈博远就恼怒他无用。 “爹爹,冬儿困了,爹爹抱抱。”三岁的娃子,撒娇是不用害羞的。 “好,爹爹抱冬儿去睡觉。”沈博远抱起沈立冬。“爹,娘,冬儿身体不太舒服,儿子抱她回去了。” “去吧,冬儿身体不好,我们二老也心疼,你们都散了吧,大房留下。”花婆子独独留下大房,那自然是要训诫了。 三房夫『妇』今天听了大房沈文吉的那番话,哪里心里不起疙瘩,这话定然不是一个孩子能说的,指不定就是大房夫『妇』两个人的意思。 平日里还跟他亲的跟什么似的,一触碰到家产利益上,便什么兄弟情分都不是了,沈博超想着,日后他们这一房也该防着大房那一家了,免得被大房卖了还替他们大房数钱呢。 至于沈大年跟话婆子两老留下大房,那定然是想着要出了堵在心头上那口恶气才行,这恶气都哪里发泄呢? 还用说,儿子舍不得责罚,那儿媳『妇』总得要让儿子好好地去敲打一番才行。 话说,这沈婆子平日里看在朱氏娘家有钱,嫁妆又丰厚的份上,对于朱氏的装扮也不太理会,但如今一个三岁的孩子说了那番话,言外之意就是连他们两个老的都没牵连上了,不会教儿媳『妇』,让她四处招摇,偏心太过,上门探望受伤的孙女一次都没有,如此被一个三岁孩子给说出来了,给打了脸,那心情怎么能好,说不定沈家庄的乡亲都是这么看的,想着,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朱氏,借机发了怒火。 “大郎,你回去好好教教你家婆娘,别整天花枝招展的,到处招摇,给沈家丢脸。”花婆子数落了一番朱氏。 “还有文吉这孩子,你们也不要再纵着了,说出那么恶毒的话,以后还要不要出去做人了?”沈大年接着数落了沈文吉。“现在你们都回去吧,该教的都好好教,真是的,一顿饭都吃得不安稳。”临了,大房还得了一句埋怨。 沈搏明本来脸『色』就够难看了,此时又被自个爹娘给数落个干净,回到房里,扬手就扫了朱氏一巴掌。 “你这是穿给谁看呢?还不赶紧去收拾干净。” 朱氏从来没有被沈搏明打过,当时还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然脸上的疼痛让她觉得这是真的,沈搏明真的打她了。 这让在沈家一向过得如鱼得水的朱氏发狂了,她当即撒泼了起来。 “沈搏明,你敢打我,你敢打老娘,你有今天究竟是靠了谁啊,你竟然敢打老娘,老娘我今天跟你拼了。”朱氏立即就揪着沈搏明的衣领。 “你个臭婆娘,还敢还手,看老子不打死你。”沈搏明的脾气也上来了。双方开始撕扯着对方,像仇敌一样地扭打了起来。 大房那里是一阵砰砰声,屋子里的物件碎了满地。 第1卷 第九章 美味的兔子肉 二房这边却是极为温馨。 “爹,娘,大伯父跟大伯母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沈文海跑去听大房的墙角,回来那一张小脸蛋,那个灿烂哦。 “那得去看看。”沈博远一听,起身就要去大房阻拦,却被陈氏拉住了。 “别去跟大房搅合,每次你去了,最后都不得好,只会落埋怨,何必去讨人嫌。” “可是毕竟是大哥大嫂,万一打得过了,伤了……”老爹沈博远果然心善,刚刚他们大房还那么毒辣地对待他们,老爹还想着去劝阻。 让她说,绝对不行。 难道让人打了左脸,还送上右脸去打吗?何况吃力不讨好,最好老爹只能得埋怨,沈立冬才不行他老爹的一片好心被人家当成驴肝肺。 “爹,文吉哥哥巴不得冬儿死掉呢,爹不要去看文吉哥哥,他不好,他坏。”沈立冬拉着沈博远不放手,她一双水眸盈盈,嘴角嘟得高高的。 沈博远看着沈立冬委屈的模样,立即就想到了饭桌上沈文吉那番毒辣的言辞,他心中也明白,那绝非是一个孩子会说的话,肯定是日常听多了,顺口就出来了,而能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还用得着说吗? 想到差点没了的女儿,沈博远硬起心肠,索『性』不去管大房的糟心事了。 “好,好,好,爹听冬儿的,爹不去看吉儿。”沈博远抱着沈立冬坐到炕上。 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三兄弟在旁念着书,陈氏跟沈立夏拿着针线绣着针线,沈立冬在旁无所事事,忽而眼睛一亮,似想起了什么。 这个时候大房在互殴,沈大年跟花婆子气闷在家里,三房起了疙瘩,估计在房里私语来着,这个时候不拿好东西来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她今天的好运? “爹,今天爷爷『奶』『奶』那一桌上有红烧肉呢,冬儿也好想吃红烧肉。”这一顿晚饭,被大房气的,都没吃多少,现在大家的肚子自然都是不饱的。 沈博远听着沈立冬的话,有些心酸地『摸』着沈立冬的头。“冬儿想吃肉了,爹明天去张屠夫那里割点肉来,好不好?”他们家的孩子因为爹娘的偏心,一年到头根本吃不到什么肉,想想,沈博远心里就越发地愧疚。 “不用了,爹,冬儿今天上山有抓到一只笨兔子呢,冬儿有肉吃的,爹爹不用去买的。”沈立冬这一提醒,沈立夏跟沈文海立即想起了那只撞到树桩上的兔子。 “什么兔子?”沈博远跟陈氏还是有些『迷』糊。 沈立夏放下针线,跑去后房将那野菜篮子拿过来,扫了上头的野菜跟蘑菇,下面躺着的是一只雪白的兔子,当然已经不是撞晕的兔子,是已经被沈立夏敲击过的兔子了,要不兔子醒了跑了可就枉费这等好运了。 二姐不愧是聪明,沈立冬笑得很甜。 “爹,娘,冬儿今天跟我一起上山采野菜的,结果冬儿追着一只兔子走远了,后来我跟小海找到冬儿的时候,冬儿说挖了一株萝卜,你们看,这可是——” 陈氏见了,立即惊呼一声。 “百年人参。”随后陈氏捂了嘴,赶紧将这株百年人参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看见。 “孩子他娘,你确定这是?”不怪沈博远如此想法,这山上不知道被人采了多少年的野菜蘑菇还有野果子,村里也有打猎的,可从来没有见人挖了什么人参回来,别说是百年的了,就连二三十年的都没有。 这冬儿一上山就追着兔子挖到了百年人参,沈博远怎么想都觉得太离奇了。 “孩子他爹,我没看过,这绝对是过了百年的,而且这株人参品相那么好,就算是高门大户里头也是很少见到的好货。”生怕被人听见,陈氏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如此说来,倒是冬儿走了大运了。”沈博远笑着『摸』了墨沈立冬的头。 “爹说的是,冬儿运气真好,刚挖了人参,转眼那兔子就自个撞到了那树桩上,我跟二姐当时都看傻眼了,这兔子怎么会那么笨呢?”沈文海也觉得那太不可思议了。 “哼,不是兔子笨,是冬儿运气好。”沈立冬反驳了。 “是是是,是我们家冬儿运气好。不过娘问冬儿,你挖人参的时候,可有其他人看见?”陈氏觉得突然掉下那么一笔财富来,还得小心为上。 “娘,你放心,冬儿一个人挖的,旁边都没人。后来姐姐跟四哥来了,姐姐让我跟四哥不许告诉别人,我都没告诉呢,冬儿谁都没有告诉呢,娘,冬儿乖不乖啊?”沈立冬一副你们夸赞我吧的模样,倒是逗乐了一家人。 “嗯,我家冬儿很乖很乖。”将那株百年人参藏妥当了,陈氏安心了。 “还有,还有,娘,你看冬儿在山上给娘挖的草,可好看了,娘,你看你看,像不像鸡脚,像不像鹅掌。”沈立冬可没浪费她挖来的七星草,除了扔给空间大半,还有一小半被她放在小篓筐里带回来了。 “好看,好看,冬儿就是孝顺,娘很高兴。”陈氏也没去注意七星草,只是那是沈立冬特意给她挖来的,就看她那份孝顺的心,陈氏也得找个瓶子给七星草养起来,放在桌子上。 “娘,这草我也有帮着冬儿挖的。”沈文海摆弄着七星草,他也要被夸奖。 陈氏笑了笑。“嗯,我家小海也很孝顺,娘很是欣慰。” “那娘,现在可以吃兔子肉了吗?”沈文海盯着篮子里的那只兔子,两眼睛发光,贼亮贼亮的。 一家人又是一笑,沈立冬白了沈文海一眼,果然是吃货,敢情就惦记这兔子肉了。 “娘,那我去收拾吧,晚上大家都没怎么吃,这里还有一些蘑菇跟野菜,全给烧了,正好当夜宵了,给大哥,三弟他们几个补补。”沈立夏提了兔子出去收拾了,沈文海立即跟了上去。 “二姐,我来帮你。” 这吃货,也就这个时候最积极了,沈立冬腹诽着,身子靠在娘的身上,闻着陈氏身上好闻的味道,沈立冬感到很安心。 沈立夏的手艺是陈氏手把手教会的,深得陈氏真传,别说那喷香的兔子肉了,就是蘑菇野菜汤那也是烧得极为好喝。 沈家难得有肉吃,自然就放开去吃,唯有沈立冬喝了一大碗的蘑菇野菜汤,却只吃了二块兔子肉,对她这个前世不怎么喜爱肉食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过沈博远跟陈氏却不是这么想的。 “冬儿,兔子肉还有一半呢,吃吧,不用省着的。”沈博远给沈立冬夹了一个兔腿,沈立冬却是连连摇头了。 “爹,冬儿肚子好饱了,冬儿吃过兔子肉了,不要再多吃了,再吃,冬儿的肚子就要撑到了。”沈立冬从椅子上爬了下来。 “娘,我走会,消消食。”吃了马上就睡不太好,沈立冬迈着小腿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了,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赶紧告诉陈氏。 “娘,冬儿困了,冬儿去睡觉了。” “去吧。” 沈立冬这么早爬去睡觉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她很想去瞧瞧她的空间,看见那里都是宝,她的心情也能好啊。 再说了,白天的时候那些采集来的草『药』还没有种上呢,她得进空间种好了。 她不敢在空间呆太久,种好了那些草『药』,立马就出来了。 陈氏进来就看到沈立冬躺在被窝里睡着了,给体贴地拉了拉被角。 “冬儿,睡着了?”沈博远走进来,看着熟睡的沈立冬,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嗯,睡了,白天上山累着了,晚上才睡得这么香呢。”陈氏笑了笑,两夫『妇』走到他们自己的炕上,坐着。 沈立冬根本没睡着,她刚暗叫一声好险,差点被爹娘发现了,好在时间凑巧,出来空间没有被爹娘发现异状。 想着,沈立冬越发觉得日后更要小心谨慎了。 “孩子他爹,明天正好是集市,我就不去地里了,这绣品也该交上了,正好有这株百年老参,就一块儿拿去卖了。这样得了银子,轩儿这次去参加科举就有盘缠了。” “听你的。”沈博远也高兴,总算不用再为轩儿的盘缠银子费神了。 “这次解决了,下次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爹娘本来就看我们二房不顺眼,若非我这手艺还行,给轩儿跟浩儿上学堂缴了束修费,他们还指不定连我这手艺补贴的家用都来拿了去。明年还得加上海儿的束修费,我们可真的想想办法了,指望沈家是不可能的了。”陈氏想着,心酸不已,眼角就有了泪光。 “别担心,你看这次难关,不是靠着冬儿的运气解决了吗?当年那了空大师也说过,我们家的冬儿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你想想看,我们村里的人天天都上山去,可从来没见谁挖过一株人参回来,还抓了自个儿撞晕的兔子,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见冬儿的运气来了,我们家也会越过越好的。”沈博远非常相信了空大师当年的批言,他也相信冬儿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也是,冬儿这个孩子这次醒来越发地懂事了。你看她今晚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再看看晚上吃兔子肉的时候,她都让给了其他孩子,连我这个做娘的都觉得酸溜溜的,觉得太过懂事了。“说着,陈氏抬袖擦了擦眼角,分明眼睛红得不行。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冬儿这么乖巧懂事,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沈博远半搂过陈氏,安慰着。 “孩子他爹,你说的对,我该高兴,高兴。”擦了眼泪,陈氏吹了烛火。“不早了,歇了,明早还要早起。” 沈博远跟陈氏的那番话自然全部都落到了沈立冬的耳里,她心中暗暗决定,她一定要让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到时候气死那些无耻的沈家人。 想着想着,这小身子骨不经折腾,小孩子就是容易困啊,『迷』『迷』糊糊的,沈立冬睡过去了,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那呼吸声,那传来的动静,让沈立冬脸蛋憋得红红的,这夫妻两个恩爱归恩爱,她可在旁遭罪了。 想着,沈立冬又觉得她家得先盖了房子,她的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才行,这样方便进出空间,也能避免眼下这种尴尬的境地了。 第1卷 第十章 去市集 隔天早上,天还没有大亮,沈家二房便陆陆续续地起来了。 沈立冬昨晚就听到沈博远跟陈氏的对话,知晓陈氏今天一大早去赶市集,早就自个穿好了棉袄裤,小心翼翼地从榻上爬下来。 沈立夏推门进来看到沈立冬已经穿戴齐整了,正笨拙地梳理着头发,笑了笑。“冬儿都自己穿好了,可真能干。来,姐姐来帮你吧,你现在还小呢,还是姐姐来给你绑头发吧。”沈立夏帮着沈立冬绑好了两角辫子,还给扎上了红头绳。“好了,我们家的冬儿真漂亮,去吧。姐姐去后面叫小海起床,他可没有冬儿这么自觉,还躲在被窝里睡着呢。” 沈立冬对着那面只能看得清脸庞轮廓的青铜镜子咧开小嘴笑了笑,漂亮?她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今天的好心情,想着可以去市集见识一番,沈立冬哼着小曲出去洗脸刷牙了。 这个时候她就想起现代的好处来了,这里没有牙刷牙膏,只能折了柳枝,放点细盐,随便刷一下牙齿,喝几口清水,再吐几回,就算是洗漱好了。 沈家二房的早饭简单的一成不变,窝窝头白粥加咸菜,一直都是这样的。 陈氏端上桌,招呼着开饭,沈博远,沈文轩跟沈文浩都围着坐了下来,沈立冬觉得人还没到齐,望了望门口,发现沈文海一脸没睡饱地打着呵欠走进来,身后是仪态优雅的二姐沈立夏。 同是一家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这四哥该不会老爹从树洞里捡回来的吧。 看着沈文海牙齿没刷,脸也没洗,直接抓了一个窝窝头就咬起来,立即就被陈氏一筷子敲打。 “没规矩,洗漱了再来吃。” 沈文海缩了手,放下咬了一口的窝窝头,赶紧去洗脸刷牙。 他那洗漱的速度极快,沈立冬觉得估计沈文海就用清水覆了一下面,喝了几口水的功夫。 “娘,现在可以吃了吗?”沈文海可怜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窝窝头。 “坐着,吃吧。” 一听到可以开动了,沈文海端起碗,拌了咸菜,就着窝窝头,风卷残云,一点不留,末了还用嘴『舔』了『舔』碗口。 家里的饭菜都是算好的,没有办法让家人吃得十足饱,有八分饱就不错了。小孩的身体耐不住饿,加上又在成长阶段,沈文海嘴馋得很,那也是被这个家穷闹的。 沈立冬看在眼里,将手上的窝窝头掰开一半,连同小半碗的白粥一起分给了沈文海。“四哥,快吃吧。” 沈家其他人都看了沈立冬一眼,沈立冬倒没觉得先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粥,捏着窝窝头一小块一小块地细细咀嚼着。 沈文海看了看手上的半个窝窝头跟碗里的白粥,又看了看陈氏。 “赶紧吃吧,吃完了得赶紧去镇上,隔壁张婶一家今天也要去镇上,他们家有牛车,正好可以稍带我一道儿。” 陈氏一发话,沈文海那个吃得飞快,很快又吃得光光,什么都没留下,这碗干净得就跟洗过了似的,发亮发亮的。 二房一家子吃完早饭,收拾了干净,沈博远扛着锄头下地去了,沈文轩跟沈文浩便一起去了学堂,沈立夏留下来看家,沈文海要练大哥教给他的那些大字,至于陈氏则要赶去市集,临走前多带了一个包子。 那包子就是沈立冬。 沈立冬还没有见过古代的市集是什么样子的,就向陈氏撒娇着要去看看,陈氏看沈立冬如此懂事乖巧,也就带着沈立冬一块去了。 本来沈文海一听到沈立冬跟着去,他也想跟着去,结果沈立冬告诉他,让他乖乖地练好大字,她回来的时候就让娘给他买糖果吃,沈文海一听有糖果吃,立马不跟了,自觉地进房间去练大字了。 虽说是过了冬天,但春寒料峭,风刮过来还是冷飕飕的,直往人脖子里钻去。 陈氏牵着沈立冬的手,在过道上等着张婶家的牛车,见沈立冬缩了脖子,就抱了起她,用身体挡了风的吹向。 沈立冬窝在陈氏温暖的怀里,贪恋着靠紧了。 哒哒哒—— 张婶家的牛车赶过来了,停在了陈氏的脚边。 “大妹子,快冻坏了吧,家里整得慢了点,就来得迟了点,对不住啊。”挑了帘子,张婶让开了位置,让陈氏将沈立冬先抱上了牛车,而后陈氏也上了车。 “什么对住对不住的,要说的话,也是谢谢张大姐好心稍带我们娘两一道儿,若不然,我跟冬儿还得继续吹着风,靠着双腿走到镇上去呢。”见沈立冬坐得摇摇晃晃的,陈氏笑着移了移身子,稳稳地抱着沈立冬坐好。 “娘,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以后冬儿要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沈立冬歪着脑袋笑盈盈地问着。 陈氏跟张婶先是一愣,转而二人笑了起来。“没错,冬儿以后要好好报答张婶才是。”陈氏刮了刮沈立冬小巧的鼻子,逗着她。 “冬儿知道了。娘等会到了镇上给冬儿买好吃的,冬儿再报答张婶,给张婶好吃的。”沈立冬一副认真的小『摸』样再次逗笑了陈氏跟张婶。 “大妹子啊,你家这个小丫头看着就有那么一股灵透劲,她那么乖巧孝顺,你以后可有福喽。”张婶一脸羡慕地望着陈氏母女俩。 “张婶,你可比我娘更有福气呢,你心眼这么好,长得有好看,杏儿姐姐还聪明得不得了,她会编好多东西呢,还会做衣服,做鞋子给张婶,冬儿却什么都不会呢。”沈立冬好像很苦恼地掰着小手指算着。 “你个小妮子,这么小,嘴巴就那么甜,长大了可不得了喽”张婶『摸』着沈立冬的头,眼睛里满是欢喜。 “张大姐,你还别说,我家冬儿说得一点也没错,你家那丫头在沈家庄同年纪的女孩子里头可是很出众的,相貌好,又那么能干,你啊少不得有大福气在后头等着呢。”陈氏跟着夸赞道。 “小孩子家家的,哪当得起这么夸哦。”张婶面上谦虚地应着,心里头听着却很是受用,谁家不希望自个儿的孩子优秀能干呢,被人夸了,自然笑得眼角都眯了起来。 牛车进了镇,陈氏跟沈立冬下了车,跟张伯张婶分了手,约定了回程的时辰,便牵着沈立冬的手,先去了花记绣铺一趟,将完工的绣品交付到花掌柜手中。 花掌柜跟往常一样检查了一下绣品,算了算钱,笑着对陈氏说道:“大妹子这手艺是绝对没话说的,照先前一样,荷包三十文钱一个,绣帕二十文钱一方,大妹子这次拿来三十个荷包,三十块绣帕,银钱总共是一百五十文钱,你收好喽。”花掌柜将银钱交到陈氏手中,陈氏数了数,数目对了,便点了点头。 等到陈氏要领取下次的活计时,花掌柜看上去有些犹豫了。 “大妹子啊,我呢,是很重你的手艺,只是最近县城开了一家锦绣楼,排场大,款式花样又多,请的绣娘是一等一的,我这绣铺也就混口饭吃,实在是比不得锦绣楼的。最近这镇上的夫人小姐们都奔着县城的锦绣楼去了,我这里的生意自然就清淡了不少,所以大妹子,对不住了,我恐怕不能再收你的绣品了。” “没事的,日后掌柜的生意好了,再收我的绣品就是了。”人家掌柜的说的也是实情,陈氏也只能这么说了。 只是少了这绣品的活计,那家中少了这份收入,明年孩子们的束修费可就难了。 出了花记绣铺,陈氏的脚步有些沉重,沈立冬自然看出来了。 “娘,不是说县上开了锦绣楼了吗?娘的绣工那么好,我相信拿到锦绣楼去卖,那里的掌柜肯定会收下的。” 陈氏听了,虽说有些赞同,可是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娘,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先买些丝线回去打络子好了,冬儿一定会娘赚到钱的。” 前世她可是很会编织中国结的,为了能够完成学业,什么能够赚钱的她都去钻研过,其中一样就是各种类型的中国结编织,当初可是靠着编织中国结摆地摊赚足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呢。 陈氏见沈立冬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她莫名地就相信沈立冬说的话,在沈立冬的保证下,一口气买了五十文的丝线,这可足够编织四百多条的络子了。 “冬儿,会不会买太多了?” “不会多的,娘,你就听冬儿的吧。”沈立冬一张精致的笑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那额间的朱砂痣越发映衬得那双灵眸透亮明澈。 “好,娘听冬儿的。”陈氏也不纠结了,买好了丝线,牵着沈立冬的手去了镇上最有名望的保和堂。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满脸戾气的六岁男童。 顿了一下,就朝着沈立冬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1卷 第十一章 百年人参算个啥 陈氏牵着沈立冬踏进保和堂的大门,那『药』童王小四刚送走了一位过来抓『药』的老妪。 打量着走过来的母女俩虽说是穿着一身粗布棉袄,手肘跟膝盖处磨损的厉害,都打上了几块补丁,但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见半丝凌『乱』的样子。 走近了柜台,王小四看她们母女俩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贫苦人家没见过世面的那般四处张望,眼神也很平静温和,对着他的时候,不『露』半分怯懦。 “这位大娘,请问是来抓『药』的吗?且将方子给我,我好看着方子配『药』。”王小四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衣着打扮而衡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他面上带着笑容,招待得很是客气。 这保和堂出来一个『药』童都这么彬彬有礼,可见这保和堂的主人定然也不错,有什么样的下人可以看得出什么样的主人嘛。 沈立冬立马就对这家保和堂的主人有了好感,拉了拉陈氏的衣袖。“娘,这个大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心眼肯定很好,娘就不用担心大哥哥会烦着我们打听了。”这个小娃娃的一双眼睛长得真好,水灵灵,明灿灿的,就跟熟透了的两颗黑葡萄沾了清晨『露』珠那般,又黑又亮,王小四见着,面上也带了几分欢喜。 “不知这位大娘要打听什么,我若是知道的,定然如实相告。”王小四见着沈立冬喜欢,也就不差耽误一会儿功夫。 陈氏笑了笑,这个小女儿这次醒来真的变化很大,这都快成小人精了,竟然当着人家的面耍起小心眼来了。 难道还担心保和堂坑了他们家的这株百年人参不成? 其实沈立冬这担虑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保和堂的信誉,向来是值得推崇的,陈氏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沈立冬不太清楚罢了。 不过既然沈立冬开了口,陈氏也不想拂了这孩子的一片心,终究还是按着沈立冬的想法问了王小四。 “这位小哥,我们娘俩其实就是想来问一下,不知道贵堂的一株百年人参,出价如何?” “怎么这位大姐要买一株百年人参吗?老实说,店里现在百年人参还真有一株,只是这价钱很高,得五百两银子呢。我劝这位大姐若只是入『药』的话,五十年份的人参应该就够了,价钱呢二百两银子就够了,这『药』效也不会差太远,就不需要非得百年人参入『药』不可了。”王小四觉得这母女俩的家境不怎么好,也就多说了几句,好心地提醒了陈氏。 “如此说来的话,那就劳烦这位小哥帮大姐看看,瞧大姐手中的这株百年人参价钱如何?”陈氏从随身的篮子中取出一小包裹,缓缓解开,那株沈立冬从『药』田空间取出来的百年人参就这样呈现在了王小四的眼睛。 “这……可是好参啊。”王小四这会儿才觉得刚才被一个小娃娃给耍了心眼了,敢情人家是来卖百年人参来的,怕是信不过,才有刚才一试吧,不过现在他也不介意了,店里可正缺这好东西呢。 “这位大姐,此事我一个『药』童做不了主,我去后堂叫掌柜的过来,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王小四冲到了后堂去找方掌柜,方掌柜还对他『毛』『毛』躁躁的行为有些不满,然一听到王小四说有人带着品相极好的百年人参来保和堂卖的消息,那飞跑的速度,比王小四还快呢。 “这位大妹子,我姓方,是保和堂的掌柜,听『药』童说你有一株百年人参要卖?”方掌柜到了柜台之后,虽然心中激动,面上却极为平静地看着陈氏。 “没错,方掌柜不妨看看小『妇』人手中的这株人参,乃是外子上山偶尔得之,不知道可以开价多少,请掌柜的给掌掌眼。”陈氏再次取出了那株百年人参,静静地放在柜台上。 方掌柜的拿起一瞧,那一双眼睛就定在那株百年人参上了。 “好参啊好参,品相好,又齐整,连参须都没有断掉一根,这么好的百年人参,很少见了。这样吧,一般好的百年人参也只有五百两银子,大妹子这株参,保和堂就出六百两银子,不知道大妹子意下如何?”这株百年老参给京城里的老夫人拿去贺寿,那是再好不过的礼品了,想着可以在老夫人面上得个好脸,方掌柜也就不在乎多出一百两银子了。 陈氏本以为能够卖到五百两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方掌柜还多出了一百两银子,当下笑着点头道:“保和堂的信誉,小『妇』人是信得过的,就六百两吧。” “好。这是六百两的银票,一张一百两,是富贵钱庄的票子,全国通行的,请大妹子妥善收好了。”陈氏接过五张银票,又让方掌柜点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散碎银子,将头上的木簪子拔出,五百五十两的银票细细卷好,塞入木簪子中,『插』回发髻上。 沈立冬看在眼里,暗暗惊叹,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啊。 那陈氏将银子妥善收藏好了,这才向方掌柜告辞,临别那王小四笑着告诉沈立冬,下次来的话,有事直言就是,羞得沈立冬小脸绯红,觉得她这次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要是早知道保和堂的信誉这么好,就不多此一举了,难怪娘亲刚才那么笑着看她了,敢情娘是知道的,只是不好驳了她的心意才如此行事的。 想着,心中又是一暖。 有陈氏这样的娘,真好。 沈立冬握紧了陈氏那双略显粗糙但温暖的大手,那方掌柜还极为热心地送陈氏母女俩出保和堂的大门,说是若下次还挖到这种好货的话,一定要卖给保和堂。 陈氏从未想过还能得到第二株百年人参,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哪里能让他们家碰上第二回呢,不过客气话还是要说的,陈氏面上还是笑着应了方掌柜。 只是若她知晓沈立冬的『药』田空间里单单百年人参就有二十多株,五百年的十多株,更甚是千年的也有五株的话,还有千年灵芝无数,圣品冰魄雪莲,陈氏估计就压根不将百年人参当成是宝了。 第1卷 第十二章 有人跟踪?! 陈氏不枉此行,得了一大笔银子,带着沈立冬出了保和堂,先去了苏记绸缎庄。 想着这次沈文轩要去科考,总得做两身新衣衫。 沈立冬却是心头不安,自从出了保和堂之后,她就隐隐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那感觉让她从脚底心透出一股凉气来,就像是被一头嗜血的野兽给锁定了似的。 该不会是被盗匪之徒给盯上了吧?可是按理说没人会对她们母女俩下手的,怎么看她们也不像是有钱的主啊。 不对,那株卖给保和堂的百年人参!陈氏现在身上可是藏了六百两的银子。但是陈氏藏得很隐秘,怎么会被有心人给盯上呢?除非是保和堂。 除了保和堂会派人跟踪她们母女俩,沈立冬已经想不出第二个她们被人盯上的理由了。 想着,沈立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也许她得动用『药』田空间里头的一些『药』物了,还有那套金针,说不定得派上它的用途了。 陈氏在绸缎庄挑选好了两匹棉布,一匹天青『色』的,一匹宝蓝『色』的,外带二块书生方巾,让掌柜的包裹好了,付了四十五文钱。 转过身来,发现身边的沈立冬不见了,面上一急,却瞧见沈立冬在绸缎庄的门口朝外四处张望着,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神情不定,小脸蛋皱得跟个苦瓜似的。 “冬儿,你在看什么呢?” “娘,没什么,冬儿只是第一次来逛集市,就想着多看看。”其实沈立冬有看到一道身影,只是对方是个小孩子,她也就没多想了,不想陈氏担心,沈立冬便没告诉陈氏她那没什么证据的直觉。 看着陈氏手中的料子跟方巾,沈立冬倒是有些困『惑』。 “娘,怎么不给大哥买绸缎的料子,出门在外,大哥可得穿好点才行,免得被人看轻了去。”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可是很多的。 沈立冬觉得陈氏得好好的给大哥装扮装扮,还建议陈氏得买个玉佩之类的挂件给大哥配着,陈氏却目光复杂地『摸』了墨沈立冬的头。 “娘的绣活没那么大的赚头,要是忽然之间买得起太好的料子,你家爷爷『奶』『奶』他们就该起疑心了。” 也对,百年人参赚来的钱是绝对不能被沈家那些无耻小人给知道的,要不爹娘可是别想留下一分银子了。 “冬儿明白了,娘。” “只是娘,娘终究是委屈了你们了,不能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上一身新衣裳。”沈立冬就是太乖巧懂事了,陈氏这个做娘的就越发觉得愧对她。 大房家的孩子都可以穿上崭新的新衣,几乎天天可以吃上肉,零嘴小吃不间断,唯有她家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就算现在手上有银子了,她也得藏着掖着,不能被他们知道,想着,陈氏的心头就有些压抑。 沈立冬见陈氏如此,自是知道娘亲又在自责了,当然握着陈氏的手撒娇着。“娘,冬儿才不委屈呢,冬儿平日里贪玩得很,穿了新衣裳就不能去山上了,也没办法玩泥巴了,冬儿可不要穿新衣裳。再说了,二姐说今天会给冬儿改一件袄子出来的,娘就不用担心冬儿了,冬儿有穿的,二姐改得袄子可好看了,还绣着花花呢,冬儿可喜欢了。”沈立冬相当清楚沈家那些人的品行,那些个都是各个爱占便宜,却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若是被他们知晓了娘大买特买的话,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因此,沈立冬很理解陈氏的做法,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远离渣渣,珍爱生命! 不知道为何,沈立冬想到了这句,心里一乐,脸上也带出了笑容。 陈氏看着沈立冬的笑脸,听着她这番调调,倒是心头放宽了不少,笑着点了点沈立冬的鼻子。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哄着娘高兴。” “娘诬赖冬儿呢,冬儿才没有哄着娘呢,冬儿可是说了实话呢。娘你得夸冬儿才行,学堂里的夫子都说了,诚实的孩子是好孩子。”夸我吧,夸我吧,沈立冬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 “小滑头。”陈氏轻轻地捏了一把沈立冬的脸颊,先前压抑着的闷气全部散掉了。 沈立冬见陈氏能逗着她了,可见心情已经好转了,也就不再继续扮演萌娃娃哄着陈氏了。 她被陈氏牵着,要去肉铺割点肉回家,经过糖果铺子的时候,沈立冬见到那里的桂花糖,眼睛亮了亮。 前世她最爱吃那桂花糖了,记得第一次打工赚来工资,她就去买了一大包的桂花糖犒劳自己。 想着想着,嘴角就觉得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溢出来。 陈氏见沈立冬停了脚步,眼巴巴地望着糖果铺子上的桂花糖,一想,孩子肯定是馋了。 “掌柜的,这桂花糖怎么卖?” “三十文一斤。大妹子,这可是最好的桂花糖,整个镇上的小姐夫人都爱吃这桂花糖,可是天天来买呢,大妹子,买点给孩子吧,解解馋,最好了。”掌柜的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妇』人,面带笑容地招呼着陈氏。 “娘,不用了,冬儿不想吃桂花糖,娘,我们走吧。”沈立冬是个伪萝莉,不是馋嘴克制不住的小孩子。 她清楚地知道三十文钱的用途,在这里,一文钱可以买到馒头,一两银子就是一百二十斤大米的地方,以他们家的家境,三十文钱买一斤桂花糖,绝对是奢侈的一件事情。 所以沈立冬拦着陈氏,不让陈氏买这么贵的桂花糖,陈氏却是大方地买了半斤的桂花糖,塞了一颗到沈立冬的嘴里。 “冬儿,吃吧,这家的桂花糖是最好吃的。” “娘,那你也吃一颗吧。”沈立冬剥了一颗,塞到了陈氏的嘴里,此刻桂花糖在她嘴里的甜味,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份甜。 娘亲,真好。 陈氏被沈立冬塞了一颗,也只好含在嘴里细细品尝了。 “娘,这桂花糖,真好吃,真甜。”沈立冬抬头看着陈氏,甜甜地笑开。“回家也给哥哥姐姐们吃,冬儿可得藏好了,不给文吉哥哥抢去。”陈氏听了,笑了笑,倒没说什么,带着沈立冬去了一家肉脯。 “钱叔,给称两斤肉,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钱叔见是陈氏母女俩来买肉,也不小气,斤两不但十足,还给添了几块大骨头。 沈立冬看到有她前世爱吃的猪下水,『舔』了『舔』嘴角。“娘,那个也买一些,好不好?” “这是冬儿吧,前段日子听说伤了,这会好了,看着倒是越发灵巧了。冬儿是嘴馋了想吃肉了吧,不过这东西,可不好吃,小丫头。” “可是冬儿想要吃。娘,买一副吧。”她真的很怀念吃猪下水的日子啊。 陈氏见沈立冬实在喜欢,便想付钱买一副猪下水,想着反正浪费了也就一二文钱,就应了这个孩子。 那钱叔却推拒了,笑着将两副猪下水全部放到了陈氏的篮子中。 “这个不值钱,又脏又腥的,平常很少有人来买,冬儿要是喜欢的话,钱叔就送给冬儿。” “这怎么好意思?”已经多送了她们几块大骨头了,又白送两副猪下水,若是卖给别人的话,怎么还是得到五六文钱的。 陈氏想要付钱,钱叔不让,最后陈氏推拒不过,还是拿走了。 “娘,钱叔这人真好。” “嗯,冬儿你要记得,你钱叔他知道我们家的状况,平日买肉总是多给我们一些的,逢年过节也会送些肉给我们家,我们家可是欠着钱叔大人情。” “娘,冬儿知道了。”沈立冬想着这个钱叔还真的很不错,以后等他们家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报答这位钱叔。 “嗯,冬儿真乖。肚子快饿坏了吧,娘带你去前面的面摊吃碗面,填填肚子,然后我们去城门等张婶他们,一道儿回去。”陈氏拉着沈立冬的手到了一处面摊,点了一碗阳春面,母女俩分着吃。 沈立冬咬着面条的时候,觉得那种被人盯着的凉气又从后背透出来了。 是谁? 究竟是谁?在暗中一直跟踪着她们母女。 沈立冬眼底一沉,蓦然回头,顺着直觉的方向狠狠地瞪过去。 对面站在那里的人影入了她的视线,让她震惊,似又不敢相信。 第1卷 第十三章 戾气小正太 小孩子?!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正太! 就站在沈立冬的对面,不远不近,距离三尺,能够让沈立冬很清楚地看到一个白嫩嫩,粉嘟嘟新鲜出炉的包子。 这只包子不但质量上乘,其本身,比年画里的散财童子还要容易引人犯罪,而且其外包装也是足够令人垂涎三尺的。 看看,紫貂暖帽,玄狐裘,大红描金云纹鹿皮靴,腰间悬挂着一条红宝石镶嵌的鞭子,脖子上还挂着金灿灿的缨络,下垂挂的是一枚紫金累丝镶玉锁,每一样都标志着眼前这只包子是一流的顶级包子,有身份有地位有银子,是过路流氓土匪盗贼一贯最中意的大肥羊。 就连沈立冬这位看过无数枚包子的淡定人物,刚才也差一点就破攻了。 没错,刚才看到的瞬间,她差点就化身为狼,朝着小正太飞扑过去,伸出她那双手,好好地捏一捏那枚包子的脸蛋啊。 好在她吞了吞口水,只是在心中想象一下,并未失去理智,去付诸实际行动。 当然,也幸好她没扑过去啊,瞧瞧,飞步过来的小正太,满脸戾气,黑珍珠般透亮的眼珠子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目光若雪『色』的刀锋,死死地盯着她,活像她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这个小丫头,多少银子,小爷我买了。” 什么?!买她?! 沈立冬一时惊呆,嘴里吞咬着的一口面条“扑”地一声喷了那个自说自话的美颜小正太。 “你敢这么对爷,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被喷了面汤加面条一挂的形象,青白交错的阴沉脸蛋,就是再美的包子,也有了残缺。 若说先前沈立冬因这小正太的外貌有了三分好感,此时也被小正太骄纵跋扈的坏脾气给消得一点也不剩了。 前世沈立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欺负人的小孩子,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被家里宠坏了的,不懂得民间疾苦的小孩子,一向是沈立冬敬谢不敏的类型。 眼前的这枚包子就算再一流,到了沈立冬的眼里也就八个字的评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压根就不想再理会这枚包子了。 那小正太见沈立冬无视他的存在,挑战了他的自尊,那眉眼之间的戾气越发地浓厚起来。 “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贱民而已,竟敢无视小爷,看小爷我不好好地教训你一番。”小正太腰间的鞭子一出。 啪—— 清脆响亮,沈立冬没想到小正太会突然之间出手,没有防备着,那一鞭子甩出来,她觉得她的脸蛋要开花了。 可是陈氏竟然用身体护住了她,那一鞭子自然就抽到了陈氏的后背上。 一鞭子见血,出手好狠辣! “混蛋,你给我滚开了。小小年纪,出手狠辣,心肠歹毒,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的。”小正太的那一鞭若扫到她的脸上,她估计就被毁容了,想到此,对于罪魁祸首的小正太,沈立冬双手狠狠一推,将小正太推倒一边,上前去查看陈氏后背上的伤。 伤处的棉袄破裂,里头的衣衫『露』出一道血迹来。 “娘,娘,娘……”沈立冬看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无妄之灾,怎么就这么倒霉地碰到这么一个恶毒小子了。 被沈立冬推倒在旁的小正太也呆住了,好长时间才回神,回神过来,他才发现他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丫头片子给教训了。 他先前拿出鞭子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那个竟敢无视他的小丫头,但是没想到那个『妇』人竟会用身体去挡,这才甩到了那『妇』人身上。 想着,眼中闪过懊恼,困『惑』,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但见小正太紧紧地抿着唇瓣,脸『色』越发阴沉,扬起手中的鞭子,啪啪啪—— 没几下功夫,就将小小的面摊砸得是一干二净。 “哎呦,我们这是糟了什么罪哦,好好的就天下横祸来了。你们哦,都是你们这对母女,害得我们的摊子都没有了,你们就是个灾星啊,赶紧滚出去,滚得远远的。”开面摊的一对夫妻,明明知道不是陈氏母女的过错,但是他们不敢得罪那位小正太,就迁怒于沈立冬母女俩。 他们夫妻俩让陈氏母女俩赶紧离开他们的面摊,甚至连那碗阳春面的钱都没有收,就像赶瘟神一样地将陈氏她们赶了出去。 “他们太过分了。”沈立冬气愤难忍,陈氏受伤了,面摊夫『妇』竟然是非不分,直接把她们母女给推了出来。 “冬儿,别生气,他们不过是小本生意,原就是混口饭吃的,起早贪黑也不容易。如今被人砸了摊子,不敢得罪贵人,自然也就迁怒于我们了,老实说,也是因为我们母女俩害他们的摊子被砸了,自然难免会心生怨恨。”陈氏后背火辣辣的鞭伤让她疼得呲了一声。 “娘,对不起,都是冬儿不好,害娘受过,是冬儿不孝。冬儿现在就搀着娘去医馆找大夫看看,若是鞭伤不及时处理的话,到时候伤处恶化感染了就不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沈立冬不敢查看陈氏后背的鞭伤,那是这个世道所不容许的事情,沈立冬不想陈氏惹来什么闲言蜚语,那样会比身体伤害受到的伤害更为严重。 “不用了,只是小伤,回去问秦大夫找点草『药』覆上就行了。”找镇上的大夫看诊,诊金太高,陈氏觉得没有必要。 沈立冬怎么劝陈氏都没用,只得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包金疮『药』粉,装作是从怀里拿出来的。“那娘等等,冬儿想起来了,冬儿手里有一个奇怪的老头送给冬儿的金疮『药』粉,冬儿给娘将『药』粉抹上,说不定会有用的,娘,冬儿要抹了,你忍着点哦。”这金疮『药』粉的『药』效自然是极佳的,皇宫太医院的金疮『药』恐怕都不及沈立冬手上的这包『药』粉。 “冬儿,你老实告诉娘,你这金疮『药』粉是从哪里得来的?”陈氏有所怀疑,因为『药』粉一撒上去,那火辣辣的疼痛立即就消了,还有一种舒怡的清凉感觉在后背蔓延着,这金疮『药』的效果比之他们陈家当年的…… 陈氏握紧沈立冬的手腕,神『色』异常严肃。 “娘,冬儿没有骗你,那个时候冬儿在门口玩着呢,有一个疯疯癫癫,行为古怪的老爷爷经过我们家门口的时候,说是口渴了,讨碗水喝,冬儿就给那位老爷爷送了一碗清水喝,然后那位老爷爷就把这包金疮『药』粉送给冬儿了,说是受伤了就抹上,很快就会好的。冬儿先前都忘记了,若不是在枕头下看到这包『药』粉,若不是娘亲今日受伤,冬儿都记不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情了。”沈立冬完全是瞎编,但是陈氏却信了。 “冬儿这么说,娘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情。只是这金疮『药』粉……莫非那位老伯会是……” “娘,你在说什么呢?”沈立冬听陈氏喃喃自语,却没听清楚。 “哦,没什么。冬儿,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你张伯张婶说不定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陈氏打马虎眼,遮掩了过去。 沈立冬却觉得陈氏一定有事情瞒着她,不过就算瞒着她也是常理,毕竟她只是个三岁的小丫头,有些事情肯定不好跟她说的。 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那个骄横小正太,竟然还没有离开,挡在她们母女俩前。 “你离我们远点,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我爹娘是不会将我卖给你们家当丫鬟的,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沈立冬回头,狠狠地警告着小正太。 那小正太却极有耐『性』,扔了二十两银子赔给那摆面摊的夫『妇』,在那对夫『妇』的感激中扬长而去,跟着陈氏母女俩一直到了城门口,一路上,那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睛也是,一直盯着沈立冬的背影,就是不放弃。 直到张伯的牛车过来了,陈氏跟沈立冬坐上了牛车,那小正太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 “哼,既然你要跟着我们,那么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走,如果你真能走着到沈家庄,说不定我就会考虑,原谅你今天甩我娘的那一鞭子。”沈立冬留下话来,不过是戏言罢了。 她心里头,压根就不相信养尊处优的小正太会有毅力靠着双腿走到沈家庄。 第1卷 第十四章 小瞧这小子了 “冬儿,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回车里,别耽误你张伯张婶赶路。”陈氏将站到风口处喊着的沈立冬一把拉了回来,心头七上八下的。 她觉得那个孩子盯上她家的冬儿了,这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祸事,以陈氏的智慧,自然看得出来那个蛮横的男童,身份很不简单,尤其是那男童腰间的那条红鞭,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赫赫有名的火鳞鞭。 也正因为她看出了那条鞭子的来历,陈氏才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得用身体挡住沈立冬,避开那足够冬儿毁容的一鞭子。 挨了一鞭,陈氏也没有跟那孩子理论什么,只想带着沈立冬离那个男童远远的,至少惹不起她们家还躲得起。 只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的是,那个男童竟然如此固执,跟着她们到了城门口,现在也不知道还跟不跟在后头。 想着,陈氏朝后头揭开了布帘,细细看去。 果然,那个孩子还跟着,这『性』子还真是倔强,咬住了就绝对不会松手,确实有那家的行事风格。 “大妹子,那孩子还在后头跟着呢。”张婶也看到了那个男童。 这可如何是好?张婶不是没有眼力劲的蠢『妇』,看那男童的一身装扮,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惹得起的,这也不知道陈氏母女俩是怎么得罪了这位贵门小公子,让这孩子跟魔障了似的,一路跟着牛车跑。 若是跑坏了这孩子,若是那孩子的家人找来的话,他们可怎么吃罪得起哦。 “大妹子,眼下可怎么办啊,你给出个主意啊,要是那孩子在半路上出了啥问题,你家跟我家可是承担不起的啊。”张婶急了。 “娘,张婶,你们都别担心,有钱人家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苦,放心了,他肯定走不到沈家庄的。”沈立冬倒是那么有看出那个骄横的小子还有这等的毅力,倒真是小瞧他了。 眼见得陈氏跟张婶的脸『色』都不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忙笑着安慰她们道。 “这……大妹子,不去理会,成吗?”张婶看向陈氏,陈氏『摸』着沈立冬的头,神『色』复杂。 “先看看再说,也许正如冬儿所说的那样,跟了一段路就不跟了。”说这话的时候,陈氏心里头没底。 因为这男童若真是出自那家的话,这件事情就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了。 当年,他们为了避开仇家的追杀,隐姓埋名,都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就是为了避开风头,日后徐徐图之,想不到变化比计划来得快,这个男童的出现,对他们而言,眼下可是福祸难料啊。 牛车缓缓地朝着沈家庄而去,张伯虽说是驾驭的老手,但是路面不平稳,泥地坑坑洼洼的,沈立冬坐在车里晃晃悠悠的,一张小脸蛋皱得跟个苦瓜似的。 这来的时候有陈氏抱着她,她没觉得坐牛车是件痛苦的事情,可回程怕碰到陈氏后背的鞭伤,沈立冬坚持要自己坐着,不肯让陈氏抱,谁料想自个儿一路坐过来,那小屁股颠得是那个惨烈,其中滋味真不好受。 “冬儿,过来,还是娘抱着你坐吧。”陈氏看沈立冬快要坐不住了,忙伸手过来。 “没事的,娘,冬儿自个儿能坐好的。”沈立冬觉得陈氏已经够担心的了,不想陈氏再为她烦心,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的。 “冬儿就是乖。”张婶笑着夸了沈立冬一句,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揭开帘子朝后看去。 “大妹子,那孩子还在呢,若再跟下去的话,可就要到沈家庄了。” “这孩子……”陈氏仍然下不了决心,一脸犹豫着。 “不会吧,他还真的准备跟着我们到沈家庄啊。”沈立冬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本以为是个宠坏了的孩子,一定吃不了苦的,想着就算是因为她有些小瞧了他而恼怒坚持着,那也只会跟上那么一段路,不会坚持到底的。 可那个脾气坏透了的小正太,还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还真的让他跟着他们到沈家庄不成?那孩子看着可不简单啊,要是被他们家里人知晓了的话,他们家可是要倒大霉了。 沈立冬眉头皱得死死的,没想到可以顺利摆脱小正太的好主意,她现在心里那个懊悔啊,早知道,早知道这个孩子这么难缠,她就不会告诉他沈家庄这个地点了。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被他知道落脚地点的话,还有机会躲避过去,这已经被他知晓了他家的小苗,他们家还能躲得过去吗? 得想想,得好好想个法子,得把那个小正太哄得服服帖帖,让他不说他们家的坏话才行。 “不好了,大妹子,不好了,那孩子看着好像坚持不住了。”时刻关注着的张婶慌了。 顺着揭开的帘子,陈氏跟沈立冬都看到了那个依旧在坚持的小正太,看样子再跑下去的话,估计得晕倒了。 “孩子他爹,快停停,停停——”张婶这个时候也不管了,赶紧叫张伯停车。 张伯拉了拉绳子,牛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娘,让冬儿下去劝劝那个小哥哥,让他赶紧回家,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沈立冬决定付诸行动。 陈氏还在思虑着,张婶却将沈立冬抱了下去。“冬儿去劝劝也好,小孩子比较容易说话,你去问问那个小哥哥,问问他家在哪儿,需不需要我们送他回家?” 旁侧的陈氏想着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得随沈立冬去,不过倒是叮嘱了沈立冬。“冬儿,你跟那个孩子好好说话,可不要闹僵了。” “冬儿知道了,娘。冬儿去去就来。”沈立冬迈着小腿跑向那个小正太。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发白,握紧双拳,一双漂亮眼睛火光四『射』的发狠模样,倒让沈立冬惊得退了一步。 那小正太却上前单手扣住了沈立冬的手腕。 “小爷一定会跟到沈家庄的,一定。”神情异常认真,粉嫩嫩的绯红唇瓣紧紧抿着。 看他样子,是非要跟到底不可了。 可是——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我跟你说过了,我爹娘很疼我的,不会将我卖了的。”沈立冬想着陈氏的嘱咐,说话的语气柔缓的很。 “小哥哥,你还是回去吧。你一个人跑出来,你爹娘肯定担心死了,说不定正派人到处找你呢,你可要当个好孩子,乖乖地回家去,不要让你的爹娘为你担心受怕哦。”沈立冬反握住小正太的手,轻轻地拍着。 “小哥哥,若是不知道回家的路,那你就告诉冬儿,冬儿让张伯送你回家,好吗?” “小爷不回去。”小正太盯着被握住的手。 沈立冬被盯得发『毛』,不会是又惹到他了吧,该不会他有什么洁癖症吧。 想着,沈立冬松了手,她可不想再惹『毛』了这个小正太,她这次来可是要稳住他,让他乖乖回家去的。 谁料到,沈立冬这边刚松了手,那小正太倒是反过来紧紧牵住她的手了。 “既然小爷买不到你,小爷就跟着你。” 第1卷 第十五章 带个麻烦回家 沈立冬很郁闷,牛车上多了一个小正太,还死命地瞪着她,好像她成了他的私有物似的。 这让沈立冬很想一脚将小正太踹下去,敢情她这副模样,就是给人当丫鬟的命吗?不过在陈氏跟张婶紧盯的情况下,她还真的不敢将小正太踹下去。 可是就这样带个麻烦回沈家,沈立冬想想就头疼。 因而到沈家庄的时候,沈立冬就提议小正太去张婶家过一晚,明天再送小正太回家。当然,张婶是没什么意见的,陈氏也是考虑周全了,觉得小正太还是在张婶家呆着比较好,便同意了沈立冬的提议,唯有这位小祖宗,竟然甩都不甩她们一眼,坚决跟着沈立冬,进了沈家的大门。 张婶卸下了重包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敢情好,没他们家什么事了,不需要再战战兢兢地伺候那位小贵人了。 天知道这回沈家庄的一段路程,张伯驾驭牛车就跟蜗牛爬似的,就怕一个颠簸造成小贵人的不满,现下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位主了,自然乐得甩手不管了。 只是张婶家是舒坦了,沈立冬家可就有麻烦了。 就连沈立冬生死存亡之际都没有上门来探望的朱氏,竟然扭着她那大肥腰,扶着发髻上的那朵大红花,一颤一颤地扭到二房来了。 “二弟妹啊,嫂子我今天过来看看冬儿,顺便呢,串串门。”朱氏一进门,那双老鼠眼就四处『乱』瞄,看到陈氏带回来的一篮子东西,不用分说,上前就揭了蒙盖的灰布,一样一样地翻着。 “呦,这两块料子倒是可以,颜『色』正正好,可以给孩子他爹做两身袍子。”朱氏自顾地说着,脸皮比那铜墙还厚实,一点都透不出红『色』来。 “嫂子,你真会说笑,这两块料子是我买来给轩儿做两身衣衫好出门的,毕竟身上穿着破烂也不好见人,是不是?再说了,这不过是两块棉布,可不是什么好料子,大哥平时身上穿的料子可比这两块料子好太多了,我这做弟妹的,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差的布料给大哥呢。”陈氏说笑着,伸手便从朱氏手中将两块料子拿了回来。 朱氏面上讪讪的,圆脸上挤出那么一抹笑来。“二弟妹说的是,不过是二块棉料子而已,嫂子我也不想让你大哥穿着出去丢了脸面不是?”占不到便宜,朱氏口上也想扳回一局。 “大伯母说得对,大伯父哪里看得起我们家的东西。不过,大伯母,你今个不是来看冬儿的吗?怎么没带好吃的呢?也是,大伯母是大忙人,定然是忙得都忘记了。”沈立冬的言外之意是,既然你是上门来探望她的,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就来了呢?不但两手空空,还想从他们家拿东西回去,这不是太无耻了吗? 朱氏被沈立冬这么一说,当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这小丫头片子,当初怎么就没摔死她,这下好了,倒是越发地伶牙俐齿了。 朱氏狠狠地想着,眼角瞄到那二斤多的五花肉,老鼠眼又亮了。“哟,二弟妹今个可是发财了,买了那么多肉。公公婆婆这两天身体不怎么好,正好这肉啊,给公公婆婆补补身子。”朱氏提着那二斤多的五花肉出来,就准备走人了。 “大伯母,你把肉全部拿走了,那我们家吃什么?”沈文海冲出来了。 “二弟妹啊,不是嫂子说你啊,你家的孩子可得多教教了,孝敬长辈连我这个粗人都懂得,你家可是有二个在学堂念书呢,传出去名头可不太好听。再说了,这篮子里不是还有肉吗?嫂子可是心善的很,没得让二弟妹全部都孝敬公公婆婆呢。”她也好意思说,剩下的就是骨头跟猪下水了。 占了便宜还不忘记往自个脸上贴金,不愧是不要脸的,不过朱氏都把这话端出来说了,陈氏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眼睁睁看着朱氏拿走那块二斤多的肉条。 “大伯母,孝敬爷爷『奶』『奶』呢,我们二房一家都愿意,冬儿也十分愿意的。等会我娘就到上房给爷爷『奶』『奶』送去,就不劳烦大伯母送这一趟了,免得累着了大伯母,那可不得了,昨天冬儿可还听说大伯母是扭了腰起不来床的。”沈立冬可不想便宜了朱氏,要送也是他们二房自个送。 “冬儿说的是,嫂子啊,弟妹也不想麻烦嫂子,万一这伤筋动骨的,弟妹我可就罪大了,还是我这个粗手粗脚的人,磕着碰着也没事,送去正好合适。”陈氏说笑着,理直气壮地从朱氏手中拿回了那二斤多的五花肉。 朱氏眼巴巴地看着陈氏将那肉条放回了篮子中,这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想着就极为不甘心,这还是她第一次没从二房捞点好处回去。 朱氏还想瞄几眼,想再去篮子里翻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拿的。 沈立冬却是笑着站到了朱氏的面前。 “大伯母,冬儿知道大伯母可是一个大忙人呢,忙得都忘记给冬儿带东西了,冬儿送送大伯母,大伯母辛苦了。”对着沈立冬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蛋,那恭敬的小『摸』样,朱氏挑不出理来,又找不着借口留下,只得悻悻地罢手。 眼看着朱氏就要出门口了,二房都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将这等极品人物给送出去了,谁料想,安排在后房的小正太这个时候出来了。 “小爷我肚子饿了,怎么还不开饭。” 他那一身耀眼的装扮,朱氏见了,那双老鼠眼都发出绿光来了。 沈立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小正太这头大肥羊被朱氏这个母夜叉给盯上了。 第1卷 第十六章 小正太威武 不过沈立冬转念一想,就觉得朱氏从小正太那里根本就占不到半分便宜的。 也不想想,小正太的背景能是那么简单的嘛。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朱氏这个没脑子的竟然乐颠颠地跑到小正太面前,那双老鼠眼就只盯着小正太的外包装了,权当小正太是摆设似的,完全忽视了小正太本人,但见她眼睛瞄来瞄去,看着小正太身上的所有物件,就想着这些物件已经成了她的所有物似的,甚至还动手去捞小正太脖子上挂的那块玉锁璎珞。 “哦呦呦,这玉好,又透又润,这璎珞打造得也精巧,最起码得值五两黄金呢,给我家吉儿佩戴正合适,正合适。”没见过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 陈氏的表情很怪异,沈文海是目瞪口呆,沈立冬还好,只是嘴角抽得厉害,感觉有一群乌鸦从她头顶飞了过去。 老实说,关于朱氏这位极品大伯母,沈立冬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才好,就算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妇』人,只要是有点脑子的,明明知晓小正太身上挂着的物件有多么地精贵,那也该掂量掂量,怎么这脑子就撞驴腿上了呢。 当然,这种情形下,小正太明显有爆发的迹象了。 小正太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陈氏跟沈立冬相当清楚小正太的坏脾气,连她们母女俩这么好脾气的,都被小正太无理取闹地甩了一鞭子,就不用说这个主动冒犯她的朱氏了。 沈立冬将沈文海拉远了一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嫂,看看这孩子……”陈氏还好心地去提醒朱氏,免得受皮肉之苦。 哪想朱氏的脑子就是被驴踢了又踢的,全废了。 看够了馋够了『摸』够了小正太的玉锁璎珞还不放手,她竟然还自己动手开始摘璎珞了。 真是一个不怕死的,活脱脱就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啊。 既然如此,陈氏也懒得管了,朱氏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还是等她尝够了鞭子的血腥味,想着日后也该会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于是没人劝着,也没人挡着,小正太的火鳞鞭甩得是啪啪响。 “贱『妇』,敢肖想小爷的东西,你也不想一想你有几个脑袋够小爷砍杀的。” 小正太的鞭法自然是练过的,耍得那是又准又快又狠。 啪—— 一鞭子甩得朱氏的发髻『乱』了,红花残了。 啪—— 二鞭子甩得朱氏的脸蛋花了,脖子伤了。 啪—— 三鞭子耍得朱氏的袄子破了,棉絮飞了。 陈氏不像沈立冬巴不得朱氏受苦呢,她觉得朱氏已经受到惩罚了,本想上去劝阻一番,但是显然朱氏受得教训不够,她竟然还敢口中狂言,无耻到了极点。 “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看得上你的东西,那是你的福气,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野种,小畜生,说不得是陈氏在外面跟野汉子偷生的,竟然敢打老娘,看老娘我怎么教训你。”被教训的朱氏,一直顺风顺水的,压根就看扁了二房这家人,想着二房一直被大房压得死死的,不会有什么来头的亲戚。 因而叫嚣得厉害,满脸是血,一双肥手阴狠地朝着小正太的方向抓去。 到此,陈氏就算脾气再好,听到这样的污蔑之词,一张脸当时就变了,黑得发青,双手发颤,此时她哪里还肯为朱氏求情,她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上前去甩朱氏二耳光,更别说还有人替她教训了,当下眼不见为净,拉着沈立冬跟沈文海出了房间,完全将朱氏交给小正太处置了。 小正太呢,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本想看在沈立冬的面上,教训教训朱氏一番就算了,哪里想到这『妇』人竟然,不知好歹,口出污言,敢辱了他堂堂的忠武王世子。 就算当场将她打杀了,也不够消他的心头之怒。 加之陈氏她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小正太哪里还肯鞭下留情。 这次小正太鞭鞭下手狠绝,那狠戾的眼神盯着朱氏,根本就是想要了朱氏的『性』命。 啪啪啪—— 鞭子的声音混着朱氏狼嚎一样的凄厉叫声。 也就是到了这会儿,朱氏才意识到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爹啊,娘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左邻右舍,沈大年跟花婆子还有三房的徐氏也听到了,三人急急地赶往二房。 这还没到门口的,就见一身是血的朱氏被一个六岁的男童甩了鞭子扔了出来。 此时的朱氏,已然奄奄一息了。 沈大年,花婆子,徐氏看着快要丧了『性』命的朱氏,直愣愣地看向那个挥鞭的六岁男童,男童手上的那条火鳞鞭上分明还沾了朱氏的血,滴滴滴地落在地面,印红了一地。 “记住了,谁敢辱了小爷的名声,这个贱『妇』就是最好的下场。” 第1卷 第十七章 沈大年是有眼力的 朱氏眼看快要不行了,花婆子眼皮子浅,还想着从小正太那里敲点竹杠,好在沈大年跟沈博明的脑袋没有被驴踢掉,还有那么点见识。 “都愣着干嘛,博明,博超,三媳『妇』,收拾一下,赶紧送人去县城医治。”朱氏有个表妹是县令得宠的莲姨娘,沈大年两边都不想得罪,他张罗着大房跟三房送朱氏去县城治伤是道理所在,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朱氏的造化了。 当晚沈家便借了隔壁张婶家的牛车,连夜送朱氏去了县城最有名望的医馆。 本来县城的名医刘大夫已经定了结论,说道朱氏已然救治无望,让大房跟三房将朱氏带回家中,可以安排后事了。 哪料到朱氏命不该绝,回途之中遇见了一位游医,沈博明本着死马当活医,就让那位游医医治朱氏试试。 没想到那位游医本事不小,竟然将一脚踏进棺材的朱氏硬生生地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这还真的就应了那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由于朱氏的情况不大乐观,虽说是保住了『性』命,但还要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要到明天才能回家,因而沈博明与沈博超两兄弟留在了县城医馆,徐氏坐着张婶家的牛车先行回来传了消息。 正房的沈大年跟花婆子听到朱氏捡回了一条命,心下大安。 不过花婆子一听到朱氏花出去的银子,难免就有些唠唠叨叨的。 沈大年见不得花婆子眼皮子浅薄,呵斥了一句。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有朱氏在,还怕没有银子吗?只要朱氏有命留着就行。”至于朱氏这一伤,要躺大半年的状况,沈大年倒是压根没在意。 只要朱氏还留有一口气,他们沈家就照样能在这一带横着走。 这说起来呢,其实沈家就是靠着朱氏娘家的照拂,这十几年来才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自从沈博明娶了朱氏之后,别说是在沈家庄了,就是周围几个村的,对沈家都得礼让三分,谁叫朱氏娘家有能耐呢。 也正因为朱氏娘家有后台,相貌长得好的沈博明才会娶了长相磕碜的朱氏,还一直对朱氏奉着,捧着,说到底,也不过是对着朱氏身后的钱财权势奉承罢了。 至于沈大年跟花婆子呢,也是因为朱氏带来的好处,对于她的好吃懒做,尖酸刻薄,甚至跟沈博明互殴,他们二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别论是对于这二老向来不放在心上的二房一家人了,朱氏怎么欺压二房,他们二老都是偏心到底的,就像上次沈文吉都要了沈立冬的命了,沈大年跟花婆子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说了大房几句,也就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 这种极端的偏心,归根到底,不过是朱氏身后的光环罢了。 只是如今忽然来了一个颇有来头的六岁男童,看样子是站在二房那边的,这就打破了一直以来朱氏独霸的情形,想到以往对待二房的态度,这让沈大年着实不安。 “对了,老婆子,你明天到二房去一趟,探一探那边的口风,好好地招待那个孩子,不要再亏待了那边,懂吗?” “老头子,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一个孩子,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这能大得过县官老爷吗?”花婆子扯扯嘴角,根本懒得去理会,她还是为了沈大年阻止她去向小正太要银子而惋惜着呢。 沈大年看花婆子一脸不满的样子,当下火了。 “你个没见识的,那孩子能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孩子吗?你也不看看,哪家六岁的孩子出手能那么狠的,打杀了人还一点都不慌的,一点都没有顾忌,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孩子平日里是打杀惯了的,一条人命在那个孩子眼中什么都不是,这样子,你还看不出来吗?”沈大年真是痛恨老爹当年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媳『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靠着他自个的这点眼力劲,当年怂恿沈博明去勾搭朱氏,他们沈家到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乞讨呢? 沈大年这十几年日子过得舒坦,他可不想再过当年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可能卖儿卖女的日子了。 “这次的事情可不比以往,你可千万不要跟着朱氏那个没脑子的一起瞎折腾。老婆子,你可要记住了,别的事情我沈大年都可以忍,但是你若是惹了那孩子,让我后辈子过得不舒坦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老来丢一回脸。”沈大年的意思很明显,这次事情若是惹来祸根,花婆子就不用呆在沈家了。 花婆子见沈大年是认真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沈大年当然知道花婆子在想些什么,他也觉得他语气重了,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他也没有绝情到那个地步。 “老婆子,也不是老头子我吓唬你,而是这件事情很严重,所以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你啊,趁现在,趁老二对我们二老还留有情分,你对二房的孩子都好些,别再弄出什么事来就可以了。若是……”沈大年看花婆子那一脸的不甘,哪里不清楚花婆子根本是做不到的,与其如此,倒不如—— “老婆子啊,如果你真的放不下身段对二房好,老头子我也不勉强,只是有一点你得做到,最起码不要去主动招惹了二房。” “尽量吧。”花婆子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情看得很严重,敷衍了事地应着沈大年。 沈大年见此,知道花婆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就不再多说了。 他吸着旱烟,想着这个家还是得靠他自个儿才行。 想想沈博远一家,沈大年这些年一直都看在眼里,明明心里明白是他们二老苛待了二房,可是比起养在身边的二个儿子,跟一个十年来没有见过的老二,哪个更亲,不用分说了。 不过终究是他们亏待了老二。 也不知晓如今开始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沈大年这么想着,以至于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是不是愧疚了,还是后悔了,总之是睡得不踏实。 第1卷 第十八章 一物降一物 二房呢,这个晚上也没有歇着,都呆在房里等消息,听到徐氏传来消息,说是朱氏踩到狗屎运,捡了一条命回来,感慨之余安了心。 虽说朱氏可恨,出口恶毒,时常欺压二房,但好歹是一条人命,二房还没有心硬到非要朱氏去死的地步。 因而一个晚上,二房的心都提着,尤其是陈氏,为着她当时没去阻止小正太,很是愧疚。 倒是小正太,听到朱氏没死的消息,只冷哼了一句。 “算她命大。”大有不满的意思。 而沈文海则是被惊到了,一直躲在陈氏的怀里,被陈氏安慰着。 “海儿,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你大伯母没事了。”平常胆子不小的沈文海这次被朱氏那血人一样的模样给吓坏了。 当然,他更惊惧的是眼前那个小正太,那个现在就坐在沈立冬旁边的狠戾男童。 此时的他,脸『色』惨白惨白的,闭着眼睛,直往陈氏的怀里钻,不敢去正视小正太一眼。 小正太见沈文海如此胆小惊怕,不悦地挑高了左眉。 “小爷看你就是少见了,才会如此没用。下次小爷有空带你去京城,让你亲眼见识见识小爷家的猛虎是如何一口一口吞掉那些不听话的奴才的。”说着,小正太还走过来拍了拍沈文海的肩膀。 沈文海听着,又想到了朱氏那一身是血的狰狞模样,胃里一翻腾,呕—— 一口就吐在了小正太的玄狐裘上。 二房的人惊了。 沈文海越发惧怕了。 “你——”小正太怒了,小手自然而然地去『摸』腰上的那根火鳞鞭,却被在旁的沈立冬握住了手。 “小哥哥,我四哥哪里能比得过小哥哥的胆量,自然是小哥哥最厉害了。小哥哥你看,你都吓坏我四哥了,他胆子本来就很小,小哥哥你就不要跟我四哥一般见识了。我带你去外面清洗清洗,很快就好了,小哥哥……”软软的嗓音,清亮的眼眸,丝毫不见惊怕到的甜美笑容,让小正太的怒火莫名地压了下去。 “嗯,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有用的,胆子也挺大的,不愧是小爷看中的。走吧,都脏死了,你四哥太没用了,下次还得练练才行。”小正太边说着,边跟着沈立冬去了外面。 “娘,要不我也跟着去吧,冬儿毕竟还小,怎么能够收拾得干净,我去帮帮冬儿吧。”沈立夏担心沈立冬的安危,毕竟那个小正太可是『性』情阴晴不定的。 陈氏却阻止了沈立夏。 “不用了,你们都不行的,只有冬儿,只有冬儿才能压住那个孩子的戾气,你们难道还看得不够清楚吗,只有冬儿那里,那个孩子才不会出手的。”想来陈氏也看明白了,当初在市集面摊上,就算没有她去护着冬儿,那个孩子也决计不会伤到冬儿的,只是当时她急了,这才挨了一鞭子。 “可是,娘……”沈立夏还是很担心。 “去吧,如果冬儿都不行的话,我们就更不行了。夏儿,你去端盆清水进来,给海儿收拾一下,今晚海儿被吓得不清。” “知道了,娘。”沈立夏听从了陈氏的吩咐,没有跟着沈立冬去帮忙清理小正太的衣物,但是身为姐姐,她还是很担心沈立冬的,便偷偷地去瞧了一眼,看到那小正太乖乖地蹲在小水桶旁边,静静地任由沈立冬拿着小帕子清理赃物,倒让沈立夏惊叹之余安了心。 娘果然说得没错,只有冬儿才能制得住那个孩子的一身戾气。 转身,沈立夏端着清水进房间去了。 沈立冬呢,小心翼翼地给小正太擦洗着玄狐裘。 “干净了没啊,小爷我肚子饿了,折腾到那么晚,都怪那个丑八怪的女人,下次再犯到小爷手里,定叫她没命。”小正太的耐『性』没那么好,蹲久了点就开始发脾气了。 当然,换成其他人的话,早被他一鞭子甩得远远的。 对着沈立冬,小正太也就抱怨抱怨了。 “你别再嚷嚷了,我等会请你吃桂花糖,可贵了,我娘特意给我买的,我现在谁都没给呢,留着请你吃,你可别再惹事了。”没有其他人在场,沈立冬换了口气,对着小正太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什么叫小爷惹事,是那个丑八怪自己招惹了小爷,哼——还有,你个小丫头片子应该高兴才对,小爷我教训那个丑八怪,你不是也出了一口气吗?” “嘘——”沈立冬捂住了小正太的嘴,这话可是说不得的。 朱氏可是她的大伯母,她要看着朱氏被小正太打得快没命,还高兴的话,传出去,她沈立冬还能呆在沈家庄吗? 所以无论沈立冬高不高兴朱氏被小正太教训,她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 虽说,沈立冬对于朱氏的生死,她看得很淡薄的。 以朱氏当时的状况,为了保住她的秘密,她没有出手去救朱氏,那心里可是一点儿也不内疚。 因为当时若是她出手,事后死的就是她了,她可没有那么慈悲的心肠,可以为了救别人而牺牲自己。当时情况,就算对方是个良善之辈,她也不会出手救治,更何况是对着朱氏那种恶毒的『妇』人了。 更何况,她沈立冬,不是一个奉行医者父母心,善人恶人都一视同仁的圣人医者,她就是一个俗人,靠着一技之长吃饭的俗人。 前世种种,成长的经历,工作的经历,在福利院那里,在养父母那里,在学校里,在医院里,打交道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看得越来越多,看到最后,看淡了,看麻了,看透了。 前世沈立冬看着病床上没有熬过去的病人多了去了,因而区区一个朱氏的生死,真的算不了什么,根本就影响不到她。 老实说,这一世,若非遇见陈氏这样的母亲,沈博远这样的父亲,还有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沈立夏这样的兄弟姐妹,沈立冬搞不好就想着等到时机,脱离沈家,靠着她的医术,混口饭吃,一个人平平静静地去生活。 但是因为有了温暖的家,因为贪恋着这个家的温暖,因为得到了前世没有得到的亲情,这一世,沈立冬虽说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跟目标,没有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伟大想法,但是至少这一世至少有了牵挂,有了守护的念头。 这样温暖的家,她是必要守住的,这样可爱可亲的亲人,她是必要护着的。 所以在小正太要出手对付沈文海的时候,沈立冬立马挺身而出去阻止了小正太,所以小正太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沈立冬也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因为她不想离开沈家庄,不想离开这个带给她温暖的一家人。 第1卷 第十九章 我叫唐元祺 然沈立冬的这一举动,却让小正太不爽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小爷说得不对吗?干嘛捂住小爷的嘴。”伪善的小丫头,明明就是乐意朱氏被他教训,这还不让他说,小正太不高兴了。 虽说沈立冬的小手离开他唇瓣的刹那,小正太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感,但很快就不满沈立冬压住他说话的举动了。 “再说,再说就不请你吃桂花糖了。还有,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地叫啊,我是有名字的,叫沈立冬,我可以允许你跟我家人一样叫我冬儿,当然,你也别一直小爷小爷地叫着,我听着很是别扭,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是没有名字的。”沈立冬真心对小爷二个字没什么好感。 “小爷…小爷我当然是有名字的,我叫唐元祺。”唐元祺喊出名字的时候,那表情是一脸的傲娇,好像是多么了不起的名字一样。 沈立冬却只是哦了一声。 “原来你叫唐元祺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元祺好了。” “不行!”唐元祺很不满,不满沈立冬怎么听到他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你自己挑选一个吧,唐元祺,元祺,还是小祺。”这个小正太还真不好伺候。 “不是这个问题了,是你怎么对小爷…哦,是对我的名字怎么没反应的。”唐元祺一直自称小爷惯了的,这一时间要改口也有些不顺畅。 沈立冬翻翻眼珠子,白了唐元祺一眼。“那你说,我该对你的名字有啥反应?” “我告诉你哦,别家的丫头一听到我的名字,那表情可逗了,一边怕着小爷我,一边呢上赶着来讨好奉承小爷。”唐元祺说起这话来,就跟在外面见识到有趣的事件似的,在沈立冬面前叙说起谁谁家的丫头怎么怎么地怕他,又是谁谁家的丫头这般这般地讨好他。 这话说的,敢情这小子是在炫耀,那一脸绚烂的表情,似在告诉她沈立冬。 你瞧瞧,小丫头,小爷看中你当丫鬟,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别人巴结着送上门给他使唤,他还不屑要呢。 切,自恋的小子。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若是想要我一边怕着你一边上赶着奉承你,那我劝你还是去做梦比较实际点,别的,在我这儿,你可是什么都得不到。”沈立冬毫不客气地瞪了唐云祺一眼。 “好,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小爷说话的,也是第一个敢瞪小爷的,有胆量,不错,不愧是小爷看中的丫鬟,难怪小爷看你这么顺眼,你这丫头就是这一点太像小爷我了,有出息。”夸她是假,这拐着弯往他自个儿脸上贴金子倒是真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小正太。 沈立冬鄙夷地瞥了唐元祺一眼,懒得理会他了,清洗了小帕子,自个儿收拾了一番,回屋去了。 “冬儿,你别走啊,等等小爷我。”唐元祺见沈立冬甩手就走人了,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冬儿啊,你不是说要请小爷我吃桂花糖的吗?糖呢,糖呢,小爷我肚子饿了,小爷我要吃饭了,吃饭!”肚子饿的呱呱叫的唐元祺格外地没有耐心。 沈立冬生怕唐元祺发飙,到时候又拿鞭子『乱』打人了,只得耐着『性』子哄着他。“你先别嚷嚷,我把桂花糖好好地藏着呢,就是担心被人看见了抢夺去,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将桂花糖取出来。”沈立冬跑到她的卧榻上,随意翻找了一下枕头,意念一动,藏在空间里的桂花糖立即就被沈立冬取了一半出来。 “喏,我剥给你吃,很甜的,可好吃了。”沈立冬剥了一块桂花糖塞到唐元祺的嘴里。“好吃吗?好吃吧。” 唐元祺尝着,甜甜的,有着桂花的香味,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比起以往他吃的那些糖果,也没察觉到特别好吃。 “嗯,一般般吧。” “哼——既然一般般就不用给你吃了,我全部留着给四哥吃。”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关系,装惯了萝莉,沈立冬幼稚的言行举止也越来越多了。 唐元祺一听到沈立冬要将属于他的桂花糖留给那个胆小无用的沈文海吃,立马就不答应了。 “说好的,全是小爷我的,不许留给你四哥。”怕沈立冬反悔似的,唐元祺从沈立冬的手中抢夺过桂花糖,快速咬完了口中的桂花糖,又塞了一块进去,吃得很急。 “嗯,这次小爷尝出来了,味道真的很好,非常不错。”唐元祺得瑟了。 沈立冬眼睁睁看着唐元祺将她的桂花糖打劫个干干净净,又在她面前啧啧啧地夸赞着好吃。 “真甜,真好吃,冬儿说得真对,小爷我是越尝就越尝得出滋味了,好吃,太好吃了。”那一脸想要搀着她的得意表情,让沈立冬很想揍他个五颜六『色』。 不过很快,她的怒意就消了。 她笑着摇摇头,心道,她都多大的人,怎么还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计较呢?想着,沈立冬抬了手,『摸』了『摸』唐元祺的头。 “好吃,也不要多吃,小心蛀牙,留着一些到明天吃吧。”明明是比他还小的丫头片子,那眼神却像是历经沧桑了一般,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大人看小孩的眼神,温和,慈善。 唐元祺明明知道沈立冬是好意提醒,可是沈立冬的眼神,就是让他心头里不快,非常不爽。 “小爷想吃就吃,你个丫头片子管得着嘛。还有,你比小爷还小呢,少给小爷说教。” 唐元祺反其道而行之,沈立冬劝他不要多吃,他反而一股脑气哄哄地将桂花糖消灭得一干二净。 沈立冬见了,笑了笑,没再跟唐元祺计较。这会儿她也搞清楚了唐元祺别扭的想法,他就像是前世那些叛逆的青少年,当下也就不去反驳他了,顺着他的『性』子来。 “行,行,行,你想吃就吃。不过,吃糖是填不饱肚子的,我要去唤姐姐来,去做好吃的。” 想着那两副猪下水,沈立冬有些馋了,她真的很怀念前世猪下水的味道了。 唐元祺呢,见沈立冬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果然,他又堵得慌了。 “你叫小爷吃,小爷就吃啊,小爷我偏偏还不吃了。”嘴里早就甜得有些发腻了,唐元祺其实也不想再吃了。 听到沈立冬叫他想吃就吃,他就索『性』逆着放手不吃了。 完了,他还想着,小丫头片子是怎么都斗不赢他的,殊不知他自个儿的想法早被沈立冬给看透了。 第1卷 第二十章 馋嘴是要有代价的 沈立冬拉来沈立夏帮忙,言明她的意思,就是要将两副猪下水做成美味给唐元祺品尝品尝,当然,最重要的是沈立冬自个儿想吃。 沈立夏看着篮子里的那两副猪下水,两道秀气的眉拧得快要打结了。 “冬儿,你确定这猪下水做出来的味道能够好吃吗?”也不是没吃过猪下水,这物件做出来腥气很重,吃着腻味,很少有人家买来吃,当初以陈氏的手艺都没办法将猪下水做得好吃,这冬儿她真的有办法? “姐姐,你就相信冬儿一回吧,冬儿可是做梦梦到的一个食谱方子,那里头可有写着怎么将猪下水做成美味的,要不冬儿就不缠着娘亲将猪下水买回来了,所以姐姐你就相信我吧,猪下水一定可以变成美味的。”沈立冬坚定地缠着沈立夏。 沈立夏眼见沈立冬一副想吃的馋样,也就随着她的心意行事了。“行,姐姐就帮你做这道猪下水,不过可得说好了,这粗鄙之物,可登不了大雅之堂,咱自个吃没什么大碍,但是拿这个招待那个小公子,可不行。懂姐姐的意思吗?” “知道了,姐姐。这猪下水咱自个儿吃,行了吧。”沈立冬也不辩驳,反正等会猪下水做成了,沈立夏自然就知道这猪下水有多么地好吃了。 于是,根据沈立冬的要求,沈立夏先把猪下水的杂质给撕掉,然后用葱白,白酒,醋加食盐搓洗猪下水,再用清水将之清洗干净,接着便将猪下水弄出水,放在大桶的水里将猪下水的异味出掉。 如此清洗之后,沈立夏将猪下水切成块状,加入大葱跟生姜,放入大汤锅中开始清炖。 沈立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厨房里帮着看看火。 烧得差不多了,有热气从锅盖上冒腾了出来,沈立夏揭开了锅盖,听从沈立冬的提议,加入陈皮和八角,盖了锅继续烧着。 等到猪下水完全熟了,沈立冬又让沈立夏放入辣椒跟味精,但是这个时候沈立夏难住了。 “冬儿,什么辣椒跟味精?花椒跟胡椒倒是有的,辣椒没有的,至于味精,姐姐听都没听说过。” “哦,可能冬儿做梦的时候没记清楚,辣椒可能就是姐姐说的胡椒吧,放点胡椒粉就行了,至于味精,冬儿记得就是可以提鲜的调料,至于名称,可能冬儿没记清楚吧。”沈立冬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着。 “姐姐知道冬儿说的是什么,可不就是鲜粉嘛。” “鲜粉?” “嗯,是苏记的祖先研制出来的调料,放入之后可以让各道菜肴都鲜美无比,味道上佳。不过这鲜粉可不便宜,就这么小小的一瓶,要一两银子呢。”沈立夏利落地方了胡椒粉之后,小心翼翼地倒了点鲜粉入汤水里。“幸好大伯母不在,要是大伯母在家的话,姐姐可不敢随意用了这鲜粉。”沈立夏小声地说着。 沈立冬拿过鲜粉的瓶子,倒了一点粉末到手上,闻了闻,就这东西,不过是区区鱼粉而已,就要一两银子,沈立冬佩服古人的智慧的同时,不得不感慨,果真是无商不『奸』啊。 “冬儿,可别浪费了这精贵的物件。”沈立夏赶紧从沈立冬的手中取过鲜粉瓶子,将其妥善地安置到原位,生怕晚了一步,被沈立冬又拿去浪费了。 沈立冬见了,嘴角撇了撇,有些郁闷。 姐姐咋就这么不信任她呢? 不过此时的沈立冬郁闷归郁闷,看着起锅的猪下水,她的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个时候的猪下水闻着就让人馋了,香味扑鼻,哪里还有什么异味。 沈立冬舀起一块,吹了吹热气,咬着便吃了起来。 味道好好哦,比前世的味道还要好,不知道是不是自然无污染的关系,古代的食物,吃起来总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味。 沈立夏也尝了一块,味道果然很好,比以前吃的那猪下水的味道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比。到此,她才真的相信沈立冬是梦见了食谱方子,赶紧猪下水一碗一碗地盛好,唤来沈文轩,沈文浩帮忙,将猪下水端到了二房去。 那猪下水一端进屋子,唐元祺就闻到了香味,沈文海自然也闻到了,先前的恹恹之态一消而散,飞奔着跑到了饭桌上。 “什么好吃的?怎么那么香?”沈文海嚷嚷着,提起筷子就要夹来吃。 “四哥,这猪下水多着呢,锅里还有一大半呢,别急着吃忘记烫到了。”沈立冬提醒着贪吃的沈文海。 她虽见不得他那副馋猫样,但是见他精神好了,也就乐意让他放开手脚地吃。 “真好吃,太好吃了,没想到猪下水这东西还能这么好吃,姐姐的手艺真好。”沈文海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夸赞着沈立夏。 “哪是姐姐的本事,是冬儿梦到的方子好,知晓了如何消除掉这猪下水的异味,所以才这么好吃的。”沈立夏可不敢承受沈文海的夸赞。 “原来是妹妹的功劳啊,妹妹,你太厉害了,做个梦就能梦到方子了,下次你再做梦,梦到更好吃的方子就更好了。”这个吃货,就只惦记着这个了,沈立冬白了沈文海一眼。 “哪能天天梦到方子,偶尔梦到就不错了,对吧,小妹?”沈文轩温笑着眨了眨眼睛。“大哥下次等着有好吃的就行,不要多,一份足以。” 大哥肯定是个腹黑的,明明对她起疑心了,还故意这么说。 沈立冬不悦地对着沈文轩皱了皱鼻子。 “下次漂亮姐姐再到冬儿的梦里来告诉冬儿好吃的方子,冬儿再告诉姐姐做好吃的就是了,肯定不会少了大哥的那一份的。” “那三哥也是,跟大哥一样,一份就够,小妹可不能厚此薄彼哦。”沈文浩也是个狡诈的,沈立冬哼了一声。 “还有我,还有我,妹妹,四哥要双份的。”沈文海赶紧提出他的要求。 “贪吃鬼。”沈立冬不满地嘟嚷着。 这家人太聪明了也不好,稍稍弄出点动静来,就被怀疑上了,可真不好办呢?早知道她就不馋着吃猪下水了,这下好了,连娘亲都来凑热闹了。 “冬儿啊,下次那个漂亮姐姐要是再到冬儿的梦里来,冬儿帮娘亲问问,有没有其他又便宜又好吃的食谱方子,可好?” “好的,娘,冬儿见到了,一定帮娘问问。”沈立冬很郁闷,吃个猪下水吃出难题来了。 她这心情不爽呢,那唐元祺还给她添堵。 “这东西能吃吗?你个丫头片子,可不许诓了小爷。”唐元祺看着猪下水,虽然闻着香,但是这东西真能吃吗?唐元祺看得直皱眉。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正好全便宜给我四哥了。”沈立冬不乐意了。 “给我,全给我。”沈文海吃多少都不介意,他还嫌不够呢。 “这是小爷我的,凭什么给你吃,不给。”唐元祺怒瞪了贪吃的沈文海,皱着眉头将一块猪下水吃下去了。 这一吃下去可好了,一吃不可收拾了。 唐元祺跟沈文海到最后开始抢着吃了,二人双双吃得打饱嗝,都吃撑着了。 “看着不行,吃得倒行。冬儿,明天小爷我还要吃。” “明天吃别的,嘿嘿,我这里还有一道方子没试过呢。”沈立冬到这会儿也不矫情了,反正怀疑就怀疑吧。 “是什么好吃的?” 众人一致,很期待明天的美味。 第1卷 第二十一章 是药材也是食材 当然,二房品尝到了如此美味的猪下水,自然也没有忘记端一碗给沈大年和花婆子尝尝,又端了一碗给三房,还有一碗端给隔壁的张婶家。 至于那惹事的二斤多五花肉,二房也就没留着,陈氏全部拿去孝敬了沈大年跟花婆子。 起先花婆子看着那碗猪下水还不满,但等到见陈氏送过来的那二斤多的五花肉,便没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沈大年这次倒是出人意料,直接切了一半的五花肉给陈氏带回去。 “二媳『妇』,我们二老吃不了这么多,就留下一半,还有一半你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吃吧。”花婆子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五花肉少了一半,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奈何沈大年才是当家作主的,花婆子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不能驳了沈大年的意思。 “还有,你回去跟老二说一声,既是一家人,以后就不用分桌吃饭了,日后一家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沈大年一锤定音。 “媳『妇』知道了。”陈氏心里明白沈大年忽然之间转变了对二房的态度,那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她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一斤多的五花肉就回了二房。 刚巧,隔壁家的张婶上门来了。 原来,张婶家的儿子张大壮吃了这美味的猪下水之后,便喜欢上了这猪下水的味道,让张婶过来讨教一下,这猪下水是如何做的。 “大妹子啊,真不好意思啊,家里那个臭小子吃了你们家的猪下水之后,这就馋上了,我啊只好就『舔』着脸皮上门来讨教来了,让大妹子见笑了。”张婶手中提着一副猪下水,来意相当明显,倒是坦率得很。 “张大姐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左不过是一碗猪下水,粗鄙之物罢了,难得大壮喜欢,我这就叫夏儿出来,让她告诉大姐这道猪下水是怎么做的。”陈氏唤了沈立夏出来,告知了张婶的来意。 张婶这才知道,原来是沈立夏的主意。 “我就说嘛,大妹子家的孩子就是聪慧,自个儿琢磨琢磨着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了,将来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福气能够娶到你们家的夏儿哦。”张婶逗趣道。 因是长辈的关系,沈立夏不能跟对待杏儿的态度一样,上去闹腾一番,也明白是陈氏的意思,不能辩驳猪下水方子的真正来处,自是低着头,脸蛋红红的,羞涩得很。 张婶见了,越发满意,暗叫惋惜,要不是他们家的大壮早就定了亲事,她还真想将沈立夏定回去当儿媳『妇』呢。 当然,他们家的沈立冬也是个好的,只是她没第二个儿子啊。 不过她家没有第二个儿子,她娘家倒是还有适合的小子的。 张婶还在心中排着娘家哪个小子跟沈立夏合适,沈立夏柔声柔气地开口了。“张婶,你跟夏儿到厨房去吧,夏儿亲自做一遍,张婶你在旁边看着,回去定然就会了。” “好好好,就劳烦夏儿了。”张婶笑呵呵地跟着沈立夏去了厨房。 沈立夏也不拘谨,根据沈立冬说的那般,大大方方地开始教导张婶如何做这道猪下水。 其实做这道猪下水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如何去除了猪下水的异味,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因而等到张婶看懂了处理猪下水的窍门,也就明白了以往为何做出来的猪下水不好吃的原因了。 “原是这样的,婶子明白了,这就回去试试。”张婶拿来的那副猪下水,沈立夏也就指点到切块放到汤锅里清炖。 至于后面的如何烧煮,沈立夏口头叙述了一遍,张婶记在心上,就拿回家去试了。 晌午时,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还没有将朱氏带回家中,沈大年有些担心,便派了徐氏去县城看看,想着别是朱氏的伤势恶化了。 徐氏本就想去县城一趟,也就没有推辞,她心中打着好算盘,想去大哥家中将她的二个侄女一道带回沈家来。 至于二房,午饭匆匆吃过之后,沈立冬便说要找食材,背着她的小箩筐,要上山去。 沈博远前几日地里的秧苗都种下了,正巧无事,想着上山去打点野味来,沈文轩跟沈文浩这日正好是沐休日,完成了课业之余,也想帮家里干点活计,陈氏跟沈立夏要打猪笼草,还得采摘蘑菇跟野菜,至于唐元祺跟沈文海,其他人都上山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在家呆得住。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其实,昨晚在看到那几根大骨头,沈立冬就想到了如何做成一道美味汤,那就是野生葛根炖猪骨。 所以一到山上,沈立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寻找野生葛根。 一般野生葛根都是拿来入『药』的,但是它虽是一味『药』材,但是同时也能制成是一道食品,有着美容丰胸,清热解暑的功效,是女人养生的天然保健品。 拿葛根制成食品,大致有几种做法。葛根可以去皮切块,加入梅豆、陈皮、蜜枣跟猪骨煲汤,绝对是美味。 除此之外,葛根本身碾碎成粉末之后,可跟藕粉,『奶』粉类似,可直接冲开水服用,自然,葛粉也可如面粉那般,做成面点,薄饼、做勾芡等等。 沈立冬想到那么多的好处,自然就干劲十足,你还别说,山上的野生葛根不少呢。 虽说上次上山的时候,沈立冬挖到过不少的野生葛根,但是那些已经种植在『药』田空间里,沈立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使用。 第1卷 第二十二章 大哥绝对是腹黑的主 毕竟沈立冬的身边可是跟着唐元祺这啥都感兴趣的好奇宝宝,还有一个只盯着吃的吃货沈文海,更别说,这次还多了一个腹黑的主——大哥沈文轩。 按理说,沈文轩应该像沈文浩那般,跟着老爹沈博远去打猎才对,但是不知道今天沈文轩是怎么想的,一直跟在沈立冬的身边,时不时地附和唐元祺这个好奇宝宝,向她问东问西的。 “冬儿啊,你挖的这东西叫什么呢?” “大哥,这个叫野生葛根,漂亮姐姐告诉冬儿说,葛根可是好东西呢,吃了能让女人变得漂亮的哦。冬儿要多挖点,给娘和姐姐,还有冬儿自己,天天弄粉糊吃,这样我们就可以像漂亮姐姐那样都变得很漂亮哦。”装萝莉说话真累啊,沈立冬好想支开沈文轩啊。 可是老天爷没有听到沈立冬的祈祷,沈文轩的好奇心可不止这么一点点哦。 “这样哦,那冬儿确定这就是野生葛根吗?会不会那个漂亮姐姐说的时候,冬儿没有记得很清楚呢?” “怎么可能?冬儿不会记错的,大哥若是不相信的话,拿这个野生葛根给沈家庄的秦大夫一看便就知道,冬儿挖的绝对就是野生葛根。”前世从医那么久,理论与实践都在脑海里深深印刻着,沈立冬又怎么会记错野生葛根这种常用的『药』材呢。 “哦……大哥明白了,原来秦大夫也梦见过那位漂亮姐姐呢。”沈文轩笑眯眯地将野生葛根放到箩筐中,轻轻点着头。 “可能吧……做梦嘛,冬儿可以梦见,秦大夫自然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过几天漂亮姐姐可能就去了大哥的梦里了。”这个腹黑的大哥,敢情等在这里套她的话呢,哼,休想她入局。当下沈立冬抬头,对着沈文轩咧开小嘴,笑得贼甜贼甜。“大哥,这个挖葛根呢,有冬儿,元祺跟四哥就行了,大哥还是去帮爹吧,给冬儿多打点野味来哦。” “冬儿可是讨厌大哥,不想大哥在旁边呆着吗?”沈文轩颇为受伤地看着沈立冬,眼神忧郁而悲伤。 “当然不是了,冬儿没有讨厌大哥,冬儿很喜欢大哥的……”沈立冬还没说完话呢,沈文轩就截了话去。 “那大哥想要呆在冬儿身边,以一个哥哥的立场关心着小妹,想要照顾好小妹的心情,冬儿能够理解吧?” “嗯,嗯,能理解,理解的,大哥既然喜欢,那就跟冬儿一起挖葛根好了。”刚刚她肯定是眼花了,什么忧郁,什么悲伤,都是错觉啊错觉,沈立冬磨了磨酸得发疼的牙,埋头继续挖着野生葛根。 “冬儿啊,休息一会儿吧,大哥看你挖很长时间了,可别累着了,大哥会很心疼的。”沈文轩显然不想放弃啊。 他拿出天青『色』的一块帕子,温柔地给沈立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嘴角微微翘起。 “冬儿啊,大哥记得上次上山的时候,冬儿就跟着一只兔子挖到了一株百年人参,还捡到了自个儿撞晕了的笨兔子,真是运气好得令大哥羡慕不已啊。”沈文轩修长的手指撩了撩被清风吹散的发丝,眉眼含笑地蹲下来。 “也不知道这次冬儿上山,大哥跟在旁边,能不能沾点好运过来呢?比如再挖到一株百年人参啥的,或者捡到一只自个儿撞晕的兔子也好。” “大哥,你也会说是妹妹的运气好了,怎么可能每次都运气那么好?”沈立冬郁闷了。 “可是大哥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是得到老天厚爱的,有着天生的运气,冬儿,信不信呢?”沈文轩歪头笑看着沈立冬,墨瞳深邃。 “大哥,你不是常说,做人要脚踏实地才行,不能靠着守株待兔的想法过日子的吗?怎么大哥今日就转变了呢,要想靠着运气了呢?”沈文海帮着沈立冬挖着野生葛根,困『惑』不解地『插』了一句。 “是呢,小爷也觉得运气这东西有一回就不错了,哪能回回都碰到。做人嘛,小爷觉得还是靠自个儿的实力才是正途,运气这东西,太玄乎了,不可靠的。”难得啊,一直让沈立冬看着不顺眼的唐元祺,今日会说出这番见解来,倒是让沈立冬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唐元祺见沈立冬一脸的赞许,一张小脸蛋顿时熠熠发光。 “怎么样?小丫头片子,你现在终于发现小爷我的优点了吧,你也开始被小爷我『迷』住了吧。其实吧,就凭小爷我这做派,这风范,都是一等一的好,小丫头你『迷』上小爷也是理所当然的,谁叫小爷太过出『色』了呢。” 这小子,果真是不值得称赞的,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沈立冬翻翻眼珠子,心中鄙夷着。 “哎,小丫头片子,别不理人啊,小爷问你,你现在既然『迷』上了小爷,就该愿意跟着小爷走了吧?”唐元祺相当自恋地说着。 沈立冬眯起了眼睛,笑得很是灿烂。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被你『迷』住了?你又是哪只眼睛又看到我愿意跟着你走了?难道我这个模样的,看着像是天生给你家当奴婢的吗?”你个小子,今天若敢说个“是”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任凭谁一天到晚被人惦记着去当丫鬟,脾气再好的人都得不爽了,不是吗? 唐元祺觉得此时沈立冬笑起来的模样,很像很像一个人,像那个不顺眼家伙……看着有点发『毛』啊。 “不是,当然不是了……小爷我其实也没,没想你当丫鬟的,只是想带你一起玩罢了。”唐元祺不知道为何,嗓音低下去了。 “这就好,很乖啊。”沈立冬眉眼笑得弯弯如月,『揉』了『揉』唐元祺的前额。“努力,继续挖吧,晚上一定让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又是这副表情,唐元祺抑郁了。敢情又将他当成一个幼稚小童对待了? 不行——他一定要让小丫头片子好好瞧一瞧他的能耐。 “没意思,不挖了,小爷我也要打猎去了,还是打猎比较像是男子汉大丈夫做的事情,挖个草根什么的,你们姑娘家家挖就行了。”唐元祺不陪着沈立冬挖葛根了,他去找沈文浩打猎物去了。 沈文海看着唐元祺去打猎了,他也觉得打猎比较有趣,便也跟着唐元祺去打猎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跟沈文海都去打猎了,倒是没什么反应,男孩子吗?历来都嗜好热血之类的运动,古今皆是如此。 只是沈文轩还呆在她身边,这让沈立冬有些头疼。 今天沈文轩一直在试探她,不拿到他要的答案,他估计是不会放心的。 考虑再三,沈立冬只得下定决心,慎重地告诉沈文轩。 “大哥,冬儿知道大哥在怀疑冬儿,可是冬儿真的没办法解释这一切,其实冬儿昏『迷』的半个月里,冬儿感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冬儿跟着好多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学了好多好多的东西,醒来之后以为只是梦而已,但是冬儿一旦看到一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知道,冬儿这才知道冬儿确实在梦里学到好多东西了,这样说,大哥,你能明白吗?” 沈文轩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这段日子,冬儿一直很害怕,不敢跟爹娘说出实情,怕被人,被人知道了,就把冬儿当成是妖怪给烧了。”沈立冬抱住沈文轩,眼睛红红的。 她真的是很害怕,害怕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害怕离开这一世给了她温暖的家人。 沈文轩也察觉到沈立冬内心的惊怕,他抱着沈立冬,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别怕,冬儿,大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大哥只是怕冬儿无意间认识了什么人,而那个人怀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接近冬儿,会不会伤害冬儿,都是大哥担心的事情。眼前冬儿这么说了,大哥就可以放心了。”沈文轩目光注视着远方,认真而坚定。 “冬儿,你放心,只要大哥在世一天,定会护着你一生安宁。” “大哥——”沈立冬感动地靠着沈文轩的怀里,泪中带笑。 真好,她家的大哥虽是一个腹黑的主,但是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大哥,重情重义的大哥。 第1卷 第二十三章 遇险 沈立冬贪恋着沈文轩身上的温暖,她想着要不要告诉大哥她有一个『药』田空间的事,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叫吼声。 “不好,是爹那边传来的。”沈文轩脸『色』发白,抱着沈立冬急急地朝沈博远打猎的方向飞奔而去。 沈立冬紧紧抓着沈文轩的衣衫,小手发颤着。 千万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啊,老天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冬儿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要守护的家人,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再夺走了冬儿的亲人。 沈立冬心急如焚,此刻她恨她自己小胳膊小腿的,什么都做不了,还拖累着大哥抱着她奔跑。 近了,近了…… 沈立冬跟沈文轩都看到了,是一头黑熊,正扑向挥着火鳞鞭的唐元祺,还有旁边拿着小弓的沈文浩及两手空空的沈文海。 如此情形,沈立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唐元祺招惹来的这头黑熊,黑熊被它火鳞鞭伤到了,岂肯罢休离去。 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黑熊越来越『逼』近唐元祺那副小小的身子骨,那尖利的爪子挥舞得寒光闪闪,野兽与生俱来的凶狠暴戾,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三个小子施压过去,就连看惯生死的唐元祺都呆愣着忘记逃生了,更别论唐元祺的身后的沈文浩跟沈文海了,沈立冬看着如此惊险状况,立时脸『色』惨白。 “都快闪开,跑得远远的,不要过来。”而她爹沈博远竟然在此刻冲了过来,一手抓一个,将沈文浩跟沈文海推得远远的,来不及将唐元祺甩出去,沈博远为了护着唐元祺,选择挺而走险,以身抵挡,右肩被黑熊一爪拍下,顿时血『色』飞溅,森然见骨。 “爹——” 推倒出去的沈文浩颤颤地握不住弓箭,沈文海的双腿还发软着,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状况中恢复过来。 沈文轩站着惊住了,听到这边动静赶过来的陈氏,沈立夏刚好看到这一幕血腥画面,顿时呆滞了。 沈立冬眼睁睁地看着沈博远受伤,眼睛急得红了,挣扎着从沈文轩的身上下来,一双小腿跑得飞快。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头黑熊,一定要杀死那头黑熊。 “冬儿——”眼看沈博远『性』命堪忧,沈立冬又冲了过去,陈氏立即身子跌了下去。 “娘——娘——”沈立夏扶住陈氏,泪眼模糊了。 “快,快,快,赶紧把你妹妹拉回来,拉回来……” 沈文轩是想去将沈立冬给拉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挪不开脚步。就在刚才,刚才沈立冬冲出去的瞬间,他本可以立即将沈立冬抱回来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不仅他没有阻止,他甚至还有一个胆大又荒唐的想法。 想着,冬儿也许有办法将爹平安带回来的,也许她会有办法的。 可是沈立夏不是沈文轩,她眼里,心里,想着的都是沈立冬只是一个三岁的娃娃,无论沈立冬怎么聪慧,她也只是三岁的娃娃,面对那么凶狠残暴的黑熊,沈立冬去了无疑是死路一条。 所以沈立夏拔腿就跑,她想着一定要将沈立冬平安带回来,爹一个人已经危险了,不能再让冬儿也陷入危险之中。 然沈立夏还没有跑出几步路,就被沈文轩拉了回来。 “夏儿,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沈立夏看过去,果然晚了,晚了,沈立冬已然跑到了沈博远的身边。 看着黑熊扑向沈博远跟沈立冬,他们已然是不忍再看了。 啪—— 陈氏急怒攻心地挥了沈文轩一巴掌,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了孩子。 “冬儿她才三岁,三岁啊,你明明可以抱住冬儿的,明明可以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股热气直窜上她的咽喉,扑地一声。 一口鲜血从陈氏的口中吐出,血『色』飞溅到了沈文轩半边红肿的脸上。 “娘,娘——”陈氏晕过去了。 沈立夏急切地唤着陈氏,沈文轩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僵硬。 他错了,是他错了。 娘说得没错,三岁的孩子…… 他都差点忘记冬儿的年纪了,三岁啊,三岁的孩子,就算再聪明,再有能耐,能抵抗得住黑熊的一爪子吗? 沈文轩的眼睛湿润了,闭上双目,不想去看那惨况,不想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亲人丧命的终止声。 第1卷 第二十四章 出手救治 沈文轩那边已是绝望,沈立冬这边却是见缝『插』针,在沈博远跟黑熊搏斗之际,一枚又一枚淬了『迷』『药』的金针,刺入了黑熊的要『穴』之中。 虽说每刺一枚金针,都是危险重重,但是好歹是刺中了,『迷』倒了这头要命的黑熊。 砰—— 黑熊倒地,发出撼人的震动。 沈博远跟沈立冬见危险已过,双双跌坐到地面上。 好险!终于将黑熊给解决了。 沈博远还以为这次要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了,不但以为他自个儿的命要交代在这里,就连跑来说要帮他对付黑熊的冬儿恐怕也难逃一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跟冬儿竟然能够死里逃生,躲过了这一劫。 此时,沈博远看着扑倒在他脚边的黑熊,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他仍然不敢相信沈立冬那一枚枚不起眼的绣花针竟然能够刺死了这头重达六百多公斤的黑熊。 可是看着沈立冬那小小的身影,爬到黑熊身上,小心地取出一枚又一枚金光闪闪的细针,沈博远又不得不信。 “爹,你还有力气动弹吗?”沈立冬仔细地收好金针,望向沈博远。 沈博远有些不解地看着沈立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爹,黑熊只是被冬儿的『迷』『药』暂时给『迷』倒了,若是不赶紧把黑熊处理了,等会黑熊清醒过来,爹跟冬儿就危险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怕力道不足,没办法将黑熊处理干净,只能让爹代劳了。 “原来是这样。爹刚才还一直在纳闷着呢,冬儿只用了那么几根绣花针就将黑熊放倒了,爹还以为冬儿练了什么神技呢,没想到竟是用了『迷』『药』。”沈博远抬手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接着他起身,动作麻利地给了黑熊致命的几刀。 “好了,这下黑熊绝对不会醒过来了。”沈博远放下小刀,捂住血『色』涌出来的右肩。 “爹,你别动,让冬儿来处理。”危险完全过去了,沈立冬想起该立即处理沈博远身上的伤口了。 “冬儿,别担心,爹今儿个的命已经捡回来了,不用怕了,等会去秦大夫那里抓点草『药』,覆上就好了。”出来打猎的猎人,被野兽抓伤咬伤的多的是,这点伤,沈博远还不太在意。 然他不在意,沈立冬很是在乎。 “爹,你别再逞强了,黑熊那一爪子拍下来,爹受得伤不轻的,还是先让冬儿帮爹止了血再说,冬儿会有办法的,爹相信冬儿好不好?”沈立冬恳求着。 沈博远看着沈立冬认真又坚持的眼神,不知道为何,竟是点了点头。 “好,爹信冬儿。”刚才对付黑熊冬儿都有办法给『迷』倒,现在让冬儿处理伤口,沈博远觉得也不是什么吃惊的事情了。 沈立冬见沈博远答应了,便给沈博远轻轻地脱了袄子,让那伤处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她的视线中。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用金针刺中『穴』位,暂时止住了沈博远右肩出血,又动作娴熟地挑出陷在沈博远右肩血肉中的破碎布片,用干净的小帕子擦拭了伤口处,后从空间取出麻醉用的麻沸散,撒在沈博远伤口处。 待等麻『药』开始起作用,沈立冬拿着金针,用上羊肠线,又快又准地扎下针头,没几下便缝合了裂开的伤口。 最后沈立冬给沈博远覆上了金疮『药』,拿出棉布条给沈博远包扎好了伤口。 处理完这个伤处,沈博远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处,有的只是一些皮肉之伤,撒些金疮『药』粉就可以了。 做完这一切,沈立冬取下了沈博远两处『穴』道上的金针,意念一动,放回空间,而后她抬起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冷汗,此时她也分不清楚是因为好久没有医治病人紧张所致的冷汗,还是刚才被黑熊吓出来的冷汗。 倒是沈博远看了一眼右肩上包扎的伤口,欣悦异常。 “冬儿,好了?” “嗯,爹,冬儿已经处理好了。”沈立冬帮着沈博远穿回衣衫。 “爹还是小看冬儿了,没想到伤口还能跟缝衣服那样缝一起的,而且爹觉得冬儿缝伤口的手艺真高超,爹咋感觉不到疼痛呢。”沈博远像个小孩子一样惊奇到了。 “爹,那是冬儿用了麻沸散,那是一种可以麻醉伤口疼痛的『药』粉,所以爹才会感觉不到疼痛。等到麻『药』的『药』效过了,伤口回血,爹的伤处还是会疼的。”沈立冬细细嘱咐着。“不过爹不用担心,过六七天拆了伤口上的线,爹的伤处也该好了,只是爹要记得这几天要勤换『药』,爹的伤处也千万不能沾了水。” “爹听冬儿的。不过冬儿啊,爹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大夫学的一手医术啊。”沈博远困『惑』了。 “这个爹要问大哥了,大哥都知道。”反正沈立冬已经跟沈文轩坦白过了,所以一有问题,沈立冬就往沈文轩身上推了。 “哦,瞒着爹娘却只让轩儿知道,冬儿可偏心的很呢。” “爹,才不是呢,是冬儿觉得才疏学浅,才学了个皮『毛』,不好在家人面前胡『乱』卖弄,这次若不是情况紧急,冬儿抱着一试的念头,冬儿还不敢轻易使出来呢。”沈立冬直嚷嚷着冤枉。 沈博远『摸』着沈立冬头,憨厚地笑了笑。 “这医术能帮人,可是也能害人。以冬儿的年纪,冬儿知晓要小心行事是对的。冬儿答应爹,日后可不可以除了在自家人面前,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轻易出手救人,冬儿,能答应吗?” “爹,冬儿答应你。反正冬儿学艺不精,也不想害了别人。”其实以沈立冬的医术,绝对比得过太医院的太医,但是她又不想扬名,她只要好好地守护住这个家,一家人平平稳稳地过日子就行了。 而沈博远能够这么对沈立冬说,可见是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若是换成其他功利一些的父亲,早就拿女儿扬名去了,甚至可能去换取利益。 沈立冬庆幸她有这么一位憨厚朴实的父亲,一位真心疼爱子女的父亲。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沈文轩的心结 沈立冬跟沈博远能够脱离险境,一举击杀了一头黑熊,这是在场的沈家人祈祷出现的奇迹,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求助上苍满天神佛庇佑的绝望想法。 当沈立冬搀着沈博远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那一刻,沈家人的眼睛都红了,那一刻,沈家人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眼前发生的奇迹能让他们感到震撼跟喜悦了。 “爹,冬儿,你们没事吗?”沈文浩拉着依然惊惧未定的沈文海走到沈博远和沈立冬身边。 “没事,爹没事,冬儿也没事,都好好的,三哥跟四哥呢,可有受伤?”沈立冬问着,边打量着他们二人。 “没什么事情,就是手上磨破了点皮。”沈文浩跟沈文海被沈博远推出去的时候,手掌落地,蹭破了皮肉。 “虽说是磨破了皮,但也得清理一下才行,要是感染了可就不好了。”沈立冬坚持给沈文浩和沈文海处理了小伤口,包扎了手掌。 沈文海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头六百多公斤的黑熊身上。 至于沈文浩,觉得沈立冬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妹,不用这样吧。”村里人上山磨破皮,跌倒碰伤是常有的事情,哪有那么娇贵,需要包扎成这个样子。 沈文浩看着雪白的棉布包扎在手掌上,有些心疼。 “三哥是打算反抗了?”沈立冬绷着一张小脸蛋,瞪着沈文浩,要是他敢私自拆开伤处,看她日后还理不理他。 沈文浩在沈立冬威胁的目光下,哪里还敢说半个字。“行行行,三哥听冬儿的,都听冬儿的。” “这还差不多。”沈立冬笑了。“对了,娘,大哥还有二姐呢?他们没急坏了吧?”沈立冬这时才想起她刚才不顾危险地冲过来帮爹,也不知道娘,大哥还有二姐现在如何了? “娘,大哥还有二姐估计都留在那边呢。”沈文浩举着弓弩,指了指远处。 那边树影叠叠,看不太真切。 “爹,三哥,四哥,我们过去看看娘他们去,可别让他们等在那边急坏了。”沈立冬没看到其他家人安然无恙,她还是不太放心。 “嗯,我们赶紧过去吧,爹也不太放心你娘他们。”沈博远想着妻子陈氏,面上不由地就带上了几分忧『色』。 一行人,急匆匆地跑向陈氏那边,却忘记了躲开一边去,靠着树背的小正太唐元祺。 沈文轩,沈立夏见沈立冬跟沈博远都没出事,皆是一脸的惊喜。 至于陈氏,当时一时岔气昏『迷』了过去,好在沈立冬用了金针刺『穴』,很快便转醒了。 陈氏清醒后见了沈立冬,自是抱着她哭了良久才松开。 沈立冬好说歹说,终于将陈氏哄得宽心了。 陈氏眼见沈立冬不但没有被黑熊吃掉,还将沈博远也安然地带了回来,想起她先前怒而挥了沈文轩一巴掌,便有些愧疚地朝他半边红肿的脸看去。 “轩儿,娘刚才,刚才……” “娘,是轩儿考虑不周,是轩儿的错,娘教训的对。”虽然沈博远真的被沈立冬平安带回去了,但是沈文轩依旧过不了他自个儿那一关。 他先前刚刚说了要护着冬儿一辈子安宁的,转眼间,他就放任她处于危险之中。 他这个做大哥的,无能无用,竟然会在那种险境里,想的是靠三岁的冬儿去想办法救爹回来,每每想到这里,沈文轩就无颜面对沈立冬那张天真俏丽的脸庞,无颜面对她那双澄净清透的眼睛。 “大哥。”沈立冬见沈文轩避开她的视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冬儿,是大哥对你不住。大哥当时该阻止你的,不该让你涉入险境的,是大哥的错。”沈文轩满面愧『色』。 沈立冬却握住沈文轩的双手,异常认真道:“大哥,你是错了,但是却不是大哥认定的错。大哥,你不该向冬儿道歉的,冬儿做的是正确的选择,若是再来一次,冬儿还是会这么做的,只要有一分的机会,冬儿就会去救爹的。如果,如果当时大哥选择阻止冬儿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就成了没有爹的孩子了,娘就会变成寡『妇』了,我们家就不完整了,这样,大哥还不明白吗?” “可是冬儿——” “大哥的意思冬儿全都明白,冬儿年纪太小,冬儿不该去涉险的,要去也该大哥去,大哥是这个意思吗?可是以大哥的聪明应该分析得出来,当时那种情况,我们家的人选中,只有冬儿,只有冬儿还有几分机会救得了爹,不是吗?”沈立冬定定地看着沈文轩。 “因为冬儿跟大哥说过的,冬儿在梦里跟高人学过一技之长,冬儿有自保的能力,若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话,冬儿也不会去白白送死,大哥也不会放任冬儿冲出去而没有阻止,不是吗?” 没错,沈文轩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就是因为心存着那么一份侥幸,他才没有阻止沈立冬冲出去帮沈博远。 “可是无论如何,你再有能耐,大哥都不该让你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涉入险境的,所以冬儿不用宽慰大哥的,大哥知道这次是大哥鲁莽了,差点就害了冬儿。”沈文轩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的自私。 “大哥也会说了是差点了,那就是没有出事,不是吗?不管大哥怎么说,大哥请看看冬儿,再看看爹,就该知道大哥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大哥是没错的。更何况,大哥说过,冬儿是天生有运气的人,不是吗?”沈立冬笑着仰视着沈文轩。 “既然冬儿是天生有运气的人,那么老天爷必然是厚待冬儿的,不会让冬儿出事的,不是吗?” “大哥还真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冬儿。”沈文轩苦笑着『摸』了『摸』沈立冬的头,他不会不明白沈立冬安慰他的心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文轩怎么还能辜负沈立冬的这片心意呢? 他不但不能辜负她,他还得将妹妹这份心意记在心上,牢牢的。 沈文轩心中暗自发誓着,日后绝不会再让沈立冬陷入今日这种险境之中。 这辈子,他沈文轩能有这样一个乖巧懂事又聪颖过人的妹妹,是他最大的幸事。 第1卷 第二十六章 不对劲的唐元祺 而沈立冬呢,虽然面上在宽慰着沈文轩,但是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有她自个儿才最清楚。 危险已过,她才察觉到一身透出的冷汗,她才意识到她刚才究竟做了何等疯狂的事情。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将沈家人看得那么重了,重要得都可以不要命了。 若是换成是在前世,她这个冷面冷心的无情大夫,肯定只会自私地想要保住她自个儿的命,早就躲着危险跑得远远的。 但是这一世,在亲人面临危险的状况下,她竟然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不但冲了出去,还为着守护家人差一点豁出命去。 如此搏命的行为,让沈立冬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摊开小小的手掌,沈立冬细细地打量着这双小手,掌心上布满了点点水痕,此时阳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照得那点点水痕在发亮着,闪烁着。 稍稍握紧这双小手,沈立冬莫名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一股名为勇气的力量,慢慢地,缓缓地凝聚着,直冲她的额头,那嫣红的美人痣,灼灼而亮。 沈立冬意识一动,不知道为何,觉得空间竟然开始变化了。 不但『药』田空间变大了,土地多了一倍不说,还多了一口井,一口会自动喷泉的古井。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拥有的还是一个可以升级的空间吗? 难道…… 难道这个空间只要她出手救人,就会升级了吗? 想到了空间可以升级,想到了升级空间的缘由,这让沈立冬怎么不兴奋呢? 这一兴奋,自然面上带出无法掩饰的笑容来了。 “冬儿,你在想什么呢,想到什么事情值得那么高兴?”陈氏奇怪地看着沈立冬自个儿在那里发笑。 “娘,冬儿想到那么大一头黑熊,那么多肉得吃多少天哦,还有黑熊的皮『毛』,可以做很漂亮的披风呢,就跟唐元祺那披风差不多的,嘿嘿。”不到万不得己,沈立冬还是想保有她最大的秘密,不是她不相信沈家人,而是她也是有私心的,这个关乎她『性』命的『药』田空间,她现在还不想告诉任何人。所以沈立冬压抑了空间升级带来的喜悦,找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沈家人听到了沈立冬发笑的原因,都笑呵呵地看着沈立冬。 “原来是冬儿羡慕唐小公子有那样一件裘狐披风啊,冬儿果真是长大了,懂得要漂亮了。”沈立夏点了点沈立冬的鼻子。 “娘,二姐笑话冬儿,冬儿不依。”沈立冬嘟嚷着嘴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灿灿的。 不过沈立夏提到了唐元祺那个小霸王,沈立冬方发现没看到那枚美颜小正太的身影。 “咦?唐元祺那小子呢?怎么没看到他?” “冬儿,不许没礼貌。”陈氏瞥了沈立冬一眼,沈立冬吐吐舌头。“知道了,娘,冬儿下次不敢了。不过娘,小哥哥没跟我们一起出来,会不会还在黑熊死掉的地方啊。” “希望他还留在原地,要是他跑进去再惹来一头猛兽,可就糟糕了。”先前的那头黑熊本就是唐元祺为了显摆他的能耐,非得要深入密林惹来的,要不沈博远他们就在外围打一些野味,是根本不会惹来那么凶狠的一头黑熊的。 想到唐元祺惹事的能耐,沈博远立即吩咐了。“快快快,我们赶紧回头去找找,可不能让那个孩子出事。” “爹,你这伤口好不容易处理好了,可不要再『乱』动了,免得伤口裂开了。还是让大哥带着冬儿去找他吧。”沈立冬不放心沈博远的伤势,不许爹再劳累导致伤口恶化了。 沈博远还是不太放心,万一他们找人跟着深入密林的话,碰到野兽就危险了,陈氏却是应允了沈立冬的提议。 “孩子他爹,那孩子虽说脾气不怎么好,但是行事还不至于那么愚蠢,因这黑熊的事情估计那孩子已经警醒了,可能躲在一旁不好意思面对咱们,应该是不会再去惹事的。”陈氏口气缓了缓。“咱们这次就听冬儿的,那孩子恐怕也只有冬儿的话才会听一些,就让轩儿带着冬儿过去找人,让浩儿去村里找张伯,帮着叫几个有力气的小伙子将那头死黑熊抬回村里去。” “行,孩子他娘,就听你的。”沈博远一旦同意了沈立冬的提议,沈立冬就跟沈文轩回去黑熊出现的一带地方找唐元祺去了,沈文浩则听从陈氏的吩咐下山去找张伯帮忙了。 至于沈文海,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再『乱』跑了。 沈文轩抱着沈立冬前去找唐元祺,这寻找的一路上,沈立冬的心里是很不满的,那家伙若非想逞英雄,招惹来这么一头黑熊,今日就不会有此惊险的事情发生。 想到唐元祺差点就害死她的亲人,沈立冬就没办法原谅唐元祺,若非明白唐元祺的身份不简单,怕他死在山里日后牵累沈家,她沈立冬根本就不会想要找回唐元祺这个惹祸精。 “冬儿,那小子在那里。”沈文轩在死黑熊附近的一棵大树后看到了唐元祺那件裘狐披风的一角。 沈立冬顺着沈文轩指点的方向望过去,果然,那小子蹲在大树后面,抱着头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哥,还是让冬儿过去吧。”埋怨归埋怨,沈立冬还真的没冷血到让唐元祺一个人呆在山上自生自灭。 “嗯,大哥就等在这里,冬儿过去看看他吧。”沈文轩在家人遇险的那一刻,自是怨恨过唐元祺招惹祸端,但是理智回来了,他也就放下了怨恨,不管如何,那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刚刚遭遇了那么惊险的一幕,所遭受的惩罚也够了。 “冬儿,记得好好跟他说,不要责怪他了,他也为他的骄纵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沈立冬明白沈文轩的意思,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冬儿知道的,大哥。你放心,冬儿会好好安慰他的。” 沈立冬朝着唐元祺蹲身的大树快步地走去,一双小手拉了拉埋头在双膝的唐元祺。 “唐元祺,没事了,黑熊已经死了,我们回去吧,再晚点,就不知道这里还会冒出什么凶猛的野兽来了,赶紧走吧。”沈立冬去拉唐元祺的手。 唐元祺的整个小身子僵硬着,听到沈立冬软软的嗓音,缓慢地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相映衬的是他那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发地白,惨白如雪。 他那双小手,紧紧地握着火鳞鞭,挖开握紧的手心,隐隐可见血痕。 “唐元祺,你怎么了?”他的眼神很不对劲,疯癫般的红光,熠熠而闪。 “唐元祺,你没事吧?”沈立冬看着唐元祺野兽般嗜血的目光,那似要撕裂粉碎掉对方的恐怖眼神,落入沈立冬的眼中,惊骇无比。 第1卷 第二十七章 中毒很邪门 这小子这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 看着唐元祺一副要吞噬她的狠戾表情,沈立冬意念一动,三枚金针分别『插』入唐元祺脑门上的三大要『穴』,接着又从空间取出一枚定神丸,扣住唐元祺的下颚,将定神丸送入他的嘴里,直达咽喉深处。 “吞下去,不许吐出来。”沈立冬盯着唐元祺的眼睛命令着。 尚还留存一分清醒的唐元祺,没有将沈立冬塞入的『药』丸吐出来,顺其自然地让定神丸进入了他的腹内。 待等唐元祺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沈立冬料定唐元祺暂时不会有疯癫伤人的举动,这才放大胆子地拉过唐元祺的左手,指尖微动,搭上脉搏。 探唐元祺的脉象,纷『乱』如麻,薄而柔软,细数无力,分明是中毒之症,然观其面『色』,舌苔,又极为正常,不似中毒之象。 “这小子中个毒怎么也这么邪门?”双眉紧锁,没把握的沈立冬不敢随意下定论,皱了皱鼻子,又取了一枚金针,扎向唐元祺的中指,破血沾到她自个儿的手指上看上一看,闻上一闻。 血『色』粘稠,腥味极重,『色』泽偏暗,确为中毒之症。 但是要分辨是中了何毒,中毒多久了,沈立冬真的没有把握,毕竟在这里没有高科技的检验仪器,不能将唐元祺的血『液』进行各项细致的化验检查,只能凭她十多年习医的经验来判断。 然她毕竟从医的实践经验都是西方化的,关于中医方面的实践经验则是甚少,若不是前世为了职场生存去讨好院长夫人,恐怕她这一手针灸功夫都不会去学习。 沈立冬将金针用泡白酒后的棉布擦拭掉血迹,转而抬头看了看唐元祺头顶三处要『穴』上的金针,小心地拔出,随着意念将金针放回空间藏针的针包中,此时的沈立冬想着不知道要不要出手救这小子。 以唐元祺现在的状况,应是久藏在体内的慢『性』毒『药』终于累积到爆发的状态,若此时不赶紧压制了唐元祺体内的毒,任由毒『液』侵入他五脏六腑的话,到时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要救唐元祺的话,沈立冬短时间内又没办法知晓唐元祺中了何毒,就算她继续『插』着唐元祺金针三天,去检验唐元祺中了何毒,她恐怕也没有把握能研制出这邪门毒『药』的解『药』。 眼下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她空间里的那株冰魄雪莲,解毒的最佳圣品,空间『药』典之中有记载,只要服下一瓣冰魄雪莲,无论是什么毒,立即可以化去大半,保人『性』命。而她究竟要不要给唐元祺服用冰魄雪莲呢? 沈立冬犹豫着,非是她吝啬一片冰魄雪莲而不肯救唐元祺一命,而是明知道唐元祺身份不简单,又中了如此邪门的毒,若是被她化解了唐元祺体内的毒,救了他一命,她不知道日后等待沈家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福祸难料,沈立冬不得不思虑再三,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啊。 沈立冬还在考虑着该不该出手救唐元祺,那唐元祺此时却是已然神智恢复,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打量着沈立冬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神『色』慌『乱』又惊惧。 “唐元祺,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放心,我身上一块地方都没少,好好的。”沈立冬大概也知晓唐元祺在打量些什么,敢情他以为他把她怎么地了。 唐元祺听到沈立冬这么说,先是一愣,似是不信,伸出他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捏捏沈立冬的脸蛋,又捏捏沈立冬的小胳膊小腿,等到确定沈立冬身上没伤口,他一把就抱住了沈立冬。 “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小爷我…我以为你……”想不到他体内的恶魔之血又爆发了,现在是三个月爆发一次了,唐元祺紧紧地抱着沈立冬,一张小脸蛋惨白如雪,他以为这次醒来,他将沈立冬给咬死了。 没想到,她还活着,她还好好的,太好了。 虽然他不清楚这次为什么没有咬人,但是他庆幸他没有咬死沈立冬,想着,他抱着的小手又紧了三分。 “放开我了,你想勒死我啊。”沈立冬狠狠地瞪着唐元祺,用力推开唐元祺。哪里晓得这小子这么一副小身板竟然就练得不错了,沈立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推开唐元祺。 “唐元祺,快点放开我了,你小子存心想要整死我啊,好不容易我没被黑熊咬死,却要被你活活勒死,我要是到阎罗殿去报到的话,我冤不冤啊。” “小爷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凶啊。”唐元祺听到死字,立即就松开了沈立冬,胡『乱』地抹了两把眼睛。 沈立冬分明地看到了唐元祺那双漂亮的眼睛红红的,惨白的脸蛋还挂着未擦干净的残留水渍。 “你,你哭了?”这家伙竟然会哭?!这一点倒是出乎沈立冬的意料之外,他不是挥鞭打杀一个人都可以镇定如斯的吗?明明是一只狂傲不羁的小狮子,怎么就能变成哭鼻子的小兔子了? “谁哭了,小爷我才没哭,是这里的山风太大,沙子吹进了眼睛里而已。”唐元祺一听沈立冬说他哭了,他立马就跳脚反驳,惨白的脸蛋恢复了血『色』,憋得通红。 “是,是,是,唐元祺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哭呢?确实是不会哭的,是我眼花了,我相信你唐元祺是不会哭的,区区黑熊而已,你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呢,肯定不会的。”这臭小子担心她就担心她呗,哭了就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才六岁的小屁孩,发生这么凶险可怕的事情,哭了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非得自个儿找自个儿别扭呢。 沈立冬摇摇头,觉得唐元祺这小子别扭的『性』子太不可爱了,但是她也十分清楚小霸王唐元祺的脾气有多坏,不能给他没脸面,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开口了。 当然关于唐元祺中毒之后的那番恐怖模样,沈立冬是绝对不会在此刻提起的,她只能提黑熊的事件,就让唐元祺想着她沈立冬压根不知道他中毒爆发好了,免得这小子突然暴走,到时候离开沈家庄碰到别人的话,搞不好就得出人命了。 第1卷 第二十八章 你是在调戏小爷吗 沈立冬没有提及唐元祺深处恐惧的事情,那是唐元祺万分庆幸的事情。 还好,这个小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太好了,她以后还会跟他一起玩的,不会怕着他的。 想着如此,唐元祺的本『性』又恢复了。 “那是当然,也不瞧瞧小爷我是谁,小爷我又不是你家那个没用的四哥,小爷胆子可大着呢,那么点小事,不过是一头黑熊而已,还不如小爷家的猛虎呢,怎么可能吓得到小爷我。”凶险过去了,唐元祺这小子又拽起来了。 沈立冬撇撇嘴角,很是不屑唐元祺那副傲娇的模样,不过以她的实际年龄计算,她那么大一个人了,自然也就懒得跟个小屁孩斤斤计较。 更何况—— 想到唐元祺体内那邪门的毒,沈立冬觉得这小屁孩还挺可怜的。 “喏,给你这个,吃吧,很好吃的,我也吃过一片的,都没给四哥留着,特意留给你的。”沈立冬也考虑清楚了,眼下若是不救唐元祺,任他死在沈家庄的话,沈家估计大祸立即就来临,倒不如先救他一命再说。 随着沈立冬的意念一动,一片冰魄雪莲的花瓣离开了空间,到了沈立冬的小小掌心上。 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塞给他的花瓣,看着是挺好看的,晶莹透亮,雪白雪白的。 可是—— “这花瓣也能吃的吗?” “不吃拉倒,我给四哥吃去,好心给你留着的,还不领情,还给我算了。”她还不舍得呢,冰魄雪莲多难得啊,要是不想吃,她也就不救了。 “谁说小爷不吃的?送给小爷的东西就是小爷我的。”唐元祺赶紧将那花瓣塞入口中,都没咀嚼几口,几乎是吞咽了下去。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吃下了冰魄雪莲,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 怎么说都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现在也不纠结了,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倒是唐元祺这小子,别看眼下她出手救了他一命,日后他还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看着唐元祺,沈立冬暗暗叹息着,富贵人家,果真是是非多,龌蹉多,无所不用其极啊,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下了狠手,若不是运气好碰到她的话,若不是她恰好有一株冰魄雪莲的话,搞不好明年的今日就是这个小子的忌日了。 这样一想,沈立冬就觉得现在的她比唐元祺要幸福多了,至少她二房一家人相亲相爱,虽是贫苦了点,但是夫妻同心,兄友弟恭,这可比任何金银财宝值钱多了。 何况日后他们二房也不会一直如此贫苦下去的,靠着他们自己努力,也能过上好日子的。 想着想着,沈立冬就越发觉得这小子可怜,看唐元祺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怜悯。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么看着小爷?”沈立冬的眼神让唐元祺瞬间变得跟刺猬一样,浑身竖起了尖锐的刺。 沈立冬呢,看着唐元祺怒气即将爆发的状态,同情的目光不但没有消散掉,反而还加重了几分。 “我这么看你怎么了?都怪你这张脸啊,长得比女孩子都漂亮,长大后谁嫁给你谁悲惨,我是觉得你未来的媳『妇』太可怜了,跟你站在一起得一辈子被压着啊,唉……不过我估计着以你这张脸蛋,除非自己割上几刀,要不我觉得以后没女人有勇气嫁给你啊,想想这样,我就觉得唐元祺,你太可怜了,你要打光棍了,知不知道?”沈立冬调换了怜悯的内容,脸不红心不跳地地撒谎,她伸出手指,还拼命地捏着唐元祺的脸蛋。 软软的,柔柔的,滑滑的,跟『摸』在绸缎上似的,手感真好啊,沈立冬趁此机会将唐元祺的脸蛋蹂躏个够。 那唐元祺呢,明明最讨厌别人同情他的目光,可是听着沈立冬那番同情的调调,他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因为她同情的内容跟别人同情的事情太不一样了,她的想法怎么就,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唐元祺困『惑』不解地看着沈立冬,也就忽视了沈立冬那双小手在他脸蛋上努力地捏啊捏,就跟捏包子似的。 直到沈立冬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没再继续蹂躏他的脸,唐元祺才发现,他被沈立冬光明正大地给调戏了。 “小丫头片子,你是在调戏小爷吗?” 第1卷 第二十九章 捏人脸蛋是要嫁人的 嚯—— 沈立冬惊得瞪大了眼睛,赶紧双手拼命地在棉袄上搓过。 “谁调戏你了?我大哥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那得等到七岁之后,你看看我们两个,我才三岁,你才六岁,都没达到年龄标准呢。所以我们两个之间可不存在什么调戏不调戏的,知道不?”沈立冬说的是歪理,绝对的歪理。 然唐元祺却点了点头。“嗯,你这话我表哥也说过,倒是没错的。” “你表哥真聪明,跟我大哥一样聪明,他们说的话又是从书中学来的,那肯定就是没错的。”沈立冬拍着唐元祺的小肩膀笑了笑,好险,差点就被人说成调戏美男了,不,现在还称不上美男,只能是美包子一枚。 沈立冬以为她的窘境已过去了,但是她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好不容易刚在原位安稳地呆了半刻,唐元祺接下来的话像炸弹一样,给她的小心脏哦,炸得是那个五彩缤纷,五颜六『色』。 “小丫头片子,你说得都没错,那就等到小爷我七岁之后,等你也到七岁,小爷我再负责任,娶你好了。”虽说他跟沈立冬之间的状况相反,但是唐元祺觉得他是男的,表哥说过的,男人是要有承担的,因此唐元祺想当然地觉得应该是他负起责任娶了沈立冬的。 但很显然,沈立冬被唐元祺这番话给震得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 这小子是从什么时候有了男女之分这个观念的? 先前他对她又搂又抱的,还捏了脸,就连小胳膊小腿都没放过,他怎么没说调戏她呢? 以往她拉拉他的小手,也没听到他说调戏二个字。 刚才她不过是捏了捏他的脸蛋,试了试手感,就有调戏的嫌疑了?还,还被他赖上了,说要娶她?! 她这就将自己的一辈子给陪葬出去了? 我的个天哦,我的个地哦,不行,绝对不行,沈立冬坚决不干。 “那个,那个,唐元祺,先前我好像说过了,你长得太好看了,比我好看多了,你可不能娶我的,会害我被人笑话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了,等我脸上割个几刀就行了。”唐元祺无所谓地说着。“等我们长大之后,若是你长得比小爷难看,小爷就往脸上割几刀,比你难看就行了,你就不用担心被人笑话了。” “那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随意损伤,你若是自残容颜的话,我不就成罪人了。”这小子也太狠了,脸蛋怎么能说割几刀就割几刀,就跟割别人的脸一样,沈立冬怒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敢情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是在嫌弃小爷我吗?”唐元祺也怒了,他觉得他被沈立冬给嫌弃了。 当然事实上,他是被沈立冬给嫌弃了,但是沈立冬怎么会这么说呢。 “不是的,当然不是的,是我们家高攀了,你看我们家那么穷,你们家肯定很有钱的,差距太大,高攀不上的。”沈立冬尽量给唐元祺讲道理。 哼—— 唐元祺冷哼了一声。“推三阻四的,还说不是在嫌弃小爷我?” “真不是嫌弃你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没嫌弃你,唐元祺。”沈立冬一来是真的没有嫌弃唐元祺,她只是觉得太突然,太天雷滚滚了,二来她还真怕唐元祺恼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平民的『性』命就跟草一样不值钱的。 “只要不是你嫌弃小爷我,高攀什么的都不是个事,小爷我自个儿会解决的,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要等着小爷我来娶你就行了。”唐元祺直接堵死了沈立冬,不容许她有任何借口推脱。 沈立冬只觉得头顶乌鸦,哗啦啦地飞过去,又哗啦啦地飞过来。 这个时候她真恨啊,恨她那双手啊。 为啥要去捏人家脸蛋啊—— 沈立冬很郁闷,非常非常郁闷。 唐元祺那小子回到沈家,当面就对沈家二房宣布了消息。 “以后她就是我小媳『妇』了。” 这消息炸得沈家二房好久没回过神来,一家人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沈立冬出面劝慰了家人。 沈立冬的应付之策是,小正太唐元祺说的话是不能算数的,这个世道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没有唐元祺父母长辈的首肯,唐元祺的那句话就是一句废话,一句空话。 但是陈氏还是很担忧,姑娘家的清白名声很重要,就算他日唐元祺跟沈立冬之间的亲事没有成,但唐元祺要是到处嚷嚷着沈立冬是他的小媳『妇』,坏了沈立冬清誉的话,日后沈立冬的婚事可就难了。 好在唐元祺这个家伙虽然脾气暴躁,但是还是有脑子的,除了对沈家二房宣布了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倒是闭口不谈。 如此这番,陈氏倒是安了心。 反正孩子还小着呢,日后的事情肯定是不成的,陈氏压根没想过唐元祺能迎娶沈立冬的,高门大户人家怎会娶平民为妻呢? 若是为妾,陈氏那是万万不肯的。 她的女儿,是绝对不去跳那个火坑的,为人妾室,外表看着风光,内里实为苦楚,哪怕是再高府门里的妾室,陈氏也不会去贪图那等富贵的。 在陈氏的眼里,她给女儿选择的良人,定是那踏踏实实,能过日子的本分人,夫妻同心,两个人携手着过一辈子。 这一点,陈氏的想法跟沈立冬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所以说沈立冬说对了,她的娘亲陈氏,的的确确是个好母亲,是真心疼爱子女,为儿女未来考虑的。 不像大房的朱氏,眼皮子浅薄,只看眼前利益,『逼』着大女儿沈立春嫁给了镇上钱员外家的纨绔儿子当妾室,虽说名头上说是贵妾,但怎么说也就是个妾,那家主母又是有名的母老虎, 若不是朱家靠着莲姨娘,跟着县官老爷有亲戚关系,沈立春恐怕早就死在钱家了。 不过说到朱氏,终在晚间,被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从县城医馆抬回了沈家,这她刚回了沈家,一听到二房一家打了一头六百多斤重的黑熊,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二房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怎么就没被黑熊给吃掉呢?他们为什么不死在山上算了呢?朱氏阴狠地想着。 不过这一次是他们命大,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那朱氏刚受了教训还不消停,还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报复二房还有唐元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是她自己贪心所致惹来的祸根。 这不,等到她娘家来人了,朱氏又开始闹腾了。 第1卷 公告(2月8日到2月15日请假) 首先很抱歉,因为本作者断更没有告知大家。 其次请大家放心,此坑不会弃的,只是暂时断更而已,因为过年事情很多,很忙,刚从乡下回来,连请假公告都来不及写上,16日恢复更新,抱歉了,读者朋友们,过年串门吃喜酒,实在没时间更新,对不起各位了。 最后,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爱情事业双丰收! 。。。。。。。。。。。。。。。。。。。。。。。。。。。。。。。。。。。。。。。。。。。。。。。。。。。。。。。。。。。。。。。。。。。。。。。。。。。。。。。。。。。。。 第1卷 第三十章 歹竹出好笋(上) “娘啊,你要为女儿报仇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种,竟然将女儿打得快没了命啊,娘啊,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要替女儿好好地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种啊。”朱氏在娘家从小就是被娇养惯了的蛮横女,在婆家又有沈大年跟花婆子撑腰,这方圆百里内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未被人欺负得如此凄惨,因而如今见了她自个儿的娘亲牛氏,自是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了。 “娘啊,女儿遭受这等惨景,如果娘家还不能为女儿做主的话,那婆家就更不会为女儿讨回公道了,日后说不得,少不得女儿就要被人天天这么欺负了,这让女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朱氏拍着床板啪啪响,哭得是那个惊天地泣鬼神。 牛氏见朱氏半死不活地要躺着过半年的养伤日子,又见女儿哭得伤心,搂着朱氏就心肝宝贝肉地心疼起来。 “妞啊,你受苦了啊,妞啊,我的娇娇妞啊,你何曾受过如此苦楚啊,我可怜的女儿啊。”牛氏哭红了双眼,不敢用力地抱着朱氏,生怕触碰到她身上的鞭伤。 “妞啊,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一定要那个敢伤你的小野种比女儿所受的苦还要疼上十倍,百倍,千倍。你尽管宽了心,好好地养伤,娘这就派人去告诉你的表妹莲姨娘,不出三天,她定然会上门来给你报仇的。” “外婆,你还是先等等再说吧。此事春儿来沈家庄的时候,就已经听了个始末,原是娘亲要贪了那孩子的璎珞,惹得那个孩子发了怒,这才下手没个轻重,差点害了娘亲的『性』命。如果外婆就此事再闹上门去,万一再招惹了那个孩子,恐怕这——”说这话的是一个年约十八的少『妇』,颇有几分姿『色』,打扮得极为素雅,行事作风显然跟朱氏不同,听她此言,倒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女子。 “你个死丫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胳膊肘专门往外拐的白眼狼。你娘我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成人,又给你找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让你在富贵门里享受荣华富贵,你倒好,见亲娘被人伤成这样,你还向着外人说话,你这是上门来看我的吗?你个死丫头,我看你是看你娘没死,再来加把油,是存心想要气死我的,是不是?”朱氏大怒,口沫横飞,伸出大拇指跟中指,毫不留情地扭捏着沈立春的胳膊。 沈立春疼得缩了缩身子,却是不敢离朱氏太远,只能任由朱氏捏疼她的胳膊。牛氏在旁看着,终是看不过眼,止了朱氏继续伤害沈立春的行为。 “妞啊,春儿这孩子打小就心善,她是个实心眼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你千万不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伤了春儿,寒了她的心,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娘啊,不是女儿不心疼春儿,而是你听听她说的话,她像是将我看成是她亲娘吗?她分明跟二房的是一条心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个死丫头的亲事吗?想当初,她听信二房那贱『妇』的话,不要那富贵,想着跟个穷小子过日子,死活不肯依女儿的意思嫁到钱家去,若非女儿早一步防着,这死丫头说不得就跟那个穷小子跑了。到现在,为了这事,她还在心里怨恨我这个做娘的呢,说不定就盼着我这个做娘的被人欺负死了算了。”朱氏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沈立春听了,苦笑了一声。 “娘,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春儿既然已经嫁到了钱家,娘又何必提起当年的事情,非要惹女儿伤心呢。” “伤心?娘,你听听,你听听,到现在这死丫头还惦记着那个穷小子呢,还在怨怪我这个做娘的呢,好像我这个做娘的将亲生女儿送进火坑里一样。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费那么多心思,为了你一辈子能够享受富贵,你知道你娘我奔前跑后的『操』了多少心吗?你看不上眼的亲事,你可知道是你娘挤了多少的女儿家才让你嫁进钱家去的吗?若是钱家真的不好,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女儿抢着要嫁进他们家呢?” 朱氏越说越恼,横眉指着沈立春骂道:“我看你这个死丫头就是个没脑子没良心的东西,那二房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听那贱『妇』怂恿的,你可知道,那贱『妇』可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入富贵门去呢,可惜他们二房没有你娘的娘家有靠山,他们家的女儿是没有机会享受富贵的命,是没有福气,而你是有福气的,却要将富贵推出去,你傻不傻啊,你有没有脑子啊?” 朱氏直戳沈立春的脑门开骂着。 “你好好地想一下,『摸』着胸口想一想,究竟你是谁生的,谁对你是真正的好,谁是在害你?” “娘,你真的误会二婶娘了,二婶娘什么都没有对女儿说过,是女儿当初找二婶娘求个意见的。娘,女儿拜托你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说了,行不行?”沈立春苦笑连连道。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真是白养了你,我看你这个死丫头不像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倒像是从二房贱『妇』那肚子里头出来的,是存心上门来气死我的。你给老娘我滚出去,滚出去,滚——老娘不想看见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你给老娘滚得远远的,滚——”朱氏一双肥手狠狠推去,将沈立春推得站立不稳,连连退了好几步。 “娘,是女儿不孝,你消消气吧,生气对你养病有碍,求你不要再生气了。若是娘看见女儿不舒服,女儿出去就是了。”沈立春轻叹一声。“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是二房的女儿,是个没福气的更好。” “你个死丫头,你说什么?!”耳尖的朱氏听到沈立春的低语,抓起柜子上的茶杯朝着沈立春狠狠地砸了过去。 滚烫的开水,还冒着烟气呢,就在沈立春的脚边漾开一地,飞溅了几点到她的绣花鞋上。 沈立春看在眼里,又是一叹。 “娘,你怎么样对待女儿,女儿都会受着的,谁叫女儿是娘所生的呢?可是娘,别人家的孩子可就不是就这么受着了,所以女儿还是得劝娘一句,既然那个孩子敢这么鞭打了娘,还有恃无恐的,那么娘该想一想了,娘就算上门再去折腾一番,恐怕也得不到娘要的结果,依女儿之见,娘还是不要再闹了,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吧。”沈立春出门之前,看了牛氏一眼。 “外婆,你也劝娘几句吧,此事非同小可,就连一直向着娘的爷爷『奶』『奶』这次都没说什么,反而撤了小桌子,让二房也同大房三房一同在大桌子上吃饭,可见爷爷『奶』『奶』也知晓其中的厉害,不敢生事不说,还有几分讨好二房的意思,这样,外婆难道还看不出点名堂来吗?”沈立春说完这番话,眉头紧锁地出了房门。 “你个死丫头,没帮着老娘就算了,还想让老娘闷声吃亏,阻着你娘我报仇,你还是我生的闺女吗?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门内自然又传来朱氏一阵难听的叫骂声,还有几声清脆响亮的瓷器落地之音。 第1卷 第三十一章 歹竹出好笋(下) 沈立春站在门外,暗自落了泪。 迎面一个穿着簇新玫红花袄的十岁女童,刚从一辆半旧的马车上下来,进门就听到了朱氏的叫骂声,自然也看到了沈立春红红的双眼。 “大姐,不是做妹妹的说你,娘都被人打成那个样子了,你不安慰娘不说,还帮着二房尽惹得娘生气,实在太不应该了。”听到消息从大舅家赶回来的沈立秋冷哼了一声,从沈立春的身边经过,正眼都不瞧一下,直接进了大房,跑去讨好朱氏,跟着朱氏一起,数落着二房,诅咒着二房。 沈立春站在门口,听着那些不入耳的言辞,心下开始担忧。 她想着,这样下去,等到舅舅们一到,娘肯定会让外婆跟舅舅们闹上二房去的,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只有她先去二房一趟,先行赔礼了。 沈立春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衣裳,缓步朝着二房走去。 一踏进二房,先见到的便是一个跟年画里的金童娃娃相媲美的六岁男童,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三岁女娃娃,一双明灿灿,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一股泓泉似的,格外吸引人的注目。 “你就是冬儿吧,我是你的大堂姐,我叫沈立春。”沈立春猜测着女童的年岁,应是二婶娘最小的女儿沈立冬,前段日子她也听闻过弟弟沈文吉伤了沈立冬,不但没有上门来道歉,就连探望都不曾来过一趟。 想着那个不争气的顽劣弟弟,沈立春蹲下身子,温和地抚着沈立冬的头。“听说冬儿被文吉推倒伤了头,做姐姐的一直不得空闲,没有上门来看看冬儿,是姐姐的不是。现在冬儿头上的伤可好了?可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有?”她没有办法选择亲娘,也没有办法劝得朱氏教导沈文吉,只能尽尽她自个儿的心意,替着家人向沈立冬赔礼道歉。 沈立冬本想着这个时候大房的人过来,定然是上门来向二房找茬的。 因为大房那边引出来的动静可谓不小,那朱氏将娘家人一一都去请到了,此时上门来二房,沈立冬自然不作二想,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战了,没想到沈立春来这么一出,倒让沈立冬酝酿许久的各种状况应对一点儿都用不上劲了。 沈立春眼见沈立冬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显而易见,是不肯相信她。想着她如此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地过日子的,没想到却被弟弟沈文吉伤得太深,以至于看到她就防着她了。 如此可见,沈立冬该是这次吃了大苦头了。 也是,听说冬儿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秦大夫当初都说沈立冬可能就此夭折了呢,若不是二婶娘跟二叔父诚信所致,坚持要等着冬儿醒来,恐怕冬儿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这也就难怪沈立冬一见到大房的人,就『露』出这样戒备的眼神了,想着,沈立春心头一阵发酸。 “对不起,冬儿,姐姐可能吓到你了,对不起,冬儿。冬儿当时一定很疼吧,是你堂哥太坏了,他不该推伤冬儿的,是他不好,让冬儿伤心了。姐姐替你大伯母,还有你堂哥向你赔礼,道歉,希望冬儿能够原谅他们,原谅姐姐。”沈立春抱着沈立冬小小的身子,眼泪刷刷刷地掉,她不敢搂得太紧,怕伤了她。 老实说,她无颜面对这么个小小人儿,为着不讲道理的娘亲,为着那个蛮横骄纵的弟弟,她除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她还不知道她能够说些什么。 沈立冬靠在沈立春的怀里,眼看着沈立春那内疚自责不已,她觉得意外之余,还有一些无奈。 说实话,沈立冬对大房的人印象都不佳,或者说对除了二房以外的沈家人,沈立冬的态度一贯都是很冷漠的,对于他们,沈立冬自觉地将他们划到了亲人之外的范围内,他们都是不需要她关心的有血缘上关系的陌生人,因而对于他们,沈立冬是能够不予理会就不予理会,实在没有办法要对上,那么她也不惧一战。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极品大伯母家会出来一棵好笋,沈立春对待二房的态度,可以从她真诚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向她赔礼道歉来的。 只是沈立春如此友善的态度,反而让沈立冬觉得事情不好办,她很纠结。 本可以对大房的所有人一视同仁,态度一致,但是黑马堆里偏偏出了一匹白马,还是一匹上等的白马,这就使得沈立冬不得不改善态度,话说,她总不能冷脸对着心善的沈立春吧。 “大姐姐,你先起来吧,你一直蹲着,冬儿觉得大姐姐会很累的。”沈立冬搀着沈立春起身,她虽是第一次见到沈立春,但是不影响她对沈立春有好感。 “姐姐无碍的,冬儿痊愈了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姐姐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冬儿没事,谢谢老天让你没出什么事情。”沈立春爱怜地『揉』着沈立冬的发丝,她从手腕上卸下一只赤金镯子,套到了沈立冬的手腕上。 “姐姐今日匆忙上门,来不及给冬儿备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就送给冬儿,也可当了买些补品给冬儿补补身子骨,冬儿看着太瘦了。” “谢谢大姐姐,可是这镯子太贵重了,冬儿不能收下的,请大姐姐拿回去吧。”沈立冬不想受沈立春的人情。 要知道欠债容易,欠情难还。 可是沈立春是真心想要给沈立冬的,她的眼神很受伤,就那样泪眼蒙蒙地望着沈立冬,尴尬,羞愧,内疚,神『色』复杂得很。 “姐姐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只是想给冬儿……”沈立春说不出口,她嘴巴笨拙,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但是沈立冬却已然明白沈立春的心意,正因为她明白得很,所以她坚决不能收下,因为这一旦收下,日后大房的纠葛一旦来临,中间夹着一个沈立春,她沈立冬今后形事就会束手束脚了。 “大姐姐的心意,冬儿明白,可是冬儿真的不能收下的。那边大伯母,可能还需要大姐姐过去照顾呢。”沈立冬此言一出,沈立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她将镯子套回手腕上,擦了擦眼泪。 “姐姐知道了,是姐姐莽撞了,差点又连累了冬儿。”以朱氏刻薄的『性』子,指不定到时候会闹出什么是非来,显然沈立春也明白她自个儿的娘亲是何等人物,自是不敢强求着沈立冬收下镯子,只得艾艾期期地提醒了一番。 “冬儿,姐姐不能留在这里太久,免得生出是非来。姐姐过来,除了看望冬儿之外,还想告诉冬儿一声。请冬儿转告二叔父跟二婶娘,说我娘没有想清楚,可能等三个舅舅来了,娘可能会到二房来闹腾,所以冬儿转告他们一声,赶紧出去躲躲吧。”沈立春说完这番话,提脚就出了二房。 她不想因为她自个儿又让二房被娘亲给咒骂上,因为沈立春离去的脚步是极为快速的。 沈立冬看着沈立春出去了,暗叹了一声。 这个温柔善良的大堂姐,心里肯定很痛苦吧,一边是亲娘跟亲弟弟的蛮横无理,一边是她这个受到伤害的小堂妹,她很想让两边化干戈为玉帛,奈何就大伯母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的,而二房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让大房的人凌辱上门的。 如此,双方今日定然会有一场不眠不休的恶战,那么沈立春此来,除了良心上过意不去,明面上是替大房来道歉的,倒不如说只代表了她自个儿的诚意。 只是这样的人儿,摊上那么不靠谱的爹娘兄弟,实在是可惜了。 旁侧的唐元祺见沈立冬一脸的犹豫,纠结,立时便开了口。 “你放心,小爷我也是个知礼数的人。你这个大堂姐,倒是个好的,等会闹腾起来,小爷答应你,不伤了她便是了。” 第1卷 第三十二章 武力不如智力 沈立冬见唐元祺一副待架的姿态,额头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来。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够打得过那么多人?要知道你连一头黑熊都摆不平呢?”沈立冬提起前事,唐元祺恼羞成怒了。 “你在怀疑小爷的能耐吗?平常小爷我一个人能够单挑十个大汉不在话下的,那日若不是,若不是大意了,那头黑熊小爷我早就摆平了。”唐元祺说的是实话,若非当时他体内的恶魔之血爆发,以他的实力,确实能够将一头黑熊给制服了。 只是他不能对沈立冬言明他体内有恶魔之血,生怕沈立冬从今往后都怕得躲着他远远的,他不想看到沈立冬惧怕他的模样,因而以大意二字笼统带过。 而沈立冬像是明白了唐元祺当时的状况,想来,当时若非他体内的邪毒爆发,想必那头黑熊定会被他击毙的。 这样一想,她觉得那个时候是她冤枉他了,以为他不自量力,故意去招惹一头黑熊来,差点害了她的亲人。 若非大哥沈文轩坚持,若非她生怕这个小子死在山上给沈家惹来祸根,沈立冬当时就想放弃唐元祺,任由其在山上自生自灭了。 当初那样泄恨的想法,让沈立冬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脸蛋莫名地发烫。 “那个,这个……”沈立冬绞着手指,咬着下唇,尴尬得很。 有心想要道歉吧,她又说不出口。 现在的她,真是后悔得很,她一个伪萝莉怎么就跟一个真的小正太扛上了呢? 其实,就算眼前这个六岁的男童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招惹一头黑熊,想着当打熊英雄耍威风一把,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归根结底,是她因为这一世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人差点丧失而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唐元祺的身上,再加上唐元祺那一副大爷的拽样,霸道地将她当成是他的小媳『妇』,她就很容易将唐元祺往坏处想,逮着机会她就挖苦挖苦他。 谁叫她自个儿心里郁闷,看这个小屁孩不顺眼呢。 唐元祺看着沈立冬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认定沈立冬是在小瞧他的本事,当下越发地恼了。 “你等着,小爷这会就先打上门去,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真正的实力。”唐元祺握紧手中的火鳞鞭,一副要冲出门去干架的姿势。 “等一下!”沈立冬知晓唐元祺这一冲出去,他们家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还想跟小爷我说什么?”唐元祺虽是气哄哄的语气,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沈立冬,想要听她说些什么。 沈立冬知晓她是触碰到唐元祺的痛脚了,赶紧笑着抚顺他一身尖锐的立刺。 “是这样的。我呢,相信你一出去就能够将他们统统给打趴下的,只是——” “只是什么?”唐元祺胸口堵着的那口气顺畅了,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下来,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也不再是紧绷绷的了。 “只是等会你又将他们一个个打成个血人,会吓坏我家四哥的。你也知道,上次你将大伯母打得浑身是血,我四哥已经惊吓了一回,这次你要是再打出那么多个血人来,你说我四哥会不会直接被吓坏了哦。”沈立冬走过去,拉起唐元祺的手。“所以就算为了我家四哥,你也不能冲出去打杀了他们。” “你家四哥也太没用了点,不过你说的倒是实话,到时候吓坏了你四哥,你以后定然都不会理我了,我确实不能冲出去打杀了他们。”唐元祺挠了挠后脑勺,皱紧了眉头。“但是让小爷束手就缚,坐以待毙,可不是小爷我一贯的行事作风。若是日后被小爷的家人知晓了,小爷可就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丢了大脸面了。” “你放心了,我不会让你丢了颜面的。咱这次能不能打个商量,换个不血腥的方式教训他们?”沈立冬笑着拍了拍唐元祺的肩膀。 “什么叫不血腥的方式?”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今日你倒是可以用你的鞭子胜了那些莽汉,但是他日若是遇见跟你差不多的,或者武功在你之上的,那么你就要想办法以智取胜了。”沈立冬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这句话小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唐元祺纳闷了。 “我大哥教的字,我是从一本杂书上看来的。”沈立冬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完了还语重心长地给唐元祺说教。 “所以你没听说过,不代表就不存在。以后啊,你可得好好读书才行,单单棍棒耍得好是没有用的,还要懂得兵法才行。要知道,在战场之上,能当大将军的都是有才智有谋略的人,统帅三军只靠武力取胜是没有办法令众位将士心悦诚服的,还得以德服人。” 唐元祺受教地点了点头。 “小爷我明白了,就跟我爹常说的,战场之上,兵不厌诈,是同一个道理。你是说想要用计对付他们,对吧?” “聪明!孺子可教也。”沈立冬手指弹了一下唐元祺的脑门。 窗口外,不知道何时站着二道身影。 白衣翩然,青衣肃然。 “少爷,要不要?” 嘘—— 白衣伸出手指,点了点如花般的唇瓣,弯起浅浅的弧度。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这句话本少爷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呢?”趣味的眼神,狐狸般地眯了起来。 第1卷 第三十三章 唯有下策可行 房门内,二个小人儿却还在继续对话着。 “那依照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呢?”唐元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对付沈家大房那批人身上,因而直接忽视了窗口外的动静。 “上上之策自然就是斩断了大伯母娘家的靠山,也就是县令大人的美妾莲姨娘,只要莲姨娘失宠被县令大人打包回家的话,那么大伯母家的气焰一定一蹶不振,加上他们家的行事在方圆百里内早就树立了无数的仇家,那么到时候单单那些人的挑衅就足够他们家去忙活了,哪里还有闲功夫来管他们出嫁的女儿。” “那小爷去县城直接废了那个莲姨娘,看他们家还敢不敢作怪。”唐元祺这厢刚说完,就被沈立冬瞪了一眼。 “你这直接冲县城去,先别说县府衙门不是你家开的,你想进就进,就说那县令大人的后院,没有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至少也得二三层的防护,能是你轻易进得去的吗?再说了,没等你废了莲姨娘,早就惊动了后院那些护院了,恐怕到时候还没等你靠近莲姨娘,你就先被县令大人当成小贼给关进大牢里去了。” “那上上之策,你不是说了等于白说吗?”唐元祺不悦地挑高了左眉。 “怎么能是白说呢?上上之策虽说安排起来挺费事的,但筹谋到位了,也是有可能成功的。如果来一个级别比县令大人官位高一等的,在县令大人面前只需要说上一句话,宠妾灭妻,你是想要头顶上的乌纱帽,还是想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但凡不是脑袋被驴踢残废的县令大人,肯定会为了仕途放弃美妾的,明白不?”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你怎么会懂那么多的?”唐元祺绝不承认他的脑袋不如沈立冬的脑袋聪明。 “我家有个神童大哥,我这个做妹妹的,懂得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不是吗?”沈立冬白了唐元祺一眼。 “好吧,小爷承认你的理由很充分。只是你想的计谋中若是没有来一个级别比县令大人高一等的官员呢?那你的上上之策不是全然无用了吗?”唐元祺很不服气地问道。 “怎会没用呢?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一计不成可再施一计,大门被堵塞了,咱还可以从窗口爬进去的,明不明白?若是从县令大人那里下手不成,那就从县令大人的后院夫人那里下手,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嫡妻会欢喜自己的丈夫宠妾灭妻的,咱只要从中好好地安排,跟县令夫人联手,不怕那莲姨娘不倒台。”沈立冬狡黠地笑了笑。 唐元祺看着沈立冬的笑容,感觉一阵阴风从脚底板上透上来。 “小丫头片子,你能不能不要笑成那个样子?”他心里发『毛』,觉得渗得慌。 “我笑成啥样子了?”沈立冬扯了扯两边的脸颊,有些困『惑』地望着唐元祺。 “额……没什么,你继续说吧。”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天真无邪的表情,觉得刚才定然是他眼花了,他怎么有一种见到笑面狐狸小舅舅的感觉。 沈立冬孤疑地看了唐元祺一眼,虽然觉得唐元祺有些奇怪,倒是没有刨根问到底,继续着她的计划。 “先前我说的上上之策呢,其实呢,无论从哪条道路上突破出口,都不是你我两个小人儿能够摆平的事情,现在呢,正如你所说的那般,眼前上上之策的确没办法实施,一来时间不允许,眼看他们就要打上门来了,咱们现在布局来不及了,二来呢现实不允许,凭我们两个小人儿,若真干出这等事情来,恐怕别人会将你我当成妖孽给处置了,所以只能日后徐徐图之。”沈立冬习惯以成人的思想来考虑问题,但是等到看清楚现实,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由地仰头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计谋虽好,但是施行起来的人选,自个儿加对面那个小正太,怎么样都无法令人信服的。想不到最后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真如唐元祺所说的那般,上上之策只能是空谈了,想要实施,难哦,难上加难。 唐元祺看不得沈立冬眉头打结的样子,也不再打击她了,没有火上加油地嘲笑沈立冬的空谈计谋,反倒是开解起沈立冬来了。 “小丫头片子,小爷看你的上上之策不是不行,而是时间跟人选上不允许,其实,你的计策还是一等一的好。你别灰心,除了上策不行,你不是还有中策跟下策吗?” “中策跟下策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解决眼前困境,却不能一劳永逸。”沈立冬遗憾地嘟嚷起嘴角。 “本来我的中策是用诅咒的力量,也就是利用鬼神之论,传播出流言蜚语,让大家相信他们的行为是激怒了神仙,于是神仙降下惩罚,让他们全家人都长出可怕的红斑来。当然,这个只需要我用点『药』物,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诅咒他们会有报应就可以了。只是中策还是人选问题,你跟我如何能够妥善地安排有心之人散播流言蜚语呢,这是个大问题。”沈立冬很纠结。“更何况,中策一出,也只能压制住他们一段时间,只要那个莲姨娘没解决掉,在县令大人耳边吹吹枕头风,最终流言都会被消弭掉的。” “那下策呢?” “下策就简单多了,咱们往他们面前一站,轻轻地撒一把『迷』魂『药』粉,他们定然全部都得趴下,没有三天根本起不来,这三天若是人在外面吹着冷风睡冷地,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十之八九会得风寒之症,怎么样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自然而然他们就没功夫来找我们麻烦了。”沈立冬拍拍小手道。 “需要那么麻烦吗?那还不如小爷我直接出手,将他们打趴了,打怕了,他们日后也就不会上门来闹腾了。”唐元祺耍了耍腰间的火鳞鞭。 “但是你一出手,必见血腥,我那四哥是个胆子小的,你就真不担心我四哥吓出一身『毛』病来啊。”沈立冬皱眉道。 “好了,好了,那就听你的,用你所谓的不血腥的法子。只是小爷话得说在前头,你手上可有『迷』魂『药』粉吗?”唐元祺生怕沈立冬开口说手上没有所谓的『迷』魂『药』粉,那就连下策都不能实施了。 “当然有了。”沈立冬意念一动,空间『药』房里的一包『迷』魂『药』粉就落在了她的掌心上,她像是从衣袖内口里取出来似的,拿出来递到唐元祺的眼前。 “我告诉你,这个可是一个怪老头送给我的绝好『药』粉,是打家劫舍出门游玩的必备品。就一点点的粉末,就足够晕倒一头黑熊了,上次那头黑熊就是被我这『迷』魂『药』粉给『迷』倒的。” 第1卷 第三十四章 冥冥之中注定的麻烦 “原来那头黑熊是这样被你们打下来的啊。”唐元祺立即双眼发亮地盯着沈立冬手上的那包『迷』魂『药』粉。 沈立冬见了,好笑地望着唐元祺,顺手就将这包『迷』魂『药』粉给了唐元祺。“这包给你吧,这样就算对方来二三百人,你也足够应付了。” “这不行,小爷我有武功护身呢,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会,还是你留在身边防着吧。”唐元祺推让着。 “你放心了,我自个儿还有好几包呢,足够应付的,你那包就自己留着吧,万一遇见高手之类的,你也不用担心打不过人家,只要这『迷』魂『药』粉一吹到空气里,对方只要吸进一口气,那么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高手,他都得乖乖地倒下去。”沈立冬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差点忘记给你『迷』魂『药』粉的解『药』了,你等一等,我去后面一趟。”沈立冬借着到自个儿房间的这段时间,从空间取出了『迷』魂『药』粉的解『药』。 “喏,这个叫清心丹,只要服下一颗,任何『迷』『药』都会对你没作用的。”沈立冬将一瓶的清心丹塞给唐元祺。 “这个也是那个怪老头给你的?”唐元祺闻闻『药』丸,有一股清新的『药』草香味飘出来。 “当然。那个怪老头给我『药』物是为了让我可以防身的,自然有『迷』『药』就会有解『药』配着的,要不将我自个儿『迷』倒了可怎么办?所以等会咱们二房的都服下清心丹一枚,那么倒下的人里头就不会有无辜之人了。” “那你的大堂姐呢?” “一起放倒,她心肠太软,万一说了出去,你我计划都没来得及实施就破灭了。大不了咱事后叫人将她移移位置,抬她进房间去就是了。”沈立冬眉眼弯弯,笑得好不得意。 唐元祺见此,安了心。 还以为她会纠结沈立春呢,没想到她倒是果断得很。 窗口外,二道身影悄然离去,不曾惊动了房内的二个小人儿。 回去的路途之上,白衣嘴角挂着的笑容倒是越发地明艳起来。 那个小丫头片子,还真对他的胃口。 没有绝对的心善,没有绝对的邪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智慧,倒让他意外之余,兴起了浓浓的趣味。 好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人儿了,想来呆在这里会惊喜不断吧。 “言老,你的看法呢?” “少爷可以在此呆上一段时日,老夫观小世子三月之期已过,竟然没有邪毒爆发之态,倒让老夫觉得怪异得很。至于那个小女娃,老夫听她口中所言的那位怪老头搞不好就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得小世子的邪毒这次未曾爆发跟那个怪老头有什么关联。”言老抚须思岑。这个言老若是知道所谓的世外高人就是沈立冬这个小女娃的话,估计他得跌落整个下巴。 “如此说来,言老也对那个小女娃起了兴趣?”白衣翩然,谢朝云笑容轻润。 “三岁女童,竟然能够将一件事筹谋得如此周全细致,不但定下上策中策下策三条策略,且定得准,想得远,还能说出自身的不足,条件的限制,条理清晰,不慌不『乱』,若是此娃是男儿身,日后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只是可惜了。”言老眼中有着明显的遗憾。 “言老不必急着可惜,你没听那个小女娃说的吗,她可是有一个神童大哥,想来他能够教导出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他自身的成就恐怕会更不了起,到时候,言老不怕没有优秀的徒弟来继承衣钵。”谢朝云笑着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眯起眼睛,十足地像一只笑面狐狸。 “老夫对那个小女娃的大哥倒是没什么兴趣,老夫只对那个小女娃口中的怪老头感兴趣。老夫觉得,此趟跟着少爷出来,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了。”言老曾收过一个徒弟,自小聪颖过人,文武全才,如今已经位列朝堂,年纪轻轻已是一朝宰辅,按理说,言老应该是极为自豪的,但是言老自十五年前出了那件事情后,放弃了当今皇上让他担任太子太保的职位,毅然辞官归隐了。 自此之后,言老从未在人前提起过那位徒弟,他与那位徒弟,师徒情分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如今再遇良才,言老虽是惜才不想放过,只是有着前车之鉴,言老也不得不谨慎行事了。 谢朝云自是知晓言老的考量,他也不点破言老的心思,浅然一笑。 他们明面上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实际上却只是合作关系。 互换的条件不过是言老要求十五年前的案子重见天日,他要为好友洗刷罪名,而谢朝云的条件是言老必须用他的医术研制出多年以来纠缠着忠亲王府与谢国公府的邪毒,因为他压根不相信所谓恶魔之血的传说,他一直认定是人为的缘由。 这么多年,为了压制体内的邪毒,他闯南走北,明面上是在经商,实际上就是在找寻各种解『药』。 一次意外之中,他救了被土匪打劫的言老,言老则正巧赶上谢朝云邪毒爆发之日,于是施展了他的医术,用『药』物压制住了邪毒爆发的谢朝云,自此之后,二人达成默契,明为主仆,暗为盟友。 言老的这手医术,恐怕除了十五年前故去的好友之外,还有现在的谢朝云,已无人知晓以才学闻名天下的言老,其实最骄傲的不是才学方面的能耐,而是医术上的成就。 这也就是明明言老被看穿身份,跟在谢朝云身边也没有引起人注意的原因,只当言老是为了报答谢朝云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 此趟出京,言老也是随谢朝云出来找寻三月爆发之期快到的小世子唐元祺,以便就近压制住唐元祺体内的邪毒。 没想到事情有了转变,三月之期早就已过,唐元祺不但没有出现邪毒爆发之状,反而精神奕奕,与常人无异,可见定然是有人先行医治过他,而且那个高人很有可能已经替唐元祺解了体内的邪毒。 要知道若只是压制邪毒,唐元祺最起码三个月内精神不济,身体虚弱得很,而不是那样生龙活虎地可以挥鞭伤人。 而若非恰好遇见那个被火鳞鞭鞭伤的『妇』人,又医治了那位『妇』人,他们也不可能得到线索,进而找到了呆在沈家庄的小世子唐元祺, 所以说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注定了沈立冬的生活平静不了,注定了她的生命中会『插』足那些人。 其实,从她遇见了唐元祺的那一刻开始,麻烦早就已经种下了。 第1卷 第三十五章 是谁在背后操控 那日,谢朝云跟言老前脚刚离开,后脚大房闹事的就上门来了。 打头阵的就是朱氏的娘亲牛氏,后面跟着她三个儿子,个个身材魁梧,一脸凶狠的模样。 看看这块头,这模样,百分百像是打手的命。 换成其他任何人,沈立冬觉得二房绝对要被人揍得跟猪头似的,连爹妈都认不得了。 但是恰恰因为有了沈立冬这不起眼的小人儿,办起事来是没人会防着的。 “冤有头债有主,老子来就是找这个小子的,你个小女娃走开一点,免得老子一挥手就要了你的命。”朱家的人堆里还有没有完全泯灭良心的,朱家老大见沈立冬在门口那儿站着,呵斥着叫她走开。 沈立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甜甜地笑着,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叔叔伯伯们好。” 唐元祺则在门前将一手火鳞鞭耍得是虎虎生风,风中似夹带着灰尘般的粉末。 “妹妹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小子了,让老子上前去好好地教训教训他。”朱家老二耐不住『性』子,第一个冲上前去,还没到唐元祺的脚边呢,砰然一声,朱家老二就摔倒在了门口处,怎么叫都叫不醒。 “老二——”朱家老三大吼一声,急红了双眼,朝着唐元祺冲上去就要拼命。 结果跟朱家老二一样,还没近唐元祺的身边,就已经碰地一声摔落地面,同朱家老二一样,怎么摇晃都摇晃不起来。 “娘,那小子太邪门了,老二跟老三都没碰到他衣角半分呢,就这副模样了,娘,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该不是我们的行为激怒了哪路神仙了吧,是不是妹妹瞒着我们,没跟我们说实话啊。”朱家老大的脑门没有被驴踢过,还挺会想象的。 “住嘴!你妹妹都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怀疑你妹妹?”牛氏心疼闺女,怒斥着朱家老大。 其实听朱家老大说的话,她此时的心也有些慌张。 只是就此退缩了回去,可是丢了大脸面了,因而牛氏推着朱家老大出去教训唐元祺。 结果还是一样,朱家老大同样被摔了四脚朝天,离唐元祺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呢。 这下牛氏怕了,冲着唐元祺就嚷嚷起来:“乡亲们,乡亲们,这个小子肯定是妖孽,他一定对我们家的老大老二老三施了妖术,他一定是个妖孽,咱们要去请高僧收了他,收了他——”慌『乱』无措的牛氏边喊边跑着,都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回了朱家。 到了夜里,牛氏竟然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来,嚷嚷着叫人来收了唐元祺。 朱氏在病榻前听到这个坏消息,当即吐血,气昏了过去。 沈立春跟沈立秋又是一阵忙活。 可怕的是,那沈文吉恶『性』难改,怕着唐元祺,不敢动手,竟挑着沈立冬这么一个三岁的女娃娃下手,比畜生都不如,幸好沈立冬已经不是先前的沈立冬了,她是一个伪萝莉。 不等沈文吉那小刀子刺向她的脸蛋,她手中的一枚金针已经刺进了沈文吉的手肘处,连着又给沈文吉下了无『色』无味的红斑毒粉。 等到夜间,沈文吉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浑身长满了大块大块的红斑,又疼又痒,疼得沈文吉哭爹喊娘的。 那朱氏刚缓过一口气来,听到沈文吉出事,闻听到此噩耗,又吐了一口血,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晚上的,大房就没有歇过动静。 二房这边也不平静,他们担心牛氏今天的话传扬出去,那唐元祺这小子就危险了。 谁曾想到他们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朝着沈立冬当初计划的那般发展着,流言蜚语确实厉害,但是统统都是对大房不利的,对朱家不利的,说什么朱家坏事做绝,引得过路神仙看不过眼,发怒降罪给朱家了。 所以他们朱家的女儿才会躺着要养伤半年,朱氏那个恶毒的儿子遭受报应才会全身长红斑,就连先前差点害了沈立冬一命的消息也被传了出来,沈文吉的名声被败坏个透顶精光,而对于朱家的三个儿子之所以会突然摔倒不醒又在三天后自然转醒,流言上说是因为他们三个还没有坏到底,老天爷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警告,若是日后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行事,以后肯定要一睡不醒的。 如此消息等等,没几天功夫,方圆百里甚至临边县城都知晓了这等怪事,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至于他们二房还有唐元祺,倒是一句闲言碎语都没有传出来。 这样明显的针对『性』,分明是有心人『操』控的,可是沈立冬问了爹娘,他们二房可没有能够使出这种手段的人才啊。 再加上,这明明是她先前想好的注意,现在忽然有人跳出来给她去实施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唐元祺,你过来一下。”沈立冬朝着他招招手。“你说,这件事情除了你我知道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你是不是背地里瞒着我动了手脚了啊?” “你是猪脑子啊,小爷这些天全部都跟你在一起,小爷哪有分身术去干这个啊。”唐元祺倒是很想是他做的呢,那样他也好在沈立冬面前显摆显摆,可惜不是他做的,他不能胡『乱』领功劳的。 “那你说说看,还有谁会帮我们去做这个呢?这明显是帮着我们损着朱家人的,又有谁会无缘无故地那么好心呢?”沈立冬怀疑来怀疑去,最后眼睛一亮。 “该不会是大哥做的吧?”大哥沈文轩可是个腹黑的主,说不定这是他的主意。 第1卷 第三十六章 另有其人 沈立冬越想就越觉得大哥可疑,记得爹娘担心不已的时候,沈文轩当时说过让他们不用担心流言蜚语之类的话,而且大哥沈文轩好像最近这段日子神出鬼没的,行踪不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不得这件事情就是大哥去安排的。 嗯,沈立冬点点头,握紧双拳。 “我这就去找大哥问问。” “等我一下,小爷也去。”唐元祺紧跟在沈立冬后头,进了书房。 书房内沈文轩正巧在读书,见沈立冬跟唐元祺进来,放下书本,温和地笑了笑。 “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问大哥?”沈文轩以为沈立冬这次又是看书的时候碰到不会认的字了,哪里想到沈立冬此趟过来是开门见山地问起朱家流言之事了。 “大哥,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大哥策划的吗?” “冬儿怎么想到是大哥做的呢?大哥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挑起那么多人来,要知道,现在关于朱家的流言,八成都是真的事实,只有二成虚假的成分,能够将此事传得时真时假,是是非非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大哥都承认,如果大哥手上有人,如果此事由大哥来主导,恐怕都没有背后这位『操』控得那么好。”沈文轩『摸』着沈立冬头浅笑道。 “如果不是大哥的话,那么会是谁呢?谁会花费那么大的心力来帮我们家呢?”沈立冬想不明白这一点。 “放心,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的,我们静静等着就是了。大哥还相信,流言只是这件事情的开头,还远远没有结束。” “听大哥的意思,大哥好像认识这个人?”沈立冬歪着脑袋,直直地望着沈文轩。 “嗯,算是萍水相逢吧,大哥前些日子在书馆门外认识了一个人,那人有意结识大哥,大哥不过是随口一说,将此事告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费尽心思地去筹谋了。”沈文轩笑着拿起了书案上的书。 “大哥说的不对,大哥是有意透『露』给那个人的,大哥也是顺水推舟地借着那个人的手,想要整治朱家人的,对不对?”果然是腹黑的大哥,沈立冬哼哼地嘟嚷起嘴角。 “既是有意要跟大哥来相逢,那么就得有些诚意,不是吗?”沈文轩毫不愧疚道。 “那大哥就不怕那个人故意来接近你,是不怀好意的吗?” “不怀好意又如何,我们沈家缺的就是靠山,那个人看起来背后很有权势,若是他想利用大哥,那也得先帮着大哥在仕途上扶持上去才能利用,是不是?”沈文轩笑道。 “但等到大哥直上青云的那时,那个人还能不能利用到大哥,日后还是个未知数呢?所以大哥现在能够先行利用就利用着呗,怎么样算来,大哥都不吃亏,是不是?”沈立冬就知道她家大哥清高却不迂腐,聪慧却不张扬。 “你个聪明丫头,大哥的心思还真的瞒不过你这只小狐狸。”沈文轩宠溺地点了点沈立冬的鼻子。 谁料想一旁的唐元祺将沈文轩的手隔开了去。“男女授受不亲,她现在是我的小媳『妇』了,你是她大哥,也不许对她动手动脚的。” “谁是你小媳『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哼——”沈立冬是被羞的,气哄哄地离开了书房。 “喂,小丫头片子,明明答应做我媳『妇』的,你可不许赖皮。”唐元祺急着跟了出去。 沈文轩站在那里,笑着看沈立冬跟唐元祺跑远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也许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他的冬儿才会得到一辈子的幸福,他的家人也能苦尽甘来了。 就为了这个目标,他也得努力,不是吗? 至于那个人,那个笑若桃花的美少年,如果他是以真心来结识他沈文轩的话,那么日后他沈文轩一旦他真的鱼跃龙门,那么在任何事情上,他都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连日来关于朱家的消息传到罗峰镇悦然客栈,谢朝云听了,皆是一笑置之。 倒是沈文轩跟沈立冬二人,越发地引起了谢朝云的关注。 “言老,你说说看,那个小女娃是如何能够将一个比她大五岁的沈文吉整治得不但废了一条胳膊,还浑身长满红斑的?” “这个恐怕要等到老夫亲自去沈家庄一趟,见过了沈文吉的伤势才能定论。”言老现在越发确定沈立冬身后肯定有一个高人师父,要不她一个小娃娃,哪能随意地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粉呢? “如此说来,我们先前安排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也该收网了。”谢朝云站了起来,扇子轻轻地拍打着手心。 “确实已经足够了。以我们目前收集来的证据,已经足够实施小女娃所说的上上之策了。”言老笑得很是欣慰。 “那么就此安排下去吧,三天内,县令大人若是舍不得动的话,那就我们出手,换个县令到清平县吧。”谢朝云说这话的时候,面若桃花,明明笑得很灿烂,却让人感觉到这笑容冷得很。 “等到此事了结,我们就可以去登门拜访了。有了这份大礼,相信沈文轩会很欢迎我们去的。”谢朝云唇角扬了扬。“还有,要想呆在沈家庄的话,言老与我总需要一个暂时的身份。这暂时的身份嘛,本少爷也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言老就可以去沈家庄的私塾做个私塾先生了,而我嘛,就当个言老的学生好了。” “你这样的学生,幸好是个假的,若是真的,老夫可消受不起哦。”言老连着摇摇头。 “放心吧,有了我这个假学生,言老会有一个真学生的。”谢朝云意有所指。 “少爷指的是那个沈文轩?” “没错,言老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看得如何?” “是块难得的上等璞玉,雕琢一番定然能够成大器的。”言老难得给学子如此高的评价,那沈文轩看来是入了他的眼了。 “只是老夫还得继续观察观察,日后再说。”比起天资聪颖的徒弟,言老更想要一个人品贵重的徒弟。 谢朝云明白言老所虑为何,也就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了,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言老,前几日给忠王府还有谢国公府送去书信的小厮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归来,算算时日,该是在回来的途中了,请少爷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谢朝云当然不是担心书信到不了姐姐姐夫手中,而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第1卷 第三十七章 夫妇二人出京了 京都,忠亲王府。 “王爷,王妃,谢国公府的三少爷派人传信来了,来人说有小世子的消息了。”一位嬷嬷装扮的老『妇』躬身进来报喜着。 “信在哪里?快,快看看。”连日来的提心吊胆,让一向行事稳重的忠王妃失态了。 老嬷嬷递上一封信,忠王爷快速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看罢,面上还『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表情来。 “王爷,信里都说些什么了,是不是祺哥儿已经出事了?”忠王妃脸『色』发白,身子有些虚软地跌坐在靠椅上。 忠王爷面『色』肃然地折叠好了信笺,吩咐了老嬷嬷一句。 “你们都退下去吧,本王跟王妃有要事要谈,嬷嬷在外候着,任何人来了都不得求见。” “是,奴婢遵命。”嬷嬷带着屋子里的所有奴才奴婢退出去了,她自个儿听从吩咐,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外候着,四处张望着动静。 “王爷,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妾身受得住的。”忠王妃不愧是忠王妃,一时失态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从唐元祺一生下来,忠王妃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活不长久的,若非他生在王府之门,靠着年年那些珍稀『药』材灌下去,唐元祺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正因为这个孩子活不长久,正因为这个孩子带走了她身上的毒,忠王妃因为愧疚就没办法面对那个孩子,因而她一直都冷着唐元祺,从来都不抱他,那么若是有一天这个孩子去了,她也能受得住,所以她一直以来都任由唐元祺骄纵跋扈地活着,不去教导他,不去训斥他,只要他不伤及人命,任何事情忠王妃都惯着。 所幸唐元祺还有一个严父,唐元祺平常还是知些礼数,懂些道理的,若非如此,唐元祺恐怕也得不到沈立冬的怜悯,竟而不怕麻烦地出手救了他。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机遇,是唐元祺的造化,让他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沈立冬,从而改变了一切。 “王爷,你说话啊,究竟祺哥儿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他已经,已经……”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真正面临噩耗的话,忠王妃还是受不了。 她眼见忠王爷久久不曾开口,他的沉默让她的整颗心都沉寂了下去,她已经说不下去了,生怕她一旦说出了那个字眼,那个可怜的孩子就真的不在了。 “舒儿,你别哭,祺哥儿没事,他没事。”忠王爷安慰着忠王妃,见惯杀戮的忠王爷难得有温柔哄着娇妻的时候。 “那王爷刚才还……”忠王妃困『惑』了。 “此事关系甚大,说出来怕人多口杂,是非太多,因而本王少不得要谨慎一些。你那三弟在信中也提醒了,说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本王刚才才会如此,倒让舒儿担心了,是本王的不是。”忠王爷拉过忠王妃的手握着。 “你听本王说,你三弟说祺哥儿这次竟然没有爆发邪毒,想来是遇见高人给医治了。只是他还没有找到那个高人,还需要观察一下祺哥儿身上的邪毒是不是真的痊愈了,所以得留在那边一些时日,少不得要个三年五年的,希望你能谅解,祺哥儿我们恐怕也不能去接回来,听你三弟的意思,祺哥儿留在那个家里是有好处的,那个医治祺哥儿的高人很可能跟那家的小女娃认识,所以为了祺哥儿的安危考虑,本王决定让祺哥儿留在那边,等到确定他完全康健了,我们再去接他回来。” “那么说来,此行祺哥儿离家出走,倒是因祸得福了?”忠王妃眼里放着光。“如此,若是真的找到高人,那么忠亲王府跟谢国公府的噩梦就都可以结束了。”忠王妃喜得跟什么似的,泪眼盈盈。 “没错,若是三弟真的找到了那位高人,那么忠亲王府跟谢国公府恐怕都得好好准备了,因为有人不想我们两家平安无事的。”忠亲王苦笑道。 “既是如此,那王爷,我们也出京吧,去找祺哥儿,现在就去,马上就去。京都现在事情烦『乱』得很,我们再也不要去管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了,反正那都是他们一家子的烦心事,就让他们一家人自个儿去『操』心吧。”忠王妃恨不能马上飞到唐元祺身边去,那个孩子,她那个可怜的孩子,终于有救了。 “可是舒儿,我们要出京,那位还不一定能够放我们出去呢?”忠王爷眼里满是苦楚。 “不是有现成的理由在吗?就说祺哥儿失踪了,我这个做娘的担心得病重了,王爷爱妻如命,不得不看在妻子病重的份上,出外去寻找儿子,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忠王妃喜极而笑道。 “好,就听舒儿的。” 半个月后,忠王妃因为思念爱儿病倒了,忠王爷为了娇妻爱子,不得不上奏本,请求出京走访名医替忠王妃治病,顺便寻找那个不孝的逆子。 当今皇上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去忠王府给忠王妃诊病,证实了忠王妃病重,恐怕拖不了几个月了,于是太后出面,大发慈悲,怜忠王府世代忠良,唯有唐元祺一根独苗,如今下落不明,王妃又病榻缠绵,便允忠亲王带其娇妻出京救治,顺便一路寻找唐元祺。 消息传到谢朝云的耳朵里,谢朝云苦笑了一声。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姐姐姐夫等不及他找到高人,就急着赶来这边了,他们也不想一想,被太医院都定下不能医治的重病,若是到了罗峰镇被人救治好了,有心之人难免就会猜测他此行到罗峰镇的目的,说不定还没等他找到高人,那位的耳目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早知道忠王妃当时要病重的『药』物是为了出京这个目的,老夫说什么都不肯相助王妃的,如今他们夫『妇』二人虽说为了掩人耳目,一路走一路停顿的,但总会到这罗峰镇上,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解决了。”言老可不想因为此事连累到了沈家那户人。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姐姐姐夫到了罗峰镇后再做打算,希望他们一路上已经甩掉了那些尾巴,这样到了罗峰镇,我们作好妥善安排,他们的人也就不会那么快就盯上这里的,那样的话,我们还有时间找寻到高人。”眼下谢朝云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祈祷姐夫能够全部解决掉那些暗桩。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另外,少爷,老夫觉得我们还是快快动身,今日就去沈家庄拜访吧,老夫怕夜长梦多,时间越久就越没有机会找到高人了。”谁都知道高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说不定这位高人这段时日呆在沈家庄,下一时段就出去四海漂泊了,到时候,恐怕他们想要找都找不到了。 言老的话有道理,谢朝云也觉得早一日动身去,早一日有机会寻找到高人,他也好早一日摆脱这邪毒带给他的无尽折磨。 第1卷 第三十八章 大礼送到 谢朝云与言老这边安排马车去沈家庄的时候,他奉送给沈家二房的大礼比他们更早地传开来了。 那县令大人三天内果然将莲姨娘扫地出门了。 理由是下毒谋害嫡妻,证据确凿,按照大周律例妾室谋害嫡妻是要被判腰斩的,但是这位县令大人好歹宠爱了莲姨娘多年,倒没有忽然翻脸到要置她于死地,念在她谋害未成又痛心改过的份上,这位县令大人只将莲姨娘杖责三十,撵出府门,分文未得地送回了朱家。 那朱家本还想去县衙找莲姨娘商量对策,想要随便编造一个罪名抓唐元祺去坐牢,好为这些日子所受的憋屈得到抒发,没想到这阴谋还没得逞呢,那莲姨娘却是一身负伤地被人给抬回了朱家。 当朱家听到莲姨娘是被县令大人扫地出门打包回家的,朱家高涨的气焰一下子就泄了气,他们已经没有空闲的功夫去管朱氏的死活了,因为正如沈立冬当初谋定上策所言的那般,朱家这些年靠着莲姨娘鸡犬升天,耀武扬威,从来不知道收敛,以至于莲姨娘这个后台一倒塌,那些素日敢怒不敢言的农户们,趁此机会,个个落井下石,以怨抱怨。 虽说朱家三个儿子能打,但是也挡不住众怒啊,因而朱家最近很倒霉,很悲催,夹着尾巴做人,跟先前扯高气扬的时候全然不同。 躺在榻上养伤的朱氏,最近诸事不顺,倒霉连连,这屋漏还偏遭大雨落下,当她听闻到朱家最大的靠山莲姨娘倒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萎靡了,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了。 当然,这还不够,钱员外家的主母也派人来了,说沈立春既然在娘家需要照顾伤重的母亲,那就暂时不用回钱家了,至于什么时候来接沈立春回钱家,来人却是只字未提。 嫁出去的女儿被夫家派人来说不用回了,这就好比一桶粪便泼在了沈家门庭上,狠狠地落了沈家的脸面,别说大房愁云惨雾了,就连沈大年跟花婆子都坐不住了。 “老头子,这钱家分明是不想要春姐儿进门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个时代女子被休回家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世人都会以为是女子犯了大错才会被赶出夫家大门,这样的话,日后不但沈立春无法在沈家庄立足,就连沈家的其他女儿都很难说亲事了。 沈大年巴拉巴拉地吸着旱烟,一圈又一圈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呛鼻得很。 “老头子,你倒是给句话啊。”花婆子急着推搡了沈大年一把。 “还能怎么办?这件事情我早就跟你提过醒了,让你注意着点,好好地看着朱氏那婆娘,千万不要去招惹二房,这下可好了,这祸可是闯大了说。”沈大年敲着烟斗,恨不得砸死那个惹祸精朱氏。 花婆子见此,表情讪讪道:“我这不是没想到朱氏会闹腾得这么厉害,早知道这厮婆娘会如此折腾,我怎么都不会让朱家那些人进门的。” “现在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去求求二房,你去跟陈氏说说软话,二郎什么事情都会听陈氏的,他的儿女也是,只要陈氏肯说情,帮着向那个孩子求求情,那春姐儿就还能回到钱家去。”沈大年往烟斗里加着烟丝,大圈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一张老脸。 “那……要不莲姨娘的事情,也托陈氏给说说?”花婆子还想着靠大房过后半辈子的,自然而然地就想要帮着朱家。 沈大年一听花婆子说这话,碰地一声,手中的烟斗狠狠地敲在了桌面上。 “你是想要看着沈家跟朱家一样,无法在沈家庄立足吗?你个令不清的死婆子,到现在你的脑子怎么还没转过来,朱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莲姨娘为什么好端端的偏这个时候出事被扫地出门了?那还不是朱氏得罪了那个孩子,她得罪了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收敛,还想着报复,这莲姨娘跟朱家可都是因为朱氏这婆娘才会落到如此下场的,那孩子压根就是想要朱氏无人可帮,是想看着朱氏自生自灭的,你懂不懂啊?”沈大年再次后悔当初他爹娘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媳『妇』。 他努力地压制着怒火,点着花婆子警告着。“我告诉你,以后朱家的事,你给我少去掺和。朱家是朱家,沈家是沈家,就算朱家的女儿在沈家,那既然嫁进了沈家,就是沈家的媳『妇』,不再是朱家的人。你个死婆子,你给我盯紧了朱氏,日后安分守己倒也罢了,若不然别怪不客气。就这次她惹出的祸,若不是看在朱氏还有儿女的份上,我早就让大郎一纸休书将朱氏给休了出去,免得日后再给沈家惹出什么祸端来。”沈大年敲着烟斗,歇了一口气。“去,你把大郎去给我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 沈博明被花婆子叫来,沈大年没跟他多说废话,直接吩咐他两件事情。 “第一,好好管束你的媳『妇』,不要让她再去折腾二房。第二,好好地管教好你的儿子,再不管教,老子就将丑话先放在前头了,你到时候没了儿子也只能怪你自己。还有,如果这二样你都办不到的话,那么老子就将你大房踢出沈家族谱,你到时候可别怪老爹狠心,你听明白了吗?”沈大年还从来没有对沈博明说过如此重话,这也表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沈博明又不像朱氏那脑残,他是很懂得见风使舵的,明白最近朱家发生的所有倒霉事情都跟呆在二房那边的唐元祺有关的,若是此时他还看不清形势的话,那么他沈博明也枉费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了。 “爹放心,儿子一定会管好媳『妇』跟吉哥儿的,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去招惹二房的。另外,儿子决定以后要好好地当好这个做大哥的,对二弟跟三弟一家一视同仁,不会就此偏颇的,请爹放心。” “你能这么想得明白,爹这么多年来总算没有白教导了你。”沈大年感到很欣慰。 “儿子的婆娘前段日子刚买了二匹深蓝『色』的绸缎,本想给儿子跟吉哥儿做身新衣衫的,儿子想侄儿文轩这次该去考秀才了,应该穿两身好的,这出去也是沈家人的体面,所以儿子决定等会让春姐儿给文轩侄儿送过去。”沈博明现在庆幸他们大房有一个沈立春,这个大女儿从小到大对二房都是很亲的,因而此时由沈立春去跟二房打好关系是最好的。 沈大年听了沈博明这番话,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好,等会你母亲找二媳『妇』也有些事情要说,你让春姐儿过来,正好跟你母亲一同去二房走一趟。” 沈搏明自然也知晓沈大年让花婆子去二房是为了什么事情,当即面『露』喜『色』地应下了。 “如此甚好,儿子这就叫春姐儿过来。” 第1卷 第三十九章 能帮则帮 沈家二房里,陈氏正在埋头编织着络子,她编织的络子跟其他绣娘编织的有所不同,陈氏是根据沈立冬梦到的各种编织手法,将丝线编成花样繁多的结,有福字结,双喜结,同心结,花型结,鲤鱼结,步步高升结,富贵吉祥结等等,这些花样别说是农户人家了,就是富贵人家都没有见过,可见是个稀罕物,陈氏到此才相信沈立冬果然有办法赚到钱,暗自后悔买少了丝线,本来可以用来打四百多根络子的丝线,现在倒是只打了二百多个这种沈立冬称之为中国结的花样结。 本来,沈立夏跟沈立冬该帮着陈氏一起打中国结的,然一大早沈立冬跟着沈博远去镇上卖黑熊去了,唐元祺跟沈文海自然也跟着沈立冬一道去了,沈立夏去山上打猪笼草来给猪吃,顺便挖点野菜采点蘑菇。 沈文轩跟沈文浩去了学堂,听说到私塾授课的新先生今日就要到沈家庄来,他们二人跟众位学子都去迎接新的先生去了。 因此花婆子带着沈立春登门的时候,沈家二房除了陈氏,其他人都不在家里。 沈立春一眼就相中了陈氏手中编好的花型结,握在手中惊喜道:“二婶娘编的络子真好看,春儿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春姐儿喜欢吗?喜欢的话,这个花型结就送给你。”陈氏将花型结挂在沈立春的身上,系好。 沈立春面『色』红红道:“这个花型结这么漂亮,二婶娘要是拿到县城的锦绣楼去卖的话,少不得可以得五十文钱呢,春儿怎么好意思要。”沈立春虽然喜欢,但还是从身上取下来还给陈氏。 “这个是你大堂哥无意中从旧书摊上发现的花样,拿来正巧给你婶娘练练手呢,不值多少钱的。春姐儿既然欢喜,就戴着吧,算是你二婶娘的一片心意。老实说,你二婶娘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送得出去的礼,春姐儿别嫌弃这手艺粗糙就行了。”陈氏都这么说了,沈立春哪里还敢推辞,忙收下,戴好了。 “对了,二婶娘,这是我爹娘让我给二婶娘送过来的二匹绸缎,是给大堂哥这次考秀才做两身新衣衫准备的,还请二婶娘收下。我娘现在已经知错了,过去种种的不是,还望二婶娘不要放在心上,我娘现在已经得到惩罚了,希望二婶娘能够既往不咎,原谅了他们二老。”沈立春将抱过来的两匹深蓝『色』绸缎,放在了四方桌子上。 陈氏在她们二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这二匹绸缎,也明白花婆子今日会登门来的意思。 这大房的沈立春从小到大都是个心善的孩子,总是帮着二房说话,对她二房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姐妹兄弟一般,陈氏也不想沈立春后半辈子没个着落。 这个可怜又心善的孩子,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恶果。 因而陈氏没有拒绝沈立春送上来的这礼,她收下,只是为了安沈立春的心,在她的这件事情来,陈氏也是想要帮她一把的。 “二婶娘知道了,春姐儿放心吧,婶娘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一个好孩子。”陈氏对沈立春的慈爱态度,花婆子看在眼里,觉得还是老头子有见识,知道找什么人办什么事最好。 “二媳『妇』啊,那春姐儿的事情,你在那个孩子面前给说说情吧,让春姐儿总呆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啊。再说了,夏姐儿也大了,该说亲了,春姐儿的事情办妥当了,夏姐儿也能得好,二媳『妇』,你说是吧?”花婆子趁此机会,赶紧说明了来意。 “『奶』『奶』——”沈立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以为此来是为了化解大房跟二房多年的恩怨,是来跟二房和好的。 哪里晓得竟像是为了她的事情来求二婶娘来办事的,这让沈立春接受不了。 “二婶娘,没这个事,你别介意,春儿没那个意思,春儿这次来只是为了……”沈立春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陈氏握住沈立春的双手,温和地笑道:“你这个傻孩子,二婶娘什么都明白的。这件事情正如你『奶』『奶』所说的那样,不单单是你自个儿的事,是整个沈家女儿的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二婶娘是很明白的。都是沈家的女儿,没道理二婶娘能够伸把手而不伸的道理。这样的话,春姐儿可是将二婶娘当成外人看待了。” “二婶娘,你误会了,春儿不是这个意思,春儿一直当二婶娘是亲人的。”沈立春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急得双眼都红了。 “二婶娘明白的,春姐儿什么都不用说的。既然春姐儿当二婶娘是亲人,那就要听二婶娘的,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二婶娘的消息,可好?”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二媳『妇』说得是,说得对,春姐儿,还不赶紧谢谢你二婶娘。”花婆子生怕沈立春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赶紧催着沈立春。 沈立春见此,感激地落了泪,朝着陈氏一拜。“如此春儿就多谢二婶娘了。” “自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快点起来吧,你这个孩子,可别哭坏了身子。”陈氏给沈立春擦了眼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花婆子见目的达成,也不在二房多呆了,她总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刻,她就得承受多一刻的尴尬气氛。 陈氏也不挽留,见花婆子说还有事情要忙,她起身送花婆子出了房门。 倒是沈立春留了下来,她倒是跟着陈氏学起中国结的打法,帮着陈氏一起编织。 晌午时分,沈立春回大房伺候了朱氏用『药』用饭,帮着朱氏擦洗了身子,然后自个人用了饭之后,又去了二房陈氏那里,继续帮着陈氏编织中国结,直到晚饭时辰,沈立春回转大房,起锅烧饭。 那个时候,沈家二房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归来了。 沈立冬一回来就看到那桌子上的两匹深蓝『色』绸缎,疑『惑』地问了一句。 “娘,我们家来客人了?” “想不到大哥还没请客人进来呢,小妹就知道有客人要来了?”温润儒雅的沈文轩踏进房门,打趣了沈立冬一句。 第1卷 第四十章 好奇心要不得 沈立冬好奇地转身,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大约十五光景,一身月白湖绸长衫,外罩雪狐披风,白玉带上配着一块血玉髓鸳鸯佩,脚蹬一双羊皮靴。 眉目如画,惊艳独绝,端得上是一个极美的少年,只是这个人的笑容让沈立冬看着很是别扭,他笑起来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地眯起那双桃花眼,桃花粉『色』般的薄唇微微翘起,感觉笑得坏坏的,十足地像是一只狡诈的笑面狐狸。 在他的身边是一位书生模样的老者,年约五十光景,身穿皂『色』沿边的宽袖长跑,长得面白长须,飘飘然不似俗态。 唐元祺一见到他们二个,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连忙躲到后房去了。 沈立冬纳闷了,这两个人难道唐元祺认识? 没等她回味过来,那老者已经走近她,嗅觉敏锐的沈立冬,立即就闻到了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种香气,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常年浸染在『药』物之中的医者或者制『药』者才会闻得到,按理说,以沈立冬的资历,她是闻不到老者身上的『药』材余香的,只是最近这段日子沈立冬因为『药』田空间升级了的关系,她的嗅觉变了,变得比一般人的感应要来得更为强烈,因而对于任何『药』物,只要沾染在人身上过,那么沈立冬就闻得到。 不但闻得到,沈立冬还能从『药』的气味之中分辨得出这位老者近日来沾染了哪几种『药』材,分明是寸金草,穿心草,七星剑,三叶佛甲草,还有一味冲天果,这些『药』材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在于所有的『药』材都是有解毒功效的『药』材。 难道近日老者中过毒或者他身边有人中毒? 沈立冬好奇心一起,加上为了实践她的嗅觉是不是真的比以前敏锐了,她打量老者的同时努力地吸了吸鼻子,证实了她先前闻到的『药』香成分全部是对的,而且这么近距离地闻,沈立冬还判定出那些『药』材应该不是老者自己服用的,否则的话,『药』物发散出来的气味不会只停留在外表。 她为了证实她自个儿的想法,退了几步,又靠向少年,似在打量这个桃花少年,却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后,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皱紧了眉头。 这个桃花少年的身子简直就是大『药』缸,应该是多年泡在各种珍贵『药』材过日子的,中毒那么深,竟然到现在还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看他外表,她还真看不出这位桃花少年中了毒,看来应该是跟唐元祺体内那邪毒差不多,明明是中毒之症,却偏偏没有中毒之象。 如此说来,眼前这位少年应该就是大哥所言的那个幕后『操』控之人,现下她也已经明白了为何此人会故意来接近大哥,他的目的并非是大哥,而是她,沈立冬。 因她先前用冰魄雪莲保了唐元祺的命,后用驱毒『药』物天天夹杂放在他的饭菜之中,将他体内的邪毒化解得干干净净。 大概是,也只能是唐元祺的事情被此人怀疑上了,这就难怪刚才唐元祺跑路了,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因而这位特意登门来拜访了,或者说,他是来查探虚实的。 想到此,为了不引起来人的怀疑,沈立冬立即困『惑』不已地躲藏到了沈文轩的背后。 “大哥,这位漂亮大叔,还有这位老伯伯,他们是谁啊?是我们家的亲戚吗?”天真的童音,软软的。 漂亮大叔?! 谢朝云一贯弯着的唇角抽了抽。 “小妹妹,我跟你大哥年纪差不多,现在是朋友,也是同窗,你唤我一声谢哥哥就行了。”谢朝云自认为摆出他最美最灿烂的笑容来,看在沈立冬的眼里,那就是不怀好意的讨好行为。 “至于老朽,是你大哥今后的先生,我姓言,别人都称呼老朽为言老,小女娃可以叫老朽为言老伯。”言老盯着沈立冬,跟看到珍稀宝物一般,眼里发出绿光来。 沈立冬见此,知晓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当下越发地躲在沈文轩的身后不肯出来。 “大哥,这位漂亮的谢大叔笑得好可怕啊,跟冬儿见到的小狐狸一样,还有这位言老伯,他看冬儿好像四哥盯着桂花糖的样子,好可怕啊,大哥,好可怕啊。”沈立冬一针见血。 好敏锐的感觉,被沈立冬说中了的谢朝云跟言老,他们只能呐呐地,一个『摸』了『摸』鼻子,一个抚了抚长须。 丢脸哦,被一个小孩子当面这么说出来,言老觉得这辈子他都没这么脸红过。 谢朝云也是,凡是他出场的地面,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被他吸引的,没想到如今出现了一个例外,还是那个他第一次感兴趣的小女娃,这让谢朝云哭笑不得。 “冬儿,不许调皮,他们一个是大哥的同窗,一个是大哥的先生,你怎可如此无礼,还不赶紧走出来,给他们道歉。”沈文轩暗自高兴,面上却板起面孔让沈立冬给谢朝云跟言老致歉。 “哦。”沈立冬不服气地嘟嚷着嘴角,对着谢朝云跟言老敷衍地道了一个歉。“对不起,漂亮的大叔,对不起,爱吃桂花糖的老伯伯。”她根本是拐着弯地损人呢。 “冬儿——”沈文轩绷着脸叫了一声。 “大哥,你凶冬儿,冬儿不理你了,冬儿找娘去。”沈立冬故意气哄哄地走人了,她才不要继续呆在这里呢,免得被那只狐狸给怀疑上了。 “这个,我家小妹她不知礼数,还望谢兄跟先生不要见责。”沈文轩见沈立冬闪人了,他只得尽尽礼数,做足面上功夫。 “哪里,哪里,小孩子嘛,年纪小,忽然见到陌生人,可以理解的,理解的。”第一次谢朝云脸上的招牌笑容被摘下来了,笑得很不自然。 “没错,朝云说得没错,小孩子嘛,童言无忌,老朽不会放在心上的。”言老面上虽然附和着,只是心里还是没能平复下来的。 第1卷 第四十一章 空间泉水的作用 谢朝云与言老的晚饭自然是在沈家饭桌上用的,沈大年跟花婆子,大房,三房因为二房要招待贵客,竟是主动让了出去,他们都将饭菜拿到各自的屋子用,只留下二房的众人招待谢朝云跟言老。 沈家二房虽是不知道饭前竟有贵客登门,但是因为沈博远今日上市集卖了黑熊,赚了一笔不小的银钱,所以二房的饭菜比往常要丰盛了许多。 是沈立夏下的厨房,做了几道美味可口的家常小菜,有农家小炒肉,红烧排骨,荷包煎蛋,红烧茄子,野菜炒蘑菇,还有沈立冬上次从山上挖来的葛根炖大骨头汤。另外,沈立夏怕煮的米饭不够吃,饭菜上了饭桌之上,她又做了二十张的葱油饼。 沈立夏是按照宁可多份不可少份打量的饭菜,还想着有剩下的就明日配着咸菜白粥当一家人的早饭吃, 谁料想饭菜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汤都喝光了,那二十张的葱油饼也没剩下一张来。 不过也难怪如此,谁叫沈家二房一向很少沾荤腥,加上沈立夏的手艺太好了,做得饭菜那么香,别说沈文海这个最大的吃货了,就连客人的谢朝云跟言老都吃得有点撑了才放手,倒是唐元祺跟沈立冬,因为在饭桌上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谢朝云和言老,吃得并不多。 晚饭之后,沈文轩带着谢朝云和言老去了书房交谈,关于他们谈论什么内容,换做往常,沈立冬可能会起好奇心跟着一道儿过去,但是此时此刻,相当明白来人目的她,可是一点要探听的意思都没有。 她趁着唐元祺这个跟屁虫第一次没粘在她屁股后头而暗暗高兴,借着吃撑了的借口,沈立冬跟陈氏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陈氏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让沈立冬不要走太远,就在院子里走走,沈立冬当下答应了。 她暗自高兴,终于可以有机会进空间看看了。这段日子,白天因为唐元祺这个跟屁虫的关系,晚上又因为跟沈家夫『妇』二人同个房间的关系,沈立冬生怕别人发现她的秘密,一直都只是用意识探一下空间,不敢真身进入空间去。 这会儿好不容易唐元祺没跟在后头,沈立冬还不赶紧把握机会,她就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傻瓜了。 沈立冬挑选的位置就是沈家茅房的旁边,这个位置无论她突然出现,还是忽然消失也好,小心谨慎一点,就不会被人给怀疑上的,但见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无人经过,立即闪入了『药』田空间里。 升级的『药』田空间,多了一个泉眼,飞瀑直下,泉水明澈,捧一把在手心里,送入唇内,甘冽清爽不止,还有一股暖暖的气流运转全身上下。 稍刻,一身疲劳一扫而空,精气神比往常要好了无数倍,皮肤上还隐隐有油腻的污渍从『毛』细孔中溢出。 沈立冬见之,大喜,难道这泉水还有灵气不成?当下她又连着喝了好几捧的泉水,那皮肤上冒出来的污渍就更多了。 闻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沈立冬有些受不住了,就干脆脱了衣裳,直接跳入小池之中清洗起来。 这空间的泉水果然不同,这比泡在温泉里头还舒服呢,沈立冬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舒服二字,皮肤上所有的『毛』细孔都张开了,将那些油腻的污渍去除得干干净净。 清洗完后,沈立冬『摸』『摸』她的小脸小手,发现皮肤清清爽爽不说,比以前还更滑嫩了,就像是剥开煮熟的鸡蛋一样。 这手感,连沈立冬自己都忍不住要多捏两把脸蛋了。 想着这泉水对人的好处,沈立冬就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泉水对植物的作用,她想着会不会有意外的惊喜等着她呢? 看着『药』田里那长势喜人的草『药』,有金银花,七星草,野生葛根,当归,山『药』,茯苓,甘草,天麻,牛黄,车前子,西红花等等,这些都是沈立冬从山上挖下来的草『药』,比较常用常见的草『药』,沈立冬为了试验泉水的作用,各种草『药』,分成两批,一批草『药』上用了空间水的浇灌,一批草『药』则没用空间水。 而那些本来就在『药』田里的名贵『药』草,人参,灵芝,何首乌,黄芩,地精,冬虫夏草之类的,沈立冬不敢轻易试用,只是将这些名贵『药』草收了一批到制『药』房里,留了一批在『药』田里,至于那株冰魄雪莲,这等圣品,沈立冬不敢轻易移动,收藏,她让其继续留在『药』田里,并在冰魄雪莲的四周留出空位来,不让其他『药』草影响到冰魄雪莲的成长。 另外,『药』田空间升级后扩大的空地,沈立冬全部种植上了今天她跟着沈博远上市集上购买回来的蔬菜种子,有萝卜,白菜,芹菜,葱,蒜,胡萝卜,韭菜,黄瓜等常见的蔬菜,且沈立冬的蔬菜也用了空间水的浇灌。 当然,空间里的播种施肥浇水等等劳作,都是靠沈立冬的意识完成的,否则的话,以沈立冬这小胳膊小腿的,真的亲力亲为,要完成那么一大片的种植,哪里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为了不引人怀疑,沈立冬完成一切后,不敢再去制『药』房炮制那些名贵『药』草,因为比起采集『药』材,制『药』是一项费心费力又费时间的工程,所以她只得等待下次机会进来将那些人参,灵芝之类的给炮制了。 沈立冬在空间里探看了外面四周一番,见无人,默念了一句,出去。 意识一动,她的周围环境立即一变,人便从『药』田空间闪身出来了。 一出空间,她刚庆幸没被人发现,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不认识小舅舅了?” 第1卷 第四十二章 他们果然有关系 “小舅舅。”唐元祺低低地唤了一声,转而高声叫道:“我不回去,不回去的。” “不回去也行。”谢朝云轻描淡写地说着,声音很平淡。 这次有这么好说话?唐元祺怀疑的目光盯着谢朝云。 “你父王母妃出京了。”谢朝云似笑非笑地望向沈立冬的方向,靠在唐元祺的耳边,唇角翘了翘。 什么?!唐元祺震惊。 “明天到学堂那里等舅舅。” 他尚未回味过来,谢朝云已经翩翩然地转身离开了,接着一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立冬迈着小腿过来了。 她?站在那里有多久了,不会已经听到他跟小舅舅的对话了吧? 不会的,小舅舅刚才在他耳边悄悄说话,可见早就发现了沈立冬的存在,不想被她发现,所以小舅舅这次这么好说话,没有跟他计较,不过是因为沈立冬在那边。 看着沈立冬走过来,唐元祺倒是恢复得很快,立马跑了过来。“小丫头片子,你刚才去哪儿了,小爷我怎么找不到你?” “那个人是你的小舅舅哦,我可什么都听见了哦。”沈立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小舅舅该是来找你回家的吧?你出来那么久,你爹娘也该担心死了,所以唐元祺,你也该跟着你小舅舅回去了。” “小丫头片子,你说回去就回去啊,那小爷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告诉你,小爷的事情,小爷做主,小爷我就不回去,不回去。”唐元祺叫嚷嚷着。 “你这个人好奇怪哦,我不过是将心比心,要是冬儿不见了,我爹娘肯定到处找冬儿,说不得要急得生病了,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爹娘因为找不到你而急得生病了吗?”沈立冬怪异地看了唐元祺一眼。 “他们不会担心我的。”唐元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黯然无光。 “怎么可能?无论富贵贫穷,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父母的心可都是一样的哦。”当然,沈立冬指的是这一世,自动地抹去了上一世的遭遇。 “你怎么会知道,不一样的。”他呆在沈家的这段日子,是真的喜欢上了沈家二房那种浓浓的亲情氛围,他恋上了这个家的温暖,所以越发不舍,他就越发不想离开沈家,离开沈家庄。 明明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找过来的,也知道会给沈家带来麻烦的,甚至可能是灾难,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他想呆在这里,呆在沈家。 更何况,他的身体—— 他不是愚笨之人,自从上次在山上爆发了三月之期的恶魔之血,沈立冬塞给他一瓣奇怪的冰『色』花瓣后,他最近这段日子身体里发生的变化,他还是察觉得出来的。 应该是沈立冬对他做了些什么,而且还是有利于他身体的,所以他体内的恶魔之血才会迟迟没有爆发。 从出生到现在,他恨死了那种爆发时候的痛苦,恨死了人人看到他惧怕的眼神,所以在伤了太子太师最疼爱的孙子之后,借着被送到庄子上思过,唐元祺逃了。 他这么一路从京城逃出来,靠着他那张『迷』『惑』众人的美颜包子脸,得到各种善心大妈大婶大姐的帮助,竟然毫发无损地逃到了偏僻的罗峰镇,还缠上了善良的沈家二房,不得不说他的人品实在是太好了,太幸运了。 如果沈立冬知道有这么一出的话,肯定会仰头大喊一声,不是有钱孩子一出门,就会遇见传说中必被土匪流氓盯上的狗血事件吗? 当然如果只是如果,唐元祺是不会八卦地告诉沈立冬这些的,他也绝无可能将这种极力隐藏的痛楚告诉沈立冬的。 沈立冬本想劝着唐元祺跟着谢朝云回去的,因为她不想惹来麻烦啊,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然当她看着唐元祺眼睛发红,双拳紧握,脸『色』铁青的模样,心中蓦然一惊。 该不会是他体内的邪毒还没有排除干净吧?明明,明明她已经将他体内的余毒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啊。 沈立冬忙拉过唐元祺的小手,指尖似无意间探上唐元祺的脉搏。 接着,她纳闷了,唐元祺的身体明明已经康健了,体内没有毒素了啊,为何会如此模样? 忽而指尖一动。 汗!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呢? 这个小屁孩原来是在生气啊,他在发火呢。 沈立冬回想了一下她说的话,像是忽然之间领悟了,她想明白了。无非就是高门是非太多,父母亲情凉薄,所以这个唐元祺才会提起父母就这副『摸』样吧。 可怜的孩子啊。 沈立冬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摸』了『摸』唐元祺的头。 “算了,算了,冬儿不说了,你想要继续留在我们家,就继续留着吧。只是你一直留在我们家吃饭的话,我们家可承受不起啊,要知道我们家很穷的,总不能白白地养着你啊。”想着她那些从空间『药』房拿出来的解毒丸,还有那珍稀的冰魄雪莲就这么进了唐元祺的肚子,一点报酬都没有,沈立冬可心疼了。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大安。只要不离开这里,银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喏,给你,这些就当小爷吃饭住宿要花费的。”唐元祺倒也大方,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一万两银票全给了沈立冬。 沈立冬盯着一张张千两银子面额的银票,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隙,弯弯的,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狐狸。 一万两的银票,一万两啊。 这个年代,普通人家五口人的计算,一年花费不超过十两银子,贫苦人家成亲,听说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了。 而她如此就有一万两的小金库了,那她,岂不是发财了吗? 她现在是小富婆了吗? 沈立冬『摸』了『摸』这张,捏了捏那张,总觉得太不真实了。 “不会是假的吧?” 这也太有钱了点,他们家究竟是干啥的啊,这么小的小屁孩身边就带了一万两的银票,这一路没有被打劫绑架了去,实在是太诡异了点。 第1卷 第四十三章 都是可爱惹得祸 “你敢怀疑小爷?小爷的银票是富贵钱庄出的,大周王朝任何一处都可以兑现,不相信的话,你明日到县城去一趟,你就知道小爷的银票究竟是不是真的了。”因为沈立冬的怀疑,唐元祺恼了。 沈立冬这段日子也算『摸』清了唐元祺的脾气,赶紧讨喜地上前握住他的手,笑眯眯道:“小哥哥,冬儿相信这是真的,只是忽然掉下那么大的一笔钱,冬儿感觉像是在做梦呢。” “做梦?!”唐元祺双指一出,在沈立冬的脸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哎呦—— “小哥哥,你干嘛捏我。”好疼啊,沈立冬『揉』着发红的脸蛋,疼得扭曲了嘴角。 “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唐元祺绷着一张脸,很是冷酷。 沈立冬很想爆一句,靠!小屁孩真狠! 但是此时她不想惹得唐元祺这小子发火,因为她还有事相求嘛。 所谓求人嘴软,不得不低头嘛,沈立春的事情,沈立冬看在眼里,她不想这位心善的大堂姐被可怕的流言蜚语给伤到,便想让唐元祺出面,给他那位所谓的小舅舅说上几句好话,帮一帮沈立春。 想着如此,沈立冬痛快地收下了一万两,还得笑着面对唐元祺。“嗯,冬儿知道小哥哥的用意了,冬儿知道错了,不该不相信小哥哥的人品,对不起嘛,小哥哥。”不单单诚恳地认错,好吧,原谅她脸皮厚,沈立冬竟连撒娇也用上了。 唐元祺见沈立冬认错的态度好,又看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他闪啊闪,当下就心软了。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可不许再怀疑小爷了。” “下不为例。”沈立冬伸出小手指,俏皮地拉了拉唐元祺的小手指。 唐元祺见此,脸上竟有了笑容,转而看着沈立冬明显发红的脸颊,有些内疚。“那个,那个,小爷刚才出手重了一些,你的脸,还疼不疼?” “很疼的,现在还疼着呢。”唐元祺提了这事,沈立冬立马就嘟起嘴角了。 “真的很疼吗?”唐元祺眉头皱得死死的。 “不信的话,你让我捏着试试?”沈立冬怒了,不带这么怀疑人的。她好像忘记了,最先怀疑人的是她自个儿。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倒也大方,并不扭捏。 “行,小爷让你捏回去就是了,捏吧。”唐元祺一副慷概就义的模样,倒是逗笑了沈立冬,让她察觉到她太幼稚了。 不知道是不是萝莉身体的关系,她的言行举止最近越来越变得跟个小孩似的,越来越娇气了。 “唐元祺,你真是太可爱了,太可耐了有木有啊。”沈立冬两手捏着唐元祺的脸蛋,越捏越爽。 唐元祺看沈立冬笑了,也就不那么计较她捏着他的脸蛋玩耍了,倒是沈立冬捏到后来,竟然忘乎所以。 她抱着唐元祺的脸蛋,左边一下,啵——亲了一口,右边一下,啵——又亲了一下,这亲的乐呵呵的,就乐极生悲了。 “小丫头片子,你又在调戏小爷我吗?” 调戏?! 沈立冬瞪圆了眼睛,瞠目结舌地望着唐元祺那绯红的脸蛋,再看着那脸蛋上被她亲得一塌无涂的口水痕迹。 沈立冬悲愤了,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她又忘记她的身份了,她现在是萝莉,是萝莉啊,不是阿姨啊。 “那个,那个,这个,这个,你误会我的意思,我绝对,绝对没有调戏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她该怎么解释,该如何圆下这个错误的亲密动作啊。 唐元祺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小爷我知道,冬儿你不用解释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沈立冬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她自个儿。 “当然。小爷我明白的很,冬儿刚才那样对小爷,是因为爱慕小爷的意思。” “爱慕?!”沈立冬尖叫了一声。 “没错啊,冬儿现在是小爷的小媳『妇』了,有如此举动,不是爱慕着小爷,欢喜着小爷,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吗?”唐元祺那张脸蛋虽然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但是不妨碍他的心情好啊。 沈立冬听到唐元祺这么说,立马就怒了。 爱慕你个头了,欢喜你个头了。 “姑『奶』『奶』我怎么可能会爱慕你这么一个小屁孩,还欢喜,欢喜个屁啊。”好吧,沈立冬终于爆发了。 唐元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雾水地看着沈立冬。 “小丫头片子,你不会是中邪了吧?”唐元祺『摸』了『摸』沈立冬的额头,倒让沈立冬狠狠地甩开了。 “你才中邪了,你全家都中邪了。”沈立冬怒得口不择言了。 这一出口,唐元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拳头握紧了,沈立冬踩到地雷了。 十二级台风发飙了! 第1卷 第四十四章 吓了一跳 眼看就要十二级台风过境,沈立冬觉得她这次完了,唐元祺肯定要揍死她了。 谁料想唐元祺的火鳞鞭没有出手,他的拳头也没有揍到她的面门上,他只是双目通红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立冬被唐元祺问得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那个上次打黑熊的时候,那个我……”唐元祺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他硬生生地『逼』着眼里的泪珠倒流了回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我都听不懂,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啊。”这个时候沈立冬的脑袋瓜子已经开始运转,她已经相当清楚唐元祺的意思,但是她这个时候得装糊涂啊,要不后果不堪设想啊。 唐元祺见沈立冬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心下不定,难道她根本不知道什么? 想着,他『逼』着自己说了他最不想要说的话。 “中邪,你说了全家中邪!” “那还不是你先说我中邪了,我才生气的嘛,难道只有你说得,我就说不得了,哼。”沈立冬不悦地瞪了唐元祺一眼。 “那你也不该……”到此时,唐元祺的双拳松开了,支支吾吾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啊,我不该一生气就说你们全家的嘛,我刚才就算要反击的话,也该只说你一个人的。我娘常说,做人不可以迁怒他人的,刚才算是我错了,不该说你全家的,但是你也有错在先,不该先说我的,所以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谁也不许说谁。”沈立冬一锤定音,唐元祺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涉及到他极力隐藏的那件事情,其他事情,唐元祺一向都好说话的。 “我知道了,刚才,刚才小爷我也有错,不该先说你的,所以听你的,咱们扯平了。”唐元祺伸出了小手指。 “下不为例。”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的举动,笑了笑,这小屁孩学得倒快,现学现用啊,沈立冬伸出小手指去,勾了勾唐元祺的小手指。 “下不为例。” 他们两个倒是一笑泯恩仇了,手拉手回屋子了。 沈立冬在入屋之前,倒是没有忘记沈立春的事情,她提醒了唐元祺,让他见到他小舅舅的时候,帮帮沈立春。 “记得哦,我家大堂姐是个心善的,她可没什么错处,这流言蜚语的,再传下去,我家大堂姐就该被伤着了,所以你得赶紧了啊。” 唐元祺立即拍着小身板保证,肯定将沈立冬托付的事情办妥。 “你放心了,小爷答应你,明天就去找小舅舅去说这件事情,由我小舅舅出马,肯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你就安心去睡觉吧。” 沈立冬安心了,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这小孩子的身体就是经不住劳累,不过是动用意念在空间劳作了一番,竟然就想要睡觉了。 “那我去睡了。”沈立冬也不矫情,累了就该歇息嘛。 那陈氏因为白天答应帮着沈立春说说情的,因而等沈立冬进了屋子,便过来找沈立冬商量来着。 “冬儿啊,有件事情娘想跟你商量来着,就是你大堂姐春姐儿的事情,娘想让你跟元祺那个孩子说说情,让他帮帮你大堂姐,可以吗?” “娘啊,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小哥哥说了,他说明天就去找他小舅舅去,他保证了会办妥这件事情的,娘请放心好了。”沈立冬张了张小嘴,再次打了个哈欠。 “原来冬儿已经去说情了,那敢情好。”陈氏抱着沈立冬上了榻,帮着她除去了外衣棉袄。“小丫头今天去市集累坏了吧,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娘,明天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娘手中的丝线已经用完了,大概编织了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本来打算明日去县城锦绣楼卖去的,但是明日正好是清凉寺赐福日,娘要带着冬儿去还福,顺便给你大哥求个平安符。”当初秦大夫说沈立冬熬不过去的时候,陈氏去清凉寺求菩萨救救沈立冬,并在佛前承诺,日后待等沈立冬好转了,定然到清凉寺还福,添加香火钱。 如今那卖了百年人参的六百两银子分文未动,陈氏手中还有些余钱,便想着去清凉寺兑现她当初承诺下的香火钱。顺便呢,这次沈文轩要去考秀才,陈氏就想着给他求个平安符,让沈文轩出门戴着,她也好安心。 沈立冬听了陈氏的话,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 “娘啊,既然明日是清凉寺赐福日,那肯定人很多吧?” “当然多。清凉寺远近驰名的,求签问卦什么的,都是很灵验的,尤其是清凉寺那里的圣水,那是有缘人才能得到的,听说喝了那圣水,百病全消的。” “那冬儿明日也要去清凉寺,说不定冬儿有缘分就得到那圣水了,然后给大哥喝了,保证考到秀才。”沈立冬想到空间水的奇效,本想着如何不让家人怀疑服用,这下好了,拿清凉寺那圣水作为幌子,也就不用担心家人怀疑什么了。 陈氏听了,『摸』着沈立冬的头,笑了笑。 “冬儿是个有大运气的娃儿,说不得啊冬儿还真的能有缘分得到那圣水呢。”陈氏提起这个,倒是一脸向往。 “嗯,那冬儿明天多求一些来,给娘,爹,大哥二姐三哥四哥,全都喝了,百病全消。” “你当那圣水是萝卜青菜啊,就算是有缘人,那也只能得到很少的一小瓶,哪有那么多的。”陈氏被沈立冬的天真给逗笑了。 沈立冬倒是不担心圣水的问题,她空间那里的泉水多得很呢。 她倒是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娘,冬儿想说,既然明日是清凉寺的赐福日,人很多又热闹的话,娘,我们干嘛不直接带着中国结上那儿摆摊卖去呢?说不定啊,遇见富贵人家看着稀罕就能卖出更高的价钱了呢。” “你个小丫头,还真是个小财『迷』,这个主意都想得出来。”陈氏笑着点了沈立冬的鼻子。 “娘啊,冬儿这也是为娘亲考虑嘛,那锦绣楼我们第一次去卖的话,对方也不一定会出高价收下的,倒不如我们去清凉寺先探探路,要是富贵人家看着喜欢了,那肯定能帮着我们宣传出去啊,这样的话,我们去锦绣楼卖的话,肯定就能得个好价钱的。”沈立冬说出她自个儿的想法,陈氏赞许地点了点头。 “行,娘就听冬儿的,睡吧。”陈氏笑着给沈立冬盖好了被子,起身去后房看沈文海跟唐元祺去了。 沈立冬躺在被窝里,想着明日又能赚到一笔钱,心情大好。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沈立冬醒了,醒时,她又习惯『性』地用意念探了探空间,忽而大吃一惊。 你道她看见什么了? 她的空间,那用了空间水耕种下去的蔬菜,竟然一个晚上的功夫长出来了,郁郁葱葱的,青翠欲滴。 这可吓到她了,这生长速度也太惊悚了!一个晚上就可以收割了。 而她一想到这空间水竟然能够催长蔬菜,就想起她自个儿也喝了那空间水,当下惊怕了。 该不会现在她也跟蔬菜一样成长了吧?! (各位亲,多谢一直以来的支持哦,明日上架了哦,今天只有一更哦。) 第1卷 第四十五章 沈立冬一想到此时的她跟空间里的蔬菜草『药』一样,一个晚上就成长了,她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沈博远跟陈氏已然早早起身了,沈立冬顾不得什么了,意念一动,赶紧闪进了空间里。 一进空间,她直奔向那道明泉飞瀑。 蹲下身来,沈立冬对着清澈透亮的池水,仔仔细细地打量。 水面映照出沈立冬的面容,还是那张俏生生的甜美小萝莉脸,并未像蔬菜草『药』一样成熟起来,而动动小胳膊小腿,除了比往常有力,没发现骨骼什么的异变成长起来。 如此,沈立冬虽是虚惊一场,然身上黏黏糊糊的,那都是身上冒出来的冷汗所致。她不好就这样出现在家人面前,便脱了衣裳,在水池中清洗了一遍,又托着小手,接住从飞瀑中流淌下来的泉水,一捧一捧放心地畅饮起来。 果然,那是全身心的舒服啊,暖暖的气流在身体里转动着,伸展到全身各处的奇经八脉之中,感觉瞬间就充满了力量,没有半点倦态。 不过就算沈立冬泡得舒服,舒服得都不想起身,她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忘记她此时不该多呆在空间里,要知道陈氏今天还要带她去清凉寺还福的。 想着,沈立冬立即就出了水池,利落地穿戴好衣裳,此时的她察觉到她的动作比往常灵巧异常,竟然没有一点儿孩童本身的笨拙姿态,不由地狂喜起来。 想不到这空间水倒是跟神仙水差不多啊,不但可以对植物有催化作用,对人体还有此等逆天的功效。 看来,她的机缘不小啊,老天爷将她留在这个时代里,果然是厚待她了。 沈立冬望着那喜人的蔬菜草『药』,意念轻轻一动,将成熟的蔬菜草『药』全部都收割起来,另外这次沈立冬没有再分批试验了,她将『药』田里的所有草『药』全部都浇灌上了空间水。 迅速完成这一切,沈立冬立马心中叫了一声,出去。 出了空间后,沈立冬发现门帘动了,进来的恰好就是来唤她起身的陈氏。 “冬儿,你醒了。”陈氏笑着进来,张罗着要给沈立冬穿衣裳。 “娘,冬儿自己会穿衣裳了,娘还是去后头帮四哥跟小哥哥吧。”沈立冬动作快速地将一身天蓝『色』的棉袄棉裤穿戴整齐,翻身灵巧地下了榻,都不带喘气的。 陈氏本不信,但亲眼见了,自是又惊又喜。 “冬儿可真能干,都会自个儿收拾了。行,娘去后头看看小海跟元祺去,你先去前头洗漱去。” 沈立冬清脆地应下了,跑去前头洗脸漱口去了。 一见到那柳条跟细盐,沈立冬就有些叹气。 再熬一段日子,等她琢磨透牙膏的成分比例,她一定要改善了这该死的落后的刷牙方式。 沾了细盐在柳条上,沈立冬边磨着小牙齿,边暗暗决定,不单单是牙刷牙膏,还有洗头洗澡用的洗发水沐浴『露』,她都得仔仔细细地琢磨透了。 老实说,她真的很不习惯这种一穿穿到解放前的日子啊,前世那种轻便的生活方式,沈立冬还是很怀念的。 所以既然不能改变穿越的事实,那就适应环境并且创作条件地适应环境。 沈立冬吐了几口漱口的清水,抓起小棉布,在小脸蛋上轻轻地抹了几把,算是清洗完了。 刚一转身,她看了看自家房门前那水缸里的清水,看看四下无人,意念动了动,取用了空间水替换了这普通的清水。 做完一切,她回转屋子里。 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干净,做完早饭的沈立夏出来倒脏水,见沈立冬自个儿洗漱好了,便拉她过来,给她收拾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泡了空间水的关系,沈立冬原本稀疏发黄且粗糙的发质竟然变得又光又滑又软,黑亮的像绸缎似的,让沈立夏惊叹了一声。 “冬儿,你的头发……” “二姐,怎么了?”沈立冬回头看着沈立夏震惊的表情,有些不解,然当她看到她前几天还没变化的发质此时竟然变了那么多,暗暗发苦的同时,赶紧地想了一法子搪塞了过去。 “哦,二姐说的是这个啊,冬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冬儿的梦里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那老爷爷说要送冬天一份礼物,让冬儿用我们家门前那缸水,冬儿昨个儿晚上就起来洗的头发,想着老爷爷的话,就洗了几回,然后头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家二房门前的那缸清水是用来直接饮用的,古代的山水自然无污染,直接饮用根本不会有什么害处,反而清凉甘甜,别有一番滋味呢。因而沈立冬也只会在这缸的水里动手脚,其他的水缸,是沈家食用时是公用的,沈立冬才没有那么好心便宜他们呢。 此时沈立冬非常庆幸她有先见之明,将那缸水中替换成了空间水,要不现在她就没办法解释这头发忽然转变的缘由了。 好在她动作快啊,好险啊! 沈立冬正觉得侥幸万分,沈立夏倒是半信半疑。 “冬儿,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二姐要是不信的话,二姐也去洗洗看啊。”沈立冬怂恿着沈立夏去试用。 沈立夏见沈立冬不像撒谎的样子,当下她倒是真的取用了那缸水来清洗头发。就像沈立冬说的那样,沈立夏不敢浪费这空间水,就一盆水中来回洗着,洗完了不久,她果然发现发质有了变化,就跟沈立冬那般,又黑又亮又滑。 “天啊。”沈立夏惊叹不已的同时,她舍不得将那洗了头发的空间水给倒出去,竟是将空间水当成了肥料,直接浇灌到了那院子中开垦出来的菜地中。 沈立冬一见沈立夏那举动,暗叫不好。 这空间水一入菜地中,还不知道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见了,会不会惊吓到啊。 然沈立夏已经给菜地浇灌上了空间水,沈立冬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因这空间水的稀奇,沈立夏立马就去告诉了陈氏,当然也因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沈文轩找了个借口,带着唐元祺出门去找谢朝云去了,沈立冬就这样被一家人围着,像是珍稀动物一样盯着。 第1卷 第四十六章 “冬儿,你二姐说的是真的吗?那缸水真的是你梦中的白胡子老爷爷送来的礼物?” “当然是真的啊,就跟先前的漂亮姐姐漂亮哥哥一样,他们偶尔就会来冬儿的梦里,来来回回的,他们都好厉害的,忽然一下子就出现了,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爹娘你们都看不到他们的。”冬儿很是兴奋地说着,就像小孩子遇见惊奇的事件一样。 陈氏跟沈博远他们对视了一眼,再仔细问了问沈立冬。 “冬儿,那些漂亮姐姐漂亮哥哥还有白胡子老爷爷长得什么样子啊?” “娘,漂亮姐姐长得可美了,冬儿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姐姐哦,她穿着好美好美的衣裳哦,衣带都会飘的,手中捧着一朵会发光的莲花哦,脚底下还有白白的云朵呢,就跟天上那白云一样,能飞的哦。”沈立冬胡诌着,越说越兴奋。“还有那漂亮哥哥,手中拿着宝剑,可厉害了,冬儿见到那漂亮哥哥就那么一挥,一座山就给平了。”前段日子,西北方向不是传来有山塌陷吗,沈立冬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啊。 “至于那白胡子老爷爷,很和蔼可亲的,笑眯眯的,他拿着一个葫芦呢,那葫芦里头可能装东西了,那水哗哗地流到我们家的水缸里,水缸满了,那老爷爷葫芦里的水还照样是满的。”沈立冬编造完这些,还不忘提醒家人一句。 “对了,爹,娘,那老爷爷说了,那葫芦水能让花啊草啊之类的很快就长出来了,喝了之后身体棒棒的,用处可多着呢。” 沈立夏一听到沈立冬说的,立即惊叫了一声。 “糟了,我舍不得将那水倒掉,都浇灌到菜地里去了,这会儿,这会儿…我得赶紧去菜地看看去。”沈立夏转身就去了菜地,其他人因为听着稀奇,也跟着去了菜地。 果然,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那耕种下去没几天的菜地,那蔬菜新苗明显成长了许多,绿油油的,看着喜人。 “爹,娘,刚还不是这样的,这也太……”沈立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赶紧回屋去说。”沈博远此时的表情非常凝重,听着沈立冬那番话,远远不如眼前的事实要来得震惊。 沈博远担心这逆天的水给沈家带来祸根,不敢将这么大的一缸神奇水留在外面,马上将水缸转移,藏匿到了房间里,并且在上头牢牢地加了一层麻布遮盖着。 “冬儿啊,这件事情你没跟其他人提起过吧?” “没呢,爹,娘,放心吧,冬儿什么人都没说过,要不是二姐早上问冬儿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冬儿可能什么都不会说的。”沈立冬指了指她那头黑亮柔滑的头发。 “那,那你那位白胡子老爷爷会不会责怪冬儿告诉我们呢?”陈氏担心沈立冬将这么隐秘离奇的事情告诉家人,怕那些神仙以后再也不来找冬儿了。 现在的沈家二房人,个个不再像当初沈立冬说菜谱的那般不认真对待了,他们亲眼见识了这么神奇的水,又听到了沈立冬关于那些人的描述,自然就相信那些来找沈立冬的所谓漂亮姐姐漂亮哥哥还有那白胡子老爷爷,定然就是神仙了。 难怪他们都看不到,难怪沈立冬总是能够想出稀奇古怪的点子,能够认识那些他们都不认识的物件,原来是有神仙在梦中指点沈立冬。 此时,他们担心沈立冬将神仙来指点她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得到神仙的指点,沈家二房人此刻就算得了那么神奇的一缸水,也没有先前那么欢喜了。 沈立冬自然看得出来家人在担心些什么,她笑着宽慰着家人。 “爹,娘,你们放心了,老胡子爷爷没说不让冬儿不告诉你们,就像先前的猪下水做法了,野生葛根了,还有漂亮姐姐指点找到的那株百年人参,他们都没有反对冬儿告诉家里人呢。只是除了家人之外,其他人,冬儿就不能告诉了,要不漂亮姐姐漂亮哥哥还有老胡子爷爷会生冬儿的气,以后就不来找冬儿玩了,也不送冬儿礼物了。”沈立冬煞有其事地说着。 沈家二房听到沈立冬这么说,当下就放心了。只要那些神仙还来指点沈立冬,他们家的日子肯定就会越过越好的。 沈博远跟陈氏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自是吩咐了沈立夏,沈文浩一番,尤其是沈文海,陈氏特意地叮嘱了几遍。 好在沈文海虽然是个吃货,但脑子还是聪慧的,当然他还是一个非常疼爱妹妹的哥哥,知晓此事说出去就会有坏人来抓妹妹,沈文海当下就闭紧嘴巴,拍着小胸脯啪啪响地保证,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如此这番,沈博远跟陈氏才安心了。 等到沈文轩回来,沈博远又跟沈文轩说了此事,沈文轩倒没什么意外,反而先前存在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消散了。 原来如此,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四个字。 至于唐元祺,沈文轩将唐元祺带去见谢朝云,谢朝云似有事要跟唐元祺谈,所以沈文轩回来的时候就没带着唐元祺。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个跟屁虫没有回来,被他小舅舅给留下了,自是暗中高兴,这意味着少了唐元祺这个牛皮糖,她就有机会进入空间去看看了。 而因着沈立冬说那神奇水喝了之后的功效,一家人像得了宝贝似的,不敢浪费一滴水,每个人喝了一小碗的空间水。 一家人喝了之后,果真就像沈立冬说得那般,身体里起了变化,不但神清气爽,皮肤上都冒出了油污来。 尤其是沈博远感觉到的变化最大,他本就有武功底子的,这空间水一入他的腹内,他就感觉到丹田处有一道暖气流在运转,好像有什么要突破了。 想到此,沈博远干脆就打坐运功起来。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沈博远马上出去打拳试了试,发现武功果然精进了不少。 回了屋子,他就跟陈氏分享了这突来的机缘。 第1卷 第四十七章 而陈氏他们,因着皮肤上出了油污,皆去清洗了一番,此时他们觉得平日里的那些小『毛』病都消失了,身体轻健许多。 “孩子他爹,这水果真神奇无比,我感觉平日里那腰酸背疼的老『毛』病都消了。”陈氏高兴坏了。 “娘,说的是呢,不但如此,皮肤还好了,头发也黑亮了。”沈立夏『摸』着那头黑亮的头发,还有嫩滑的脸蛋,欣喜不已。 “爹,娘,我觉得身体里暖暖的,很舒服,感觉充满了力量。”沈文浩举着胳膊,一脸兴奋。 “是呢,是呢,我跟三哥的感觉是一样的。”沈文海乐得蹦蹦跳。 沈文轩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看他嘴角那微微上扬的笑容,就可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沈立冬眼见空间水能够带给一家人这样的喜悦,她也感觉到幸福。 眼看天『色』不早了,陈氏跟沈立夏赶紧收拾好,一家人准备一同前去清凉寺上香。 不过一大清早为了这缸神奇水的关系,沈家二房到现在都有些忐忑不安的,好在他们不像是普通的农户,倒有几分见识,出了沈家的门,一家上下就将此事瞒得紧紧的。 为了赶时间,沈博远抱着沈文海,沈文轩抱着沈立冬,一家人紧赶快赶地行了二个多时辰的路,终于在晌午时分到了清凉寺。 往常若是如此赶路,一家人早该『露』出了疲态,但是因为服用了空间水,他们一家人倒是行了这么路都没怎么累着。 沈立夏,沈文浩,沈文海还有沈博远都没有进清凉寺的大门,他们几个找了清凉寺附近的一处空地,将家中带来的那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摆放出来,开始售卖。 价钱就根据沈立冬定的那般,小的三十文钱一个,大的五十文钱一个,最大的那三十五个中国结卖一两银子一个。 他们这边摆摊卖中国结,那边陈氏带着沈立冬进清凉寺去给菩萨上香还福,还添加了二两银子的香油钱,这可是沈家二房整整三个月的吃用。 “娘,是不是给的银子太多了点啊?”沈立冬有些舍不得,毕竟对于那么贫苦的人家而言,拿出二两银子可是很不容易的。 本来陈氏最多给添加个五十文钱的,但是因着此时沈立冬醒过来得了天大的福分,有着众位神仙的照料,陈氏知晓这是上天护佑,自是舍得银钱供奉香火给菩萨。 “冬儿,你可是因这清凉寺佛祖的护佑才能渡过劫难,安然清醒过来,还得了如此大机缘,可得好好谢谢这清凉寺的菩萨。” 沈立冬想了想,也是,该谢谢这满天的神佛。 若是前一世,沈立冬自然是不会相信这鬼神之论的,但是这一世,连着穿越还有拥有『药』田空间这种玄幻的事情都发生了,她怎么还能不信啊。 想着这样,沈立冬也就不心疼那二两银子了,搀扶着陈氏起身,给菩萨上了三株香,又陪着陈氏去给沈文轩求了一支签。 “娘,你求来的可是上上签呢,看来大哥这次去考秀才,定然是能中的。”沈立冬从地上捡起上上签给陈氏。 陈氏接过,面『露』喜『色』。 “走,冬儿,我们去那边解签。” 陈氏牵着沈立冬的手,走去解签的地方。那里,正有一位和尚懒懒地躺在草垫子上,穿得邋里邋遢的,双目半闭半开地摇晃着酒葫芦。 陈氏跟沈立冬到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娘,这和尚怎么还能喝酒的啊,难道清凉寺也能出个济公活佛吗?”沈立冬皱着鼻子,用小手在空中挥散挥散这股酒味。 “冬儿,菩萨面前,不得胡言『乱』语。”陈氏给沈立冬使了一个眼『色』,沈立冬立即恭敬地默默站立一旁,不多言了。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向那位喝得醉醺醺的和尚。 “这位大师。” “哦,原来是位女施主啊。”喝酒和尚听到陈氏叫他,醉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改了改躺的姿态,歪歪斜斜地坐起来。 “请问女施主是要解签文吗?” “正是。劳烦大师给小『妇』人解一下这支签。”陈氏将求来的上上签给了喝酒和尚,和尚接过,凑近竹签,看了起来。 “这签乃是上上签,事事沉稳远是非,识博睿智近真谛;一朝借得东风起,鱼跃龙门上青天。”和尚读出签文之后,眼角闪过一道精光。 “女施主,恭喜你,依据签文所言,你家日后定会有人封侯拜相啊。”和尚摇头晃脑着。 “承蒙大师吉言,日后我儿若是高中,定然再来清凉寺,呈上谢意。”陈氏听到解签内容,自是欣喜。 只是—— “不过此签虽是上上签,老衲还是得提醒女施主一句,你儿恐怕命中有一劫啊,若是一不得当,恐怕有『性』命之忧。” “依大师看来,该如何化解我儿这一劫啊。”陈氏一听到沈文轩会有『性』命之忧,当下忧心忡忡起来。 “娘,你听这和尚胡言『乱』语呢,大哥好得很,娘不要信他,他诅咒大哥呢。”沈立冬先前听着还觉得这和尚可以,后头听着听着就越发觉得这和尚跟前世电视剧里头扮演的那种江湖神棍,先捡了好听的说,后又说你有七灾八难的,还不是说破财消灾之类的,哼—— 喝酒和尚先前没去注意陈氏身边的沈立冬,这会儿听到一个糯米团般的童音,便好奇地飘过一眼过。 哪里晓得,就这么一眼,喝酒和尚立即眼也直了,身板也硬了,酒也醒了。 他竟从桌子里头跳了出来,将沈立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才啧啧称奇道:“奇怪啊奇怪,太奇怪了。” “这位大师,这是小『妇』人家的小女儿,请问大师,有何不对吗?”陈氏见和尚如此看着沈立冬,心下不安地问着。 “老实说,依老衲观来,你家小女儿应是早夭之命,此时应该早不在人世才对,怎么会……”和尚很纳闷啊,他觉得他应该不会看错的,但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是问陈氏要了沈立冬的生辰八字。 “这位女施主,可否方便将你小女儿的生辰八字告知老衲?” 第1卷 第四十八章 陈氏一听大师提及沈立冬,哪里敢推托,立即便将沈立冬的生辰八字报给了大师。 那大师接过沈立冬的生辰八字,扳着手指推算了一番。 果然—— 他一向推崇的观人之相并未出错,这位叫沈立冬的三岁小女娃,本应今年应劫早夭的命。但此刻她仍然俏生生地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可见她先前的命运已然改变。 “大师,大师,小『妇』人的女儿可有什么不对?” “请问女施主,你家女儿今年可是有遇外力而致命之灾祸?” “没错,大师,我家女儿三个月前被人推倒,伤了头差点丧命,好在小『妇』人求得菩萨保佑,清凉寺灵验的很,小『妇』人的女儿因此渡过了生死关,安然无恙活到了今日。另外,我这个小女儿满周岁的时候,有位了空大师经过小『妇』人的家门,曾将为我家小女批过命,说是过了那道生死劫,日后便是无灾无难,有富贵在后头。”陈氏听到这位大师算出了沈立冬那一劫,自是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前前后后,全部都告诉了这位大师。 喝酒和尚一听,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给令爱批命的僧人倒是说得没错,你家小女如今过了这关,日后定然是大富大贵的,且不止如此,依老衲看来,你家女儿还有大机缘等在后头呢。” “承蒙大师吉言,小女无事便好,小『妇』人倒是不盼什么大富大贵的,只要人安然无恙就好。”陈氏听得大师说沈立冬还会有大机缘,想到那些给沈立冬指点的神仙,家里那缸神奇的水,自然信了这大师十成十。 沈立冬先前还以为这位醉酒和尚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是个混饭吃的神棍,没想到这和尚还真的有两把刷子,算得还挺准的。 看来古代所谓的高僧能够得到众生信服,也是有一定能耐的,先是那位了空大师,后是眼前这位醉酒和尚,都有几分真本事,观人眉宇,断人八字,就能推算一个人一生的命途,这本事倒让沈立冬好奇的同时,也心生几分钦佩之意。 “只是——”这醉酒和尚一说转折,沈立冬就会有不好的预感。 “大师,难道小女日后还会有什么灾难吗?”陈氏听了大师这二个字,心下一沉。 “女施主请安心,你家小女日后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另外,有你小女在,你家儿郎的大难自是逢凶化吉,定是安然无恙。”和尚看着沈立冬道。 “如此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陈氏感激在心,忙朝佛像的方向拜了三拜,起身的时候似想起了大师的前言。 “不知大师还有什么需要对小女叮嘱的?” “小施主,过来吧。”和尚朝沈立冬招手,沈立冬本不想再听和尚说些什么,她担心和尚看出点什么,但是陈氏牵着沈立冬过去,沈立冬无奈,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到了和尚的面前,听着和尚的教化之言。 “小施主,要记得,前事已是镜花水月,该过去的就得过去,莫要拘于前事,要放下执着,心存善念,救济众生。你要知晓,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天下之民莫非王民,民不安,国不保,则家不存,你可明白?” 沈立冬正视和尚的眼睛,从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沈立冬知晓,这位和尚已经看清楚了她真正的身份。 没错,她虽怀医术,却并救济天下的慈悲之心,她来这里,不过是想护着这一世带给她亲情的沈家二房,至于其他人,她想都没有想到要出手救治他们。 唐元祺是误打误撞上来的,她并非心甘情愿地出手替他解毒,最大的理由她也很清楚,不过是担心他死了牵累沈家人,不得已才出手就他的。 所以这位大师说得没错,她一直拘泥于前世之中,不曾真正放下前世的执念,她冷眼旁观,就像个看客那般,看着这个世道的芸芸众生,却不曾真正融入这个世道,压根没有想过要为芸芸众生做些什么,她只固执地守着家人,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从未想过要宣扬她的医术,悬壶济世,救济天下百姓。 但是今日这位大师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沈立冬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戒备着过日子的心态。 看来,她是真的错了。 她确实该放下了,既是老天爷让她在这里重生,那么她便该放下前世的所有执念,好好地过这一世,轰轰烈烈地过这一世。 “大师,冬儿明白了,谢谢大师的指点。”沈立冬真诚地感激着,双手合并,对着醉酒和尚深深一鞠躬。 “小施主能够明白,老衲就心安了。”和尚闭了眼睛,双手合并,默念着。 “娘,我们走吧,爹他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去卖中国结呢。”沈立冬笑得很纯,不同以往面具似的甜美笑容,这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笑容,这一笑,周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喝酒和尚目送这对母女出了清凉寺的大门后,又躺回了他那张草垫子,举起那个酒葫芦,又喝起酒来了。 “师伯,师伯,师叔来了,师叔来了。”有个小沙弥急急地找来,跑到醉酒和尚的身边唤道。 “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醉酒和尚打了一个酒嗝,浓厚的酒气喷到了小沙弥的脸上。 “佛祖在上,罪过啊,罪过。”小沙弥闭紧双目,嘴巴一张一开地念着。 醉酒和尚不客气地拍了小沙弥的脑袋。“戒『色』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差那么一点点嘛,那就是老衲喝得是酒,心中却无酒,万物在老衲眼里都是空的,而你虽眼中无酒,但心中有酒,所以才会见酒说酒,明白吗?” 戒『色』仍旧有些不解地看着醉酒和尚,佛家有云,不是说跳出红尘之外,不得有七情六欲吗?酒『色』财气六大皆空吗?为何师伯说得跟佛祖说的不同呢? 戒『色』还在纠结这个,清凉寺的大门外此时却缓缓地走来一位僧人,五十开外光景,慈眉善目长须宽面,一袭袈裟披身,一路行来,飘然出尘。 “大师兄,看你一脸的酒气,看来你又喝醉酒了。”来人见了醉酒和尚,无奈地唤了他一声。 第1卷 第四十九章 “原来是了空师弟来了啊,正好,正好,师兄一人喝酒挺闷的,师弟陪着师兄一起喝。”醉酒和尚将他的酒葫芦放到了空大师的嘴边,了空大师闻着酒气,立即闭目念道:“罪过啊,罪过。” “师弟也是个俗的。”醉酒和尚又打了一个酒嗝,跌跌撞撞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迎面碰到一桃花少年,惊艳绝伦,一老者,眉目清明。 “两位施主不用进去了,你们所求之人,今日已经来过这清凉寺了,如果现在转身还来得及找到那位有缘人。记得啊,你的有缘人眉间一点朱砂,佛光蓝身,切记切记。”醉酒和尚嘻嘻笑笑地说着,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身后紧追而来是那了空大师。 “大师兄,大师兄,你等一等啊,等一等。” “谢某人拜见了空大师。”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登门拜访的谢朝云与言老。 了空大师见是谢朝云,不无意外地回道:“原来是谢家三公子啊,多年未见了,不知道三公子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大师,不瞒你说,谢某人此来是寻找了无大师的,不知道了无大师今日可在清凉寺?”谢朝云不是一个会将赌注压在一处的人,因而他虽然急着想通过沈立冬找到高人,但也不会将身家『性』命全部都压在沈立冬那里,所以他今日上清凉寺来,是想要找了无大师问问鬼手圣医的行踪。 了空大师听了谢朝云的来意,长叹一声。 “不瞒三公子,刚刚出去喝得醉醺醺的那位僧人正是老衲的大师兄了无大师,只是今日他又喝醉了,恐怕很难帮到三公子的忙了。” 那谢朝云一听到刚才碰面的那位醉酒僧人就是了无大师时,便想起了了无大师对他说的话,他跟言老相视一眼,脸『色』立即就变了。 “走,赶紧去找人。” 了空大师望着谢朝云匆匆而去的背影,倒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怎么这位难缠的三公子今日这么好说话呢? 这边谢朝云跟言老急着回转身去寻找了无大师口中的那位有缘人,那边陈氏带着沈立冬去了自家摆摊的地方。 “娘,冬儿,你们来了。”沈立夏笑着迎了上来。 “二姐,中国结卖得如何了?”沈立冬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自家的生意如何,虽然她心里有底,觉得这物件稀罕,定然会让富贵人家的夫人孩子喜欢上的,但还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便开口问了沈立夏。 沈立夏还没回答呢,旁边的沈文海窜了出来,嚷嚷着道:“冬儿,你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中国结一摆出来,那些公子小姐的见了,马上就买了,这不,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都卖光了,一个都没剩下,好多人见买不到还问我们下次还来不来卖呢。” “这么好卖啊,太好了。”沈立冬笑得眯起了眼睛。“娘,打铁趁热,趁着别人还没有学会我们做的这些中国结,我们得赶紧好好地赚上一笔,时间久了,可就不是我们独家的生意了。到时候,价钱肯定得降下来了。”古代人的智慧是不容小觑的,沈立冬想着这中国结也只能为家里带来一时的财富,倒非长久之计。 “冬儿说得没错,我们得趁着好时机好好地赚上一笔。明天就去镇上买丝线,这次要多买一些来。”这生意好,陈氏自然也高兴。 因为事事顺当,这回家的一路上,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不过话说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谢朝云那边,在清凉寺附近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那了无大师所言的眉间一点朱砂,佛光蓝身的有缘人。 难道竟是又错了不成? 没错,谢朝云确实错过了他的有缘人,也就是了无大师口中所言的那位沈立冬。 他跟言老因为那一停顿,没有及时转身寻找,就跟沈立冬擦肩而过了。 此时的沈立冬自然已经反转了家门。 一回到沈家,沈立夏就将今日收获的全部银两交给了陈氏,陈氏数了数卖中国结的银两,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小的一百个,三十文钱一个,得三千铜钱,大的一百个,五十文钱一个,得五千铜钱,最大的三十五个中国结,一两银子一个,整整三十五两碎银子,今日的收入可谓是收获不小,这比往常陈氏一年绣品的收入还要多呢。 陈氏将八千枚铜钱细细地串起来,整整八贯钱,留下三贯铜钱,陈氏将三十五两碎银并五贯铜钱都放进平日里藏钱的瓦罐之中,小心地搬开床底下的两块青砖,将瓦罐轻轻地移进去,再将两块青砖移回原位。 等到她将这一切收拾妥当,沈立夏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了,沈家二房的这顿晚饭简简单单的,取材都是从那菜地里收割来的蔬菜作为菜肴的。 有清蒸茄子,清炒四季豆,青菜小炒,炒芹菜,炒白菜,还有一大碗的丝瓜汤,每样都是双份的。 然就是这样一桌的素菜,却是沈家人吃得最欢的一顿饭。 “这些菜怎么那么好吃啊,简直比红烧肉都好吃啊。”沈文海这个吃货吃得不亦乐乎,不怕撑地吃着。 “确实,吃起来就是有那么一股香味,吃进肚子里浑身暖洋洋的,舒坦得很,这会儿功夫,精神都好了许多。”陈氏笑着夸赞着。 “那是,得多亏了那盆神奇的水,要不哪能吃到那么好吃的菜。”沈立夏比往常多了吃一碗饭。 沈立冬也是,吃着如此可口美味的蔬菜,满足地自然而然地眯起了眼睛。 就连一向吃饭斯斯文文的沈文轩,这次的吃相也狼狈了起来,谁叫这空间水催化的蔬菜这么好吃呢,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大家还不得使劲地吃啊。 要知道那神奇水太过神奇的关系,沈家二房的人心中都明白得很,只有这么一次浪费空间水的机会给了蔬菜,下一次他们可舍不得拿神奇水去浇灌蔬菜去。 因而饭桌上,第一次一家人吃饭吃得跟打架似的,疯抢着狂吃,连点残汤菜叶片子都没有留下,吃得精精光光,碗就跟『舔』过了一样干净,锃亮锃亮的。 第2卷 第五十章 一家人吃饱喝足之后,个个觉得都有些撑到了,皆出去院子外走走,消消食。 沈立冬也不例外,趁着去院子散步消食的功夫,她去了茅房那处偏僻的地方,意念一动,闪身进了空间。 这次进空间,因为唐元祺不在身边的关系,沈立冬也就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因而可以在空间里呆得时间长久一些。 不过是过了一天时间,空间里显然又有了变化。 那些本就年份长久的千年人参,千年灵芝等等出现了异变,在这些名贵草『药』的上头隐隐浮动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年份越长久的,上头笼罩的雾气就越发地浓厚,年份短的,上头缠绕的雾气就稀薄了一些。 尤其是那株沈立冬特别看重的冰魄雪莲,此时雪莲花瓣已然不见,竟是结成了果实,轻轻扳开去,里头竟然有九颗冰光闪闪的莲子。 小心翼翼地将九颗莲子取下来,沈立冬将冰魄雪莲原株的四周『药』材全部移栽掉,又谨慎地将九颗莲子种植在冰魄雪莲原株的四周,用空间水浇灌下去。 将九颗莲子妥善种植后,沈立冬将那些名贵『药』草全部用空间水又浇灌了一遍。 至于那些早就已经成熟的瓜果蔬菜还有从山上移栽过来的『药』草,因为到了可以收割的时辰没有及时收割,有些蔬菜跟『药』草都枯萎了。 沈立冬虽是心疼这些蔬菜和『药』草白白浪费了,然还是用意念将那些枯萎的蔬菜从『药』田空拔除了出去。 而后她用意念将那些已然成熟的蔬菜瓜果给收割了,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空地上,后又将那批长成的『药』草给收割到制『药』房里,分门别类地放在竹筛子上。 沈立冬因着好久未曾推开三间房间的缘故,想着那些尚未去研究的医学『药』典,便心头有些痒痒的。 推门进去,沈立冬拿起书桌上那本医典目录,上头摘录全了整个书房的医书,沈立冬想要找什么书看,只要手指轻轻一点医典目录上的医书名称,那书架上对应的那本医书就会自动地移到沈立冬的手中。 现在沈立冬很想将制『药』房那里收割的各种『药』材给炮制出来,因而她选择的几本医书都是跟炮制『药』材方面有关系的,是《雷公炮制『药』『性』解》《雷公炮灸论》还有《中『药』材炮制基础学》。 在空间里看书,根本不需要沈立冬用手去翻动书页,只要她意念在动,那书本就跟自动机器一样,随着沈立冬的意识而翻动。 沈立冬看书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记忆力也超人,短短时间里,看完了三本医书,沈立冬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竟然跟自动放映机一样,一字不漏地呈现在她的脑子里。 这个发现让沈立冬陷入狂喜之中,为了测试她超强记忆力的底线在哪里,沈立冬又随手在医典目录上点了一本《本草纲目》。 书页轻轻翻动,沈立冬照前面三本医书的看法,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等到本草纲目闭上的时候,沈立冬发现,她脑袋里的容量只存得下半本的内容,还有半本的内容就有些模糊了。 看来今天得到此为止了,她这种一目十行牢记在心的看书方式,只能容纳得下三本半,多了就消化不了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足够沈立冬惊喜的了。 她不想浪费她所看的医书内容,便去了制『药』房,取了其中一味当归的『药』草试验,开始实践理论知识,根据书中的步骤,一步不错地用意念试行炮制当归。 等到一批当归炮制出来,草『药』变成『药』材,沈立冬拿着这批当归『药』材去了第二间房间,『药』房。 她从『药』房中找到安放当归的小『药』柜子,推开来,伸手一指,那『药』柜子中的当归便自动飞到了她的手中。 沈立冬将她炮制出来的当归跟『药』房里的当归进行对比,发现还有差距,她炮制出来的『药』材有些粗糙,还损了不少原株,而『药』房里的当归炮制得非常精致,就跟当归草『药』原株差不多,看着不损分毫。 看来她初次炮制『药』材的成绩不怎么样,沈立冬望着手中自个儿炮制的『药』材,叹息了一声,想着她还得仔细琢磨琢磨,另外,还得多练练手,俗话说得好,卖油郎那一手绝技也不过说是唯手熟尔。 既然有先人能够将『药』材炮制得如此完美,她就不信她沈立冬炮制不出跟『药』房丝毫不差的『药』材来。 坚定了这种想法,沈立冬埋头钻进了制『药』房,一次又一次地炮制『药』材,炮制出一批,对比一次,看着有差距,沈立冬总结经验教训,又再次开始第二批炮制,如此反复循环『操』作,沈立冬用完了收割上来的所有草『药』,终究在最后一次炮制出了跟『药』房里丝毫不差的『药』材。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对比着手中的天麻『药』材,沈立冬惊喜地高叫着。 等她喜悦冷却的时候,理智回来了。 她清楚地知晓她在『药』田空间呆了多久,此时探望空间外面,发现已然是第二天的早上。 完了,沈立冬第一个念头就是家人还担心坏了。 想到一家人急着到处找寻她的身影,沈立冬扔下了手中刚炮制出来的成功『药』材,意念一动。 出去! 她赶紧出了空间,迈着小腿,飞速地跑回了屋子。 这个时候,正如沈立冬所预料的那般,沈家二房找寻她的人影都快找疯了,一个晚上,全家人都派出去找她了,找到了早上,他们还不曾找到沈立冬,便想要去县府报案了。 就在沈文轩想要去谢朝云帮忙找沈立冬的时候,沈立冬出现了。 “冬儿,你这一个晚上的,究竟去哪儿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人伤到啊?”沈立冬消失了一个晚上,陈氏急得直掉眼泪,抱着沈立冬就检查着。 “娘,是冬儿的错,冬儿忘记告诉娘了,昨晚神农伯伯来找冬儿,他带冬儿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传授冬儿耕种蔬菜瓜果,冬儿跟着神农伯伯学着,倒是忘记时辰了。”沈立冬意念一动,将空间里收割的蔬菜瓜果全部都移到了外面来。 凭空的地面上,忽然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 有青菜,白菜,胡瓜,葱,蒜,芹菜,萝卜,冬瓜等等,各种菜都鲜嫩鲜嫩的,水灵灵的。 第2卷 第五十一章 沈家二房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喜人的蔬菜。 当场个个跑过去,拿起萝卜看看,『摸』『摸』冬瓜什么的,一脸的惊奇。 “娘,这些就是冬儿昨晚跟着神农伯伯耕种出来的成果。娘,若是日后冬儿晚上忽然不见了,娘也不要担心,那肯定是漂亮姐姐漂亮哥哥,神农伯伯,白胡子老爷爷等等,他们来找冬儿传授学识来了。”好在有那缸空间水的前例在,一家人虽然被沈立冬那一手法术给一时震住了,但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他们看着差不多堆满一屋子的蔬菜瓜果,除了惊叹之外,还是惊叹。 “还有哦,神农伯伯说了,这些蔬菜瓜果是在仙土上耕种出来的,只能自家食用或者用来送可以信得过的亲朋好友,但是不能售卖出去的,否则的话,神农伯伯就要收回冬儿耕种的那块仙土了。” “冬儿放心,娘亲自然知晓这事情的严重『性』,自会对此保密的,不但娘是这样,你爹,你大哥二姐三哥还有四哥,都会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不会让人伤害到冬儿的。”陈氏『摸』着沈立冬的头,此时心情复杂,她是又惊又喜啊。喜的是她家小女如此受仙人们亲睐,惊的是此事太过惊奇,若是被外人知晓,冬儿的『性』命堪忧啊。 陈氏的这番担忧,也是沈家二房一家人所担忧的,但是他们也知晓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泽,虽是担忧,但还是欢喜要大过忧愁。 “这么说,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第一个欢呼出声的自然是沈文海这个吃货。 “那是,等冬儿学会了其他,不但我们可以天天吃到好吃的菜,说不定还能吃到好吃的果子,好吃的鸡鸭鱼肉呢。”沈立冬想着先『露』个底,说不得她可以在空间里试试,先养养活物试试,看能不能养得了活物,因为若是老是吃素菜,就算再好吃,也会觉得太单调了一些,如果能够养得成活物的话,那么可就真的有口福了。 “真的吗?还能吃到好吃的鸡鸭鱼肉哦。那妹妹你要好好地学哦,一定要学会哦。”想着可以吃到好吃的鸡鸭鱼肉,沈文海馋得『舔』了『舔』嘴角。 “看你这馋猫样,妹妹都该笑话你了。”沈文浩『插』了一句。“不过老实说,我也真想尝尝。毕竟连妹妹耕种出来的蔬菜都那么好吃,就别提鸡鸭鱼肉的味道有多么好了。” “三哥就会说我,你自个儿还不是一样馋了。”沈文海不满地反驳着。 “我,我跟你这个馋猫不一样,我,我只是想知道妹妹到时候养出来的跟咱们往日吃的有什么不同而已。”沈文浩脸红地辩驳着。 “那也是馋了。”沈文海理直气壮道。 一家人看着沈文海跟沈文浩在那里斗嘴,都被逗笑了。 “这两个,怎么都不学学你们家大哥,尽没做哥哥的样子。”陈氏笑道。 “娘,其实孩儿这次也想冬儿跟着那位神农伯伯好好地学着,等她学会了,少不得我们家就能再添了一项进项。”沈文轩嘴角轻扬,眼里含笑地望向沈立冬。 果然,家里就数这个大哥是最最腹黑的,他肯定早就猜测到她说了那么多是有目的所在的。 陈氏听沈文轩这么一说,倒是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孩子,今儿个怎么了,比你两个弟弟都不如。你妹妹都说了这些个东西是不能往外售卖的,若是被那位神农大仙给知晓了,定会给你妹妹惹来祸事的,记得,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 沈立冬见陈氏如此护着她,心里头就越发感动,要知晓这个世道多少人家重男轻女,为了儿子的前程是可以随意地发卖女儿的,所以陈氏这番护着沈立冬而斥责了家中最出息的沈文轩的行为,沈立冬想不感动都不行。 不过,既然有大哥沈文轩在前头给她铺好了路子,她怎么能够白白浪费了呢。 “娘,其实你误会大哥了。” “怎么说?” “大哥其实说得也没错,虽然这从仙土里耕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不能售卖,但是神农伯伯可没阻止从咱们家自个儿地上种植出来的东西不许往外售卖的道理哦。”沈立冬调皮地朝着沈文轩眨了眨眼睛,她可是领了大哥的心意了哦。 “可是就算咱家地上能种得出来,这些东西也太惊人了,咱们自家人可以守得住秘密,不往外说出来,但是其他人一吃了就会觉得大不同,肯定会有麻烦的。冬儿,这个不行,娘反对。就算你好心为家里着想,娘也不许你为此而冒险。”陈氏坚定地反对。 “你娘说得对,冬儿,这个不行,爹也不赞同。” “妹妹,姐姐也知晓这些定然能给我们一家人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姐姐这次也不能任由妹妹胡来,姐姐也不同意这么做。” “我跟爹娘,二姐的看法一样,我也反对。”沈文浩结束了跟沈文海的斗嘴,加入反对行列中。 “我,还有我,我也反对。”沈文海举起手,大喊着。 一家人的真情实意,让沈立冬看在眼里,心头暖暖的,如此,她更想要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爹,娘,二姐三哥还有四哥,你们别这么快就反对,冬儿可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冬儿既然说了,肯定有冬儿的道理,你们难道不相信冬儿吗?” “那冬儿的意思是?” “冬儿的意思是老胡子爷爷给的那一缸神奇的水啊。” 沈立冬说着,歪着脑袋仰头望着陈氏:“其实冬儿耕种出来的那些蔬菜瓜果也全是靠了这神奇水的作用。虽然仙土耕种出来的效果要比咱们地上耕种出来的效果更好,但是用了这神奇的水,效果也就不差多少。何况,若是将一点点的神奇水混入很多很多的普通清水中,再将这些浇灌到自家菜地上,冬儿肯定,这耕种出来的菜只会比往常家用的菜效果好上那么一点点,不会像先前那般有如此惊奇的效果了。” 第2卷 第五十二章 “那也不行,那可是神仙给咱们家赐下来的仙水,怎么能够用来如此浪费呢?”沈家二房一家人平日里每个人也只从那缸中取出一小碗的量,人人就喝上那么几口而已。 他们可是当那仙水如同珍宝一般,哪里肯浪费点滴啊。 “何况就那么一缸的仙水,就算混入普通清水中,用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总会有用完的那一天。到时候若是人人奔着咱们家种出来的蔬菜来,咱们家也种不出来啊。”沈博远虽是一个庄稼人,但考虑得还挺周全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浪费了仙水不说,到时候还得惹来麻烦,得不偿失啊。” “爹啊,你怎么就想着只有那么一缸的仙水呢?”沈立冬无语了,当初她用空间水替换掉普通水,就是为了让家人天天跟她一样能够尽情地享用空间水的,可不是让一家人这么小心翼翼地捧着珍宝一般地用着的。 “爹,冬儿实话告诉你吧,你如果不努力地将这缸仙水用掉的话,白胡子老爷爷就不会往里添加了。而且老胡子爷爷下次来的话,若是见到咱们家的水缸还是这么满的话,他肯定会翘胡子的,以为你们瞧不起他,不用他送的礼物,他真的会生气的哦。” 啊?! 一家人面面相觑,个个震惊。 “那依照冬儿的意思,该不会是……”沈文轩虽然恢复得最快,但心头也很不平静,该不会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吧。 “就是大哥想的那样,用完了一缸,白胡子老爷爷就会给添加上一缸的。”沈立冬忽然压低声音。“告诉你们哦,白胡子老爷爷是天天来的,他已经看过我们家水缸好几回了,都有些不高兴了。晚上他还要再来看的,要是他见到水缸还是这么满的话,他就该生气了,若是真生气的话,白胡子老爷爷以后就不会来传授冬儿医术了。” “我道冬儿是何时学的医术,原来是跟大仙学来的,难怪冬儿的医术比秦大夫都要好,爹当时都有些想不通,现在可都明白了。”上次沈立冬出手给沈博远缝合被黑熊抓伤的伤口,沈博远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头总是藏着这事,如今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全然明白了。 “那当家的,我们就听冬儿的,赶紧将这仙水用了吧,要是真的得罪了那位大仙,那冬儿可咋办呢?”陈氏是先前头一个反对的,现在她又是头一个着急的。 “那行,我们大家赶紧用吧,别等大仙晚上发现咱们家的水缸还是满的。我先去喝个饱再说。”因着稀罕那神奇水,沈博远是不敢多喝的,如今有了机会可以喝个痛快,沈博远那还不得使劲地喝着啊。 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当下各个都去喝了一个痛快不说,还将仙水拿去洗头洗澡,洗米洗菜等等,当然洗完之后的仙水还是舍不得浪费的,一家人将这些用过的仙水兑了大量的普通清水,一部分浇灌在了那院子里的菜地上,喂食给家养的五只母鸡一只公鸡,还有那两头肥肥的大胖猪,其余的沈博远本想挑着这些水去庄稼地浇灌到三亩多的麦田里,沈立冬却说先看看自家的菜地情况再说。 沈立冬这么一说,一家人也同意。毕竟见识过那仙水的神奇,沈家二房也怕万一庄稼地里的庄稼一下子比别人家的长得快,那就要引来祸根了。 如此,剩下的那些脏仙水便暂时搁置一旁,待等明天看看自家院子里的菜地情况再说。 不过如此尽情地享用,沈家二房终于将一缸的空间水给用得干干净净,看着那空落落的大缸,一家人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晚饭自然是用沈立冬从空间出产的那些蔬菜,不用说,虽然同样是用了空间水,但是空间里的土地显然要比自家地上种出来的要来得稀奇,这些蔬菜的口感效用,自然比外面种植出来的要好上许多倍,这个发现,倒是让沈立冬有些意外。 本以为用了同样的空间水,效用应该差不了多少的,没想到空间的土地也这么与众不同,太过神奇了。 如此,沈家二房更是将事情瞒得死死的,不泄『露』半分。 他们还担心着如何安置这批神奇的蔬菜瓜果,哪里想到沈立冬轻轻一个挥手,那些蔬菜瓜果全都不见了。 在一家人再一次惊呆的目光中,沈立冬解释了一句,道是放在外面不安全,神农伯伯给了她一个放置物件的地方,只有她能使用,其他人都没办法使用的。 一家人见此,虽是惊诧不已,但因着不用担心泄密问题,一家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如此,隔天早上沈立夏需要什么菜,就跟沈立冬说了一声,沈立冬随意又是一挥手,便将早饭用的食材给准备妥当了。 沈立夏因想着那缸仙水,做饭洗米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去了那个水缸里瞧瞧,没想到昨天空了的水缸,现在又是满满的了。 沈立夏舀起一勺,喝了几口,发现功效跟以前的那一缸是一模一样的,当下狂喜地唤着一家人过来瞧。 沈家二房见识到这等奇事,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大惊小怪了。俗话说,神奇的事情见过了,见惯不怪,也就没什么好感到意外了。 因而当沈立冬提出白胡子老爷爷说她该去找个医馆实践她学来的医术时,沈家二房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意外。 他们想着,要想沈立冬能够名正言顺地使用从大仙那里传授过来的医术,就必须得找个幌子将这件事情给圆了过去。 所以当沈立冬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文轩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不但口头上表示支持,行动更是迅速,当天便带着沈立冬空间出产的二个萝卜,三株青菜跑去找谢朝云去了。 沈文轩对谢朝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门见山地将来意说清楚,说他家小妹有意想去个有信誉的医馆实践实践医术。 第2卷 第五十三章 临走前,沈文轩将那二个萝卜三株青菜慎重地递给谢朝云,说是自家小妹的师父用珍贵的『药』材栽培出来的蔬菜,数量很少,他们家托了沈立冬的福,得了些蔬菜,吃着效用不错,便想着给他送了一些,让他不要浪费了。 沈文轩离开了,谢朝云盯着那卖相极好的二根萝卜跟三株青菜,竟是没有吩咐厨房里的厨娘拿下去做菜,而是生平第一次自己亲自动手,将那二根萝卜还是三株青菜清洗一番,切了切块,放在水里煮熟了就捞起来食用。 当他提起筷子,吃进第一块萝卜时,顿时眼睛一亮,而后迅速地吃起来,连窝带汤,将这一锅的青菜萝卜汤全吃进了肚子里,一点儿都不敢浪费。 随后他便开始打坐,将体内那一股暖流之气不断地运转开来。大约过了二个时辰左右,谢朝云睁开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发现他不但神清气爽,他的内力也精进了不少,皮肤上冒出浓厚的污渍,发出一阵阵恶臭味道。 那些污渍是他累积在体内的杂质,此次通过沈立冬空间出产的萝卜青菜给排除出了体内,至于发出恶臭味道,那是他长年服用『药』材的关系,『药』物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毒素随着他体内的杂质一起给排除了出去,自然会有这种难闻的恶臭味道。 谢朝云很是清洗了一番,这才将皮肤上的污渍还有他身上残留的恶臭味道给除干净了,清洗干净后,谢朝云没做任何停顿,马上去找了言老来给他检查身体。 言老给谢朝云搭脉问诊之后,抚须沉思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问起。 “你是说你刚才是食用了沈家那个小女娃的师父栽培出来的萝卜青菜,身体才会有如此的变化?那么可还有剩下的给老朽看上一看?”也许通过这珍贵的萝卜青菜,言老想着能够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哪料到谢朝云听罢,面上『露』出些许尴尬。 “因沈文轩赠送谢某人这萝卜青菜时,特意跟谢某人说的,说这萝卜青菜是他家小妹的师父用珍稀『药』材栽培出来的,数量极少。所以谢某人不敢有半点浪费,刚才全部都……用完了。” 言老一听,也能理解三分。 好不容易遇见这难得的物什,谢朝云既开始食用察觉到了好处,又岂会剩下一点半点的? “也不知道沈家还有没有剩下点这珍贵的萝卜青菜?”言老自言自语,喃喃着。 “要不谢某人厚着脸皮再去问沈文轩要根萝卜来?”谢朝云也有些后悔他自个儿吃得急了,忘了留一份给言老了。 “估计去了也是白去。”言老的话外意思,连你谢朝云都当这萝卜青菜跟宝贝似的,吃得一干二净了,那沈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好处,若非知晓其中的好处,他们又怎会当成是厚礼如此慎重地送上门来? 如此说来,沈文轩肯送上这么罕见的物什,莫非是有事相求?言老忽而似领悟了一般,双目直直地看向谢朝云。 谢朝云哪里不懂言老的意思,当下就将沈文轩的来意向言老说明了。 “沈文轩的意思是托谢某人给她家小妹找个有信誉的医馆实践实践医术。”老实说,谢朝云这段日子也总算是看出来了,沈文轩看着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好脾气,容易让人亲近,实际上沈家人里头最难搞定的就是这个狡猾的家伙了,这家伙绝对心眼多,肚子里弯弯道道的,一不小心可能就着了他的道了。 “三公子,那沈文轩如此一说,岂非他的小妹已经出师了?”言老惊得抚须动作一顿,那可是才三岁的娃娃,这三岁的娃娃,医术就能出师了?! “沈文轩那意思,言老难道还猜不透?正因为他家小妹年纪小容易引人觊觎,他这才拿着他小妹那所谓背后师父栽培出来的萝卜青菜上门来,表示他家小妹的师父很厉害,咱要是不好好护着他家小妹的话,以后这种好处就别想了。”谢朝云笑得有些发苦。 “这沈家人倒是护短得很,这么说来,为了忠亲王府跟谢国公府的事,还有为了洗刷老夫好友当年的案子,无论是三公子也好,还是老朽也罢,还真的得好好地护着他家小妹不可。”到此,言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文轩到此处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们要想找到那位高人,就必须得好好地护着沈立冬,护着沈家,因为沈文轩这一出手,这背后的高人也『露』出了真面目了,很有可能就是沈立冬背后的师父。 “现在,谢某人也算是想明白了,天意如此。言老还记得了无大师所说的有缘人吗?眉间一点朱砂,佛光蓝身,谢某人这几日派人去调查过,去清凉寺见过那醉酒和尚里头的人中果然有沈家人,那陈氏是带着沈立冬去清凉寺还福的,顺道还让了无大师解过签文,那时,谢某人还并没怎么在意,只觉得凑巧罢了,如今沈文轩这一上门,谢某人算是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通了。想必唐元祺那小子爆发邪毒的时候,定然是沈立冬那个小女娃的师父给出手医治的,所以他很幸运,得了高人出手医治,化解了邪毒带给他的多年折磨。”谢朝云的语气中不无『露』出几许的羡慕之意。 言老见了,抚须笑了笑。 “三公子不必着急,如今沈文轩主动上门来,分明是与三公子有结好之意,如此只要三公子真诚对待沈家人,护着沈家人,那么以沈家人护短的『性』子,三公子只要被他们一旦肯定,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三公子的。” “言老说的一点儿没错,今日沈文轩上门来何尝又不是对谢某人的一种试探。”谢朝云桃花双目,隐隐而动。 “如此,便吩咐了下去,先将他小妹的事情处置妥当了,再派人顺便将钱员外家的事情一并解决了,让沈家大房沈立春在钱家过得舒心点。” 从沈立春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沈家二房的人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对他们认定的人果真是尽心的很,哪怕那个人是出自他们最讨厌的大房。 第2卷 第五十四章 谢朝云的办事效率那是没得说的,没过三天,沈家门前就来了一辆华丽丽的马车,从马车上先下来的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衣着装扮什么的,那是相当得体面,说话做派倒是跟主子似的,其实不然,她们两个不过是钱家贵的贴身大丫鬟,往日里精心伺候大公子的,平日里仗着钱家贵的宠爱,都不将沈立春放在眼里的,谁料到这次竟是跟着钱家贵来沈家接沈立春来了。 除了两个大丫鬟,此来还有一个是钱家贵的『乳』母,大房的掌事王嬷嬷,看她那身衣衫,虽然比不得两个大丫鬟明艳鲜亮,但是识货的人一看那料子,绝对比那两个大丫鬟的要好上一个档次都不止,此时看她一下马车就目不斜视,表情严肃,目『露』精光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王嬷嬷绝对不简单。 当然,能够在是非不断的钱家,当上一房掌事嬷嬷的人,怎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最后一个下来是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公子哥。 年约二十光景,长得倒是端正,面白粉嫩的,然目光不正,眼皮浮肿,双脚虚浮,一身的流里流气,走过来扑面就是一阵刺鼻的胭脂粉香,看样子是惯常在风月场所逗留的,底子都虚透了,年纪轻轻,身子骨则已经被掏空得很厉害了。 此位一出场,沈立冬也不用猜测了,定然就是大堂姐的夫婿钱家贵了,看他那猥琐的目光盯着自家二姐沈立春,沈立冬就皱紧了眉头。 她不知道这次帮沈立春,帮得是对还是错,让她跟着这样一个夫婿过日子,也不知道今后她的日子能不能过得舒心。 好在钱家贵没有忘记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敢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沈立夏瞧。 “夫人,相公来接你来了。” 本来钱家贵是不想亲自来接沈立春的,但是钱员外发话了,若是他不亲自来接沈立春,那等钱员外百年之后,钱家的家产就不一定是留给钱家贵的了,钱家贵一听老爹连家产都不让他继承了,还提了沈立春当了平妻,而且自家那个凶狠的母老虎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的时候,自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沈立春这次不但能够让老爹亲自发话台了平妻,还让自家那个母老虎都不敢撒泼,想着定然是沈立春的后台不小,所以一向只看重利益的钱家老爷才会如此行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钱家贵觉得他转运的日子要到了。 要知道沈立春温柔心善,可比他家的母老虎要好多了,以后他钱家贵要讨几房美妾甚至讨要家中娇艳丫鬟可就容易多了。 这么一想,钱家贵比谁都来得积极,一大早就爬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带着『乳』母王嬷嬷跟两大丫鬟直奔沈家庄,亲自来接沈立春回钱家了。 “奴婢王氏拜见二夫人。”王嬷嬷一板一眼地对着沈立春施礼,举止方面挑不出半丁点错。 “嬷嬷快快起身吧。”沈立春虽然对忽然成了钱家大房的二夫人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但是她可不会对眼前的这位王嬷嬷不客气。 “奴婢春红(绿柳)拜见二夫人。”两个妖妖袅袅的大丫鬟也过来拜见沈立春,可是她们两个就没王嬷嬷那么规矩了,行礼之处不过是敷衍,可见她们对沈立春这次提为平妻很是不服气。 因而不等沈立春叫起,她们两个就已经自个儿起身了。 沈立冬在旁见了,觉得大堂姐『性』子太软了,这奴婢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要是不教训一番,日后哪里还压得住下人嚣张的气焰。 “大堂姐,这是你们家的丫鬟吧,主子都没叫起,自个儿就起身了,一点儿都没规矩。我们小门小户的都知道规矩,这大门大户出来的,倒是没有我们这庄户人家懂得规矩,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大姐夫,你说呢?” “这……”钱家贵平日里宠着春红绿柳两个丫鬟,倒是从未苛责过她们立规矩,此时忽然冒出一个小人儿说起规矩来,想要罚她们吧,明显舍不得。 “二夫人,奴婢知道错了,请二夫人看在奴婢平日里仔细伺候着大少爷的份上,就饶了奴婢”吧。”春红说得可怜兮兮的,一双美眸流转飘啊飘的,就转到钱家贵身上去了。 柳绿更是个人才。 “二夫人,奴婢也是今个儿早上才知道大少爷台了沈姨娘为平妻,难免一时转不过来,规矩上出了些许差错,还望二夫人能够大人大量,宽恕了奴婢。”这话可说得毒了,可不就是暗指沈立春一成了二夫人就要苛待夫君身边伺候的丫鬟了,可见是个轻狂的,不懂礼数。 沈立春听了,自是听出其中之意,气得面『色』通红,想要出口教训教训她们两个吧,怕真的担上苛待下人的刻薄罪名,不教训她们吧,她觉得胸口那口气堵得难受。 沈立冬见了,本想口头上教训她们两个一番也就是了,但是她们两个明显在挑衅大堂姐,如此行为,倒让沈立冬怒了。 “大姐夫,你可得好好地教导好身边奴才们的规矩,要知道越是姐夫身边看重的奴才,越代表着姐夫的脸面,她们两个先是不识礼数,后又在沈家门口这番折腾,让人看了大姐夫你的笑话,狠狠地削了大姐夫的脸面。这些庄户人家可不知道什么内情的,他们只知道今个儿来的是大姐夫你,知道她们两个是姐夫身边的大丫鬟,这大丫鬟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精细,再看看我大堂姐身上穿的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奴大欺主了。若是今番大姐夫不拿出主人的气魄来,好好地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赶天说不定这些不安分的东西就敢在大姐夫头顶上拉屎拉『尿』了。”沈立冬说到这里,就瞄了一眼毕恭毕敬的王嬷嬷。 “当然,大姐夫,你钱家的规矩定然是不错的,看看大姐夫身边的老嬷嬷就知道了,这规矩,这做派,绝对是大户人家应有的风范。”沈立冬如此一对比,没有削了钱家的颜面,只是道春红绿柳两个不安分。 钱家贵被沈立冬这么一分析,想着平日里这么宠着春红绿柳两个,她们两个竟然害他在沈家丢了大颜面,被周围四邻指指点点的,当下也顾不得往日里的情分了,一人一脚窝子,钱家贵就将春红绿柳给踹翻了。 “大少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请大少爷饶命啊。”此时,春红跟绿柳两个才惊慌起来了。 但是自认为被扫了颜面的钱家贵已然是恼羞成怒,被沈立冬这么一个三岁的女娃娃给说得面红耳赤,他哪里还敢轻饶了她们两个。 “小姨子,你说吧,让本少爷如何处置她们两个?” “大姐夫,这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冬儿不知道大姐夫家是如何处置这类事情的,不如大姐夫问问身边的老嬷嬷吧,老嬷嬷可是掌事嬷嬷,定然知晓规矩的,不会有半分差错的。”沈立冬才不干涉人家钱家内部的事情呢,她可不能落了王嬷嬷的脸面。 让往嬷嬷出面处置手下的丫鬟,那是她的权利,所以必须得让王嬷嬷去发落春红绿柳才行。 钱家贵见沈立冬这么一说,心里就舒坦了,这么一舒坦,就越发觉得春红绿柳太没有眼里劲了,竟然在这个当头得罪了沈家,让他丢了颜面,如此心里一权衡,钱家贵也就没怎么舍不得责罚娇滴滴的两位美人儿了。 “嬷嬷,你是本少爷的『乳』母,你来说吧,如何处置?” 那王嬷嬷见沈立冬小小年纪,竟然处置如此细密周全,心中暗道,沈立春这个二夫人她倒是没怎么看在眼里,只是这位沈家小姨子倒是个难缠的厉害角『色』,日后她恐怕得好好掂量着如何对待沈立春这位二夫人了。 想着,她上前一步,仔细地回了钱家贵。 “少爷,按照钱家家规,下人胆敢不敬主子的,杖责三十或者发卖了出去,也是有的。” “如此——”钱家贵刚要开口处罚,沈立冬用手碰了碰身边的沈立春,那沈立春立即明白沈立冬的意思,这个堂妹是给她施恩的机会呢。 “夫君,等一下。” “夫人有什么要说的?”钱家贵如今登门是要来讨好沈立春的,自然要好言好语的对待沈立春。 “今日是妾身的好日子,妾身不想见血,难得她们两个伺候了夫君多年,妾身就想给她们两个一个机会。既然这两个奴婢是忘了规矩,那么妾身就想让春红绿柳两个醒醒脑子,让她们两个就跪在沈家院中吧,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明白了规矩,什么时候就饶过她们两个,夫君意下如何?”沈立春这么做是要恩威并施,王嬷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配合着沈立春的意思,让春红绿柳两个罚跪在沈家院子里。 钱家贵听沈立春这么为他着想,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听夫人的,全听夫人的。” 第2卷 第五十五章 此事处置之后,钱家贵让王嬷嬷将那些准备好的礼物,从马车上一一卸下来,而后去了沈家正房,那里沈大年跟花婆子还有沈家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全部都在,见人齐整了,钱家贵一人一份礼物地分配了下去。 钱家贵在沈家呆到用过了午饭之后,随后沈立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着钱家贵坐上马车,回了钱家。 当然,他们回去的时候,春红绿柳也跟着回去了,只是她们两个显然没有来时的嚣张气焰了,对着沈立春恭恭敬敬的,规矩上不敢再懈怠半分。 不过,虽说沈立春在外人眼里,包括在沈家人的眼里都很风光了,一个庄户出身的姑娘做了县城首富家大少爷的平妻,已经够令人羡慕的了。 别说,沈立春走的时候,四邻那些碎嘴的大婶媳『妇』娘子什么的,都恨不得自个儿家的女儿也有那么风光体面的一天。 当然,沈立冬是绝对不会羡慕沈立春的,她倒很是同情沈立春一把,跟着那样一个纨绔子弟,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老实说,她也曾探过沈立春的口风,若是她稍稍『露』出要自立自强,有跟钱家贵一刀两断的意思,沈立冬就会想尽办法地给沈立春办妥了。 但是沈立春显然一点也没有想过要靠自个儿自立自强过日子,或者说,这个世道的女人都是本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思想,就算嫁得不如意,也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直接就认了命。 沈立冬虽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那毕竟是沈立春自个儿一辈子的事情,沈立冬可不敢胡『乱』给她出主意,怂恿沈立春搞什么女人自主,宣扬女权什么的。 那样的话,搞不好还没等她开口,沈家人就能她这个祸害给根除了,毕竟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以一个穿越女的现代思想对抗整个大周王朝贯彻下来的封建思想,以此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行为,沈立冬那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因而,沈立冬能够帮沈立春想的,也就是抬高她的地位,让她在钱家不被大『妇』所欺辱,让她以后的子女不必受庶女庶子的苦楚,一出生就能够享受嫡子嫡女的待遇。 当然,沈立春能够回钱家,是沈大年预料之中的事情,然沈立春能够如此有体面地被钱家贵接回钱家,又被抬回了平妻,倒是沈大年没有想过的。只是这样一来,沈大年就更忌惮那个孩子唐元祺了。 倒是花婆子,脑子又搞不拎情了,她见沈立春上了位,钱家大少爷还亲自来接沈立春,便想着大房靠着沈立春少不得又会起身了,想着如此,她就想去跟朱氏缓缓关系了。 那沈大年一听花婆子的意思,便怒斥了她。 “你个死老婆子,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得睁大眼睛看清楚形势,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这次春姐儿的事情是你亲自走过一趟的,这究竟是托了谁的人情春姐儿才有这样的体面,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想着去捧着朱氏,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歇了这心思,要是得罪了那个孩子,沈家可就到头了。”沈大年气得眉『毛』不是眉『毛』,胡子不是胡子的。 “还有,春姐儿是沈家嫁出去的女儿,凭她那『性』子,自个儿能安安稳稳地呆在钱家就算不错了,你还巴着嫁出去的孙女回来倒贴沈家怎么的?你个老婆子啊,还是给我醒醒脑子吧,别沾光不成,到头来还给沈家惹来祸根。”沈大年气得吃不下晚饭,那旱烟吸得吧嗒吧嗒地响。他沈家怎么尽出这么没脑子的婆娘,大房的朱氏一贯是没脑子的不用说,三房的徐氏现在也行事不着调了,想到三房徐氏最近接来的那两个侄女,沈大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你想要上赶着去讨好人家,也得人家愿不愿意让你巴上,可别到时候人没巴着,倒是得罪狠了那个孩子,给沈家惹来大祸。 如此一想,沈大年又坐不住了。 “老婆子,三房徐氏的两个侄女也住了几天了,你跟徐氏提醒提醒,早日将她两个侄女送回县城去,最近沈家事多,恐怕没办法招待好她那两个侄女,明白了吗?” “徐氏娘家最出息的就数在县城里做生意的大哥了,这大舅子膝下就这么两个宝贝女儿,将来的家业肯定得靠着女婿,我琢磨着我们家的吉哥儿……” 花婆子竟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惊得沈大年啪地一声朝花婆子扔过去烟杆。 “你给我赶紧歇了这心思,别说徐氏的两个侄女压根看不上吉哥儿,就连徐氏现在都绕着大房走了,她心里头琢磨的那点小心思,还不够清楚吗?到时候,可别亲家没结成反而得罪了徐氏娘家人。”再说了,就吉哥儿的品行模样,徐家能看得上吗?沈大年可是心里头透亮着,明白得很,不像花婆子,孙子总是自家的好,还做起了白日美梦来了,叫他说,想都别想,别说门没有,就连窗户都没有。 那花婆子见沈大年真的动了气,撇了撇嘴角,讪讪地作罢,不过心里头,到底还是想着可惜了。 沈家二房里,现在可是热闹了,前脚徐氏带着两个侄女来串门,后脚大房的沈立秋也登门来了。 这沈立秋可是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登过二房的门,这会子忽然转了『性』子,跑来巴巴地凑着沈立夏,缠着沈立夏要跟着她学女红,说什么沈立夏的女红是沈家庄姑娘们中顶顶好的,她爹让她过来跟着二堂姐多学学。 沈立冬看着前段日子还对着她还是抬高下巴,一副冷傲模样的沈立秋,如今对着她满脸笑容,跟开了花似的,那些个甜言蜜语,一串一串地从她的小嘴里蹦了出来,倒让沈立冬觉得她脸皮厚的同时,还是有些佩服她这一手变脸的本事。 但是,对着明显带着目的接近的徐家两侄女也好,还是沈立秋也罢,沈立冬压根懒得理会,她是三岁女娃娃嘛,很容易累着的。 累着了就要去睡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而当沈立冬哈欠连天,巴着沈立夏抱她去睡觉的时候,徐氏终于带着两个侄女回三房去了,沈立秋也是,她不想惹人嫌,笑意盈盈地说着天『色』不早了,明日再来跟沈立夏学女红。 第2卷 第五十六章 沈立夏跟沈立冬眼见终于将这些人给打发走了,俱是舒了一口长气。 老实说,对着徐氏两个傲娇的侄女,她们两个倒觉得没啥,但是对着笑得甜美可人的沈立秋,她们两个真有些吃不消。 因为那太折磨人了,明明知道互相没好感,还非得做出这番亲密的举动来,换成任何人都得膈应,不是吗? 好在沈立冬明天开始,基本跟沈立秋没啥子碰面的机会了,因为什么?因为明天开始,她要天天去保和堂上工去了。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就被沈立夏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来沈家门口接沈立冬去保和堂的是谢朝云的马车。 当然,见了谢朝云,沈立冬就想起了他给沈立春办妥了事情,他办得如此趁她的心意,当下她也就不吝啬,准备奉送给了谢朝云一份大礼,一株空间出产的五百年人形人参。 至于她自个儿想去医馆实践实践这回事情,虽说谢朝云也给办理妥当了,她日后可以上镇上最有信誉的保和堂去上工了,但是这件事情是大哥沈文轩去办的,沈立冬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谢朝云的这笔人情债。 “漂亮的大叔,这是冬儿给你的谢礼哦,谢谢你帮了大堂姐。”沈立冬大大方方地上了谢朝云的马车,一上车她就塞给了谢朝云一个大纸包,以示感谢。 “不过这份礼物,冬儿希望漂亮大叔回家以后再去拆哦。” 谢朝云看着沈立冬塞给他的那个大纸包,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上次沈文轩送给他的二根萝卜三株青菜,想起那萝卜青菜带给他的好处,他盯着手中的大纸包,眼睛里就有异常的光彩。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好那个大纸包,并不推拒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那就谢谢小妹妹的礼物了。” “不用客气的,我大哥说,做人要礼尚往来,漂亮大叔既然帮了冬儿的大堂姐,冬儿自然要送礼物给漂亮大叔的哦。”沈立冬甜甜地笑着,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明灿灿的大眼睛自然而然地就眯成了一弯下弦月。 谢朝云听了,嘴角抽了抽,他跟沈立冬打了一个商量。 “小妹妹,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漂亮大叔,叫我大哥哥或者谢哥哥,朝云哥哥都行哦。”对于大叔这二个字,谢朝云实在听着觉得刺耳,他可没有那么老啊,凭什么到沈文轩那里就是大哥,到他这儿就成了大叔了呢,谢朝云怎么样都得将沈立冬这个称呼给改过来。 可惜沈立冬哪里那么容易就对他改了称呼呢? “漂亮大叔,冬儿还是觉得漂亮大叔最适合你了。” “为什么?”谢朝云郁闷了。 “因为你比我大哥还要好看,还要漂亮,当然就是大叔了啊。”沈立冬这是存心的。 谢朝云仰天无语,这究竟是哪位给教成这么歪的啊,什么叫比他大哥长得好的就是大叔了啊。 “漂亮大叔,你比我大哥长得要漂亮,你应该要高兴哦。我娘说,人的皮囊长得好,可以不费力气地得到好多好处呢。”沈立冬再接再厉地刺激着谢朝云。 “怎么说?”谢朝云问出此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脚底板上透上来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嗖嗖的。他看着沈立冬那张笑得越发灿烂甜美的小脸蛋,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漂亮大叔,你知道吧,我听庄上的一个大哥哥说的,说这镇上花街那边哦,有一座很华丽很漂亮的大屋子,里头哦,住了好多好多的漂亮大叔哦,还有好多好多的漂亮姐姐哦,那屋子里头哦,长得最漂亮的大叔就天天笑着,笑着,很多人就捧了许多许多的金子银子给那位大叔呢,这可不就是皮囊长得好,就能得到好多好处嘛。”沈立冬睁着一双清澈透亮度的黑眸,就这样天真烂漫地望着谢朝云,把个谢朝云说得哦,心头纠结,一阵又一阵地发疼。 完了,对着她那全然不懂的眼神,他还不能对沈立冬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着沈立冬将这么华丽丽的一坨屎盖在他的头顶上。 他,胃疼啊。 “漂亮大叔,你怎么了?你的脸变得好奇怪哦,是不是生病了哦?” “能不能不要再叫我漂亮大叔?”谢朝云这位天纵骄子,终于没了笑容,从一排洁白无瑕的牙齿里蹦出一个一个的字眼来。 “漂亮大叔,你是不是牙疼得厉害啊,冬儿看你的样子很像是大壮哥哥牙疼的样子哦。”沈立冬皱着眉头道:“漂亮大叔,你肯定不听大人的话哦,吃得糖果太多了,还忘记了漱口刷牙,不讲卫生,所以牙齿肯定被虫子咬了,才会这么疼的。漂亮大叔,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吃呢,下次可不要再贪吃糖果了哦,前面很快就到了保和堂了,漂亮大叔你坚持一下哦,很快就到了呢,让坐堂大夫给漂亮大叔看看牙齿。”沈立冬看着是在关心谢朝云,但那吐出来一串又一串的天真话,刺得谢朝云不可抑制地再次抽了抽嘴角。 谢朝云现在是盼着赶紧到保和堂的门口,然后将这个小魔星扔进去,他赶紧溜之大吉,再这么跟沈立冬呆下去,他觉得他的心脏承受不起,不够她刺激的,非得爆炸不可。 盼啊盼,盼星星盼月亮,谢朝云从来没觉得这么一段不远的距离像是走了上万年那般地难熬,身边的小女童还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训斥着他。 “漂亮大叔,漂亮大叔,你是不是牙疼得说出话来了啊,好可怜啊,漂亮大叔,等会你的牙齿会不会被大夫用这么大,这么大的——”沈立冬双手比划着。“这么大的哦,铁钳子给拔掉蛀虫的牙齿哦。那会很疼的哦,还会流好多红红的血,好可怕啊,漂亮大叔,好可怜啊,血流多了,会不会死啊——” 被沈立冬这么一说,谢朝云那好端端的牙齿都隐隐觉得开始松动,有往疼痛的迹象发展。 他忍着牙疼胃疼心疼等等疼痛,终于马车停靠在了保和堂的门口。 第2卷 第五十七章 车夫一说到了保和堂,谢朝云此时的脸部线条可都僵硬了,到这会了他还得为自个儿风度翩翩公子的名声,硬是挤出一抹扭曲了的桃花笑容,朝着沈立冬友善地挥挥手。 “小妹妹啊,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办,你就自个儿进去吧,等到下工的时候,哥哥再让这位赶车的伯伯来接你哦。”谢朝云心中想着,打死他,他也不来接沈立冬了。 “漂亮大叔,你的牙——”不等沈立冬说下去,谢朝云就让车夫驾车,落荒而逃了。 沈立冬看着那急速而去的华丽马车,笑得贼贼的,心里那个爽啊。 让你跟着来试探我,这下有你好受的,够你纠结好几天了,哼哼—— 沈立冬抬头看了一眼保和堂大门上的招牌,那亮瞎眼的金灿灿三个字,让她竖起中指,硬是鄙视了一回。 这是她第二次来保和堂,第一次是跟着陈氏到保和堂卖了一株百年人参,那是她『药』田空间里头最次的人参了,当然,放在外头那就是罕见的上等人参了。 这样一想,沈立冬就乐了,这外头连百年人参都当个宝了,不知道谢朝云打开她那破破旧旧纸张包裹的五百年已有人形的人参,不知道那嘴巴张的够不够塞下一个鸡蛋哦,沈立冬坏坏地想着,一双小腿迈进保和堂的大门时可有劲了。 这还没等她乐够呢,保和堂里站着的那枚小正太,从背影看来,沈立冬左瞧瞧,右再瞧瞧,怎么那么眼熟呢? 等到那枚小正太回转身来,沈立冬盯着那张上等白瓷的小脸蛋,双目瞪得老大老大。 “你——你怎么在这儿?!”沈立冬本能地小手指伸出,直指对方的脸。 “小舅舅说,你一个人来回保和堂太危险了,让小爷我来保护你,顺便跟着你在保和堂一样,当个『药』童,学点医术,日后等小爷长大了,去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时候,刀剑无影,万一伤到了,自个儿可以包扎伤口。小爷觉得小舅舅这么说也没错,学点医术日后也有好处。”这枚小正太不是别人,正是让沈立冬最近这段日子舒坦着不见了的牛皮糖——唐元祺小正太是也。 你大爷的,沈立冬暗骂谢朝云那只狡猾的笑面狐狸。 他这是早就算计好的,可真打得一手好牌,『奶』『奶』的熊熊,沈立冬郁闷了。 她这容易吗,她。这好不容易有点自由,可以有点个人空间,这还没乐呵几天呢,又让唐元祺这跟屁虫给缠上了,沈立冬怎么会甘心呢。 于是—— “小哥哥,你放心了,你小舅舅有派人用马车接送冬儿来回保和堂的,所以冬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沈立冬话到这里,见唐元祺一张小脸蛋开始冷却了,忙缓和了语气讨好着。“小哥哥,冬儿知道小哥哥武功很厉害的,只是俗话说得好啊,杀鸡焉能用牛刀,大材小用可就太浪费了,如果小哥哥真的担心冬儿的话,那你就派个差不多的有点武功底子的,跟在冬儿后面保护也就是了。”比起唐元祺这块牛皮糖,沈立冬更愿意换个人跟在她后头。 可是很明显,沈立冬的愿望注定得落空,这唐元祺被沈文轩带到小舅舅谢朝云那里都好几天了,要不是为了沈立冬那大堂姐沈立春的事情,唐元祺得求着谢朝云办妥了,唐元祺早就跑回沈家找沈立冬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小舅舅开口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找沈立冬来玩了,唐元祺这不一大早爬起来那个高兴哦,屁颠屁颠地乐呵着来保和堂守着,等着沈立冬出现。 就因着沈立冬有学医这样的兴趣,唐元祺这枚小正太,不但穿戴什么的装扮得跟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收敛起浑身的戾气,还求了谢朝云帮着安排,跟沈立冬一块儿到保和堂来当个小小的『药』童,就是为了他有理由天天跟沈立冬见面,可以天天跟沈立冬在一起玩耍,如此,唐元祺又岂肯轻易放弃。 “冬儿妹妹,不用麻烦别人了,反正我跟你一样都要来当『药』童的,就顺便保护冬儿妹妹好了。更何况,小爷我很厉害的,我能帮着冬儿妹妹很多的。” 保护你个妹哦,帮你个头了。 沈立冬心头吐血着。 就你这样的,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还帮?倒帮忙还差不多。沈立冬心头腹诽着,一双黑珍珠般黝黑透亮的眸子不断地翻动着大哧哧的白眼球。 “冬儿妹妹,难道你是在瞧不起小爷我吗?”唐元祺看着沈立冬那摆明不信任他的眼神,他的自尊受损了,于是怒了。 “当然不是。” “你撒谎,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唐元祺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聪明的,沈立冬那不甘不愿的样子哪能逃得过他的一双眼睛。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的这双眼睛一直都是说小哥哥很厉害的,非常能干的。”沈立冬担心唐元祺一生气,这保和堂里的『药』材就得遭殃,这小子可是不顾场合的,那火鳞鞭说出手就出手的。 “那就证明给小爷看,你就天天跟小爷在这里,跟着小爷一起当好『药』童,那小爷就相信你没撒谎。”唐元祺变得难缠了,沈立冬无语了。 她忍着郁结万分的心情,打哈哈着。“好,一起就一起,多个人多份力量嘛。”沈立冬将笑得不自然的一张小脸蛋转向柜台上的王小四。“这位大哥哥,你说对吧?” “小妹妹,原来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沈立冬上次跟着陈氏来卖百年人参的时候,王小四对沈立冬这个小女孩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是深刻,因而第二回见了,王小四自是认出来了。 “小妹妹,还有这位小弟弟,你们两位是新来的小『药』童吧,这事吴掌柜昨晚就跟我说过了,这会儿,吴掌柜就在后堂等着你们两个呢,记得哦,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师兄了哦,小师妹,小师弟。” 第2卷 第五十八章 王小四笑着引着沈立冬跟唐元祺去了保和堂的后堂找吴掌柜。 “大哥哥,上次冬儿来的时候,这保和堂的掌柜不是姓方吗?怎么又多了一个吴掌柜了?”沈立冬明明记得上次收了她一株百年人参的是一位姓方的掌柜。 “哦,那位方掌柜因着上头看重,上个月调到京都保和堂去了。我们这里新来的这位吴掌柜是从京城里头调下来的,听说很是能干,是来我们这里先锻炼个二三年的,听说还是要回京去的。”王小四将他所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沈立冬,在他心里,他已经将沈立冬当成是他的小师妹来看待了。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大哥哥,冬儿知道了。”好好的,她刚来保和堂学习学习,这保和堂的掌柜就换了一个人。看来这保和堂的掌柜突然调遣,肯定跟谢朝云那笑面狐狸有瓜葛,要不不会这么凑巧的,沈立冬暗暗思忖着,面上却越发地笑得很甜。 她日后可得好好地跟王小四这位大师兄打好交道,这位大师兄看来是位疼爱小师妹的,她要想知道些什么,从大师兄这里打探就是了。 倒是唐元祺,一路上见沈立冬跟王小四说说笑笑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恨不得在王小四的背影上盯出个洞来,边盯着,他还边嘱咐身边的沈立冬。 “这个人,冬儿妹妹以后要跟他少接近,嬉皮笑脸的,肯定不怀好意。” “不会啊,你肯定误会了。这位大哥哥挺和善的,上次冬儿来保和堂的时候就见了,这位大哥哥对我娘还有冬儿,态度都好好的哦。”沈立冬替王小四辩驳了一句。 “小爷敢保证,这个人对冬儿妹妹笑得太过,肯定是心怀不轨,对妹妹有企图的。”唐元祺就是不喜欢沈立冬对着王小四笑得灿烂的模样,所以尽他最大的可能抹黑掉王小四这个人。 “你可别疑神疑鬼的,你哪只眼睛看出这位大哥哥不怀好意了,何况,大哥哥很快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了,你这样,一进门就说大师兄的坏话,可是很不好哦,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凑热闹了,回你小舅舅那里去了吧。”沈立冬趁此机会教训唐元祺的同时,不忘记她自个儿那点私心,她就是不愿意唐元祺这个跟屁虫跟着,她怕又没时间进空间看看了。 哪料到她这么一说,让唐元祺更加误解了。 “小爷我可告诉你了,你可是小爷的小媳『妇』,你只能向着小爷我一个人,小爷以后得好好地看着你,省得你对着别的男人『乱』笑来着。”唐元祺压低声音,在沈立冬耳边咬着。 这哪跟哪啊,小家伙,你会不会早熟得太厉害了,这种想法都会有?!太惊悚了! 沈立冬满头黑线地看着唐元祺。“以后走在路上,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 沈立冬迈着一双小腿,飞速地离了唐元祺一段距离。 “你敢说不认识小爷我,你可是调戏过小爷二回了,你得负责的,你跑不了的。”唐元祺紧紧跟上去。 “『奶』『奶』的熊熊,你给姑『奶』『奶』我闭嘴了!再说,再说一次,我就再不理你了。”这丢脸都丢大发了,沈立冬恼羞成怒地吼了。 唐元祺被沈立冬这么一吼,倒是安静了,小嘴紧紧地抿着,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前头走着的王小四将他们两个小家伙的对白听了个清清楚楚,表情变得很奇怪很奇怪,看来以后他要离小师妹小师弟远点,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不怎么,不怎么正常…… 有了这种想法,王小四一将沈立冬跟唐元祺带到吴掌柜面前,他自个儿就赶紧说柜上有病人等着他去抓『药』,他趁此机会赶紧溜之大吉了。 唐元祺对王小四如此识时务的表现,决定以后对他态度好点,不再抹黑王小四。 相反,沈立冬见王小四从温柔可亲的态度忽而转变成一副闪躲他们都来不及的态度,当下就迁怒了唐元祺。 都是这个没脑子的小子,害她丢脸丢大发了,本能地爆口而出,粗鲁不堪,搞得现在王小四这位大师兄以为她都不正常了,因而才会见到她就想跑路,一副惊悚的模样。 沈立冬一想到头一天到保和堂当『药』童就得罪了大师兄王小四,她就头疼不已。 要知道保和堂里,吴掌柜看着就是无事不出后堂,没有大事不出手的,且嘴巴太紧,处事老练的这么一位圆滑主事人,沈立冬要想耍点小心眼,恐怕过不了吴掌柜这一关。 而坐堂的两位大夫,李大夫跟刘大夫两个人,沈立冬瞄了几眼,一老者,一中年,一固执,一自傲,沈立冬对这两位大夫的看法是,他们的医术理念已经定型了,在很长的时间内很难让他们转变看法。这若是沈立冬要传扬她的西医行医方式,恐怕首先跳出来的就是这两位大夫了。 因而唯有王小四这个大师兄,是对于她未来实践医术最有可能改造成功的一个人物,他也是沈立冬选定的可以作为幌子的最为合适人选。 年纪合适,阅历合适,脾气合适,算来算去,是她有事没事最好的挡箭牌了,出了问题可以让王小四遮掩着,功劳也可以让给王小四,总之因为她年纪小,王小四又看着是位心善的小伙子,总是会愿意助人为乐的。 然沈立冬怎么会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这美好的计划还没来得开花呢,这一切就都被唐元祺这个小子给扼杀在摇篮里了,想着如此,你说沈立冬能够不对唐元祺生气吗? 因着生气,沈立冬埋头苦干着,压根不理会一旁的唐元祺,她挑拣着后院竹筛子上晒着的各种『药』材,一一给予分门别类,小心又仔细地各自装好,不容出错半分。 唐元祺当然也学着沈立冬那样,帮着她一起挑拣『药』材,虽说他不认识『药』材,但是眼力劲还是有的,沈立冬怎么挑的,他就怎么挑,学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出乎沈立冬的意料之外,竟是没有出过差错。 沈立冬纳闷地盯着唐元祺的脑袋瓜子,难道这小子还有学医的天分? 要知道,学医的开始便是要牢记住各种『药』材,要做到丝毫不差,判断不错,完完全全地记住各种『药』材的形状,气味,功效,用『药』的分量等等,资质不错的『药』童也最起码得花费三年的时间才能完全做得到。 想当然的,唐元祺初次学着她,照搬照样地挑选『药』材而没有挑错一味,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怎么了?冬儿干嘛这么盯着我的脸看,难道我挑拣错了?”唐元祺见沈立冬一直盯着他的脸蛋瞧,想着手中的『药』材,不由疑『惑』地开口问了沈立冬。 “没有,继续挑吧。”沈立冬难得不再冷着脸对唐元祺了,唐元祺乐得脸上有了笑容。“冬儿妹妹,你说还要挑哪些『药』材,我来帮你。” “这些,还有这些,还有那些,那些,这四个竹筛子上晒着的几种『药』材比较稀缺,得小心点,别『毛』手『毛』脚地弄坏了『药』材,明白了吗?”沈立冬向唐元祺指明了哪四个竹筛子,唐元祺记下了,朝着沈立冬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听你的,你怎么挑选,我就跟着做就是了。”唐元祺想着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他这一举动,看在沈立冬眼中倒是一个优点,在未知的知识领域,能够听从别人的意见,不任『性』妄为,刚愎自负,倒是很难得。 如此,沈立冬对唐元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份笑容很真,很纯,不同往常那虚假若面具的甜美笑容,唐元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知道他一定是做对了,所以冬儿妹妹笑了。 想是得到了沈立冬的无声鼓励,唐元祺干劲十足。 两个小人儿,出乎吴掌柜的意料之外,竟是完成得十分出『色』。 等到谢朝云派人的马车来保和堂接沈立冬跟唐元祺,那吴掌柜也没去注意这两个小娃娃究竟做了些什么,他以为他们两个玩了一天呢,哪里知道回转后堂,看到后院竹筛子晒着的各种『药』材都不见了,他一找,发现全部都分门别类地装好在小『药』篓中了,每个小『药』篓上还贴了『药』材的名称。 吴掌柜想着坏了,该不会是得重新整理『药』材了吧,哪里想到他抽查了所有的小『药』篓,竟然没有一种『药』材是放错了地方的。 这么一检查,他倒是震惊了! 原来他们两个小娃娃真的是来当『药』童的,三公子没有胡『乱』塞给保和堂两个孩子,而是这两个孩子还真的有学医的天分。 如此,吴掌柜想着,等明天沈立冬跟唐元祺再来保和堂的时候,他决定不再用敷衍的态度对待他们两个孩子了,他得好好地将这两个好苗子给培养好了,日后说不得能培养出两个名医来呢。 这边吴掌柜想着要如何如何培养沈立冬跟唐元祺两个人,那边沈立冬跟唐元祺两个小人儿正往卖蔬菜瓜果种子的店铺里逛去呢。 第2卷 第五十九章 那店铺的掌柜姓鲁,年约四十光景,面容黝黑,看着跟庄户人家出身似的,憨厚老实。 他见一个水灵灵的三岁女娃娃,一个跟金童似的六岁男娃娃手牵手地来他店铺购买蔬菜粮食种子,也不嫌麻烦,非常有耐『性』地跟沈立冬和唐元祺一一解释各种种子以及好种子次种子的价格跟收成。 完了,他还担心这两个孩子随意购买回去会挨家人的训斥,让他们两个小人儿回家找大人带着,明日再到他这里来购买好了。 沈立冬一听,对这位憨厚诚恳的鲁掌柜立马就有了好感,她相信这位鲁掌柜不会欺骗自个儿,便对着各种蔬菜瓜果还有粮种全部都买上了一大包。 鲁掌柜见沈立冬那小手指这边点着,那边点着,这购买种子的数量也太惊人了。 “这位小姑娘,你家究竟有多少田地啊?”他得问清楚一点,免得这么可爱水灵的娃回去被责罚。 “伯伯放心吧,全部包起来吧。我知道伯伯的好意呢,不过伯伯大可放心了,我不会浪费掉这些好种子的,还有,我的家人也不会责怪我的,本来就是娘让我来买种子的,说伯伯这里的种子最好,而且童受无欺,信誉有保证,所以我就直接到这儿来买了。”沈立冬甜甜地笑着,说着善意的谎言,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是初次来这里吗?刚才还说多跑几家店铺,计较一番呢,怎么这会儿倒成了专程来这家店铺购买了?唐元祺不解地看着沈立冬在那儿瞎编,不过他纳闷归纳闷,还不至于当场揭穿了沈立冬的谎话。 那鲁掌柜一听沈立冬这么说,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 “看来你娘应该是我们店里的老主顾了。老实说,伯伯别的不敢保证,但是伯伯卖出去的种子绝对是好的,价格也公道,这罗凤镇周围方圆百里的庄户人家,只要买过我老鲁这里的种子,绝对下次还会来我这儿购买的。” “嗯,我相信鲁伯伯的种子是最好的,所以鲁伯伯给我将这些,还有这些,每样都包上一大份。” “好的,小姑娘,稍等一下,伯伯给你全部都包起来。”鲁掌柜这下安心地去给沈立冬包种子去了。 在他忙碌的期间,沈立冬跟唐元祺又在店铺里四处看了看。 咦?这是什么?沈立冬不知道为何,竟然在角落里的一包种子上头看到一层淡淡的雾气,这种雾气沈立冬在『药』田空间里也见过,不想在外头也能看到这种状况,当下欣喜地在这种子面前蹲身下来,拿起几颗种子放在小手心上细瞧。 “伯伯,这是什么种子啊?” “哦,这包种子啊,伯伯也看不出是什么种子,上次出去收购粮种的时候夹带了这包种子,伯伯不清楚这种子的来历跟好坏,就扔在那儿了。”鲁掌柜有些奇怪了,这小姑娘怎么看到这包种子的,那种子都在最角落的地方了。 “这样啊,那么伯伯说个公道的价钱吧,这包种子也给我一起包起来吧。”沈立冬虽然没弄清楚那团雾气是什么东西,但是『药』田空间是如此逆天的存在,那里头出现过的东西定然是稀奇的,当下沈立冬就决定买下这包种子放在『药』田空间里种种看。 “小姑娘啊,伯伯不知道这种子,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售卖,这样吧,反正这种子留在伯伯这里也是没什么用处,既然小姑娘看着中意,伯伯就送给小姑娘吧。”本来就是没费过钱的种子,鲁掌柜本着良心,没朝沈立冬要种子钱。 沈立冬见鲁掌柜这么诚实,越发地想要付钱。 “伯伯,那可不行。我娘说了,生意人起早贪黑的,不容易。何况伯伯只是小本生意,怎么可以白送给我种子呢。这样吧,这包种子的价钱就跟那包粮种的价钱一样,我都给三十文钱一包,伯伯看着如何?” “不行,不行,那哪成?这万一种不出什么东西来,伯伯岂非坑了你们。这样吧,小姑娘若是实在想要付钱,那就给个三文钱吧。” “那行,就听伯伯的。”沈立冬也不再争执下去,痛快地答应了。转头,她朝向唐元祺。“你身上有带银子了吗?先借给我用一下,一两银子就够了。” “当然有。”唐元祺从腰间取下荷包,递送到沈立冬的手里。“喏,全给你,我的银子随便你使用。”荷包里的碎银子还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朝云让人给他准备的,他自个儿出京带出来的一万两银票上次全给沈立冬了。 今儿个在保和堂唐元祺狠狠地得罪了沈立冬,沈立冬都没怎么跟他说话过,眼前这是个讨好沈立冬的好机会,唐元祺二话没说,就将整个荷包的银子全给了沈立冬。 沈立冬对于唐元祺的大方,她也不客气。 她眉眼笑得弯弯的,接过唐元祺的荷包,从中取出了一两碎银子,递给了鲁掌柜。 “伯伯,给你钱。” 那鲁掌柜收了银钱,还找给了沈立冬三百多文铜钱。“小姑娘,收好钱哦,不要随便在人前『露』出来,免得被坏人给盯上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伯伯。”沈立冬将铜钱收好,放在荷包里。那唐元祺不等沈立冬说什么,赶紧接过鲁掌柜包好的一个大包裹,帮沈立冬抱着。 离去时,沈立冬还跟鲁掌柜说。“伯伯,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不知名的种子,伯伯就给我留着哦,我会来买的。” “好的,小姑娘,伯伯碰到了就给你留着,小姑娘,慢走啊。”鲁掌柜目送着沈立冬跟唐元祺离开店铺。 他们两个小人儿这边刚离开了鲁掌柜的店铺,后头就来了两个仙风道骨的老道。 其中一个在四周探测了一下气息,随后暗叫一声不好。 “师兄,迟到了一步,那灵气波动到这儿就消失了,完全没有了。”瘦个的道人懊恼道。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有人购买了去,我们也能查探得出来的,怎会一点灵气波动都察觉不到?”胖哥的道人不解了。 他们哪里知道,那包种子一出鲁掌柜的店铺,因着沈立冬小心谨慎,早就被沈立冬给扔到『药』田空间里去了,那种逆天的穿越作弊器,任凭是谁也探测不到啊。 第2卷 第六十章 沈立冬买好了自个儿所需的,又带着唐元祺,两个小人儿去了花记绣铺,买了大量的丝线,后转道去了卖肉的钱叔那里,称了十斤多的五花肉,几根大骨头跟两副猪下水,想到家中的沈文海,沈立冬也不吝啬,去了苏记糖果店,各种糖果糕点都买了一份。 幸好有谢朝云派的马车跟着,买的东西全部都装上马车了,要不,凭他们两个小人儿,就这些买的大包小包,也拿不下啊。 “冬儿,东西都买齐全了吗?”唐元祺帮着沈立冬将买来的糖果糕点轻轻地放到马车内,回头问着沈立冬。 “我想一想啊。”沈立冬扳着手指头想了想,什么小鸡小鸭小鹅,什么鱼苗虾蟹了,什么苹果香蕉梨子果苗了,想着实在太多了,沈立冬只得作罢。 因这些东西太容易引人注意,要是忽然间消失不见的话,肯定会惹来麻烦的,再说,买了那么多东西,爹娘到时候肯定也会过问银子的来处,如此就不好说了,这样想着,沈立冬觉得还是一步一步,分批进行,慢慢地将各种所需要的动植物投放到空间里去。 “冬儿,想好了吗?是不是银子不够啊,我上次给你的那些银票呢,不够的话就拿出来用吧。”唐元祺见沈立冬眉头一会儿紧的,一会儿松的,以为她在算着银子买东西,便提醒她还有一万两银票的事情。 “嘘——”沈立冬赶紧捂住了唐元祺的嘴巴。“那笔钱,你可不许往外说去,就连我爹娘也不能告诉他们,知道吗?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收了你那么大一笔银子,非让我还给你不可。难道你想将银子从我这里拿回去吗?”话到这里,沈立冬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唐元祺,要是敢开口说拿回去,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子。 唐元祺赶紧使劲地摇头,沈立冬见此,满意地松开了手,还不忘记警告唐元祺一声。“记得哦,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咱两个人,若是有第三个人知晓,你该知道后果的。还有,若是你表现好的话,我晚上给你弄好吃的,独一份的哦。”进了她口袋的银子再让她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而威胁利诱在所不惜。 “知道了。那冬儿妹妹,现在想到还要去买些什么东西了吗?银钱还够吗?如果不够的话,要不等我明天再带银子出来卖吧。”唐元祺改口得如此快,沈立冬大有孺子可教也的欣慰心理。 “哦,也没什么了,差不多都买齐了,我们再去一个地方,逛完,我们就回沈家庄去。”沈立冬熟门熟路地带着唐元祺去了上次陈氏带她去过的绸缎庄。 挑选了两块素雅大方的料子给陈氏,两块颜『色』较深的料子给沈博远,两块雨后天青的料子给沈文轩,两块清雅亮丽的料子给沈立夏,两块宝蓝草绿的料子给沈文浩,六块明亮活泼的料子给自个儿,唐元祺还有沈文海。 沈立冬按照家人的喜好挑选的料子,抱着这些料子回去,她想着家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每个人都做两身新衣裳穿穿,嘿嘿。 沈立冬痛快地付了银钱,唐元祺将沈立冬挑选好的各种料子分别放好在马车里。回头,沈立冬见绸缎庄的活计正拉着几大袋子的布头猪准备拿出去扔了,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极好的主意。 那搬运的伙计见沈立冬这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惹人怜爱,又见她笑得甜美,因而一听到沈立冬想要这些布头拿回家去玩耍,伙计二话没说,直接给沈立冬搬运上马车。 临别时,沈立冬非塞给了伙计三文钱,还说下次还有的话都给她留着。 那伙计想着这些布头碎布都是不要钱的东西,本来就是要扔掉的,见沈立冬欢喜,又有钱拿,便答应了沈立冬给她攒起来留着。 回去的路上,唐元祺看着那三大袋子的布头,不解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妹妹,你要是想要衣裳料子的话,明儿个我再拿银子出来买就是了,何必要这些没人要的布头碎布呢。” “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布头的作用,这些作用可大着呢,等回去将这些布头利用起来做成好看的物件,我送给你瞧瞧,你定然会喜欢的。”沈立冬盯着那三大袋子的布头,两眼发光。 唐元祺一听沈立冬要做成物件送给他,他也非常期待,想要看看这些布头能够做出什么好看的物件来。 “那我就等着你做出好看的物什来给我哦。” “行,做出来的第一个物件就送给你。”沈立冬花了唐元祺那么多银子,她也乐得大方。 两个人回了沈家庄,陈氏见到沈立冬跟唐元祺从马车上搬下来那么多东西,立即就惊住了,三房的徐氏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忙上前来打趣着。 “呦,冬儿这是上哪儿来的,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你们家可是发财了?”徐氏的眼睛一直在那些礼物上打转着,分明是嫉妒得很。 “三婶娘,你说错了哦,这些东西都不是冬儿买的,是小哥哥买的哦,他说住在我们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很不好意思呢,所以今儿个买了这么多的礼物送给我们家哦。”沈立冬眼皮都不抬一下,笑得眯起来眼睛。 “没错,这是小爷给买的礼物,你是何人,怎么?你对小爷买的礼物有什么意见吗?”唐元祺在旁配合着沈立冬,搭腔着,反正是花了他的银子买的,也算得上是他给冬儿妹妹家买的礼物了。 “三媳『妇』,你干嘛呢,还不赶紧做晚饭去,地里干活的都该回来吃饭了。”正房里的花婆子听到外头动静,赶紧冲出来喊了徐氏。 虽说她看着那马车上搬下来的一件件礼物,她也眼馋,但是有沈大年的警告在先,花婆子可不敢上前去得罪唐元祺,只是面『色』不愉地念叨着徐氏,什么懒婆娘啊,不知道干活什么的,迁怒着徐氏。 第2卷 第六十一章 沈立冬也懒得理会花婆子骂骂咧咧的,谁不知道她在指桑骂瑰,明着迁怒徐氏,实际上是恼了二房呢。 若非有唐元祺这个小正太在,沈立冬敢打包票,那花婆子定然是会直接冲上来,不管不顾地将马车上这些好东西全搬到她屋子里去的。 好在有唐元祺这枚戾气小正太坐镇,谁敢上二房来闹腾啊,不想死的尽管登门来折腾。 沈立冬笑嘻嘻地拉着唐远去进屋去了,现在的她也想通了,虽然唐元祺老跟在后头,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但是有他在,好处也是多多的,至少沈家的人忌惮着他,因着他的关系,沈家二房的日子过得清净又舒坦。 沈立冬想着唐元祺的存在是利大于弊,权衡了一下,还是欢欢喜喜地欢迎唐元祺回沈家再次住下了。 沈家二房的晚饭,自然又是沈立夏下的厨房,沈立冬提供的空间食材,因着上次吃过猪下水的味道,二房的人都挺怀念这种美味,沈立夏自是做了一副猪下水,当然,红烧肉是少不了的,大骨头汤炖野生葛根这道菜也做了。 这三道菜一做完,陈氏就吩咐了沈立夏各留了一份,端给了上房的沈大年跟花婆子,当然,沈立冬今儿个买的糖果糕点也分成了一份给沈大年跟花婆子,大房跟三房也没落下,都得了一份。 “娘,咱们家的东西干嘛老是要分给他们一份,他们可从来没有那么好心分点给我们。”沈立冬摆明了不愿意给他们吃,陈氏则『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冬儿,无论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既同是沈家人,就得面上做足了,不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戳咱们后辈人的脊梁骨。何况,你大哥还要走仕途,就更不能有半点把柄落在别人手上,明白吗?” “娘,冬儿知道了,冬儿不小气了。”当今世道,万善孝为首,当今皇上推崇孝道,为官者,若是不敬孝道,便是仕途前程尽毁,为民者,若是不敬孝道,可被家族除名。 若是沈大年跟花婆子行为过激一些,到处说他们二房不孝顺的话,那么眼下大哥要拿到五户人家的担保去参考秀才恐怕都会是一个阻碍。 想着这些,沈立冬就郁闷非常,不过她还是相当理智的,想通了,想透了,也就帮着陈氏从那些买来的礼物中挑选出两块好料子送给沈大年跟花婆子,只是这样一来,她爹沈博远只能做一身衣衫了,娘也是,只能得一身了。 陈氏见沈立冬虽是听进去了,倒还是孩子心『性』,依然是嘟嚷着嘴角,便笑了笑。 “新衣裳少一身就少一身,没得那么计较,只要一家人好好的,能过安生的日子,少些身外之物,那又有什么关系。” “那就听娘的,将这些都孝敬爷爷『奶』『奶』好了。”沈立冬也不纠结了,娘说得对,权当破财消灾,能得耳根清净也是好的。 沈立冬带了两份糕点糖果,一份送去了大房,一份送去了三房,她一点儿也没在大房三房停留,送了东西之后就回来了。 陈氏将两块料子跟糖果点心包好,带上那三道菜,一同送去了上房,那花婆子一见陈氏将好菜送过来的,还有糖果点心跟两身好料子,当下笑呵呵的,拿起那块衣料子就往身上比划着。 陈氏见了道:“婆婆,眼看天气慢慢热起来了,得做身夏衫备着穿了,要不,这两天媳『妇』先给公公跟婆婆将夏衫做好再送过来,不知道爹娘的意思如何?” “行,你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就交给二媳『妇』你做了。”花婆子得了好东西,自是夸赞了陈氏一番。 “娘知道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媳『妇』,娘记着呢,你爹也记着呢。喏,这是娘今儿个赶的饼子,老二家的,你拿些回去给孩子们吃吧。”这种饼子是用粗粮做的,比不得白面做的饼子,然陈氏还是欣喜地接过了。 “媳『妇』这就替孩子们谢谢婆婆了,家里还有事,媳『妇』就先回去了,过两天,媳『妇』就将公公婆婆的夏衫给先赶出来,到时候给公公婆婆送过来。”陈氏拿了粗狼饼子并两块衣料子回二房去了。 花婆子想着两天后有新衣衫上身,乐滋滋地吃着红烧肉,喜得满脸子的褶子都往一处挤了。 沈大年见此也没说什么,只是暗暗庆幸二房的陈氏是个明理通透的。 陈氏回到二房,沈立冬见娘手中的两块料子竟然拿回来了,暗暗惊叹,难道花婆子这会儿忽然转了『性』子了? 当她知晓陈氏拿回衣料不过是要给他们二老先做了新衫,过二天再给他们送去新衣衫的时候,沈立冬果断地鄙夷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该对花婆子有那么高的期许。 这个时候,沈家二房的饭菜也上桌了,饭菜自然是很丰盛的,有醋溜蒜片,爆炒白菜肉丝,小炒荠菜蘑菇,红烧肉,猪下水,还有一海碗的大骨头汤炖野生葛根,加上用葛根粉擀成的薄皮脆饼包裹上馅料丝,吃起来香脆酥软,好吃得很。 一家人围着桌子做下来,食欲大动,纷纷下筷,这时偏偏外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是谢朝云跟言老。 “不介意多我们两个在这里用饭吧。”谢朝云嘴里虽然这么客气地说着,早就在桌子边上坐下了,脸皮可谓是厚实得很。 “当然不介意,快快坐下。夏儿,去后面拿两副新的碗筷过来。”陈氏热情地招待着谢朝云跟言老二人坐下来。 沈立冬鄙视地看了谢朝云一眼,那沈立夏已经去厨房取了两副新的碗筷过来,放在了谢朝云跟言老面前。 谢朝云也不推辞,提起筷子就吃起来,这厮吃得动作优雅不说,还下筷极快极准,眼看那些好菜都要落入谢朝云的肚子里,沈家人也不拘泥了,个个抡起胳膊,开始在饭桌上抢食。 尤其是唐元祺,那抢夺饭菜的速度绝对不慢于谢朝云,果然是一家子出来的,连抢食都很彪悍。 当然,唐元祺抢来的饭菜,很多都落入了沈立冬的肚子里。谁叫沈立冬人小手短,抢不过他们这些人啊,只好靠着唐元祺抢来的填饱肚子。 第2卷 第六十二章 抢食的结果是,沈文海这个吃货不乐意了,他胳膊小又短,照样也抢不过他们啊,当然肚子没吃饱啊。 沈立夏见此,只好带着沈立冬又去了厨房,沈立冬从空间里取出了几根萝卜青菜,让沈立夏简单地弄一锅汤水,又烙了十张的葛根粉饼子,应该够沈文海吃饱喝足了。 饭菜再次上桌,按照沈立冬的估计,本来应该还有剩下的,哪里想到这些人好像三天三夜没吃饭似的,第二次弄的饭菜再次被他们抢吃得干干净净,连点汤汁都没有剩下,每个碗干净得油光锃亮,就跟『舔』过了一样。 当然,这次足够了,没让沈立夏下第三回厨房。 其实,他们早该吃饱了,只是空间出产的食材太好吃了,加上肉食类的菜肴都是用空间水烧煮的,味道自然不同凡响,也就难怪尝过一回空间萝卜青菜的谢朝云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尝出来了,自然就努力地吃,拼命地吃,他可不是当这是饭菜是吃的,是当稀罕珍宝在吃啊,不多吃点,又怎么对得起他自个儿厚着脸皮上门来蹭饭吃的那份勇气哦。 而言老跟唐元祺虽是第一次吃到这空间食材,但是不妨碍他们两个会品会吃啊,他们自然知晓沈家饭桌上的饭菜是好东西,是难得一吃的,单凭看谢朝云那副吃的劲头,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跟着抢吃啊。 至于沈家二房,他们一家人天天喝的用的全都是空间水,吃的又是沈立冬空间里出产的食材,自然都已经吃得习惯了,不像第一次吃的时候那么疯狂了,只是耐不住谢朝云他们几个会抢啊,他们要是不跟着抢的话,就得肚子挨饿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吃撑了,个个出去散步消食,沈立冬趁着这个机会又去了一趟空间,将今儿个买回来的各种种子都在『药』田空间种上了,包括那不知名的种子。 完成空间耕种后,沈立冬回到屋子里,沈立冬正在烧水准备沐浴,因着这段日子吃了空间食材的缘故,一家人每天都会从身体里排除出去一些毒素,覆盖在皮肤上,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因而到晚间的时候,他们都会用空间水清洗一番。 唐元祺第一次看到皮肤上那黏糊糊的污渍,又察觉到丹田暖流运转的时候,还是相当聪明的,立即就学着谢朝云那厮打坐起来,运功一遍。 起身后,那是自然神清气爽,功力精进了不少。 如此,唐元祺就更明白小舅舅为何在沈家饭桌上那副抢食的表现了,敢情沈家的饭菜还有增强功力的效果,这可是太神奇了。 当然,谢朝云跟唐元祺,还有言老三个人得了好处,嘴巴也闭得很紧,什么都没说,对待沈家人就跟往常的态度一样,没什么两样。 如此,谢朝云跟言老每到沈家饭点的时候,都会准时地出现在沈家二房里,美其名曰为登门拜访,联络联络感情,其实说难听点,就是个厚脸皮的,蹭饭来的。 他们两个频频上门来拜访,沈家里头怨念最深的竟然不是沈立冬,而是沈文海。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一上门就是蹭饭吃,沈家饭桌就变成抢食战场,沈文海自然是最弱的那一个,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他怎么能怨念不深呢? 所以每当沈文海用那种控诉的怨念眼神盯着谢朝云,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沈立冬就抑制不住地笑了,谁叫她脑海里想的是大攻小受的场面,实在是前世里,腐女随处可见,她自然而然也被影响到了。 看到两个如花美男,总会有那种攻受的想法。 当然,对着沈文轩,自家大哥跟谢朝云在一起的时候,沈立冬就绝对不想着攻受两个字,因为大哥是家中最腹黑的,若是知晓她这个做妹妹的如此想法,肯定她的结果是很杯具的,所以沈立冬不敢往沈文轩身上去套所谓的攻受问题,但是却敢往谢朝云跟沈文海,甚至唐元祺身上,她都是敢幻想一下的。 唐元祺见沈立冬莫名其妙地发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冬儿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傻笑得那么厉害。” “没什么,只是想到有趣的事情而已。”沈立冬看着他们家四哥那包子脸,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谢朝云,嘴角自然而然地又翘了起来,越翘越高。 “究竟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冬儿妹妹你告诉我呗,你不是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会你有了有趣的事情,怎么都不说出来告诉大家呢,让我们也乐一下嘛。”唐元祺期盼的星星眼望着沈立冬。 沈立冬只能辜负他这双星星眼了,要知道,说出来就不是一件乐事了,而是很可能不单单是杯具,还有可能直接上升到餐具。 她可不敢冒险,只留在心里,自个儿乐呵乐呵就行了,一说出来,别说往后暗中乐呵了,只怕她一个眼神瞄过去,谢朝云跟沈文海都能够杀死她。 “冬儿妹妹,你就告诉我嘛,大不了我不告诉别人,你只告诉我一个人就行了。”唐元祺再接再厉,非要知道是什么趣事。 沈立冬只好眨了眨眼睛,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其实对你而言,不是什么趣事,这是因人而异的,对我而言是趣事,对你而言就是无聊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想起赚钱的法子,想到我们家又有钱可以进账,我想着就乐了。” “原来是赚钱的法子啊,那还真是挺无聊的,没什么有趣的。不过冬儿妹妹,这次你想到什么法子赚银子了?”唐元祺很难理解沈立冬见到银子那种两眼发光,抱着亲热的举动,但是他却是很喜欢沈立冬抱着银子笑的样子,很真实,不假。 所以尽管他没办法理解沈立冬喜欢银子这个爱好,但还是很希望沈立冬赚到很多银子的,因为只要沈立冬赚到银子,她就会『露』出那种真实的笑容,唐元祺很希望一直看到沈立冬这种笑容,因而就支持她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沈立冬一听唐元祺问起这个,就非常有兴趣地跟唐元祺谈论起赚钱的点子。 “你知道的,我们家编织的那种独特的中国结,最近有人开始仿冒了,而且还出了许多不同的花样,依着我看,未来的日子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仿冒者出现,所以这笔生意没什么赚头了,我想这个月之后就不让我娘编织中国结,而改做另外的生意去了。” “谁那么大胆子,敢仿冒你们家独创的法子,你告诉小爷我,小爷我去端了人家的店铺。”唐元祺拍着小胸脯保证着。 “众怒不可犯,这又不是什么繁复的物件,自然是琢磨一番就会编织了,说不得什么独创的。”她不过是多了一世的经验,比别人先走在前头一步而已,本来就不是自个儿的东西,怎么能够用武力去压制别人不能做这种生意,那也太不厚道了。 “那以后你们不编织这个了,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啊?”唐元祺想着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他确实冲动了。 “当然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啊,做生意嘛,不怕做不到,而是怕你想不到。有了新的点子,就会有好的生意可以做。你还记得上次我从那家绸缎庄要过来的三大袋布头吗?”沈立冬笑得贼贼的。 “那些个布头能做得了什么生意?话说,我还奇怪来着,最近这段日子,你隔一段时间就去绸缎庄跑一趟,这零碎的布头都堆满了二十多袋了,要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用处啊?”唐元祺其实一直很不解那些布头的用处,包括沈立冬说的可以做成好看的物件,到现在他都没看到一件成品。 沈立冬当然知道唐元祺这个小正太在想些什么。 “小哥哥,你放心了,我答应给你做的好看物件,到时候肯定给你一个大惊喜。至于收集了那么多的布头,因为要用到布头的地方可多着呢,最近我们家的人一起挑挑拣拣的,将那二十几袋的布头根据大小长短的分别挑拣好了,晚上我就告诉他们怎么用这么布头。”沈立冬说话的时候,脸上都会发光。 唐元祺看在眼里,跟着一块儿乐呵。 “嗯,只要是冬儿妹妹说能做好看的物件,那就肯定能够做得出来,晚上,我也帮你一起弄那些布头。” “嗯。”沈立冬点了点头。 饭后,谢朝云,沈文轩跟言老自然去了书房交谈,沈立冬开始传授用布条能够做的生意。 先是将那些棉布条,细细长长的都挑了出来,沈立冬拿了一根木棍,指点着沈立夏,将那些棉布条牢牢地捆绑在了木棍上,这就是最简易的拖把了。 “娘,这个物件对于大户人家的粗扫丫鬟最有用了,拖地板不用抹布趴地上擦过去,用这个拖把,可以站着拖,又快又省力。当然,这个木棍是不行,还得在这个部位打上孔穿『插』布条过去,牢固住拖把头才能耐用经用。” “这有什么难的,你隔壁张婶家的儿子张大壮就是在镇上做木匠活计的,找他来帮忙做这个,肯定没问题,这样,让你张婶家也多个进项,大家邻里邻亲的,很多事情都靠张婶家的帮忙呢。”陈氏是聪明人,自是知晓沈立冬这点子是绝对能够赚钱的,当然,自家能够赚钱,陈氏也不忘记交好的张婶家。 第2卷 第六十三章 沈立冬听陈氏这么说,倒是一点也不反对。 她想着以后生意做大了,身边总得有靠得住的人帮忙,隔壁张婶一家人都是心善憨厚的,品行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沈立冬点了点头,应了陈氏。 “娘,冬儿听你的,就让大壮哥哥接这份活计,另外,冬儿想着过几天让杏儿还有张婶一块儿过来合计一下,咱家的中国结生意呢就让给张婶家的做,现在那生意赚头不多了,但还是有钱赚的,只是不多而已。至于我们家呢,将这布条里头挑出好的料子来,做成别人没见过的绢花样式肯定赚钱。这些布块大一点的还可以并成一件件衣服呢,这衣服可以叫水田衣,穿出去可漂亮了。”沈立冬的好主意是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她口上说说觉得没什么震撼效果,就干脆动起手来,从那些挑选好的绸缎好布头上取过一些来,用剪刀剪好边缘,然后顺着脑海中那些花的类型,开始快速地做起了绢花。 陈氏跟沈立夏看着沈立冬灵巧的手指翻动着那布头,瞬间功夫就做出了一朵大红的玫瑰花,又配上翠绿绿的绸缎叶片,做得极为『逼』真。 “妹妹,这是什么花,怎得姐姐从未见过?” “这是玫瑰花,漂亮姐姐说,不同颜『色』的玫瑰花还有不同的花语呢,红玫瑰代表热情可嘉,但是具有贞洁,也代表热恋;白玫瑰呢,代表尊敬与崇高,纯洁天真。黄玫瑰呢,代表珍重祝福和嫉妒失恋;还有黑玫瑰,代表独一无二,很有个『性』和创意。绿『色』或白『色』带青绿的玫瑰呢,代表纯真、俭朴、青春常驻和有赤子之心……”沈立冬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将陈氏跟沈立夏听得目瞪口呆。 “冬儿,听你的意思,我们要是卖这种玫瑰花绢花的话,是不是要告诉买的人这些花语更好呢?”沈立夏想着这样也许买的人会更喜欢。 沈立冬一听,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沈立夏。“二姐真聪明,这绢花的花样子虽然特别,但是以后肯定也会跟中国结一样,定然会有人仿冒的,但是这独特的花语,却不是谁都可以仿冒得了的。冬儿刚才只是说了这玫瑰花颜『色』代表的含义,还有哦,玫瑰花的数量不一样,代表的含义也是不同的哦,比如一朵玫瑰花表示一见钟情,我的心中唯有你的意思,二朵玫瑰花表示你侬我侬,心心相印,这三朵玫瑰花表示甜蜜蜜哦,四朵玫瑰花表示承诺与誓言……”沈立冬又讲了一大堆,听得陈氏跟沈立夏一愣一愣的。 “总之呢,这是我们家独创的花语,任何人都仿冒不去的。”沈立冬坚信着,除非有第二个穿越人士也在这里。 “这么说来,我们家倒是不用担心这绢花生意日后跟中国结一样被人抢夺了生意去。”陈氏跟沈立夏在面上一喜。 “应该说,这绢花生意会比中国结的生意能够做得长久,何况冬儿还想了一个绝好的主意,等冬儿跟着漂亮姐姐学会能够研制出各种花香凝『露』,然后将那些花的芳香熏制到这些绢花之中,到时候别说抢夺生意了,就是要仿冒我们家出产的绢花都很难。”她的『药』田空间如此稀罕,若是种出各种花来,那种花的清香肯定是外界所没有办法比拟的,这就是她最有保证的底牌。 陈氏跟沈立夏看着沈立冬那熠熠而闪的眼睛,暗道,果然有神仙指点冬儿就是不同凡响。 她们二人赶紧跟着沈立冬学起了那玫瑰花绢花的做法,陈氏跟沈立夏本就是心灵手巧的,绣品都能绣得那么出『色』,何况是学起做绢花呢? 有基础的人学起来果然就是快,看着她们手指尖尖地翻动,很快地就做成了一朵玫瑰花,那是沈立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要知道,沈立冬前世学什么袜子花了,丝带花了,海绵花之类的都学了好些天才做得像模像样,不像沈立夏跟陈氏,跟着沈立冬学一遍就能上手自个儿琢磨了。 这不,没花多少功夫,沈立夏跟陈氏的面前就已经安放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了。沈立冬眼看沈立夏跟陈氏已经完全掌握了玫瑰花的制法,又挑起了布条做起了另外一种花,百合花。 百合花自然也有它的花语,不同颜『色』代表的意义自然也不同,沈立冬边教陈氏跟沈立夏百合花制法的同时还跟她们说了这百合花的花语。 那沈立夏跟陈氏学会了百合花的制法之后,沈立冬又教了她们其他花的制法,有康乃馨,蔷薇,蝴蝶兰,牵牛花,昙花等这些花的制法。 至于那水田衣的做法,沈立冬是不会做衣裳的,只能画个简单的水田衣花样子给陈氏跟沈立夏,让她们自个儿琢磨着做。 陈氏跟沈立夏跟着沈立冬学了几天功夫,倒是学会了这些绢花的花样子,只是没记全这些花的花语,沈立冬干脆找沈文浩帮忙书写,将这些花的花语全部都写在纸上,然后交给沈立夏和陈氏。 沈家二房的女子不同别家的女子,不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因而陈氏跟沈立夏都是识字的,她们拿到沈文浩书写的花语,天天边做着绢花边对着花语,倒是没过几天就牢牢地记在心上了。 沈立冬见陈氏跟沈立夏完全可以独自上手了,她也就不在一边凑热闹了,要知道陈氏跟沈立夏的手艺可比沈立冬的手艺好多了,她们做得熟练了之后,两相对比,那绢花做得比沈立冬给的那些样品要精巧得多,细致得多,沈立冬见了,暗暗佩服她们两个的同时,也只能叹她自个儿没这方面的天份。 实话说,陈氏跟沈立夏的手艺确实好得不多见,先前她们母女两个的绣品可是在罗峰镇很受欢迎的,若非县城开了一家锦绣楼,镇上的花记绣铺生意不好,定然是会一直高价收下陈氏跟沈立夏的绣品。 这次她们制了这么多新颖的绢花花样,自然头一个想到就是那花记绣铺的花掌柜,她们也想表示一下花记绣铺多年来对她们家的关照,因而陈氏提出这批的绢花就送到花记绣铺售卖。 第2卷 第六十四章 还有那制成的新颖物件拖把,那绚丽鲜亮的水田衣,陈氏也决定放在花记绣铺售卖。 说到这水田衣,一开始陈氏跟沈立夏都不太看好,但是等到做出来,衣裳上了身,那水田衣的亮点就显现出来了,确实新颖又漂亮。 而且,陈氏跟沈立夏对于配『色』配料方面的天分很高,水田衣做出来颜『色』鲜艳亮丽,让人眼前一亮,却不会让人觉得『色』彩过多而眼花缭『乱』,看上去『乱』糟糟的。 加上她们二人缝补裁剪的手艺极好,缝合之处平整光滑,裁剪恰到好处,让人觉得是特意裁剪不同颜『色』的料子做成的,而绝对想不到也看不出这些水田衣是由那些废料布头拼成的。 因而当水田衣一出现在罗峰镇的花记绣铺,立即便吸引了一批喜好新鲜物件的公子哥们,他们看着水田衣价钱便宜,款式又新颖,当场就买下了一件水田衣换着穿到身上,出去显摆显摆,有些公子哥呢,干脆买了好几件水田衣,一家子一人一件,出门走访亲朋好友的时候一道儿穿上,倒是难得一见的一道亮丽风景,有点像沈立冬前世一家人穿着亲子装的感觉。 由此,因着头批爱好新鲜事物的公子哥们先行买下水田衣在各种场合『露』面,引得众人都开始追问这水田衣的来处,个个都想买上这么一件便宜又好看的水田衣穿穿。 要知道,这历来富贵人家子弟之间的攀比跟风是少不了的,别人有的我没有,那会显得在他们当中很没面子的哦,因而没几天功夫,放在花记绣铺的水田衣卖了个精光,沈家二房赚了一大笔银子不说,花掌柜跟着拿分成也赚了不少。 当陈氏接过花掌柜亲自送来的三百两的银子,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赚到这么多,毕竟这水田衣可是从那三文钱一大袋的布头里头挑拣出来做的,根本没费什么成本啊。 “大妹子,你这次可是挽救了整个花记绣铺,挽救了我们整个花家啊,大妹子啊,姐姐谢谢你了。”花掌柜从这次水田衣售卖中分得了三十两的银子,这可是花记绣铺最近这几个月得的最大一笔钱了。 本来花掌柜以为花记绣铺再过几个月就得关门了,没想到这个时候陈氏上门来了,她将这水田衣放在花记绣铺售卖,却不是让她收购,免了她的风险不说,还让她从中得了一成银两,可谓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再说这个月因着水田衣的关系,冷情了好几月没接到单子的花记绣铺,这次接了好几笔的生意,其中的赚头不少呢,你说这样,怎么能够不让花掌柜对陈氏感激在心呢? 所以—— “大妹子啊,以后你们家再做了水田衣到花记绣铺来售卖,姐姐就不收什么分成钱了,姐姐给你们家免费售卖这水田衣。” 陈氏见此,便知晓她这一步路算是走对了,这花掌柜果然是品行可靠,是个感恩的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将来就不会坏到哪儿去,当下她笑了笑。 “花掌柜,这可使不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你我呢?所以啊,以后花掌柜该收的银两还是得收,要知道,我们家可不止这一种生意呢,以后还得劳烦花掌柜帮衬着呢。” “哦?听大妹子这么说来,你们家定然还有什么好生意喽,如此,我也不矫情了,我便收下大妹子这好意了。请大妹子放心,有啥要放在姐姐这绣铺售卖的,什么时候说一声,姐姐马上就给摆到绣铺上去。”花掌柜说话做事看着倒是个爽利的人,这样的人,可以考虑长期合作下去。 沈立冬跟沈立夏在旁看着,浅浅地笑着,显然对这位花掌柜很有好感。 陈氏见花掌柜既然提出来了,她也就打开脚下两大木箱子,痛痛快快地告诉了花掌柜。 “花掌柜,你看看这些绢花,可好?” 花掌柜蹲身下来,拿起箱子中的玫瑰花,百合花,蔷薇等绢花,一一地看过,欢喜得不得了。 “这是哪位小娘子的巧思啊,不但花样新颖难得一见,还能将花做得如此『逼』真,倒像是真花一般,这手巧得恐怕连宫中的绣娘都比不过了。” “那依花掌柜给看看,我们家这做出来的绢花可卖多少银子一朵为好?”沈家毕竟是庄户人家,不是做生意的专家,这方面自然是要请教花掌柜的,上次水田衣的定价也是花掌柜给的建议,这次也不例外,陈氏在做生意方面还是很信任花掌柜的眼光的。 “大妹子啊,你们这绢花用的料子上等,花样新颖,精致不说,还难得做得如此『逼』真,我看啊,就照着宫花的价钱来定,一朵五两银子。”花掌柜给定出了价钱。 陈氏听了,犹豫着。“这绢花的价钱会不会定得太高了点?那水田衣也不过三两银子一件,这绢花要五两银子一朵,会有人买吗?” “大妹子啊,你相信姐姐吧。那水田衣定价三两,那是因为料子很好,手艺也好,但是这衣裳一眼看着就会做的,那些富贵人家里头的丫鬟会针线活的不少,若不是水田衣定价合适,那些公子哥们图个新鲜劲,自是不会买这么多的。而你们这绢花就不同了,这一看,哪有那么好学的,可得琢磨上好长一段日子呢,加上这绢花定然是要卖给富贵人家夫人小姐戴的,自然是不能卖贱了,要不就衬托不出这个物件的稀罕来了。” 花掌柜这么一说,沈立冬倒是明白得很,前世就有富人嫌弃一件衣服才一百块钱太便宜,降了他的档次没有买,等到对方同样的衣服提价到一千多块钱就立马买了。 因而他们家的绢花得高价卖了。 “娘,花婶婶做是专门做生意的,她这么定价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们就听花婶婶的吧。” 陈氏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听花掌柜的,这两箱的绢花卖着试试看,若是好的话,我们再送第二批绢花过来。” “行,就这么办。”花掌柜起身,唤来赶车的伙计帮着将二箱的绢花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马车上去。 “大妹子啊,那你留步吧,姐姐这就回去了。”花掌柜坐上马车,离开了沈家。 陈氏跟沈立夏,沈立冬目送那辆马车离开,回转身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房的徐氏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是三弟妹啊,在瞧什么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徐氏搞不清楚最近二房在忙些什么,但是她很明白肯定是二房得了什么好点子在赚钱呢,这不刚送走的是罗峰镇上的花掌柜,徐氏还是认识的。 “二嫂子,刚才走的是花掌柜吧,她亲自来这儿,可是有什么生意要跟嫂子做吗?” “能有什么生意要做,不过是看着我跟夏儿手艺不错,那花掌柜过来是因为对方的绣品要求高,所以特意过来说一声的。”陈氏笑着敷衍着徐氏。 “二嫂子,你可别瞒着家里人,有了赚钱的法子也不帮衬帮衬其他房的,我可见了,刚才花掌柜从二房抬了两大箱子出来呢。”徐氏娘家人本就是做生意的,自然精明得很。 “三婶娘,那两大箱子的东西又不是我们家的,是那位小哥哥的舅舅放在大哥这里存放的,今儿个花掌柜刚好来了,她有马车,正好让她稍带一程,送去镇上给小哥哥的舅舅了。”没错,谢朝云今儿个带着唐元祺去罗峰镇上了,这事徐氏也清楚得很,还不是她家的两个侄女儿太花痴,沈立秋老是跑到唐元祺面前晃悠,加上沈立冬忙着家里的生意,没时间陪着唐元祺去保和堂医馆,唐元祺本就是陪着沈立冬去保和堂当『药』童的,她都不去了,他还去干嘛?因而这些日子,唐元祺都烦透了,想要一道儿玩耍的小人儿没功夫搭理他,不想在跟前晃悠的人偏偏老是晃悠在他跟前,他恨不得一人一鞭子,抽死她们,但是她们又没有实际上的行动,只是在他眼皮底下转来转去,唐元祺不好动手,所以最近这些天一直都是闷闷的。 不过就算唐元祺这段日子心情不怎么好,也是跟着沈立冬忙进忙出的,不想离沈立冬太远。只是今个儿谢朝云一早过来,不知道跟唐元祺说了些什么,唐元祺竟然就跟着谢朝云一道儿去罗峰镇了。 “说来这事,三婶娘可是很清楚的,最近小哥哥都不太想呆在我们家了,他说老有人烦他,还说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惹了他的人呢。”此事被沈立冬拿来搪塞徐氏,顺便嘲讽徐氏那暗藏的小心思,可谓是一举两得。 徐氏一听这个,立即就想到朱家被唐元祺收拾的下场,脸『色』都有些变了。 “三婶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都发白了呢。” “没,没什么,三婶娘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回去了。”徐氏面『色』讪讪地回了三房,越想越惊怕,可别没攀上高枝,反而落得跟朱家一样的下场,那可就没有颜面回徐家了。 第2卷 第六十五章 徐氏还算是有脑子的,她听出了沈立冬那话中的意思,又想着最近公公对她带来那二个侄女不满的眼神,还有婆婆最近对她时刻紧盯的目光,便心中有了主意。 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徐氏就借了隔壁张婶家的牛车,送两个侄女回了县城。 沈立冬听到消息后,奇怪地问了陈氏一句。“娘,三婶娘单单这次行事,看着就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先前还会糊涂到做出接二个侄女过来讨好小哥哥的事情来呢?” “她这是患得患失的缘故,人啊,这心不定,日子就没办法过得安稳,过不安稳自然就会生出事端来。”陈氏挑着针线绣着水田衣,沈立夏在旁边帮着裁剪布头的边缘。 “娘啊,三婶娘为什么心不定啊,难道她不想跟着三叔好好过日子吗?”沈立冬不明白,徐氏既然已经嫁给了三叔,还有什么好心不定的啊,难道她嫁人之前有喜欢的人,所以成亲后还记挂着先前喜欢的人不成? “你个小人精,小小年纪,想什么呢?你三婶娘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啊,是因为过门三年了还没有生个一男半女的,所以啊急了。”陈氏点拨着沈立冬,完全不将沈立冬当成是一个三岁的娃娃看待,她觉得这个小女儿聪慧过人,她这么一说,她自然就会懂的。 “我知道了,娘。三婶娘没生出宝宝来,爷爷『奶』『奶』还有三叔对她有看法了,三婶娘这是在找后路呢,对吧?娘。”沈立冬鄙夷地嘟嚷嚷着。“不过能不能生得出孩子,又不是三婶娘一个人的问题,说不定是三叔那边出问题呢。”她自个儿就是大夫,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生不出孩子可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男人有问题也照样生不出娃来。 想到这个,沈立冬还挺同情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旦生不出娃来,流言蜚语什么的全部都往女人身上推去,男人却一点也不用承担这种压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记得啊,这话在娘这儿说说就算了,可不许往外说出去。”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沈家会出什么『乱』子呢,陈氏平了平衣角,继续缝合着布块。 “娘,冬儿才没胡说呢,冬儿是有根据的。娘也知道,我跟着白胡子老爷爷学医术呢,哪里会不懂得这些。依冬儿看啊,三婶娘三年没得个娃儿肯定去找大夫瞧过了,定然她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的,要不凭『奶』『奶』的『性』子,哪里容得下生不出娃的媳『妇』,肯定早就闹开了,让三叔休了三婶娘的。”说到这里,沈立冬皱了皱小鼻子。 “所以啊冬儿猜测,三婶娘没问题的话,那生不出娃的根源就在三叔那里了。可是爷爷『奶』『奶』还有三叔自个儿肯定不会想到这上面去的,所以啊,冬儿料定三叔肯定没让大夫给检查过身体。” “你啊你,真的快成精了。”陈氏放下针线,伸出手指刮了刮沈立冬的鼻子。“不过既然是指点你的大仙这么说的,那肯定是不会有错的,只是生不出娃来,从来都没有人往男人身上怀疑的,所以冬儿啊,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出去的,因为娘不想你出事,娘想你平平安安的,明白吗?” “冬儿知道的,娘,冬儿只跟家里人说,别人那里,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嗯,娘知道冬儿很懂事,娘相信冬儿能够做到的,好孩子。”陈氏欣慰地『摸』了『摸』沈立冬的头,又拿起针线开始缝起水田衣来。 缝着,缝着,陈氏皱了皱眉,手上的针线活停了停。“不过冬儿啊,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给你三叔偷偷地瞧一下,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的话,就帮着你三叔解决一下,让你三婶娘尽快生个娃出来。” 沈立冬不懂地望着陈氏,娘为啥要帮三房呢?他们三房可是从来都站在大房那边的,可从来没帮过二房一回。 “娘知道冬儿不喜欢他们,但是你三婶娘也是可怜的人,娘是女人,明白你三婶娘的苦处,她啊,算得上沈家三个媳『妇』当中最精明能干的一个,但是再能干的女人没有一个孩子傍身,那就什么都是空的。”陈氏缝合好了一块,又配上另外一块布块给抚平整了。 “所以啊,冬儿能出手帮着一把就帮一把吧。三房有了自个儿的孩子,就不会一个劲地想着靠着大房,这样啊,以后沈家也能少些是是非非,大家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说到底,陈氏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 沈立冬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她家娘亲这样的才是最聪明的人,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聪慧而不张扬,低调而不懦弱,开明大度,又有主见,绝对是前世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得场合的女主人。 “冬儿明白娘的意思了。等三房有了自个儿的孩子,三婶娘绝对会为了三房打起小算盘的,因着爷爷『奶』『奶』一向偏心大房,到时候三房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要分家的人,到时候,就离我们家独门独户过日子不远了。”想着这个,沈立冬倒是不排斥出手去帮三叔瞧瞧身体了。 “娘,你放心,为了我们能过上清净舒坦的日子,冬儿一定会去帮三叔好好看看的,让三婶娘尽快怀上孩子。”沈立冬祈祷着沈博超的身体千万不要是那种天生不能生育的身子骨或者是已经绝育了的身子骨,这样的话,徐氏就是想怀上也不可能了。 “这话也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能说的啊,有些话心里头明白就好,可不能说出来,记得,这话也不能往外说出去,你娘可不想两个耳朵不得清静,明白吗?”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 “冬儿记住了。”沈立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欢欢喜喜地朝着沈立夏凑过脑袋来。 “二姐,我来帮你一块儿整理布头。” 这水田衣的行情这么好,沈家二房自然想趁着大好时机多赚一些银子。 第2卷 第六十六章 晚上,谢朝云带着唐元祺准时地出现在沈家的饭桌上,沈立冬明显地察觉到唐元祺心不在焉,一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没个笑脸,也不知道谢朝云这一趟带唐元祺出去干啥了,怎的一回来这副模样。 难道是身体有了什么反复? 饭后,沈立冬拉着唐元祺到外边,悄悄地问他。“小哥哥,冬儿刚才见你都不怎么吃饭,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立冬抬起小手掌,搭在唐元祺的额头上测了测温度,发现没有发烧的迹象,她又拉起唐元祺的左手,搭上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 没什么问题,身体很健康,没有重复中毒的样子,那他这是怎么了? 一副打焉了茄子的模样,受了什么刺激了? 唐元祺见沈立冬担心的目光望着他,一整天冷着的小脸蛋缓和了许多。 “冬儿妹妹,我没事,我没生病。”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相处久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沈立冬见唐元祺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难免就看着担心了。 “我,我爹还有我娘,来找我了。”唐元祺憋了半天,终于憋了这么一句话。 “那小哥哥你要跟你爹娘回家了吗?”沈立冬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知晓唐元祺可能要回家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唐元祺了,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有些难受,看着样子挺失落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他们回去。”唐元祺支支吾吾着,很难下决定。 今儿个一大早小舅舅谢朝云就跑来找他,说他父王跟母妃到了罗峰镇,让他去悦然客栈见他们一面。 唐元祺从来没想过父王母妃会为了他出京,也没想过他们会这样担心他,瞒着当今皇上,不惜犯了欺君之罪来找他。 “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放弃我了,不要我了。”因为当初抱着这样绝望的念头,唐元祺才会不管不顾地伤了太子太保最疼爱的孙子,跑出京城去。 “我就说嘛,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父母,小哥哥现在相信吧,你爹娘没找到你之前肯定都急坏了。”沈立冬拍了拍唐元祺的小肩膀。“所以他们这样担心你,一路这么找过来,你当然是要跟着你爹娘回家啊,你都离家那么久了,你爹娘肯定急坏了,要不怎么可能大老远地跑出来找你,他们这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怎么能够忍心再伤害他们,不跟他们回家呢。”沈立冬虽说要跟唐元祺分别有些难受,但她是理智的,不会阻拦唐元祺回家的。 “可是我一旦回京,就见不到你了。要不冬儿妹妹,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唐元祺不想跟沈立冬分开,他不知道他这一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沈立冬,所以他想要带着沈立冬一块儿去京城。 “不好。”沈立冬很果断地摇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玩了吗?”唐元祺看样子很伤心,全然没有过去那霸道蛮横的样子,他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可怜兮兮的。 “冬儿当然也想跟小哥哥一起玩啊,但是冬儿更想跟爹娘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啊。若是冬儿不在他们身边,冬儿的爹娘也会跟小哥哥的爹娘一样着急的,所以冬儿不能跟小哥哥去京城的。” “那你们一家子人全部都去京城好了。”唐元祺因想到这个好主意,双眸顿时一亮。 沈立冬还是摇摇头。 “我们家现在还不能去京城,现在我们家去京城能干什么呢,都没有实力可以在京城立足的。” “冬儿妹妹放心好了,只要我一开口,我爹跟我娘肯定会答应帮你们的,你们一家若是去京城的话,我爹娘肯定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到时候你们一家子肯定能安安稳稳地呆在京城过上好日子的。”唐元祺双瞳熠熠,很认真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还是摇了摇头。 唐元祺父母的意思,谢朝云到沈家庄的目的,沈立冬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都是想要接近她找到她那虚假的师父,以便能够化解了身上的邪毒罢了。 以她的看法,唐元祺跟谢朝云背后的家族都不简单,这样的人家都能被人下了这种罕见的邪毒,可见出手的人更加令人忌惮。 而面对这样的状况,沈立冬是绝对不会让家人卷入那种是非之中的,京城的水太深,稍不留心就可能一家人粉身碎骨了,沈立冬承担不起那样的痛苦,她要守护着家人,就不能跟这些关系太复杂的人牵扯上关系。 因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唐元祺的提议。“我爹娘不会想要离开沈家庄的。” “那冬儿妹妹,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去京城呢?”唐元祺急了。 “现在我们家肯定不会去京城的,但是以后我们说不定会在京城见面的。”沈立冬宽慰着唐元祺。 “那你得保证,保证一定会来京城看我。”唐元祺紧盯着沈立冬的眼睛,一刻也不放过。 “嗯,我保证,若是去京城的话,我一定来看小哥哥你。”言下之意,若是不到京城的话,她就不会去看唐元祺的。 可怜的唐元祺,他只听了个大概,却忽略了沈立冬的话外之音。 “那好的,我就在京城等着冬儿妹妹,冬儿妹妹要记得给我写信,一天一封。”唐元祺霸道地提了另外一个要求。 沈立冬白了白眼睛,一天一封,你当京城是罗峰镇啊,最快的速度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京城。 大概唐元祺也觉得提的这个要求有些不现实,因而改了口。“那就一个月一封,不能少了。” “小哥哥,一个月来回时间也不够呢。”沈立冬再次翻动眼球。 “那二个月一封,不能再少了。”唐元祺狠狠地瞪着沈立冬。“你会写的吧,二个月一封。” “嗯,好的,小哥哥,冬儿有空一定会写的。”话外之意,没空就可能一封信也没有,沈立冬模棱两可地应下了。 唐元祺听着沈立冬应下了,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要想着以后沈立冬能跟他通信,还能去京城看他,他觉得离别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第2卷 第六十七章 沈立冬等唐元祺回屋去安歇了,便闪身进了空间。 现在的她,大晚上的,凭空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头消失一段时间,对于同屋的沈博远跟陈氏而言已然是见惯不怪的事情了。 加上一家人口风很紧,一点也没往外透『露』关于沈立冬身上发生的一切神奇事情,所以到了晚上,沈立冬可以大胆地进入空间。 空间里,上次在鲁掌柜那里购买来的不知名种子已经长出来了,沈立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只种了二粒种子,种子长出来了,小小的,嫩嫩绿绿的芽,上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种子上头,沈立冬自然也是浇灌了空间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都过了十几天了,也就长出一个绿芽出来,长势简直跟那些果蔬粮食没得比。 只是这样,沈立冬就发现了一个秘密,空间里种植的,品种越珍贵年份越久的长势就越慢,比如那九颗冰魄莲子,种植下去都过了二个多月了,也就『露』个新芽,小小的,尖尖的,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点淡淡的绿『色』。 如此,沈立冬对于那不知名的植物也就莫名地多了一份喜悦,一份期待的喜悦。 另外,沈立冬还发现了凡是『药』田空间里品种珍贵的植物,其上头都会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这层雾气究竟是什么,沈立冬还没有琢磨出来,只不过她也能察觉得出来,这雾气对于『药』田空间非常有用,这些上头有雾气的冰魄雪莲,灵芝人参等,它们呆的土地明显比后来扩展的空地要肥沃得多。 关于这个,沈立冬还试验过,将有雾气的千年灵芝给移栽到后来扩展的空地上头,而在原先千年灵芝种植的位置上又种上了普通的青菜,果然,等到隔天收割的时候,这千年灵芝呆过的地上,其种出来的青菜口感效用以及收成都比后来扩展出来的空地上种植出来的青菜要好得多。 因这个,沈立冬干脆将有雾气的冰魄雪莲,灵芝人参什么的全部移栽到后来扩展的空地上,而将果蔬种植到那些名贵『药』材呆过的『药』田里。 果然,隔天得到的收成比往日里多了三成。 此时,她看着『药』田里那已然成熟的麦子,那金灿灿的穗子垂弯了腰,沈立冬的面上忍不住就带上了一片喜『色』。 她用意念收割了这批麦子,齐齐整整地堆放到一旁去。 又用意念将那不知名的种子全部耕种了下去。 她明明知道这耕种下去的离收获会很遥远,但还是眉头没皱一下地全部耕种了下去。 因为她不担心。 空间里的种植的粮食果蔬已经都堆得跟小山似的,就这些粮食果蔬的存储量绝对够沈家二房吃上五年的了。 且存在空间里的果蔬粮食,不管存多久都不会坏的,随时取出来都是新鲜透亮的,就跟外头那种从地里刚刚摘下来似的。 有了这样庞大的存储加上经久不坏,他们家就是遇见个灾荒年也不会饿死的,如此,有粮食做后盾的沈立冬就暂时不想种植果蔬粮食了,毕竟再种出来的话,空间里也堆放不下了,而这些空间出产的果蔬粮食吃了效用太明显,除了家人跟那些信得过的人之外,沈立冬是绝对不会将这些果蔬粮食往外售卖的。 不过,在外头地里种植的兑了大量普通清水配着一点点的空间水浇灌出来的果蔬粮食,经过一家人的试验,发现这果蔬粮食的卖相极好,但长势就没那么惊人了,不再是一天一成熟,只是比别人庄稼地上种植的果蔬粮食稍稍长得快了一些,摘下来品尝了一下那菜地里的青菜豆子什么的,口感效用都差了许多,然对比别人家种植的蔬菜,那味道又好上了许多。 而配了点空间水的饲料喂食给家禽,那母鸡不但长得壮实,还天天下蛋,这下的蛋质量又好,家中的两头肥猪也好,明显比别人家养的猪要肥壮。 如此一来,这种放了一点点空间水浇灌出来的果蔬瓜果之类的,还有喂了点空间水的家禽,要是等到售卖了出去,不用说,沈立冬也知道定然会大受欢迎的。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 没有什么生意比做这生意更好,何况她爹本就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种地发家致富才是沈家未来的根本。 因为别的生意,都会有人效仿出来,唯有这个,沈立冬相信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取代的,除非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拥有这样逆天的宝贝。 如此,沈立冬期待着家中现在的生意再好一些,多赚些银子,可以多买到田地,然后多种地,将仓库里堆满的果蔬瓜果都变成金灿灿的黄金,循环又循环,最后银子数到手软,想到这个,沈立冬就乐得眉眼弯弯。 推门进了书房,沈立冬又跟往常一样从书桌安放的书籍目录上,按照顺序,手指点了四本书籍下来,意念一动,书籍自动地翻动起来,沈立冬一目十行地阅览过去。 现在的她,时间很紧,她前世所学的都是西医方面的,而这里要想实践她前世的医术,很多方面都施展不开,因为没有高科技的设备,也没有那些熟知的西『药』出现在这里。 所以她要好好地系统化地学好中医方面的知识,望闻问切等等不再只是了解个皮『毛』而已,种『药』制『药』配『药』之类的她要牢牢地全部掌握,不但要掌握还要精通。 关于这些,沈立冬比任何学医者都要幸运得很,因为她拥有那么大一屋子的医书典籍,那可是无数名医神医总结并流传下来的宝贵财富,是任何一个医者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因而就单单拥有这些医书,沈立冬学起来比常人要学得齐全得多。 就比如说吧,《中『药』材大全》这本书吧,这是最基础的一本医书,里面是各种『药』材配着图片跟注释说明,是学医者认识『药』材的初始书籍。 但就是这样一本在沈立冬眼中很普通的医书,拿到外面去都会引起医学界的轰动,因为这个时代跟沈立冬的前世不同,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药』方子都讲究个什么传男不传女,什么家传本领不外传之类的都局限得很,而且很大一部分医者传家还都留了一手,所以到最后一代传一代,就一代比一代知道的少。 而此时的沈立冬乐滋滋地看着医书,心态很平静,她压根不清楚这些书籍的珍贵,她一心想着尽快将书房里的全部医书典籍牢牢地印刻在脑海中,尽快好出手救人,这样她的空间就能给予她多多的福利,多多地扩展。 第2卷 第六十八章 沈立冬在空间里一目十行地扫完四本书并闭目回想了一遍,觉得她自个儿已经掌控了那四本书的内容,她便从书房推门出去,心中默念了一句。 出去。 眼前情景一变,沈立冬出了空间,躺在了她自个儿的被窝里。 打了打呵欠,很快,她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二房刚吃过早饭,隔壁张婶带着杏儿还有张大壮上门来了。 陈氏托付给张大壮打造的拖把木杆子全部都完工了,总共有一百根,沈立冬还跑去看了看那拖把木杆子,发现这张大壮的木匠手艺不错,完全按照她的想法做出来了,拿来挑拣好的长条棉布,一家人还有张婶一家按照沈立冬指点的那般捆绑起来,而后用手狠狠地去拉那些棉布条,发现很牢固,没有松散的痕迹。 看着齐齐整整靠在墙壁上的一百根拖把,沈立冬满意了,满意了之后她问了张大壮一个问题。 “大壮哥哥,你会雕刻吗?比如花啊草啊的。” “冬儿妹妹,我现在还是个学徒,只会一些简单的木匠活计,做个板凳椅子桌子什么的还行,要雕刻花样那种,恐怕要县城家具店里的老师傅才有这个手艺。”张大壮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着。 “哦,这样啊,那等大壮哥哥以后学会了,给冬儿雕个漂亮的猪猪,好不好?”沈立冬本想找个牢靠的木匠试试雕版艺术的,既然张大壮不会这个,那就算了,反正最近一家人已经够忙碌了,还是先暂时放下这个想法吧,等以后有机会找到值得信任的手艺人再说。 张大壮见沈立冬笑得跟个白瓷娃娃一样可爱,不忍心拒绝她。 “好的,大壮哥哥一定会好好地跟着师傅学,等学会了,第一个给冬儿妹妹雕个漂亮的猪猪。” “谢谢大壮哥哥。”沈立冬笑得更甜,忽而她感觉四周空气的温度降下来了,一阵冷风,嗖嗖地直往她后脖子上灌进去。 回头一瞧,唐元祺那小正太冷着一张小脸蛋瞪着她。 这枚包子太不可爱了,一大早就冰着一张脸蛋,沈立冬走过去牵了他的手。 “要多笑笑哦,小哥哥,别一天到晚绷着脸,可会吓着人的。”顺手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对了,小哥哥,我今个儿要去保和堂,顺便将这拖把送到花记绣铺去,你要一块儿去吗?”想着唐元祺呆在沈家的时间没几天了,沈立冬对他的态度就软化了。 “当然,小爷我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的,当然会去的。”唐元祺想着跟沈立冬没多少时间可以呆在一起玩了,他自然是想趁着这几天功夫,一个人霸在沈立冬身边。 天天来沈家二房蹭饭打秋风的谢朝云,自然是要出力的,他本人专用的马车,如此就天天被沈立冬霸占了,用来给他们家做搬运的脚力了。 一百根的拖把捆绑齐整,运送到马车上放好,沈立冬跟唐元祺也坐上了马车,谢朝云这厮竟然也跟着上了马车。 沈立冬眼珠子转了转,这谢朝云难道不怕吗?那一天他可是落荒而逃的。 “漂亮大叔,你也要一道儿去保和堂吗?” “是啊,你们两个年纪太小了,我不太放心,就干脆送你们去保和堂一趟。”听到漂亮大叔四个字,谢朝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嘴角抽了抽,不过,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对方的眼线已经跟踪到罗峰镇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言老一判定唐元祺被解了邪毒后,谢朝云立马就改变了主意,让姐姐姐夫带着唐元祺尽快回京的原因。 沈立冬既然昨晚就从唐元祺口中得知他很快就要跟着父母回京了,那么对于谢朝云这个时候紧盯她的目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究竟是救还是不救呢? 望着靠在马车壁上的桃花少年,绝代风华,却一身邪毒,如此出『色』的少年若就这样消失在世间,倒是有些可惜了呢。 沈立冬双手托着腮帮,定定地望着谢朝云那张男女老少都会被『迷』『惑』的面容,扯扯嘴角,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靠在她身边的唐元祺见此,不悦地挑高了左眉,一路上嘴巴抿得紧紧的。 马车轱辘轱辘地往前移动着,一个多时辰后便停靠在了花记绣铺的门口,谢朝云一下马车便引来四周一阵惊叹,踏进花记绣铺,目光所到之处,那些夫人小姐们立即脸红耳赤,目光痴呆了。 老实说,在沈家庄的这段日子里,谢朝云很少以这样高调的方式出现在公众场合里,沈立冬知晓这家伙很讨厌女人痴缠的目光,但是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等到谢朝云让人从马车上搬下来那一百根的拖把,谢朝云笑意绵绵对着那些夫人小姐们解释这拖把的好处,又说了柜上那些绢花的难得之处,还有陈氏跟沈立夏亲手制成的水田衣。 那些夫人小姐们一点犹豫都没有,个个沉陷进谢朝云那双桃花隐隐的眸子里,争先恐后地购买,出手大方得令揭开马车帘子的沈立冬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谢朝云……竟用美男计推销商品! “奇怪,小舅舅明明最讨厌女人了,怎会在她们面前笑成那样?”唐元祺不解地皱紧了眉头。 沈立冬没有说话。 其实她相当清楚,只要谢朝云一出手,别说沈家这种小生意了,就是再大的生意,谢朝云都能全部大包大揽下来。 可是他没有用银子来砸他们沈家的门,他竟用这种他最讨厌的方式来帮助沈家,那么她沈立冬,是不是要感动一下呢? 唉—— 沈立冬暗叹一声,她知道谢朝云此举,赌注是压对了,沈家人绝对是吃软不吃硬啊。 花记绣铺里,沈家出产的绢花,水田衣还有一百根的拖把,不用说,在谢朝云美男计的施展中不费吹灰之力地推销得精光,还有没买到的为此还争抢起来。 好在谢朝云在场,他的魅力是无敌的,没有买到的罢手了,声称下次有货的时候通知她,买到的笑得一脸春风。 毕竟现在是春天啊,春天嘛,万物都会带上春字呢,人也不例外。 看着那些妖妖艳艳,羞涩得跟鲜花一样娇媚的小姐夫人们痴痴地目送着谢朝云走过来,目送着他登上马车,沈立冬又是一叹。 “漂亮大叔,你赢了!” 沈立冬说完这一句,谢朝云那张本就倾城的面容倏然间亮了。 周边一切黯然无光,就连沈立冬也一时间看呆了去。 祸水啊。 第2卷 第六十九章 谢朝云听得沈立冬那句,你赢了! 他便知晓他赌对了,赌赢了! 沈家二房吃软不吃硬,不喜欠人人情,欠了人情,他们必定立马还上。 比如沈立冬那随意塞给他的那个大纸包,破破旧旧的,谢朝云本以为是根让他足够满足的萝卜,哪里料到是株让他震惊的人参。 当他打开那个纸包,见识到那株已然化形的五百年人参时,他跟言老便决定厚着脸皮上沈家蹭饭去。 果然,沈家饭桌上,天天饭菜都是他初次品尝过的那种味道。 沈文轩当初说这果蔬都是他小妹的师父用珍贵『药』材培育出来的,谢朝云信了。 沈文轩说培育出来的果蔬很少,谢朝云却不信了。 一个三岁的娃娃随手就送了他一株五百年份的人参,这是一般的师父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所以谢朝云敢断定,沈立冬那师父手中的珍稀『药』材不但很多,还很有可能是这小女娃的师父自个儿培育出来的,所以才会舍得用珍贵『药』材来培育果蔬。 你说换成一般将珍贵『药』材当宝贝看待的医者哪里肯用这宝贝去培育果蔬呢?这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 所以谢朝云越察觉到沈立冬那师父的不凡,他就越没办法放弃找到沈立冬的师父,越没有办法放弃找寻,他就不得不对这个小女娃施展手段。 虽说这次的手段有些…… 谢朝云『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愧疚。 然见沈立冬一副看呆了她模样,他不知道为何,心情竟是大好,谁叫沈立冬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对他的态度那么地与众不同呢。 想着,他的笑容就越发妖艳了起来。 桃花眼眸,水『色』盈盈,漾开一池的波光潋滟,似能将人的心神都吸引了进去。 妖孽啊。 沈立冬看得面『色』红红。 可恨可恼的谢朝云,却还故意凑过脑袋来,盯着她有些发红发烫的脸皮。 “小妹妹,看得还满意吗?”上次被这小女娃『逼』得落荒而逃,如今有机会不扳回一局怎么行呢?谢朝云完美的唇线轻轻地在她绯红的耳根吐气着,饶有兴趣地捉弄着沈立冬,笑得是那个邪恶, “看来是看得很满意啊,小妹妹。” 沈立冬暗叹美『色』害人不浅,她可不是真正的小萝莉,乃是披着萝莉外皮的大龄剩女,面对如此绝『色』,看得一时失了神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只是,谢朝云,你这笑面狐狸,对着我这小萝莉的身板子施展这般勾魂摄魄的手段,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沈立冬『摸』『摸』发烫的小脸蛋,恼羞成怒地瞪了谢朝云一眼。 “小妹妹,害羞了呢?”谢朝云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报复,报复她上次令他出糗地落荒而逃。 沈立冬定了定心神,黑亮亮的眼珠子开始不断地转啊转。 她就不信了,勾搭调戏这种事,她还玩不过一个古人了。 “漂亮大叔——”邪恶的尾音啊,谢朝云看着沈立冬那笑得明灿灿的眼睛,看着她忽然跳到他身上来,一只小手挑着他的下巴,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漂亮大叔——你好漂亮哦,冬儿好喜欢好喜欢你哦。”沈立冬捧住谢朝云的头往下一拉,小嘴便压上了谢朝云淡若胭脂的薄唇。 这一吻,惊了谢朝云,也惊了唐元祺。 唯有沈立冬,占了便宜后,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看着谢朝云木头一样愣住了,心情大好。 “漂亮大叔,很甜哦,你又贪吃糖果喽,小心再次牙疼哦。”沈立冬拉开帘子,飞快地下了马车,朝着还没回过神的谢朝云挥挥手。 “漂亮大叔,回去吧。” 沈立冬一蹦一跳地进了保和堂的大门,愉悦地哼起了小调子,哪料到身边忽起一阵冷风,瞬间席卷了她,只见眉眼间满是戾气的唐元祺拽着沈立冬就往后院跑。 “唐元祺,你拽得我手疼了。”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发什么脾气啊,沈立冬觉得这枚包子阴晴不定,实在是太不可耐了。 沈立冬抱怨着唐元祺的野蛮,不等她嘟嚷完呢,那唐元祺竟双手伸出,抱住她的脸,狠狠地咬在她的小嘴上。 “以后不许你调戏小舅舅,你要调戏的话,也只能调戏小爷我。冬儿,只能是我的,是我的小媳『妇』。”好霸道的小正太。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沈立冬成木头人了。 好久,沈立冬指着唐元祺。“你,你,你,太欺负人了。”沈立冬气得直哆嗦,脸蛋红红的。 “小爷长大了,一定会比小舅舅还好看的,小舅舅跟我娘是龙凤胎,他们很像的,而小爷我比小舅舅小时候长得还要好看,所以长大了也一定比小舅舅好看的。”唐元祺第一次以他长得好看而骄傲。 沈立冬一开始没听明白,转而一想,听懂了,她怒了。 “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 “那你刚才还不是因为小舅舅笑得好看,你就喜欢上他了,还亲了他,哼——”唐元祺好像觉得做得不够似的,又抱着沈立冬的脸蛋,使劲地亲了沈立冬的小嘴,像是要将谢朝云的味道给清除了出去。 “你,你,你——”沈立冬欲哭无泪啊,她被一个六岁的小正太给调戏了,还不止一次,是二次啊,光明正大地被他调戏了。 “唐元祺,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欺负我,等你回到京城,我就一封信也不给你写。”威胁,绝对是威胁。 唐元祺一听,立马松了手,不再抱住沈立冬亲小嘴了。 “我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你一定要给我写信,二个月一封,不能忘记了。还有,以后不许亲别人,你嫡亲的哥哥也不许亲。”唐元祺改抱沈立冬的小身板了,那头在沈立冬的脖子上磨蹭来磨蹭去,像极了某种动物。 “冬儿妹妹是我的,你是我的小媳『妇』,你答应的就不许反悔的。要不,小爷我不回京城了,我在这儿看着你。”唐元祺抱住沈立冬不撒手。 沈立冬自然不会让唐元祺再留在沈家的,因为谢朝云今个儿的表现,他那么急切的样子,无不透『露』出一个意思,肯定是有什么威胁到他们安全的因素也来了。 如此,为了一家人的安全,唐元祺是一定要走的,不管怎么样,沈立冬都不允许任何威胁到家人安全的变数出现。 因而沈立冬敷衍着答应了唐元祺。 “冬儿答应小哥哥,我们拉钩吧。”沈立冬伸出小手指。 唐元祺伸出小手指勾住沈立冬的小手指时,他那张白瓷娃娃一样的包子脸,忽如一夜春风梨花开那般,漂亮得沈立冬丢脸地流了口水。 果真是出自一家人啊。 小妖孽,大妖孽啊。 第2卷 第七十章 沈立冬既是答应了谢朝云,那么她定然是决定出手救他了。 而她之所以这么痛快地答应出手救谢朝云,除了因为谢朝云那上赶着让沈家二房欠他一个人情之外,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谢朝云留在沈家庄势必会威胁到一家人的安全。 所以就为了这个,沈立冬也必须出手救他,救了他,让他赶紧回京城去,不要再逗留在沈家庄了。 如此想着,沈立冬跟唐元祺从保和堂下了工之后,沈立冬先去了玉器店买了一支温润碧透的玉簪子,随后回沈家庄的时候,沈立冬就跟唐元祺打起了幌子,她说要去找师父要样东西来给谢朝云解去身上的邪毒,唐元祺立即就想到他上次打黑熊时候爆发后,沈立冬递送给他吃的那枚冰『色』花瓣。 “冬儿妹妹,难道就是上次在山上你给我吃的那个花瓣吗?” “嗯,你运气好,刚好碰到我师父来找我,师父看出你身体中了毒,所以送了我一片冰魄雪莲的花瓣,化解了你身体内的邪毒。现在,你的身体已经一点问题也没有了,以后你都不会被邪毒折磨了。”沈立冬此时也不想隐瞒唐元祺了,明确地告诉他,他所认定的那恶魔之血不过是中毒而已。 唐元祺一直以为他爆发的时候,就是恶魔之血涌动的时候,哪里想到会是中毒呢? 而且父王母妃明明就是这么告诉他的,说他是—— 他不懂。 “那为何我爹娘要对我说,那是……恶魔之血呢。”难道这次又是他看错了吗?父王母妃压根就不喜欢他,他们来寻找他是另外有原因的吗? “小哥哥,你千万不要怀疑你爹娘对你的疼爱之心。我想,就连你小舅舅都这样,你们家肯定是得罪了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所以他们这样说,定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的。”沈立冬宽慰着唐元祺。 唐元祺愤恨地握紧了双拳,阴狠道:“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害小爷,小爷定要查出来,不管是谁,小爷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可千万别啊,你爹娘肯定知道些什么的,若非如此,怎会瞒你说不是中毒,而是恶魔之血呢,所以你千万别冲动,到时候反而害了你一家子的人。”沈立冬劝着,早知道他如此冲动,她有些后悔告诉他实话了。 那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小嘴抿成一条线,随后他缓缓地松开了拳头。 “总有一天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小爷我,发誓。”沈立冬听得他只字片语,但从这么一句话中沈立冬也听懂了。 看来唐元祺这小正太还算不笨,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长计议以便徐徐图之。 沈立冬欣慰地拍了拍唐元祺的小肩膀。“小哥哥,冬儿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够做到的,不过,冬儿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读书,不要当一个只会武功的莽夫,要当一个有谋有略的大将军。” “嗯,小爷一定会做到的。”唐元祺此时的眼神,无比地坚定,锐不可挡。 “那好,你一定要努力。现在冬儿要去找师父了,你去你小舅舅那里吧,以后我们在京城相见。”一到沈家庄,沈立冬就跟唐元祺分道扬镳了。 沈立冬生怕谢朝云起疑,便让大哥沈文轩陪着她一起上了山。 “小妹,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大哥,冬儿真的决定好了。那个漂亮的大叔虽然很危险,但是人还不错,而且他们再留在沈家庄就会威胁到我们一家人了,所以冬儿决定出手救他。”对于腹黑的大哥,沈立冬不想隐瞒什么,就算她想要隐瞒,她知道他大哥也会看穿她的,所以倒不如实话实说,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兄妹两个也可以好好商量如何应对突发状况。 沈文轩眼见沈立冬下了决定,他温和地抚了抚沈立冬的头。 “既然冬儿决定了,那么就去做吧,大哥支持你。”沈文轩牵起沈立冬的小手,蹲身下来。“不过你要答应大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行吗?” “嗯,冬儿答应哥哥,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沈立冬一把抱住沈文轩,靠在沈文轩的肩膀上。 大哥的怀抱跟娘亲一样,暖暖的,令人贪恋。 沈文轩见罢,嘴角扬起。 轻柔地抱起沈立冬,兄妹二人在山上随意地逛了逛,逛累了,他们二人便靠在小山坡上坐了大概一个时辰,然后沈文轩就背着沈立冬下山了,转眼间进了家门。 晚饭,饭桌上少了谢朝云,言老跟唐元祺,一贯有怨念的沈文海见没人抢食物,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沈文轩优雅地吃完饭后去了书房温书,他明天就要去县上参加第一场考试了。 明日,县试。 沈立冬可是牢牢地记住这个日子的,回了房间,沈立冬立即就取出了那支温润碧透的玉簪子,想着明日定然要给大哥一份惊喜,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旁边,闪身去了空间。 进了空间,沈立冬先用意念将『药』田里的所有植物都浇灌上了空间水,随后推门而入,去了『药』房。 她用意念扫了扫『药』房所有的『药』柜子,将各种有用的『药』粉『药』水『药』膏全部打包了二份,什么金创『药』了,断肠粉,消痕膏了等等,毒『药』解『药』伤『药』什么的全部都配上一份使用说明跟注意事项。 又用意念从『药』田空间里拔了一株千年成分的人参,一株千年成分的灵芝,随意用旧纸包好。她在采集冰魄雪莲花瓣给谢朝云解毒的时候,又想起唐元祺那小正太被邪毒折磨的样子,担心他回京之后再次被人给毒害了,便从冰魄雪莲的原株上多采集了三片花瓣下来。 做完这些,沈立冬带着两大包袱从空间里闪出来,将两大包袱放到一旁,沈立冬上了榻,脱了外衣外裤,躺进了被窝中,临睡前,她又看了一眼枕头内的那支玉簪子,嘴角带着笑容地入了梦乡。 明日,要早起。 她在心中记着。 第2卷 第七十一章 隔天,外面还是黑蒙蒙的,沈立冬已经清醒了。 听到爹娘在外头小声地说着话,想必是早早地起身为大哥沈文轩准备了。沈立冬不敢睡懒觉错过送大哥去参考的时机,她快速地穿衣叠被,轻巧地下了榻,跑去洗脸刷了牙后,回转房间取了枕头内的那支温润碧透的玉簪子,小腿迈得极快地去了书房。 果然,书房的油灯亮着,橘黄『色』的柔和光芒淡淡地照在沈文轩那张清俊的面容上,越发映衬得他眉目温和,清雅如玉。 他在整理着书籍,见门外有动静,手上停顿了一下,抬头便望了过去。 “是小妹啊,怎么不多睡会,现在天还没亮呢。”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寅,哥哥姐姐都起来做榜样了,小妹又怎敢贪睡呢?”沈立冬俏皮地一蹦一跳地凑到沈文轩面前来。 “调皮的丫头。”沈文轩蹲身下来,宠溺了点了点沈立冬的额头。“大哥怎么不知道小妹何时学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家中有大哥这样有才学的神童在,小妹当然也要学得跟文人那般才行,免得出去被人说有辱斯文啊。”沈立冬笑嘻嘻地回着。 “越说越不像话了,年纪小小,心思倒不少,小心多思多病。”沈文轩打趣着沈立冬,将文房四宝安置妥当了。 “大哥取笑我,冬儿不依了。”沈立冬撒娇地抱住沈文轩,沈文轩只得抱起她,停了手,反正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差耽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干脆就陪着沈立冬说话。 “好好好,大哥错了,大哥不该取笑冬儿,行了吧?小丫头。”沈文轩笑着赔礼着,沈立冬双手环住沈文轩的脖子,小小的脑袋靠在上头,磨蹭来磨蹭去,很像是一只正在跟主人赌气撒娇的猫咪。 “冬儿,不许再闹了,快点松手了。”沈立冬那颗小脑袋这么磨蹭,沈文轩觉得脖子那里痒痒的,缩了缩。 沈立冬发现大哥沈文轩的耳根带上了淡淡的红『色』,忽而像是捕捉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文轩。 “大哥,原来你怕痒啊。”沈立冬嘿嘿地笑着,两个黑水银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微翘的睫『毛』流萤飞转着。 只见她抱着沈文轩的脖子不撒手,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磨蹭得越发厉害。 “冬儿,快点松手,下来。”沈文轩口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就不下来,就不下来,冬儿就喜欢这样亲近着大哥,抱住了就不撒手。”沈立冬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一副顽劣的样子,狠狠心吧,想将她的两只小手给从脖子上抓下来,又怕将她的小胳膊给拽伤了,如此,倒也只能抱住她坐了下来,任由沈立冬挂在他的身上了。 “冬儿,告诉大哥,你今儿个是来干什么来了,往常你可不像今日这般撒娇的。”沈文轩托住沈立冬小小的身体,平视着她,一双温润的眸子,水『色』朦朦。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着大哥?”沈文轩习惯『性』刮了刮沈立冬的小鼻子。 “才不是呢,大哥小瞧冬儿了,难道只是有事的时候冬儿才会这般亲近大哥吗?”沈立冬嘟嚷着,明显不高兴了。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气鼓鼓的腮帮子,被她逗笑了,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那么我家小丫头,若不是有事要求着大哥,莫非是要给大哥送礼吗?” “大哥好聪明的哦,冬儿就是来给大哥送礼物的哦。”沈立冬笑得明灿灿的,从怀抱里小心地取出那支温润碧透的玉簪子,沈立冬在沈文轩的面前晃了晃。“怎么样?这个礼物可称大哥的心,冬儿可是精心挑选的哦。” “无缘无故的,为何要送大哥礼物?”沈文轩接过沈立冬手中的玉簪子,心头一暖,眉目如画般温和起来。 “怎是无缘无故呢?冬儿可是牢牢记住大哥今日去参考呢。因而前几天娘本想给你做那套明兰『色』的衣袍,是冬儿让娘改做了那雨后天青的料子,配着冬儿昨个儿买的玉簪子刚好。”沈立冬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沈立冬的身上爬了下去。 “大哥,你等会哦,冬儿去去就回。”沈立冬迈着小腿,飞快地出了书房,回了自个儿的屋子,追着陈氏就问。 “娘,娘,前几天给大哥做的那身雨后天青的长袍呢,娘放哪儿了?” “就在这儿啊,娘给叠放好了,正想着给你大哥送去呢。”陈氏从一个衣箱中取出一套衣袍,正是沈立冬说的那件雨后天青的长袍。 “娘,你歇着吧,冬儿给大哥送去就好了。”沈立冬抱了这件长袍就跑开了。 陈氏望着沈立冬奔跑的背影,在后头喊了一句。“冬儿,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知道了,娘。”远远地,传过来沈立冬的声音,陈氏却已然不见沈立冬的身影了。 书房里,沈文轩正摊开掌心,笑着注视着那支玉簪子,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得气喘吁吁地进来,到了他的跟前。 “大哥,快试试吧,大哥穿这套长袍定然是好看的。”沈立冬将雨后天青『色』的长袍放到沈文轩的怀里,推着他去试新衣裳。 沈文轩坳不过沈立冬的坚持,便放下手中的玉簪子,拿着新袍子去了后头换上了。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沈立冬看着迎面沈文轩这位翩翩如玉的公子,眼神轻润,伶仃独步地向她走过来。 “再等一会。”沈立冬拿起书桌上的那枚温润碧透的玉簪子,唤着沈文轩蹲身下来。 沈文轩知晓沈立冬的用意,便顺着她的意思蹲了下来,任着沈立冬将他头上束发的木簪子取下,换上玉簪子。 “大哥,可以了,站起来让冬儿看看哦。” 沈文轩笑了笑,眼神越发温和,顺着沈立冬的意思,就那样站在书桌前。 沈立冬退后几步,仰头,细细地打量了沈文轩一番。 第2卷 第七十二章 早就知道大哥沈文轩长得好看,这衬着他的新袍上身,配着如墨发丝上的玉簪子,越发托出他如玉温泽般的气质,出彩至极,并不输给谢朝云那桃花公子呢。 怎么说呢,轮容貌长相的话,自然是谢朝云那厮更胜一筹,但是这世上有一种叫做气质的东西,是无法言喻的。 她大哥沈文轩就有这种魅『惑』人心的吸引人目光的气质。 丰神玉润,面如冠玉,清风一吹,轻轻拍打着衣袂,惊鸿若翩。 “大哥真好看啊。”沈立冬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这笑容笑得有些发傻。 这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娘子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像她大哥这般年纪的这般出『色』的,咋没有媒婆上门来提亲呢?要知道隔壁张大壮十二岁就订亲了,她家大哥都十五了,咋没人来抢呢? 沈立冬暗叹那些女子真是没眼光啊,若是她的话,定然是早早出手,抢到手里再好好培养啊。沈立冬鄙夷着那些没眼光的女子,敢嫌弃她家朗月清风般的大哥,实在是可恨可恼,不过她转念一想,又相当庆幸那些个女人没眼光,要是随意给配了一个,她家大哥这般隽秀出众的人物可就大大可惜了。 嗯,她的好好地给娘说说,然后好好地大哥挑个好嫂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配他大哥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立冬的思维『性』散发得真广,歪楼到哪儿都不知道了。 “你个小丫头,又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沈文轩看着沈立冬那分明打着主意的眼神就不对。 “没什么,就是觉得看着大哥太好看了。”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古灵精怪的丫头,怪里怪气的,也不知道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沈文轩笑着看着沈立冬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饭自然是沈立夏去准备的,陈氏一大早起来就喂了鸡,清扫了院子,切碎了猪笼草喂了肥猪,又将一大家子的衣衫拿去河边洗了回来。 忙完这些,沈立夏已经做好早饭,又给沈文海收拾好起身了,沈博远跟沈文浩两人也早起练拳回来了,此时早饭已经上了桌,一家人收拾干净自个儿,便开始用了早饭。 喝着暖暖的白米粥,配着腌制的脆脆萝卜干,酸溜溜的辣白菜,吃着葱花白面饼子,一家人面上带着笑容。 这段日子以来,可是沈家二房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清净又安宁,忙碌又幸福,沈立冬看着一家人饭桌上幸福的笑容,想着要是日子一直就这么过下去,那就太好了。 用过了早饭,一家人送沈文轩到村口,村口那里早有等候在那里去参考的几位学子,也是有亲人来送行的。 陈氏拿出上次从清凉寺求来的平安符,给沈文轩细心佩戴好,沈立夏拿出一个大红『色』的步步高升结递送给沈文轩,沈文浩跟沈文海没什么要送的,倒是口上期盼着大哥沈文轩一切顺利。 沈立冬的礼物早就送出去了,陈氏看着沈文轩如墨发丝上的那支崭新的碧玉簪子,笑着看了沈立冬一眼,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送走了沈文轩去参加第一场考试后,沈家二房回了家门,沈博远便杠着锄头下地去了,沈文浩带着沈文海在书房里温习练大字,隔壁张大壮在忙碌着削木头制作拖把杆子,张婶带着杏儿过来跟沈立夏学习编织中国结,因为陈氏听了沈立冬的建议,将这项进项让给了张婶家,她们家现在就忙着做拖把,水田衣跟各式绢花。 先前沈立冬收集的二十多袋的布头已然见底了,沈立冬想着也该要出去收货去了,便带着一个木盒子去了村里的学堂。 沈家庄,总共不过百户人家,都是世世代代的农户人家,靠着种地吃饭,勤勤俭俭地过日子。那沈家庄的村长也姓沈,跟沈立冬一家祖上还排着亲呢,见了面,沈立冬还得叫村长一声三叔公的。 这位三叔公倒是一个明理有见识的人,读过书见过世面的,村里没几户富足的人家,要说日子过得好的,排得上队的,这三叔公家算一家,李『奶』『奶』家算一家,沈大年跟花婆子算一家,不过三家里头算沈家算是名头不怎么好听的,因着大房朱氏的关系,沈家当年是靠着朱家起来,不像三叔公是靠着二个儿子凭自个儿的本事起家的,也不像李『奶』『奶』家本就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家,听说李『奶』『奶』是当官人家当过掌事嬷嬷的,还是在那个富贵人家给大少爷当过『乳』母的,所以老了,主人家本想给李『奶』『奶』养老的,但是李『奶』『奶』怀念老家嫁出去的女儿,回来想给女儿带外孙,因而主人家就给了一大笔丰厚的养老钱送李『奶』『奶』回祖籍到沈家庄来的,当年李『奶』『奶』回沈家庄的那一天,可是羡煞了多少庄户人家,那可是风光得很。 这么说来,三户人家里头自然是沈家排最后了,加上三叔公这个人有点书生意气,很是看不起沈大年跟花婆子的这等做法,因而两家虽然祖上有亲,三叔公别说往日走动了,就连逢年过节都很少来沈家串门的。 不过这三叔公对沈家二房的人不同,路上碰了面,对沈家二房的几个孩子都亲善的很。 这不沈立冬刚出了家门,快到学堂的时候,刚好路上就碰到了三叔公。 “三叔公好。”沈立冬自然听家人说起过这位三叔公,很是有礼貌地跟三叔公打了招呼。 “是冬儿啊,去哪儿玩去啊?”三叔公笑呵呵道。 “三叔公,冬儿去找小哥哥玩。”沈立冬笑得甜甜地回着。 “三叔公刚从言夫子那里过来,那小公子也正在那儿呢,冬儿你去吧,不过一个人出来走路可得当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三叔公嘱咐着沈立冬。 “知道了,三叔公,冬儿走了哦,三叔公也要走路当心点哦。”沈立冬迈着小腿朝学堂走去,三叔公在后头看着,乐呵呵的。 今个儿应该是轩哥儿头一天去参考的日子了吧,想必以他的才学定然是没问题的,这沈家,日后恐怕得靠二房的这几个孩子了。 第2卷 第七十三章 沈立冬辞别了三叔公,去了学堂找谢朝云。 这沈家庄的学堂,说起来是学堂,名头上好听,其实不过是三叔公家空置出来的两家土房子,夏日里闷得厉害,冬日里又冷风嗖嗖的,里面的摆设什么的都很简陋,桌椅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破破旧旧的,斑痕交错着。 沈立冬第一次去学堂的时候,还是她四哥沈文海带着她去的,当她看着大哥沈文轩还有三哥沈文浩在这么破旧的屋子里念书,春寒料峭的,冷风吹吹,棉袍子又那么旧,早就不是很保暖了,当时她见了那种情景,很是心疼了他们一把。 这吃不饱穿不暖的还在这种环境下念书,大哥三哥这正在成长的身子骨怎能熬得住? 因而当她发现了『药』田空间的时候就马上拔了一株百年人参出来,想着让家人换钱来改善生活,哪里想着为了日子过得顺当,沈家二房还得小心翼翼地瞒着,不能用这笔钱,得继续苦着过日子。 如此,沈立冬也只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娘亲陈氏将一家人的旧棉袄拆了,里面全部都换上了新的棉花,外面则依旧是破旧的棉布,这样子,好歹让家人穿得暖和点,挡住那刮得刺人的冷风。 再后来,沈立冬以神仙来指点的幌子取出了空间水,拿出了空间出产的果蔬粮食,慢慢地调养着一家人的身子骨。 还别说,效果是很明显的。 现在的沈文轩还有沈文浩别说是冬天呆在这个屋子里念书了,就是在空阔的雪地里读上三四个时辰的书,也不会冻坏了他们的身子骨。 沈立冬站在学堂里,小手『摸』着那有缺角的桌子,回想起前世她读大学时候的学校,那亮堂堂的教室,那崭新的桌椅,还有夏日头顶吹着冷风,冬日头顶吹着暖气,讲台前面还挂着的大屏幕的『液』晶电视。 那时,那么好的学习环境,那么多的老师传授知识,却有很多人根本不会珍惜,而这里,环境那么差,夫子很难请到,村子里的孩子们却风雨无阻地来念书,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想想这些,沈立冬就替那些学生们感到羞愧啊。 “冬儿妹妹,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来这里了。”唐元祺跑进来的时候,脸颊红红的,看来是跑得有些急了。 “冬儿妹妹,你来多久了,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唐元祺显然有些不满,要不是碰到了那个和善的村长说沈立冬到学堂来找他了,他还不知道去哪儿找沈立冬去呢。 “好了,好了,不要绷着一张脸了,小哥哥,是冬儿错了,不该逗留在这里,不该没有及时跑去小哥哥,冬儿向小哥哥道歉,小哥哥原谅则个冬儿,行不行?”想着唐元祺要走了,沈立冬也就顺着他的脾气,没得临走了还惹他发火,彼此心里落个疙瘩可不好。 唐元祺见沈立冬小心着给他赔礼道歉了,他也就不追究了,转了话题,问了沈立冬今儿个怎么有空跑到学堂来找他了,是不是来找他一块儿去保和堂的。 沈立冬一一作了回答,倒不是来找他去保和堂,而是有事找他小舅舅谢朝云。 那唐元祺一听沈立冬是来找小舅舅谢朝云,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 “冬儿妹妹,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小舅舅了吧?” “小哥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还那么小,你小舅舅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呢?”沈立冬想着唐元祺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不由地觉得好笑起来。 唐元祺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放心了。 “那冬儿妹妹你来找小舅舅,有什么事吗?” “昨儿个不是跟你说了啊,我找我师父要了点东西,现在就是来送给你小舅舅当礼物的。”沈立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子,唐元祺立即就明白沈立冬的意思了。 “这样啊,那我带你去找小舅舅吧,小舅舅就在屋子里跟言老伯说话来着。”唐元祺带着沈立冬进了后院,一进去,就嚷嚷开了。 “小舅舅,小舅舅——” 谢朝云听到唐元祺的声音,打开门一瞧,见到唐元祺身后笑的甜美的沈立冬,看着她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子,当下就明白沈立冬此次登门而来的用意。 不用分说,立即就请了沈立冬跟唐元祺进门来。 进门之后,谢朝云使了眼『色』,那言老便站了起来,到院子里看书去了。 房门大开着,谢朝云笑着看向沈立冬。 “小妹妹,想要喝点什么吗?或者想要吃点什么点心吗?” “谢谢漂亮大叔,冬儿想要吃桂花糕,还要喝很甜的水,漂亮大叔这里有没有呢?”沈立冬也不客气,开口就问谢朝云要吃的要喝的。 谢朝云倒也不小气,精致的点心糖果,摆放上来好几碟子,还有一杯蜂蜜茶。 沈立冬捧着蜂蜜茶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桂花糕,这才将手中的木盒子递送给了谢朝云。 “漂亮叔叔,我娘说,做人要礼尚往来,既然漂亮叔叔请冬儿吃这么好吃的糕点,还有这么好喝的蜂蜜茶,那么冬儿也给漂亮叔叔送好吃的,给。” 谢朝云接过沈立冬的木盒子,那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漂亮大叔,这蜂蜜茶喝过了,糕点也吃过了,冬儿要回家了哦,这些桌子上剩下的糕点糖果,冬儿打包回家喽,我四哥可爱吃了,冬儿代我家四哥谢谢漂亮大叔的糖果糕点哦。”不等谢朝云应下,沈立冬就将桌子上的糕点糖果一股脑地倒进了唐元祺的衣裳里,让唐元祺给抱着,然后笑着,迈着小腿,带着唐元祺稳稳地出了房门,两个小人儿就这么回沈家去了。 谢朝云看着他们两个小人儿离去的背影,随后视线淡淡地收回,指尖紧紧地扣在木盒上,像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木盒子上面。 手指颤动,谢朝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木盒子。 盒子一开,里头静静地躺着三片冰『色』的雪莲花瓣,光芒蓝幽幽的,晶莹剔透。若是沈立冬还在旁边的话,定然还会看到花瓣上淡淡的一层雾气。 只是谢朝云的话,自然是看不到那层雾气的。 望着手中那珍稀『药』材,谢朝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关闭了木盒子,忙跑到门边唤了言老。 “言老,你进来一趟。” 言老见谢朝云那眼角无法压抑的喜『色』,心里便有了底。 然当他看到木盒子的冰魄雪莲花瓣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还是被这冰魄雪莲的花瓣给惊到了。 “三公子,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解毒圣品——冰魄雪莲?!” “谢某人也看不准这是不是冰魄雪莲的花瓣,所以才请言老给辨别辨别?”有沈家那珍贵『药』材培育出来的果蔬,有那株五百年的人参,谢朝云虽然心中相信着盒子中的就是冰魄雪莲的花瓣,只是还是想要言老确定一下。 因为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若不是手心传来的刺痛感,谢朝云恐怕还觉得眼前的冰魄雪莲是个梦,不是真实的。 言老自然明白谢朝云的想法,多年来遭遇邪毒的折磨,今个儿就可以结束了,谢朝云总会有些患得患失的。 不过谢朝云让他来辨别这个,老实说,恐怕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 “三公子,老夫听得,传闻此物极难培育,世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老夫也只在太医院的古籍中见过此物的描述,并未见过实物,所以也难以判定此物究竟是不是传说的冰魄雪莲,恐怕还得三公子试上一试。若是真的,一片花瓣足够化解三公子体内的邪毒。”言老建议谢朝云吃了这花瓣。 谢朝云听了倒也没有半分犹豫,立即将一片冰魄雪莲的花瓣吃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吞进了腹内。 很快,他的身体有了反应。 全身冰凉,血脉通畅,一层浓黑发着恶臭味道的污渍点点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 割开的手指,血『色』滴落,言老从谢朝云的血中沾了一滴,放在鼻息间闻了一闻,而后又放入口舌之上细细辨了辨,蓦然双眸一亮,面带喜『色』。 “三公子,看来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冰魄雪莲。没想到,有生之年,老夫竟然能够见到这传说中的冰魄雪莲,倒是一生无憾了。”听到言老这么说,谢朝云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言老的意思,莫非我这身上的邪毒已经——” “没错,服用了一片冰魄雪莲就足够化解世间任何的毒『药』。三公子接下来只要好好地按着方子调养了一个月,将身体内的余毒排除干净便可痊愈了。”言老为谢朝云高兴的同时,也为他自个儿高兴。 因为一旦谢朝云康复,他好友十五年前的案子就有沉冤得雪的机会了。 谢朝云也很高兴,那是全身心舒坦的感觉,如释重负。 他望着木盒子中余下的二片冰魄雪莲花瓣,桃花眼眸中闪过绚丽夺目的光彩。 结束了,缠绕六年的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2卷 第七十四章 沈立冬解决了这段日子以来最纠结的事情,带着唐元祺将从谢朝云那里打包出来的糖果糕点全部带回了沈家,统统给了她家四哥那个吃货。 沈文海见到那么多好吃的,双眼发出绿光,除了留出几份给家人的,其余的藏得死死的,别人休想吃一口了。 沈立冬见沈文海那誓守食物的模样,笑得肚子都疼了,她伸出肥嘟嘟的两个小手指,按在脸颊上,笑话着沈文海羞羞。 沈文海也不介意,反正他能留住好吃的就行了,至于被妹妹打击笑话着,他很有气概道:“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还是从沈立冬这儿学去的,沈立冬的原话本是好女不跟男斗,到沈文海这里就转换了一下男女位置。 “四哥,羞羞,这话是从冬儿这里学去的。” “爹跟娘都说,妹妹最小,四哥我得让着你,所以哥哥才不跟妹妹吵呢。被妹妹笑话几句就笑话几句好了,反正四哥我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跟妹妹斤斤计较的。”沈文海最近这段日子进步神速啊,真学了不少词呢。 沈立冬颇惊讶地望着沈文海。 “四哥最近学问见长啊。” 看着沈立冬吃惊的样子,沈文海很是骄傲地抬高了下巴,身子板立得直直的。 “那是,大哥最近都夸我了呢。说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被沈文轩夸奖一句,沈文海可是比吃蜜糖还乐呵呢。 “是哦,是哦,四哥变得很厉害了呢,冬儿好佩服四哥哦。”沈立冬闪着星星眼,佯装成一副好似崇拜沈文海的模样。 “四哥,那冬儿想求四哥一件事情呢,四哥能够办到吗?”沈立冬想要去空间看医书去了,但是若想要她的空间不暴『露』出去的话,就不能让唐元祺跟在她身边。因而她顺着沈文海的心思夸赞了他,就是想要他陪着唐元祺,留住唐元祺,这样好让她能脱身去空间。 沈文海见沈立冬那一脸崇拜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高度的满足,当下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妹妹说吧,四哥一定给妹妹办到。” “四哥,你可不可以带小哥哥去书房,跟你一块儿认字读书啊?”沈立冬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沈文海一听要跟唐元祺一块儿读书,就有些不太愿意了,他可见识过唐元祺那火鳞鞭子抽人的模样,太可怕了。 他才不要跟这么可怕的人在一块儿读书认字呢。 沈文海刚想要拒绝,沈立冬的大眼睛开始起朦朦的雾气了,水汪汪的。 “四哥,难道四哥连妹妹这点请求都做不到吗?” 沈文海见沈立冬那霜打了茄子的模样,纠结了好半会儿,终究是敌不过沈立冬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应允了沈立冬的要求。 “行,四哥答应妹妹,跟他——”沈文海一指身边的唐元祺。“一块儿读书认字就是了。” “我不答应。”谁料到沈文海答应了,唐元祺还不乐意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小哥哥。”沈立冬前一句条件反『射』地反驳着,后一句忽然声音压下去了,唤着唐元祺小哥哥三个字的时候带着几分撒娇。 “冬儿妹妹,你四哥胆子那么小,让小爷跟着这么没胆气的小子一块儿读书认字,小爷我不愿意。”唐元祺一向见不得沈文海那胆小惊怕的样子,也挺鄙视沈文海那爱好吃食的模样。 他们两个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若不是妹妹求我跟你一块儿读书认字,你以为我乐意跟你在一块儿啊。”沈文海跟着恼了。 “那正好,咱两谁都不用跟谁在一块儿了,正合小爷的心意,哼——”唐元祺拽拽地冷哼了一声。 “冬儿妹妹,我们两个一块儿出去玩吧,读书有什么好读的,你不是要去保和堂的吗?我们一块儿去好了。”唐元祺拉起沈立冬的手。 “你要是不读书练字的话,以后回了京城,怎么给冬儿写信呢?难道你想别人代你写信,那你也太没诚意了。”沈立冬适时地拿出这个理由要挟唐元祺。 唐元祺一听这个,果然向沈立冬妥协了。 “那行,我听冬儿妹妹的,好好读书练字,亲手给妹妹写信,妹妹也一定要记得给我回信,行吗?” “那好,既然小哥哥答应了冬儿,那小哥哥就跟我四哥去书房一块儿认字读书吧,我三哥也在书房呢,让我三哥给你指点好了。”沈立冬刚巧提到沈文浩,沈文浩便从门外走进来了。 他一见到沈文海,便瞪了他一眼。 “小海,就知道吃好吃的,这大字才练了一半呢,还不赶紧去书房写完喽,要是等大哥晚上回来,你还没完成的话,看大哥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三哥,我这马上就去写,三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大哥,我这就去,还不行吗?”家中沈文海最怕的不是爹,不是娘,而是大哥沈文轩。 凡事一提沈文轩,沈文海立马变得乖巧无比。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练字去。”沈文浩瞥了沈文海一眼,沈文海立马屁颠屁颠地去书房练大字去了。 沈立冬呢,立即向沈文浩撒娇,缠着沈文浩带唐元祺去书房指点学问去。 沈文浩不好拒绝沈立冬,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唐元祺本想叫沈立冬一块儿去,谁知道沈立冬说她要帮着陈氏跟沈立夏做绢花,唐元祺觉得做绢花这种事情,他一个堂堂的小男子汉怎能做,只得跟着沈文浩去了书房读书认字去。 好在三哥沈文浩一向是喜欢习武的,见唐元祺不怎么喜欢读书认字,倒是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练练拳法。 唐元祺一听,倒是相当乐意,谁让他一见到书本就头疼呢。 但是他想到答应沈立冬的事情,生怕沈立冬因为他不读书认字惹恼了她,等他回京以后就真的不给他写信了,想着他就婉拒了沈文浩的这个提议,乖乖地去了书房认字读书。 沈文浩见唐元祺这样,讶然一笑。 果然,他家小妹是最厉害的。 那沈立冬一见沈文浩将唐元祺带走了,舒了一口气,趁着出去上茅房的机会,赶紧溜进空间里去研究医书去了。 第2卷 第七十五章 完成了每天看完四本医书的量,沈立冬转而去了制『药』房。 这段日子去保和堂当『药』童,沈立冬天天都是按照吴掌柜的吩咐,挑拣『药』材,辨别『药』材,判定『药』效,按方抓『药』。 前三项内容,沈立冬已经做得丝毫不差了,而且就辨别『药』材品种方面,前世加这世的努力,沈立冬认『药』的能耐恐怕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比不过她。 但是最后一项按方抓『药』,现在的沈立冬还没有大师兄王小四抓『药』抓得准,要知道前世沈立冬给病患开的都是西『药』方子,那西『药』分量根本不需要沈立冬亲力亲为地去试验究竟吃多少颗『药』丸会有效果,吃多少颗『药』丸会太过引起副作用之类的,这些都是制『药』方的事情,每一种西『药』都是有详细的说明书跟用『药』分量,包括大人小孩用『药』分量的不同以及可能造成的后果什么的,都不用沈立冬去『操』心。 这一世就不同了,沈立冬不但要各种『药』材的量要抓得准,还要能估算『药』材的质,『药』材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入『药』所需的分量,根据这个,沈立冬还得加以添加这种『药』材的分量或者是减少这种『药』材的分量,可不能看着方子上写多少分量就给病患抓多少,那是丝毫出不得差错了,要知道大夫这个行当不同卖糖果的,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药』材分量出错那是要人命的。 因而沈立冬现在每天除了要完成四本医书的量,她还得不断地练习抓『药』,以便能够练出卖油翁那一手绝技,丝毫不差的绝技。 而且沈立冬也相信,这种抓『药』的能耐就跟卖油翁所说的那样,唯手熟尔。她假以时日,天天努力地练习,她就不信有着十几年从医经验的她学起中医来会比那些古人差劲。 抱着这样的自信,沈立冬埋头练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沈立冬在空间里练了好几个时辰,失败了再来,失败了再来,一次有一次,重复单调地『操』作着,最后一次沈立冬抓上来的分量放到称『药』材的小秤子上秤过,发现明显有了进步。 嗯,今天成绩还不错,比前几天抓上来的分量足足差了三四两要好多了,这回已经缩短到差距只有一两左右了。 不错,不错,慢慢来,成败乃是成功之母,相信她这样天天练下去肯定会抓『药』分量一钱都不差的。 沈立冬想着,脸上便『露』出喜悦的笑容来。这个时候,她的小肚子却经受不住了。 咕噜噜——咕噜噜—— 她的五脏庙已经在闹腾着唱大戏了,沈立冬『摸』『摸』小肚子,苦笑了一声。 以后这个习惯得改掉,专门干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吃饭问题,这是前世遗留下来的坏习惯,可得去了才行。 身为医者,沈立冬很清楚这一点,这样下去绝对会得胃病的,搞不好还会更严重。 因而她果决地放下了手中的『药』材,默念着出了空间。 等她走出大哥沈文轩的房间,陈氏正在外面翘首企盼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一见沈立冬走出来,顿时呼了一口长气,惶惶不安的心终究是平静了下来。 “冬儿,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陈氏『摸』着沈立冬的脸颊,有些担心地问着。 “娘,冬儿这次学的不好,所以停留的时间就长久了一些。”说到这个,沈立冬有些不好意思地钻进了陈氏的怀中,小脸蛋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陈氏见此,反倒安心不少。 “没事的,冬儿还这么小,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不要放在心上,学的不好,慢慢学就是了,娘相信冬儿总能学成的。”自个儿女儿一直表『露』出来的都是天分太高,聪颖过人,陈氏虽然自豪,但是一直都担心慧极必伤,此时见沈立冬也有笨拙学不会的地方,自是放心不少。 “娘,冬儿怎么看娘好像巴不得冬儿学不好似的。”沈立冬听陈氏这么说,不高兴地嘟嚷起嘴角了。 “哪能呢,娘当然是希望冬儿样样都学得出『色』的,只是冬儿,你要记住,女儿家家的,名声太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陈氏趁此机会教导沈立冬。 沈立冬哪有不明白,当下便点头应下了。 “娘,冬儿记住了,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不过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冬儿有些方面肯定学得很差的,比如女红了,娘跟姐姐的女红手艺都很出『色』,换成冬儿肯定就不行了。”前世的沈立冬为了赚钱上学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了编织中国结,做各种假花,编织个手链什么的,但也就只是学会了,精通精巧算不上,所以陈氏跟沈立夏跟着她一学会后,两边一对比,优劣就分出来了,显然沈立冬在这方面是没有天赋的。 “冬儿不必灰心丧气的,你年纪还小,你姐姐在你这个年纪可是还没拿过针线呢,她可是五岁开始跟娘学的针线,七岁开始跟娘学了刺绣,现在你姐姐都十二岁了,想想看,你姐姐学了多少年,才有今日这个成就的。你啊,真是不知足哦。”像沈立冬这个年纪的孩子,只会吃喝玩乐的,沈立冬已经会认很多字了,会编织那么漂亮的中国结,会做难得一见的绢花,会画简单的花样子,还能学到一手不错的医术,这在大周王朝已经算是独一份的,陈氏都已经够担心沈立冬太过聪慧了,要是她这个年纪女红也一学就超过沈立夏的话,陈氏就更要担心不已了。 沈立冬自然也明白陈氏在担心些什么,可是她又不能告诉自个儿的娘亲,她已经不是沈立冬了,而是有着一世记忆的异世魂魄,那是拥有三十多年的阅历了,所以才会那些的。 老实说,她觉得陈氏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她未来的女红怎么学都不会超过她二姐沈立夏的,她对这方面相当有自知之明。 前世她最多的也就会个十字绣,丝带绣什么的,那可是有图样可以参考的,几格几格可以数过去,不用自个儿费力衡量,就那样,她都累个半死,绣个最简单的兰花竹子都花了好几天功夫呢。 要是以后让她为了绣副好的作品,呆家里呆个好几个月一直绣着,她非抓狂不可,因而沈立冬干脆让陈氏有个心理准备,别对她期望太高,到时候落差太大,反而失望了。 “娘,冬儿知道错了,冬儿不该那么贪心的,冬儿会那么多应该要感到知足了。只是娘,要是以后长大了,冬儿无论怎么学都比不过二姐,娘会对冬儿失望吗?” “当然不会了。娘的冬儿会的已经够多了,不会一样二样的才是好的,这人啊,哪有什么都会的,要是什么都会的,娘反而要担心你的将来了。”这样最好,有不会的才是正常的,要是冬儿女红将来真的不好的话,陈氏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 沈立冬听了,暗道,娘啊,以后你会对冬儿失望的事情会更多哦。 按照这个世道的标准,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是最基本的,她家现在虽然是农户人家,没怎么有钱,但是以后沈立冬相信以她家大哥的才学,以她那空间水浇灌出来的未来,肯定会变成有钱人家的。 到那个时候,陈氏肯定会让家中的女儿学着跟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一样的,到时候沈立冬就觉得不够看了。 琴,前世中学就学过吹口琴,其他什么的,一概不会。 棋,五子棋,飞行棋,跳棋等等都是会最简单的那些,象棋围棋什么的,臭得很。不过这个时代那些简单的小孩都能玩的棋反而没有,少不得还能赚上一笔。 书,钢笔字还是不错的,『毛』笔字就惨了,工整就不错了,要能写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来,未来有待商榷。 至于画吗,工笔画,简单的画个动物啊花啊草啊屋子之类的,也就是学校里学的,大家都会的那些,专门的,精通此道的压根不会。当然,她卡通人物还是画得不错的,这是她唯一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还有穿越女必备的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诗词歌赋之类的,很抱歉,她也就会几句名句,整首整首的,没记住,所以要想照搬照抄,很难。 最后,说到麻将扑克之类的,这个她倒是会一些,前世应酬,当然大伙儿会偶尔聚在一起打打牌,打打麻将之类的,在牌桌上交流交流感情。 关于这个,沈立冬忽然想到,这个也能赚上一大笔钱。毕竟大宅门里甚至后宫里,无聊的女人太多,这些绝对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工具。 沈立冬扳着手指头,本想算算她有几项穿越女的本事,没想到到最后就算到了赚钱方面去了。 陈氏在旁看沈立冬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高兴的,以为刚才她的那番话打击到沈立冬,当下抱起沈立冬,笑着安抚着她。 “冬儿,你可别想那么多,娘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何况,娘相信冬儿学得久了,将来女红说不定比你姐姐更出『色』呢。” 第2卷 第七十六章 “娘,冬儿可不是在想这个呢,冬儿是在想赚钱的法子呢。”沈立冬双眼亮晶晶地闪啊闪。 “就这会儿功夫,冬儿就想出新点子来了?!”陈氏吃惊不小。 她吃惊的是这次竟不是冬儿的师父传授的新点子,而是沈立冬自个儿竟然琢磨出新点子了。 沈立冬一听,暗叫糟糕。 先前她所有赚钱的点子也好,菜谱也罢,可是全部都打着师父给她的,这下好了,出口太快,陈氏该又要担心什么慧极必伤了。 想着,沈立冬就支支吾吾起来。 “没,没呢,冬儿哪有那么快就有新点子赚钱呢,那只是个念头而已,冬儿还没琢磨透呢,等冬儿问问师父去,师父的点子可比冬儿的点子要好多了。”沈立冬可不敢吓到陈氏,娘亲已经为她表『露』出来的才能够担心的了,她可不能再展现得太多了。 因而此时的沈立冬佯装着不高兴,像是在懊恼她没想出新点子来。 陈氏见沈立冬如此,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哄了哄沈立冬。“好了,好了,冬儿可别不高兴了,这琢磨赚钱的点子哪能是一天二天就行的,慢慢来,总会想到的,可别急着想,小孩子多思多虑,对身体可不怎么好,知道吗?” “娘,冬儿知道了,冬儿不着急这个了。不过冬儿着急这个——”沈立冬指指她的小肚子。“娘,冬儿这里一直在叫个不停了。” 陈氏看着沈立冬在她身边打滚来打滚去地撒娇着,不由地失笑出声。果然再怎么聪慧,看着像个小大人似的,实际还是跟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孩子气。 “好了,好了,冬儿别急,你姐姐晌午的时候早就给你留了饭菜的,现在估『摸』着已经凉了。你姐姐啊,这会儿肯定是在厨房给你热饭菜去了。”陈氏抱住沈立冬,从身边的一方帕子中取了二颗桂花糖,剥开了一颗,塞到了沈立冬的嘴里,另外一颗,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先吃颗糖,甜甜小嘴,等你吃完了糖,你姐姐也该热完饭菜了。” 桂花糖入了嘴里,甜甜的,香香的,味道真好,沈立冬看着手心里的另外一颗桂花糖,想都没想,剥开了,直接塞到了陈氏的嘴边。 “娘,你也吃。” “娘这里还有,冬儿吃吧。”陈氏笑着低头,继续拿起刚才的绣品,挑着针。 “不嘛,不嘛,娘也要吃,娘也要吃才行嘛。”这糖果一看就是从谢朝云那里打包过来,沈文海分给娘亲的那一份,娘亲自个儿肯定没吃过一颗,想着定是留着给他们这些子女吃的,当下沈立冬也不管举止幼稚不幼稚,撒娇撒泼都用上了,非得缠着陈氏吃桂花糖不可。 陈氏坳不过沈立冬的坚持,只得咬进了沈立冬手上的那颗桂花糖。 桂花糖一到陈氏的嘴里,甜滋滋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开来,只是这甜味终究比不得陈氏此时心中的蜜甜。 她的女儿啊,不但乖巧懂事,还知道孝顺心疼她这个做娘的了,有这样的女儿,陈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品着口中的甜味,陈氏手中的绣针动得更有劲了。 门外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引得本就腹内空空的沈立冬更加难熬了,爬下榻去,沈立冬迎上前,就看到二姐那张娇美清丽的容颜。 “冬儿饿坏肚子了吧,来,姐姐给你饭菜热好了,赶紧趁热吃吧。”沈立夏放下饭菜在炕上的小茶几上,抱着沈立冬上了炕。 沈立冬一见茶几上的有她爱吃的红烧鱼,糖醋小排骨,还有大爱的大闸蟹,油炸大虾,丰盛得沈立冬直流口水。 不过好吃归好吃,沈立冬还是有疑问的。 “姐,今个儿中午咱家来客人了吗?怎的饭菜这么丰盛?”沈立冬动起筷子飞速,夹了一块排骨就放在嘴里嚼着。 “哪有什么客人?这些海味是大哥的同窗好友谢公子送过来的,说是朋友送给他的,他倒是惦记着我们家,人家这边刚送给他的,他就提着篮子给送到我们家了,这压根没多少的海味,尽是全给了我们家,倒是怪不好意思的。”沈立夏浅浅地笑着,有条不紊地说起此事来。 “姐姐倒是只说谢公子的好话,姐姐咋不想想,他天天来我们家蹭饭吃呢,还有,今个儿中午,他肯定跟言伯伯一道儿在我们家用饭的,姐姐给他做好了,他直接上手了就可以吃,倒省了他们家的厨娘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家亏了呢。”沈立冬可不觉得谢朝云这厮吃亏了,他们家才是大大地吃亏了呢。 “你这小丫头,怎得如此说话,那谢公子本是你大哥的同窗好友,这出门在外的,难免不方便,既是肯到咱们家来用饭,那咱们自然就得好好地招待人家,可不能失了礼数。”沈立夏笑着瞪了沈立冬一眼,不过那一眼没什么威力,反而风情万种的,娇羞无限。 “姐姐说话好偏心哦,那谢公子不过是过路人罢了,我才是你的嫡亲妹妹,你这胳膊肘子朝外拐着,莫非是想要那谢公子当了我们沈家的女婿不成?”沈立冬咬着一只大虾,笑得弯弯的。 “冬儿——”沈立夏杏眼圆瞪着,恼怒地呵斥了一声,转过头去红了眼睛,就不再理会沈立冬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这话也是你能说得,传出去,可是要坏了你姐姐的名声。赶紧的,给你二姐赔礼道歉,要不,我这个做娘的也不饶你。”陈氏脸『色』忽然间变了。 沈立冬一想,这话还真的不能随便说。 前世这种笑话,别说是亲姐妹之间了,就是朋友之间也是随意开得了玩笑的,可是在这个时代,还真的不能开这种玩笑。 一个不慎,还真的有可能毁了姐姐一辈子。 这样一想,沈立冬慌了,也急了,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落下去。 “二姐,好姐姐,都是妹妹不好,妹妹说话没个把门的,姐姐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妹妹向你赔礼道歉了,姐姐你可不要不理我,你打冬儿也行,骂冬儿也好,就是不要不理冬儿。”沈立冬拼命地摇着沈立夏的胳膊,她也红了眼睛。 沈立夏见沈立冬这副惊怕到的表情,又见她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于心不忍,抱过沈立冬来,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 “好了,别哭鼻子了,姐姐没有不理冬儿。只是以后,这样的话,冬儿可不许再说了。” “冬儿记得了,姐姐放心便是了,冬儿以后定然是不会再开这种玩笑的了。”有这样一次的经历就足够了,沈立冬可不想这位真心疼爱她的姐姐因此而伤了心,日后跟她起了隔阂。 沈立冬抱住沈立夏,趴在沈立夏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 沈立夏见了,脸上终于有了笑脸,她抱着沈立冬坐了下来。“吃饭吧,再不吃饭,姐姐可就白给你热了饭菜了。” “嗯,冬儿吃饭。”沈立冬本想拿起掉落的筷子吃饭的,哪想沈立夏早早地给收拾了起来,用干净的帕子细心地给筷子擦拭过一遍,再送到沈立冬的手里。 “现在可以用了。” “谢谢二姐。”沈立冬对着沈立夏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埋头吃了起来。 沈立夏见沈立冬的筷子没在红烧鱼上动过一筷子,想着便似明白了,去了厨房取了新的一双筷子,将那盘中半条鱼的鱼刺给全部挑了个干净,然后夹了鱼肉到沈立冬的饭碗里。 “吃吧,姐姐给挑干净了,这样冬儿就不用担心怕卡到刺了。”沈立夏浅浅地笑着,娴静而温柔。 沈立冬不知道为何,鼻子发酸得厉害,又使劲地吸了吸,将那鱼肉扒进嘴里,吃着香香的,味道真好。 抬头看了看沈立夏,她觉得二姐越发地好看了。 话说,沈家二房的五个孩子,长得都不差,尤其是大哥沈文轩,长得都让沈立冬觉得基因突变了,这相貌也实在太出众了点。 当然沈博远跟陈氏的相貌自然也是不错的,要不这沈家二房出来的孩子能个个都长得这么好啊,要知道,这遗传基因还是很重要的,这上代人长得好,下一代的只要不是长歪了,定然都是相貌不错的。 只是先前就算长得不差,但家里人因着吃不饱穿不暖,个个面『色』都不怎么好,身体也瘦弱得很,倒是没怎么惹人眼球。 这段日子,一家人因为有空间水调理身子骨,又天天吃着空间出产的果蔬,倒是个个都吃得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的。 因而沈立夏这个美人胚子,此时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很明显,已经『露』出了少女应有的娇丽姿态,再过几年长开了,她家姐姐定然是要被媒婆踏破门槛的。 只是一想到她家的姐姐不知道被『插』到哪朵牛粪上,沈立冬脸上的表情就表『露』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 “冬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姐姐没将鱼刺挑干净,你卡到咽喉了?”沈立夏在旁边给沈立冬剥着大虾,自然沈立冬脸上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此时的她,又惊又急。 沈立冬赶紧摇头。 “没,没卡到咽喉,只是刚才一时吃太快,有点咽到了。” “你这小丫头,吃那么急干嘛,冒冒失失的,这又没有人跟你抢,你慢慢吃也就是了,姐姐去给你拿杯温茶来。”沈立夏唠叨着去给沈立冬倒了一杯茶。 沈立冬一点也不嫌沈立夏唠叨她,她心头暖暖的,反而感觉很幸福。 姐姐真好! 陈氏在旁见她们两姐妹真的没落下什么心结,倒是放了心,继续绣起了绣品。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沈立冬吃饭的声音,沈立夏剥着大虾的声音,陈氏挑针刺绣的声音,都是细细碎碎的,听不得真切,窗口外仿佛又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读书声,似是从沈家的书房传过来的。 一室的,安宁,温馨。 第2卷 第七十七章 黄昏,晚霞映得天边红彤彤的,山野之间,一抹雨后天青的身影逐渐地进入庄稼地里干活的村民眼中。 来人眼神温润,唇角微扬,迈步之间,晚风轻轻地拍着他的衣袂,公子如玉,端得上是一位俊秀至极的美男子。 “这是沈家二房的大郎吧?”刘家婶子不敢确定地问着自个儿当家的。 “没错,我看着像是博远家的轩哥儿。”刘伯『揉』了『揉』眼睛,再细看了一会儿,朝着自个儿的婆娘确定地点了点头。 “这轩哥儿这是咋长的?半年前咱来沈家庄走亲戚的时候,可是见过轩哥儿的,那个时候也没见轩哥儿有这般『摸』样的,这,这长得,都比得过县城苏家那个美名在外的大公子了。”刘家婶子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倾羡。 这边沈文轩回家途中闹了一个『插』曲,那边沈立冬可是早早在门口盼着大哥沈文轩了。 唐元祺见沈立冬这都跑进跑出好几回了,就这么眼巴巴地等候着沈文轩回家,他心里可别扭了,这一不舒服,就忙拉住沈立冬,不让她再往外跑出去张望了。 “冬儿妹妹,你大哥该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回来的,你这跑进跑出的,可是白白折腾了。” “我这不是急着想要知道大哥考得怎么样了吗?”沈立冬再次跑到门外去,四处张望着,看看沈文轩究竟回来了没有。 “冬儿妹妹,你着急也没有用啊,还是进去吧,在家里等你大哥不是一样吗?”唐元祺牵过沈立冬的手。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可是我还是想在这里等我大哥回来啊。我想无论大哥考得好不好,有我这个小妹这样等着他回家,大哥看着我,就算考砸了,心情也会好些的。”这就跟前世高考一样啊,沈立冬虽然相信以大哥的实力肯定没问题,但就是忍不住担心着,担心着万一临场发挥失常了,她家大哥会不会哭鼻子啊。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大哥吗?依小爷看,你大哥不会考砸了的,这不过是第一场县试而已,明后天还有府试,院试呢,再往后还有乡试,会试,殿试,按照你这个担心法,你小心小小年纪就白了头发哦。”唐元祺绝对不说是因为他不喜欢沈立冬这么关心沈文轩。 沈立冬听唐元祺这么一说,不由地皱了皱小鼻子。 “考个秀才而已,要考那么多场吗?”这可比高考还难啊。 “当然不是,考秀才只要通过三场考试就行了,今个儿是县试,明后两天参加府试跟院试后,你大哥只要都通过了,便有了秀才的名号,考中了秀才就是生员了,生员才有资格去参加科举考试。若是你大哥考得出众,得了一个禀生的话,不但可以免费进州学,还能得到朝廷按月发给的禀米银两呢。当然,有钱人家的公子,父母捐些银子也是可以得到一个生员资格的,但是最多就是增生,要嘛就是附生,这秀才也是分等级的哦。”总算有沈立冬不如他的地方了,唐元祺得意地给沈立冬解释着。 “那照你这么说,这有钱就不用考了,什么都银子捐好了。”看来在哪儿都一样,有钱有势的总是高人一等的。 沈立冬鄙夷着,唐元祺却没觉得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也不是谁都捐得起那个银子的,小爷告诉你,一个生员资格就得用万两银子捐上去才行,若等到还要捐个官当当的话,哪怕是七品县令,那也得十万雪花银子,哪有那么容易的。” “这捐官还有明码标价的?”沈立冬吃惊不小。“难道这皇上就不担心,这当官的都用银子捐的,这还能……” 沈立冬这话还没说完呢,唐元祺就瞪了沈立冬一眼。 “朝廷哪有那么多官位可以用银子来捐的,当然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凭得真才实学参加科举考出来的。何况这捐银子的,无论怎么捐,官位肯定不是什么实缺,品级到了五品也就到顶了,再上去就绝无可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还差不多。”沈立冬听了这个才心里平衡了点。“不过小哥哥,你咋知道那么多的?难道你爹当过主考官?还是你们家也有人捐过银子买过官啊?” 哼—— 唐元祺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当场冷着脸,不悦地瞪着沈立冬。“小爷家需要捐什么银子啊,小爷家是世袭的位置。” “世袭?!”这个她从大周风土人情录上看到过,能够世袭的,可以有亲王,国公,郡王,郡公,郡侯,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这些,简而易之,就是王族贵胄之家才有可能出现这种世袭制度。 “小哥哥,你们家究竟是干啥的啊?”唐元祺的背景越惊人,沈立冬就越惊怕。 “没,没干啥的,也就是有点钱,家中有当官的,就这样了。”见沈立冬那眯起的危险眼神,不知道为何,唐元祺就期期艾艾起来,说话也就不那么利落了。 “等会。”沈立冬一见唐元祺有跑路的嫌疑,赶紧叫住他。“小哥哥,你把话说得明白点啊。”沈立冬在唐元祺后头喊着,此事关系她沈家一门的身家『性』命,沈立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差错一点点,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立冬追着唐元祺要问个明白,哪里晓得谢朝云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竟然站在她的后面,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漂亮大叔,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啊,你这样在人背后偷听,可是很失礼数的哦。”心情不好的沈立冬,对着谢朝云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小妹妹,我们今晚就要启程了。”沈立冬没想到谢朝云忽然对她说这个。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也就打扰最后一个晚饭了,小妹妹,难道就这最后一餐饭,你也不欢迎吗?”谢朝云从来都知道沈立冬对他怀抱着戒备的心理,只是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希望沈立冬能够放下对他的戒心。 他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可至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们一家人。 沈立冬看着谢朝云那桃花眼眸中隐隐而上的忧伤,竟不知为何,心,软了下来。 “好吧。反正就最后一餐饭了,大不了就算给你们践行了,提前祝大哥哥一路平安,一路顺风。” 最后一刻,沈立冬改了口。 这一声大哥哥,倒让谢朝云即将要离去的愁苦减轻了不少。 第2卷 第七十八章 到此时,沈立冬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了。 反正他们今晚就要离开了,只要他们离开沈家庄,那么她就可以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沈立冬跟着谢朝云回了屋子不久,沈文轩就回来了。 等了大哥沈文轩那么久,沈立冬自然是第一个跑过去问的,只见她扑进沈文轩的怀抱里,抱住了就不撒手。 “大哥,考得怎么样?一定很好吧。”沈立冬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沈文轩,不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应该,不错吧。”沈文轩温和地笑着,抱紧沈立冬,免得她掉下去。 沈立冬听得大哥沈文轩这么说,便知晓大哥一定考得不错,当下眉眼弯弯笑着,小脑袋蹭啊蹭。 “冬儿妹妹,你快点下来了,你大哥今个儿去考场,现在肯定很累了,你可别累着你大哥了。”唐元祺见沈立冬整个人都挂在沈文轩身上,赶紧跑过来,拉扯着沈立冬的胳膊。 “哦。”沈立冬听唐元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蛋。“小哥哥,你说得对哦,大哥应该很累了,我这一高兴都忘记了。”说着,沈立冬赶紧从沈文轩的身上爬下来。 沈文轩嘴角轻轻扬了扬,笑着望了唐元祺一眼。 唐元祺被沈文轩那一眼看得有些发虚,他觉得自个儿的小心思被这位看似温和实则狡诈的书生给看穿了。 好在沈文轩没有对沈立冬说些什么,唐元祺也就镇定地拉着沈立冬在饭桌边上,并着坐在了一块儿。 今晚的饭菜,因着晌午谢朝云送过来的那一篮子海味还有些余下,晚上的菜肴,自然还有红烧鱼,油炸大虾,大闸蟹这三道菜,除了这三道菜,还有荠菜豆腐羹,韭菜炒肉片,蛋丝春卷儿,小炒芹菜肉丝,还有一海碗的丝瓜春笋汤。 当然,晌午沈立冬吃的那糖醋小排骨没有了,想起那酸溜溜,甜滋滋的,酥软软的味道,别说,沈立冬还挺想吃的。 沈立夏坐在沈立冬对面,看她那双眼睛飘啊飘的,哪有不清楚沈立冬在想什么的。 “冬儿若是喜欢吃那糖醋小排骨,姐姐明儿个再去买些来,做了给冬儿吃就是了,眼下可是没有排骨了,冬儿就忍忍吧。” “姐姐,冬儿哪有那么贪嘴的,冬儿只是想着晌午的饭菜,觉得晚上的饭菜里头唯独少了那盘糖醋小排骨,有些奇怪,就多瞧了几眼,可不是因为贪吃才这样的。”说着,沈立冬还瞥了身边的沈文海一眼。 一家人顺着沈立冬的眼神望向沈文海,发现他正大口大口地咬着油炸大虾,满手满嘴吃得都是油,便心有领会地一道儿笑了起来。 沈文海被一家人这莫名其妙的笑声笑得一头雾水,抬起头来,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终是没想问什么,他生怕这一问,这问题就绕到他头上来了。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直觉,一家人这么笑得突然,肯定跟他有啥关系,因而聪明的沈文海,只是埋头苦吃着,其他的,一概不理会。 过了这个小『插』曲,一家人愉悦地用过了晚饭,因着谢朝云跟唐元祺今晚就要离开沈家庄,回了京城。 晚饭后,一家人开始忙忙碌碌地为着送行的礼物而准备着。 陈氏给唐元祺早就做了两身新衣裳,那料子还是沈立冬上次带着唐元祺一块儿挑选的,料子的颜『色』是活泼明快的,很适合小孩子穿的。 且唐元祺这小正太穿大红『色』的袍子明显地很映衬肤『色』,因而陈氏给唐元祺做的两身新衣裳都是大红『色』云纹的夏衫。 至于给谢朝云的,陈氏是不能做衣裳给他的,自是送了沈家的一些小玩意给谢朝云,就是编织的中国结,绢花还有几把拖把,说是让谢朝云留着或者送家人朋友都行,就是一点点心意。 当然,这些小玩意,唐元祺也是有一份的。 本来陈氏还想着送言老什么礼物啊,哪里想着言老竟是不离开沈家庄,他继续留在沈家庄教孩子们读书。 沈立冬听到这个消息,本要鄙视谢朝云这厮的,哪料到对方跟她说,言老跟他有约定,现在约定的时间到了,言老就自由了。 还说,若是他身边还一直跟着言老的话,反而会惹人怀疑,引起旁人猜测的,毕竟言老跟着他是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的,有个期限也就差不多了,哪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那不是存心要惹来有心人的注意嘛。 沈立冬见谢朝云这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相信了谢朝云,没再对言老留在沈家庄而不高兴了。 毕竟言老留在沈家庄的好处也是多多的,她大哥能够受到更好的指导,沈家庄的那些孩子们也能够学到不少知识,如此,既是没有什么危险,沈立冬自然也是愿意言老留在沈家庄的。 临别的时候,沈立冬让她爹沈博远搬了两大箩筐的萝卜青菜给唐元祺跟谢朝云,一人一筐路上吃。 当然,她还特意说明了哪一筐是给唐元祺的,哪一筐是给谢朝云的。 谢朝云跟唐元祺又是个聪明的,自然明白这两大箩筐的果蔬是特别的礼物。 走时,唐元祺将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璎珞玉锁解了下来,戴到了沈立冬的脖子上,说是留个念想。 “冬儿妹妹,记得哦,要给我写信,一定要记得哦,千万不要忘记了。” 谢朝云也是,顺手就将腰间佩戴的那枚鸳鸯佩给了沈立冬,同样理由,说是留个念想。 “没什么好送的,这个算是大哥哥喜欢的物件,就送给小妹妹了。” 沈立冬本不想接谢朝云的礼,因为鸳鸯佩看着就让人觉得想入非非啊,但是沈立冬不会觉得谢朝云这厮是个恋童癖的,她只是觉得这厮会有目的啊。 不过对方如此有诚意,非让她收下礼物,而她收了唐元祺的礼物,却不收谢朝云的礼物,难免有些说不过去,因而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收下了这枚看着烫手的鸳鸯佩。 第2卷 第七十九章 谢朝云带着唐元祺连夜启程离开了沈家庄后,沈家二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看似平静下的沈家,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花婆子碍着唐元祺的关系,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被沈大年耳提面命地警告着过日子,都已经憋了好长时间的怨气了,这会儿知晓唐元祺已然离开沈家庄,自是恢复了以往那嘴脸,对着沈家二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尤其在她最疼爱的孙子沈文吉事情上,虽然沈家庄的家家户户都知晓了沈文吉为何会一条胳膊被废,浑身长满红斑脓包,但花婆子可不管,先前是因为唐元祺在,她不能将对沈立冬的怨恨给表『露』出来,可现在没有唐元祺这道护身符了,花婆子自然见了沈立冬就两眼跟刀子一样,嗖嗖地刮着沈立冬。 倒是沈大年,明面上对着沈家大房,二房,三房都是一视同仁,处事上看着很是公正,至于私底下的偏颇,沈家二房并不在意,这二老偏心大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了的,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沈大年也绝无可能忽然之间对着沈家二房热情起来,至多也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然地忽视了沈家二房。 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物件,沈家二房也有一份,只是那一份总是被大房三房挑剩下的,对于花婆子对待沈家二房那苛刻的态度,沈大年也会提醒着花婆子收敛点,毕竟二房还有一个沈文轩在,那轩哥儿指不定这次就考中了呢。 花婆子这个眼皮浅的,压根就不在意,别说考上考不上有两说,就是考上了,通天了也就是个秀才。 要知道,这沈家庄里还有一个考了三十年的老秀才呢,年纪都跟她一样了,一家子的家当都被这老秀才给考得精光了,如今就剩下那两间茅草屋了,穷得叮当响,一家人跟着挖野菜吃,三餐都吃不饱,有什么好稀罕的。 沈大年见跟花婆子压根就说不通,也就懒得理会花婆子了,只是一旦花婆子对沈家二房过分了,沈大年立即就会跳出来阻止花婆子。 当然,在沈家,跟花婆子一样态度的还有大房的朱氏,她已经被打击得颓靡了好久,如今知晓了那个让她恨不得扒其皮饮其血的小畜生唐元祺离开了沈家庄,自是将所有的恨意都加诸到了沈家二房身上去。 她谋算着让沈立春回家一趟来,如今沈立春身份不同了,她已经是镇上首富钱家大少爷的平妻了,现在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在,在钱家那是过得如鱼得水,从上到下都对着沈立春厚爱有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宝贝得很。 朱氏想着怎么说她都是沈立春的亲娘,沈文吉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弟弟,朱家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外祖家,没得朱家如今如此落魄,作为沈立春这个做外孙女的不帮衬一把的。 想着,朱氏就打起了如意算盘,吩咐沈立秋买了些补品去镇上钱家探望沈立春,顺便嘱咐沈立秋,让她姐姐沈立春回娘家一趟。 不过说到沈立秋,沈立秋这个人还真是比她娘朱氏都要极品的人物,这前脚谢朝云跟唐元祺离开了,这后脚沈立秋就没再来沈家二房一次。 先前她想着接近沈家二房从唐元祺身上沾点好处来,只是唐元祺对着沈立秋压根儿就是无视,无论她堵在哪条道上,哪怕眼睛都快眨得抽风了,唐元祺都是直接耍了耍腰间的火鳞鞭,大有你敢靠近一步小爷就打杀了你的凶狠,如此几回,倒是『逼』得沈立秋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了。 后来谢朝云来了,沈立秋变得就更为积极了,厚着脸皮巴着沈立夏做荷包,也不顾手指头上刺满了孔,荷包上沾染点点血腥,坚持着做出了一个看不出是鸳鸯还是水鸭子的荷包,并精心地打扮了一个早上,凑巧得不能凑巧,准时地在谢朝云出现的地方恰好地遇见,递送上她那心血凝成的荷包绣品,那时辰,地点估算得丝毫不差,都快赶得上跟踪高手了。 她本以为谢朝云会为了她这番诚意而感动,哪里料到这谢朝云比唐元祺那小子更狠,更毒, 直接从沈立秋身边走过去,还叫了沈立秋一声。 “这位大婶,这袋子上的水鸭子绣得有点像,你本来倒是可以戴着用用的,只是这上面一点点的红『色』,有点脏了,在下建议大婶还是用来当抹布用用比较恰当的。”你说沈立秋年纪明明比谢朝云小,她绣得明明是鸳鸯,被谢朝云这么一打击,沈立秋都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本来第一次她以为是傍晚,天『色』有些暗,那谢朝云没有看清楚,因而沈立秋再接再厉,送了一次又一次,哪里想到谢朝云那是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她,一次比一次更毒,更狠,如此几次,沈立秋明白了,人家那是压根儿不待见她。 于是,她迁怒了。 为啥? 因为无论是唐元祺也好,谢朝云也罢,他们对沈家二房的两姐妹态度好啊,和善得很,有说有笑的,你说沈立秋能不嫉恨吗? 因而沈立秋的变脸速度是最快的,从冷眼瞧着沈立冬沈立夏两姐妹到笑眯眯地讨好她们两个,转而又到斜眼用刀子目光看着她们两姐妹,就跟昆剧里头那变脸戏法一样,实在是令沈立冬见识了一番。 不过对于沈立秋这样的极品人物,沈立冬还是觉得互相看着讨厌比较好,因为哪一天她要是笑咪咪地来讨好你来了,指不定她哪一天背后戳你一刀子更狠辣呢。 比起朱氏她娘那个被驴踢了没脑子的,沈立秋可是一个有脑子的极品人物,她可比她娘朱氏有心计多了,也能屈能伸得很,如今沈家二房可是被她给惦记上了,这让沈立冬不得不时刻地盯着沈立秋的一举一动,防着沈立秋算计二房的人。 第2卷 第八十章 不过,在面临纠纷多多的沈家,沈立冬最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为什么呢? 因为谢朝云那厮虽然危险归危险,办起事情来还是妥妥当当的。 沈立冬压根没向他开口求过什么事情,那谢朝云倒是早早地买好了马车,离开没几天就送到了沈家,说是留着给沈立冬当脚力用的,毕竟沈立冬去保和堂当『药』童,没有马车代步,倒是挺不方便的。 谢朝云这件事情倒是办得很称沈立冬的心意啊,谁叫她正好就需要这么一辆马车呢。 其实本来呢,沈立冬空间里还有唐元祺给的那一万两银票呢,别说是想买辆马车了,就是买座大宅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笔钱沈立冬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因而就作罢了。 当然,以沈家二房最近做的生意,卖了那么多的水田衣,拖把,绢花,还有前段日子的中国结,可是赚了不少的银子,一个月最起码也赚了个千两银子,这样的收入自然也是自个儿买得起一辆马车的。 只是这赚来的钱还是不能动的,因为沈家还没有分家呢? 面对精明的沈大年和贪心的花婆子,还有大房三房的虎视眈眈,他们沈家二房要是拿这笔钱出来盖新房子或者购买什么大件的物件,这当回可就太招人眼红了。 所以,谢朝云这人太能看菜下碟了,这马车虽然比起唐元祺派人送过来的那一箱子的珠宝首饰还有二大箱子的名贵料子要便宜得多,不起眼得多,但这事儿办得,沈立冬不佩服都不行。 为什么呢? 因这辆马车,沈家人虽然眼红得不行,可那是人家指名道姓地送给沈立冬的礼物,你作为长辈的,就算再不要脸面,也不能去抢一个小孩子的礼物啊,更何况这个礼物虽然有些打眼,但是沈家也是有能力买得起这么一辆马车的,自是不会想着被人戳着脊梁骨去抢沈立冬的礼物。 如此,谢朝云这份礼物到沈立冬手里的时候,沈立冬还笑眯眯地说了一个好字。 “大哥,你这位同窗倒是个有心的,特别用心的。” 然唐元祺派人送来得礼物就实打实地惹眼了,他送得礼物可是能够引来土匪盗贼觊觎的贵重物品啊,要是让沈家人知道唐元祺送给沈立冬这么一箱子的珠宝首饰还有二大箱子的名贵料子,那可就不一样了,以花婆子那贪心,还有大房跟三房的嫉妒,绝对会引来天大的祸根。 因此唐元祺送的那些,沈立冬都只能扔在空间里,一点都没办法用出来穿出来,而且她还得为唐元祺送得礼物打掩护,毕竟三大箱子抬进了沈家二房,那沈大年跟花婆子,大房还有三房都死命盯着呢,自是箱子还是唐元祺送得箱子,里面的物件却全部被沈立冬换了,只是一些小孩子玩的小物件,糕点糖果什么的一大堆。 好在这些小玩意,小物件,糖果点心什么的,沈立冬平日里跟唐元祺出去逛街的时候有收着,加上沈立冬还放了一箱家里在制作的各式绢花,那绢花在清平县城可是卖五两银子一朵的,自然在沈家人的眼中看着是值钱的物件,那可是整整一大箱子呢。 陈氏倒也大方,为了耳根清净可以安稳过日子,加上知晓唐元祺送来的礼物太惹事了,自是将一箱子的绢花,每种样式都挑了一份给沈家二老,大房,三房,留着自个儿戴还是送给亲朋好友都是使的,还有糖果糕点也是各人一份,如此,总算是打发了这些贪婪的吸血虫。 “娘,这小子送礼给咱们究竟是喜欢咱们家还是打算害咱们家来着,就这么一回就够折腾的了。”沈立冬对着唐元祺送的礼物还抱怨来着。 “下次,他可别再送这么惹眼的礼物过来了,要不,不单单是沈家,他自个儿家的父母肯定也会有不好的想法。冬儿不可想小哥哥的家人心里头骂着咱们家的人。” 陈氏倒是并不担心。 “冬儿啊,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元祺那个孩子哪会想到送这些给你的,定然是他家的父母给准备的厚礼。娘想着,估『摸』着你是不是元祺离开那会儿,送了什么稀罕的礼物给他了吧,所以他们家见了你送的礼物,这才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物品送过来。” 沈立冬一听陈氏说起这个,倒是明白了几分。 敢情还真的出在那份临别礼物上。 话说,沈立冬在知晓唐元祺还有谢朝云要离开沈家庄的打算后就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临别礼物,那礼物前面也提到过了,两个大包袱,里头装满了各种空间『药』房里头的有用『药』物。 给唐元祺的礼物中,沈立冬还放进了一个装着三片冰魄雪莲花瓣的木盒子,一株千年份的化形人参,给谢朝云的礼物中,沈立冬放进了一株千年的紫灵芝,因着已经送过谢朝云一株五百年的人参还有三片冰魄雪莲的花瓣,所以沈立冬就没再送人参跟冰魄雪莲的花瓣了。 另外,为了避免遭人怀疑,沈立冬还特意去找了两个大箩筐,将两个大包袱放在箩筐里,上面装满了空间出产的萝卜青菜。 因沈立冬临别时,明确告诉谢朝云还有唐元祺,哪个箩筐是给谁的,所以唐元祺跟谢朝云自是没有拿错沈立冬分配好给他们的那份礼物。 自然,沈立冬送给唐元祺还有谢朝云的礼物,等到他们二人回了京城,立即就一人一箩筐,小心翼翼地搬回忠亲王府和谢国公府去了。 唐元祺知晓沈立冬送的萝卜青菜与别人家种植出来的不同,倒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公开那一箩筐的萝卜青菜。 也幸好他看重沈立冬的心意,将那箩筐的萝卜青菜看得死死的,要不忠王妃见了,还不得随意地给拉到厨房里去做菜了。 好在他让母妃身边的老嬷嬷支开了所有的下人,自个儿亲自收拾这萝卜青菜,还悄悄地告诉了父王母妃这萝卜青菜是何等的贵重。 那忠王爷跟忠王妃自是从谢朝云口中听说过沈家那个小女娃,也听起小舅子对那小女娃背后的师父相当推崇,因而这筐的萝卜青菜就放在忠王妃单独的小厨房里,由着忠王妃信任的心腹嬷嬷亲自动手做了萝卜青菜汤。 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心腹嬷嬷在箩筐里收拾萝卜青菜出来的时候,发现了沈立冬放在箩筐底的大包袱。 这包袱看着灰灰的,麻布包裹的,一眼看着就是穷人家用的物件,若是换成其他没眼力的下人,早就将沈立冬这个包袱给扔出王府大门去了。 幸好啊,幸好这包袱是被这位有眼力的老嬷嬷发现了,这老嬷嬷不敢停留,马上就将包袱送到了忠王妃那里。 那忠王妃看着这么一个包袱,皱了皱眉头,倒是唐元祺,他没有想到沈立冬还给他留了另外一份礼物,当时就高兴坏了。 “我就知道冬儿妹妹最好了,想着我,还另外给了礼物。”唐元祺伸手去解开那包袱,里头是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药』瓶子,每个『药』瓶子上头都有标签贴着,沈立冬还另外明确地写了『药』物的各种用途。 忠王爷跟忠王妃看着沈立冬的『药』物说明书,又看了看那些『药』瓶子,俱是一惊。 他们一打开那些『药』瓶子,取出『药』粉或者『药』丸子看上一看,闻上一闻,自然就知晓这些『药』物究竟有多珍贵了。 这还不够,等到唐元祺打开那个破旧的大纸包,里头那放着的千年化形人参,夫『妇』二人面上难掩震惊之『色』。 “有这样年份的人参,就连皇宫里头都没有啊。” 好像还不够吓到他们夫『妇』似的,待等唐元祺打开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夫『妇』二人盯着里头那冰透晶莹的三片雪莲花瓣,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也太……传说中的冰魄雪莲。”他们家儿子究竟是得了什么好运气,竟离家出走一趟,就认识了这么一个师父强大的小女娃。 夫『妇』二人惊叹过后,立即就将这些无价之宝给小心地打包好了,珍藏到忠王爷的密室中去了。 而且因着沈立冬送的不过是一箩筐的萝卜青菜,送进来的时候根本不打眼,没有几个下人看见,就算看见了,那也不过是庄稼人送的一点点心意,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至于那位老嬷嬷,那是忠王妃的贴身心腹,自是看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如此,忠王爷夫『妇』二人只是嘱咐了唐元祺,关于沈立冬送的这些礼物不要往外说出去。 唐元祺又不傻,自是不会吐『露』出去半个字的。 而因为此事,夫『妇』二人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女孩沈立冬这么安排礼物,心里就有了一个聪慧而不张扬的好印象。 所以当唐元祺要派人去给沈立冬送礼物的时候,忠王妃就亲自安排了一份厚礼,到了沈立冬的手里,自然就变成了惊人的贵重物品了。 第2卷 第八十一章 唐元祺这边得到沈立冬的离别大礼是如此一曲三折,到了谢朝云这边,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谢朝云自将沈立冬送的那一箩筐的萝卜青菜搬到自个儿院子的小厨房后,让心腹侍卫支开了院中的所有下人,自个儿将那一箩筐的萝卜青菜给全部翻倒了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除了青菜萝卜,沈立冬另外送了厚礼。 打开灰灰的包袱,谢朝云看着那一堆的瓶瓶罐罐,又拿起沈立冬的『药』物说明书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伸手去拆那个破旧的大纸包。 对于沈立冬包裹的大纸包,谢朝云是有所领悟的,上次从这种大纸包中取出来的是一株五百年化形人参,也不知道这次沈立冬将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打开一看,竟是一株千年的紫灵芝! 谢朝云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他猜得一点也没错,沈立冬送的礼物所带来的果真是大惊喜。只是给他的这份礼物是这些,不知道她给外甥唐元祺准备得是怎样一份惊喜呢? 谢朝云想着,竟是有点羡慕自己那个小外甥啊,要知道沈立冬对唐元祺跟对他谢朝云的态度那可是全然不同啊。 那个小女娃时刻防备着他,却并不防着唐元祺那小子啊。 看来,他要得到那个小女娃的认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朝云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重一下轻一下地敲着,桃花面容,笑意隐隐。 “小妹妹,要还清大哥哥的人情哪有那么容易的?还了就能两不相欠了吗?你可知道,还了大哥哥的人情,大哥哥还是有办法让你再欠上一个人情的。”谢朝云笑着站起身来,将沈立冬给他的离别礼物还有连同之前的一株五百年的人参,二片剩下的冰魄雪莲花瓣,一同小心谨慎地珍藏到了书房暗格中。 隔天早上,谢朝云就去了祖父谢国公的院子,祖孙两个在书房里密谈了二个多时辰,随后谢朝云出去了,谢国公立马就派人给吏部尚书送了一张邀请帖。 半个月后,沈家庄上,沈立冬跟着二姐沈立夏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听那些大婶大娘们正在八卦着。 原来,清平县来了一个新的县令,姓范,人称范倔头,为官清廉,他上任过的那些县城,政绩都非常不错,但就是为人不懂得圆滑,刚直不屈,惹得上头的那些官吏对着范倔头就犯头疼病,若非当今皇上是明君,留着范倔头干实事,这范倔头早就被赶出官场了。 不过范倔头这样的父母官,对当官的来说是个恨不得赶得远远的瘟神,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范倔头就是个福星,他所治理下的县城,百姓安居乐业,无不赞颂他是一个好官,是一个清官。 听说他是从贫瘠的山羊县调过来的,短短三年,那贫苦不堪的山羊县,竟在范倔头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百姓们开荒种粮,自给自足,倒是从三餐吃不饱要卖儿卖女过日子,到现在家家户户都过上了三餐温饱的日子。 从这些得来的消息上分析,沈立冬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毕竟普通百姓总是盼着上头的父母官是个好官的。 至于清平县原来的县令大人,被调离去了苏州那边,品级没变,还是一个正七品的县令,但是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去苏州那边最富饶的县城当县令,那可比在清平县上头的青州府当知府都要来得有钱啊。 一开始,沈立冬压根没有想到清平县令的调遣会跟她扯上什么关系,直到那位即将离开的县令大人收拾行李打包离开清平县的时候,派人给沈家二房送了一份礼。 而且那人还话里话外带着意思,那就是县令大人是不会计较莲姨娘那回事情的,请沈家二房的一家人放心,县令大人以后也不会来为难他们之类的,让他们一家人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也要常来常往,总之一句话,就是那县令大人登门来拜访沈家二房,其实就是想通过沈家二房巴上谢朝云那厮。 到此时,沈立冬方明白,为何清平县的县令好端端地突然被调遣,毕竟这县令的任期还没满三年呢,现在一跟谢朝云这厮扯上了关系,沈立冬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相当明白,谢朝云这厮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沈家二房欠他人情,日后他谢朝云若是有啥事的话,她沈家二房因这人情,也不得不帮谢朝云一把。 那厮,打得倒是好算盘,人情就这么被上赶着欠上了,上次的事情,沈立冬好不容易让双方扯平了,本想着日后权当见面不相识,当个过路人一般过去了。 但谢朝云这么一来,沈立冬以后还能将谢朝云当陌生人看待吗?她家一向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这谢朝云给沈家二房完全收拾了掉了后患,让沈家大房的朱氏刚起了一个念想就被切断得干干净净。 这样一来,前脚有谢朝云跟唐元祺来送礼,后脚有县令大人派人来送礼,态度还是那样恭恭敬敬的,花婆子跟大房的朱氏要想起点风浪,全给沈大年跟沈搏明给压制了。 就连朱氏吩咐沈立秋去叫沈立春回娘家一趟的事情,沈大年都让沈博明亲自去了镇上钱家一趟,让沈立春安心养胎,不用回娘家来了。 这沈大年跟沈博明自然是生怕沈立春跟着她娘朱氏一起糊涂了,因而敲打了一番后,见沈立春压根没有折腾沈家二房的心思,父子二人如此,皆是放了心。 若说沈立春要真的跟她娘朱氏犯糊涂对付沈家二房的话,那就白瞎了沈家二房对沈立春的那番好心了。 好在沈立春虽然在钱家当平妻的这段日子里,为了稳固自个儿的位置,保住腹内的孩子,学了不少的厉害手段,但是她毕竟是个心善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她这向沈家二房报恩都来不及了,哪里会听得进妹妹沈立秋那挑拨,去对付沈家二房。 第2卷 第八十二章 不过,沈立春这时也纠结着呢,朱家毕竟是她的外租家,朱氏毕竟是她亲娘,若是不回去走一趟,未免让人觉得她太过冷血,太过凉薄了,可是她又真的不愿意听朱氏的话去对付沈家二房。 这当会儿,她爹沈博明来了,吩咐他不用回沈家了,让她好好安心养胎,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这可是及时雨啊,正好解决了她的麻烦。 这沈立春一听,二话没有,当下就答应了沈博明,她根本不用她爹敲打她,因为她自个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害沈家二房那家人的。 关于沈立春对沈家二房的这态度,沈立冬后来还是知道了,当然她知道这件事情后,自是以后对这位大堂姐更加信任了,更加愿意护着沈立春了。 而沈立春也正因为如此,善有善报,因为有沈立冬护着,她一辈子都过得安稳,富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当会要说的是,沈家二房又有喜事了,沈立冬的大哥沈文轩考中了,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全部都轻轻松松地过了,获得了秀才的名号,得了明年参加科举考试的生员资格。 来沈家二房报信的人还说沈文轩这次考得出众,成绩排下来得了一个第二名,混了个禀生。 这禀生的话,不但可以免费到县城上学,还有按月朝廷发放的禀米银两,不但足够沈文轩读书费用,还得每个月给家里补贴银两呢。 一家人听了这个消息后,自是欢喜不已。 唯有沈立冬表情怪怪的。 沈立冬本想着她家大哥沈文轩才学出众,可以稳稳当当地拿个第一的,哪里想到冒出个程咬金来,竟取了第一名,盖过了她大哥。 “大哥,那榜首的是谁?”沈立冬问出这话的时候,明显不太高兴这个排第一名的,因为她想到了唐元祺所说的,秀才是可以用银两捐出来的。此时的她,想法中大有她大哥的榜首位置被人用银两给划拉走了。 可是她却忽略了唐元祺所说的银两捐出来的秀才,最多只是个增生,或者是附生,根本不可能是禀生。那榜首之位的理所当然是在禀生之列,自然不会是用银两捐出来的秀才。 沈文轩看着自家小妹沈立冬那恼怒的眼神,哪里不清楚她这颗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当下抱起她,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榜首的那位是县学里有名的苏大公子,苏流瑾。人如其名,若非上次考的时候中场身体不好而退出考试,他啊,去年就该是榜首呢。” 苏大公子苏流瑾,大哥沈文轩都这么推崇,难道真有那么好的才学吗? 沈立冬有些不服着,这种通病是任何人都会有的,谁都会觉得自家的孩子最好,沈立冬就是这种感觉,总觉得别人怎么都比不过她家大哥的。 不过,就算沈文轩得了个第二,也足够一家人高兴的了,要知道,考个秀才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就连沈大年跟花婆子,大房跟三房的听到这个消息都异常高兴,为什么高兴呢? 那沈文秀考了秀才,那是对沈家全家人都有好处的。 因为家中出了秀才,沈家说出去名头就好听了,要知道,秀才见官可以不用跪拜的,二来挂在秀才名下的田地那是能免税的,因而花婆子虽然瞧不起沈家庄那个考了三十年的老秀才,但是因为秀才的名头还有这免税的好处,她其实打心底还是很敬重那老秀才家的。 农户人家吗,对于读书当官的,天生就有一种自卑的感觉。 因而沈文轩这一出息,读书免费不说,还有每月银两大米可拿,这些自然是要入了公中的银两,没有分家自然就是属于沈家这个大家庭的,如此,因为这笔银子跟米粮,花婆子对沈家二房的态度倒也改变了不少。 陈氏也不计较,沈文轩得了银两米粮入了公中就公中,反正二房私底下有自个儿的生意在做,不在乎那点银子,只要一家人能得清净就好。 晚上,沈家为了庆祝沈文轩考了秀才,办了三桌的酒席,请了隔壁张婶一家,李『奶』『奶』那一家,三叔公一家子,还有大哥沈文轩的同窗学子,还有钱家,沈立春的夫家,那钱员外一听到沈文轩考了秀才,还是个禀生,马上就吩咐钱家贵带着沈立春去沈家祝贺去了。 这次钱家贵的身边自然没有了上次那两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春红绿柳,而是换了两个看着沉稳能干的丫鬟,上次钱家贵身边的那个掌事嬷嬷这次还是跟在身边一道儿来了沈家。 沈立春一到沈家,先带着钱家贵去了正房拜见沈大年跟花婆子,孝敬了沈大年上好的烟丝两盒,花婆子缎子一匹,一份糖果点心,十斤五花肉,五十斤白米面粉。 见过沈大年跟花婆子之后,沈立春去了大房探望了病床上躺着的朱氏,跟朱氏说了一会儿话,那朱氏因着被沈博明,还有公公婆婆打压着,又见县令大人被调走了,哪怕是唐元祺离开了沈家庄,那县令大人也没有将她家那个表妹莲姨娘带回去,朱氏就知道朱家要想东山再起,无望了。 想着这样,朱氏跟沈立春说话的时候就病恹恹的,没说几句就让沈立春出去了,沈立春见此,也只能劝慰着朱氏放宽心,好好地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 离开大房时,沈立春拿出带给大房的礼物,是两匹上好的缎子,一份糕点糖果,又留个两朵漂亮的珠花给沈立秋,给沈文吉留的是文房四宝一套。 出了大房,沈立春又去了二房。 给的礼是二朵珠花,沈立夏跟沈立冬一人一朵,三套文房四宝,沈家二房三兄弟一人一套,两匹上好的缎子给陈氏跟沈博远做夏衫的,还有一份糖果点心。 至于给三房的,沈立春给了三婶娘同样两匹缎子,一朵珠花,还有糖果点子,文房四宝自然是没有的。 沈立春分配完这些礼品,便跟沈立夏,沈立冬那一桌坐在一起,钱家贵自然是跟沈文轩那一桌坐在一起。 沈立冬眼见沈立春怀了孩子之后,面『色』上看着不太好,赶紧趁着说话撒娇的当回,替沈立春把了把脉。 知晓了沈立春有些气血不足,思虑太甚,胎气自是有些不稳,沈立冬想着沈立春若是再不好好静心调养一番,这个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当然,她是不会跟沈立春说这些话的,只是在她回钱家的时候给沈立春写了一份养生补气的『药』膳,又写了一份食物之间相克的,还有孕『妇』不能碰的食物。 “大堂姐,这是我娘给你准备的,娘说你现在肚子里头有了小宝宝,该要注意一些的。” 沈立春接过,感激地朝沈立冬点了点头。 她的娘亲也没有想得那么周全的。 第2卷 第八十三章 如此,沈立春不知心里头有多么感激陈氏的关心,回去钱家后立即就吩咐贴身大丫鬟春梅按照沈立冬提供的『药』膳方子放在自个儿院子里的小厨房炖煮,由春梅亲力亲为地盯着,不容其他人『插』手,另外沈立春看了沈立冬那份食克之法以及孕『妇』不宜食用的单子,眼睛里就『露』出了几分厉『色』。 为母则刚,看来是没错的,沈立春因着有人要动手害她腹内的孩子,竟出手极快,扫清了自个儿院子里的几个钉子,连消带打地反击了钱家贵的嫡妻,再无后患。 沈立春那边如何整顿下人不说,沈家二房这边,最近这段日子也不平静。 因为沈文轩年纪轻轻,十五岁就得了秀才,一时间,沈家庄上人人都在传着,传着传着就传出麻烦来了。 这不,李家媒婆张家媒婆的,纷纷踏至,一个个都不消停,这个说县城里刘员外家的大娘子长得跟一朵花似的,俏生生的,这方圆百里头一个能干的,看账管家,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那边说县城书吏的小女儿长得好,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夸得是那个天上有地上无的。 沈文轩倒好,躲着清净到县城学馆去了,沈立冬也好,白日里都在镇上的保和堂当『药』童,基本上也当面碰不到那些个上门来的媒婆,沈博远要不下地干活要不上山打猎,倒也安宁,沈文浩得去学堂跟着言老读书识字,不用被那些打扮得面粉刷刷落的媒婆子盯上,沈文海还小着呢,没人看上他,只是可怜了沈立夏,在家帮衬着陈氏忙着家务活,整日里不是刺绣就是做水田衣,做绢花什么的,很容易就碰到了那些个媒婆子。 加上沈立夏都十二了,在沈立夏这个年纪,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们早就开始张罗着说亲了,因而除了沈文轩这个香馍馍被争抢外,沈立夏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沈家二姑娘也被媒婆给盯上了。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聚在一块儿商议的时候,陈氏自然而然地就提起了沈立夏的终身大事。 “娘,长幼有序,娘应该先说大哥的亲事,然后再说二姐的。”沈立冬听到沈立夏才十二岁就得说亲了,这事实令她很惊悚。前世女人三十不成婚都多的是,到这儿十七八岁若是还没嫁出去就成了老姑娘了,没人要了,太过离谱。 何况女人年纪太小,都没长开,到时候生男育女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就算孩子生出来也容易长得病歪歪的,沈立冬可不想沈立夏受这等苦楚,因而赶紧将大哥沈文轩拉上,转移目标。 谁料到陈氏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大哥的婚事,不急,以后再说。倒是你二姐,不小了,可以相看着张罗人家了。” “娘,二姐才十二呢,大哥可是十五了,隔壁张婶家的儿子十岁就订了亲事了,到大哥这儿,怎么说都能订亲了吧。再说了,现在媒婆们上门都是围着大哥转的,娘就趁此机会,好好地给大哥挑选挑选,少不得有好姑娘在里头呢。”比起沈立夏嫁出去,沈立冬宁愿沈文轩娶大嫂,怎么说这个世道男人过得容易点,女人过得太苦了点。 “小妹,大哥看你的意思好像巴不得大哥娶媳『妇』啊,难道你就不担心大哥万一娶了一个母老虎,从此家中不得安宁吗?”沈文轩笑眯眯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相信大哥的能耐的,大哥若是压不住自个儿的媳『妇』,让一家人遭罪的话,那大哥就不是大哥了。”沈立冬相信以沈文轩的本事,自然不会有让妻子欺负家人的事情发生的。 “你就这么相信大哥?要是大哥……听了枕头风怎么办?被你嫂子『迷』『惑』了怎么办?”沈文轩逗着沈立冬。 “好了,你们兄妹两个越说越不像话了。”陈氏瞪了沈文轩跟沈立冬一眼。“你大哥的婚事以后再说,现在娘说的可是夏儿的亲事,你们两个捣什么『乱』呢。” “娘,二姐还小呢,你可不能将二姐就这么给配出去了。再说了,那媒婆的嘴,天生就自会挑着好的来说,万一对方压根就没有媒婆说得那么好呢,那我二姐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那陈氏见沈立冬这么说,笑了笑。“你二姐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等到及笄就该成亲了,这个年纪相看了人家,可以好好地慢慢挑选,要是等到及笄那会儿再去张罗人家,到时候恐怕就没有什么好的人家可以挑选了。再说,媒婆子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但有些人家还是可以的。”陈氏挑了挑针线,顿了顿。 “今个儿,隔壁张婶过来说了一户人家,是小王庄上的,是你张婶大姐家的小外甥,今年十五,人长得端正,在镇上保和堂里学医的,上有兄弟三人,家中排行为四,上头父母健全,家中有五间房子,二十几亩田地,是勤勤恳恳的庄户人家,虽说有个不着调的祖母,但是王家早就分了家,因而若是你姐姐嫁过去,只要小两口手脚勤快,自是能过上好日子的。”沈立冬听着听着,就越发觉得陈氏说的这个人很熟悉。 “娘,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就叫王小四哦。” 陈氏一愣。“冬儿怎么知道那人叫王小四?难道冬儿你认识?” “娘,你难道忘记了?冬儿也在保和堂当『药』童来着呢。那个王小四冬儿不但认识,他现在还是冬儿的大师兄呢。”沈立冬觉得这个世界真小,无巧不成书,给二姐谈个亲事都能谈出个认识的人来。 陈氏一想也是,沈立冬就是在保和堂学医的,那王小四也是在保和堂学医的,自然会见面的。 “这样也好。既是冬儿认识,那冬儿跟娘说说,那个王小四看着如何?” “娘,那王小四其实娘亲也见过的。” “娘见过?什么时候?娘怎么不记得。”陈氏不解地看着沈立冬。 “娘,你难道忘记了咱们第一回去保和堂是干什么去的?那个时候,柜上接待我们母女两个的那个和善的哥哥就是王小四呢。”沈立冬帮着陈氏回忆着。 陈氏对于去保和堂卖那株百年人参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当时柜上那个机灵和善的小伙子,陈氏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这么说来,娘看着这个王小四还真的像你张婶说的那般,是个不错的。” “可是娘,你也不能单凭这么一个好印象就将二姐给随便配出去了,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娘可不能就因为王小四看着和善就将姐姐许配给他了。”沈立冬一想到二姐这么好的姑娘就要被王小四给抢走了,对着王小四这位大师兄就没啥好口气了。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说,一惊。“冬儿这么说,可是那王小四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也不是了。”这位大师兄在保和堂里很是关照沈立冬的,为人处事也不错,机灵能干得很,又不耍『奸』油滑,看着是个稳重可靠的人选,只是一想到王小四有可能成为她姐夫,沈立冬就很不爽了。 “那冬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就是觉得那王小四配不上我二姐这等模样『性』情的,就我姐姐这样的,还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其实,沈立冬就是舍不得沈立夏,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她姐夫的,都会被沈立冬给挑剔了。 “冬儿可不许胡说。娘在保和堂既是见过那王小四,还不知道那王小四长相如何,怎么也没有冬儿说得这么磕碜的。” “那他也配不上我姐姐。再说了,姐姐都没见过那王小四,要是姐姐不欢喜,那王小四就算是不错,那姐姐也不能嫁给王小四。”沈立冬这话刚说完呢,就被陈氏给打了一个手心。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孩子家家的,什么欢喜不欢喜的,这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王小四若是不错,你姐姐嫁给他自是会过得很好。” “可是姐姐若是压根对王小四没好感的话,不愿意对着王小四的话,那姐姐嫁给王小四以后,日子能过得舒坦吗?所以娘啊,这人啊,还是得姐姐看着中意了才行。”沈立冬是很排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在前世都是男女自由恋爱成婚的,到这儿可好,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说,长大了双方提亲的时候见个面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很多对夫妻第一次见面竟是在洞房花烛之夜,这就跟两个陌生人一样,初次见面就是夫妻得一起翻滚了,能不别扭吗? 何况,沈立冬想着如果沈立夏就这么给配出去了,以后轮到她自个儿的亲事,岂非也被这样给配出去了? 就算为了她自个儿,她也得让陈氏答应了。 “可是像你姐姐这样,到了说亲的年纪,如何能自个儿去相看男方,这等伤风败俗的做法,可是要坏了你姐姐名声的。”陈氏还是不点头。 “娘,你担心什么,这不是有冬儿吗?我既是跟王小四一块儿在保和堂学医的,二姐自然可以去保和堂来看冬儿的吗?”沈立冬坚持着要沈立夏看了顺眼才行。 第2卷 第八十四章 至于双方讲究个爱情什么的,沈立冬完全没这个想法。 前世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保护下都有男人敢在外头养着小三小四小五,别说这里可以合法地三妻四妾了,沈立冬压根就不相信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真感情,若真是有那种才貌双全的,金子银子多得是,又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的绝世好男人存在,那茫茫人海的,她也没那么好的运气就给她碰上了。 因而沈立冬坚持要沈立夏自己去相看,也不过是为了两人婚后免得相看相厌,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若是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那日子也是不能过的。 陈氏呢,听了沈立冬的提议,思虑再三,虽说不太赞同沈立冬的这种做法,但是她坳不过沈立冬的坚持,她自个儿呢,又是真心疼爱子女的,自是不想沈立夏过得不幸福。 最终,陈氏还是点了头。 “不过你们相看归相看,可别让对方看出点什么来。要知道,女方这单独去相看男方,那可是有轻佻之嫌,若是那户人家因此对你姐姐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日后就算两家成了事,恐怕你姐姐嫁过去也会被对方挑剔的。” “娘,冬儿办事,娘亲尽管放心了。冬儿保证不会让王小四看出什么道道来的,何况,为了姐姐的终身大事,做妹妹的总得给仔细看着,做大哥的也是,可得给姐姐好好地去查查那户人家,虽说张婶信得过,但也有可能张婶的姐姐隐瞒着她,这些事可得咱们家自个儿亲自去证实了才行。”沈立冬说得头头是道,逗笑了一家人。 “小妹放心吧,不用你说,大哥也自会去查查那户人家的。”沈文轩点了点沈立冬的小鼻子。 “你啊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娘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小小年纪,小心眼倒是多。不过为了你二姐的终身大事,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就这么做吧,娘反正明天有事要去小王庄一趟,就顺便去打听打听那户人家的底细。”原来陈氏早就想周全了,沈立冬还真是多想了。 以娘亲疼爱子女的程度,又怎么可能让沈立夏随随便便地嫁过去呢? “娘。”沈立冬忽然抱住陈氏,撒娇着喊了一声。 “小心娘手里的针,这孩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可得跟你二姐好好学学,若是一直如此,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哦。”陈氏担心沈立冬这『性』子,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婆家的人相处得好。 “娘,冬儿还小呢,冬儿才不嫁人呢,冬儿一直陪着娘就好。”按照沈立冬自个儿的想法,她是压根不想嫁人的,她有『药』田空间在手,凭借一技之长,自能让自个儿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何必去嫁人呢,伺候一大家子不说,劳心劳力的,到最后说不定还费力不讨好,日子过得憋憋屈屈的,也太痛苦了。 “说什么呢,姑娘家哪有一直呆在娘家不嫁人的,那可不行。娘可是早早给你们两姐妹准备了嫁妆,放心好了,娘将来肯定给冬儿找个顺心的人家,不会让冬儿受委屈的。”陈氏抱住沈立冬说着。 果然,沈立冬的这种想法是很不现实的,生活的环境不允许沈立冬这么做,流言蜚语那比刀霜雪剑更可怕,头一个不会赞同的恐怕就是陈氏了,因而沈立冬不能表现得太过异类。 “娘,冬儿只是舍不得爹娘,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离开爹娘呢。”沈立冬自然相信,以陈氏疼爱她的程度,未来肯定会给她找个老实的,离家近的,家中关系简简单单的殷实人家过日子的。 而沈立冬的想法就是若是不错的,就买个庄子,买上几亩田,养个包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若是过不了一辈子,后头男人变心了,她也不稀罕,甩手给踢了,有着『药』田空间还有医术在手,带着包子自个养着,绝对没有问题。 晚上,沈立冬又进了空间,先去翻看了四本医书,而后去了制『药』房练习抓『药』,经过一段日子的练习,她的抓『药』水平是越来越精准了,现在的她,随手一抓『药』材,过秤之后跟她心中估算的分量定然相差不会超过二三钱的。 当然,有了这样抓『药』的水准,在吴掌柜的眼里甚至在言老的眼中,那是绝对可以出师了,可是沈立冬的要求很高,她还在继续练着,期望着有一天练出个分毫不差来。 空间里,『药』田里又有了新的变化。 九株冰魄雪莲在空间水的天天浇灌下,叶片翠绿翠绿的,长势喜人,看这样子,离开花的时期不太远了。 而那些不知名的植物种子现在也长出来了,沈立冬看着那一排排的小树苗,仔细分辨着,觉得像是茶树,但是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茶树,沈立冬还真不清楚。 她不是什么品茗高手,对于喝茶,也就知道一些常见的名称,比如西湖龙井,碧螺春,铁观音,大红袍,黄山『毛』尖,普洱茶,苦丁茶这些有名的,至于这些茶若是一杯一杯全泡好放在她面前,让她分辨出来的话,她还真不清楚,当然,红茶跟绿茶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只是名字跟茶对应不上,那是肯定的。 小手抚着那雾气腾腾的茶尖,沈立冬想着也许该去查查,这是什么品种的茶树,在她看来,茶树上有雾气的,定然不是什么凡品,搞不好是什么顶级稀有茶。 出了空间,沈立冬隔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她想着今儿个她休息,不用去保和堂上工,就想去县城的书店逛逛,看看有没有茶叶方面的书籍可以查阅的。 正好沈文轩也要去县城一趟,说是约定好的,要跟这一届考中秀才的学子们一块儿聚聚。 于是,用过早饭后,沈立冬就跟沈文轩一道儿坐了马车去了县城。 一到县城,沈文轩不放心沈立冬,便先跟着沈立冬去了县城书籍最大最齐全的文天斎。 第2卷 第八十五章 刚一进门,沈立冬也没有四下里去翻书查找,只是直接问了柜上的书童。 “这位大哥哥,听说你们这儿是最大最齐全的书斋了,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卖有关茶叶品种方面的书籍吗?” 那柜上的书童见是一个长得笑得甜美可人的小姑娘问他,先就多了几分好感,又见她语气中颇为推崇文天斎,回话时也就有了几分热切。 “小姑娘,你还真说对了,要说这清平县里,还真的没有哪一家的书斋能比得过我们文天斎的。小姑娘,你稍等片刻哦,大哥哥去帮你找找茶叶品种方面的书籍。”不等沈立冬要求,那书童便主动为沈立冬去找书籍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水的功夫,那书童抱着十几本厚厚的茶经茶道之类的书籍,轻放在柜上。 “小姑娘,你看看,这些书中可有你需要的书籍?哦,差点忘记问了,小姑娘你认得字吗?”书童多问了一句,毕竟沈立冬看着年纪实在太小,又是个女娃娃,他想着估计是不认得字的。 “大哥哥,我不认得没关系的,我大哥认得就好。”沈立冬指了指她身后站着的沈文轩。 因为沈文轩进了文天斎后是在沈立冬的身后背对着他的,那书童一开始并没在意沈文轩,此时正在挑选着书籍的沈文轩转过身来,抬头的刹那间,书童见了沈文轩这等相貌,倒是吃惊不小。 好个温润儒雅的公子,如此好相貌,书童在清平县城里也就见过二位,一个是本地人都认得的苏家大公子苏流瑾,另外一个就是前段日子在清平县惊鸿一瞥的绝『色』公子,名姓虽然不得知,但是记忆却极为深刻,他记得那位公子有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 本以为这样的公子能见到二位已是难得了,没想到今儿个又见到一位,倒让书童觉得他自个儿实在好运气。 那沈文轩见书童『露』出这等神情,似已习惯,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帮着沈立冬去挑选书籍去了。 “小妹,这本可好?” “小妹,那本可是你需要的?” “小妹,你别累着了,大哥帮你翻着就行,看看这本可对?” …… 沈文轩一直温和地笑着,帮着沈立冬极有耐心地翻动着书页。 沈立冬一目十行地看过十几本茶叶方面的书籍,竟是没有看到里头有任何记载空间里那破土而出的茶树品种。 那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茶树呢?沈立冬皱了皱眉头,对着沈文轩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妹,大哥指给你看的这些图片都不是你需要的吗?”沈文轩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知晓自个儿的妹妹常见的那些字已然难不倒她了,只是不想小妹小小年纪就名声太盛,因而帮着沈立冬藏拙。 沈立冬明白沈文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赶紧顺着沈文轩的意思点了点头。 “大哥,这些漂亮的茶树,都是大哥以前都说过的,没有一种茶树是大哥没有说到过的呢。”沈立冬说完这话,转向柜上的书童。“大哥哥,真不好意思,这些书书都还给大哥哥,我没看到喜欢的漂亮画画。” 哦,原来是为了翻书看画的啊,书童总算明白了。他就说嘛,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能看得了什么书啊,亏他刚才以为这位公子翻书这个小姑娘一直盯着书籍看,以为她是看得懂书的,没想到是她哥哥给她翻书,她则看书中的画啊。 书童恍然大悟着,却没注意到踏门进来的一位身穿月牙白长袍的少年站在那里,看了沈文轩跟沈立冬有一会儿功夫了。 “小姑娘,若是你真想要有关茶经方面的书籍,苏某人家中倒是有几本珍藏本,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兴趣?” 沈立冬纳闷地回头望去,见那人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眼前瞬间一亮。 好个俊秀剔透的小郎! 跟她家大哥有得一比,俱是温润如玉般类型的古典美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只是大哥是外面儒雅内则腹黑,一双墨黑的眼瞳时不时地闪过精光。 而眼前的这位少年,从里到外一致,沈立冬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清透,澄净得便若这清风明月,仿佛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你便能从身心里得到一份宁静,得到一份安详。 这样晶莹玉透般的干净少年,怎能在这俗世间存活呢?他应该出现在巍巍庙宇之中,或者应该是出现在朗朗晴空之上,怎的带着一身仙气落入凡尘了呢? 好是可惜哦,也不知道在红尘俗世呆过多少年后,这般干净的少年若是变得世俗起来,褪去了那份纯净,那对沈立冬来说,是何等扼腕的事啊。 “可惜了呢。”沈立冬的声音跟呢喃似的,听不真切,被风吹进空气中,吹散了。 “小妹可惜什么呢?”沈文轩眼神轻润,笑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翘起嘴角。“大哥不好,明知故问。”沈立冬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转而几步跑到那少年的跟前。 “漂亮的大哥哥,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真的要借给我你家的珍藏本吗?”沈立冬微翘的睫『毛』若飞蝶一般,轻轻地舞动着。 少年看着仰视着他的沈立冬,微微一愣,原先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娃眉眼清清亮亮的,一笑起来嘴瓣儿就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就跟糯米团子一样,柔柔的,软软的,能够甜到人的心坎上去。 因而他也不知怎的,见沈立冬似没有找到需要的书籍,一副打焉了茄子般没精打采着,心下不由地一软,这一软,便冒冒然地开口了,现在这小姑娘真的跑来跟他说话了,他倒是想到刚才他的言行很是不妥当,他不知道这兄妹二人将如何看待于他,少年这么一想的话,面皮子竟然印染上胭脂一般,瞬间红了起来。 “漂亮的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刚才你不是真心想要将书籍借给我的吗?”沈立冬想着这人这么容易脸红,如此纯情,可得好好地逗他一会儿。 哪料到她还没怎么打趣这位少年呢,她大哥沈文轩倒是站出来了。 “小妹不许无礼。你眼前的这位可是大名鼎鼎南苏北谢中的南苏,苏大公子苏流瑾。” 沈立冬一听,立即瞪眼盯着眼前的纯净少年。 “你就是那个抢了我大哥童试头名的苏流瑾?”这口气,显然很不友善。 第2卷 第八十六章 苏流瑾听着沈立冬语气中的不满,心中虽是纳闷沈立冬为何有此一说,但倒也没有跟沈立冬计较什么,依旧是眼神清澄,笑容明净。 “小姑娘,在下区区不才,正是苏流瑾。这次只是运气比其他学子稍稍好了一些,恰好得了头名。” “大哥哥倒是谦虚得很,真不干脆。如果大哥哥的头名是靠运气好得来的,那我大哥还排在你后头呢。照大哥哥这么说,我大哥岂非要说上一句,区区不才,只是运气不好,这才失了这头名?”沈立冬学起来有模有样的,倒是逗笑了文天斎里来买书的众位学子。 “这是谁家的小女娃?说话倒是有趣得很。”其中一个学子说笑着。 “哪里是有趣,分明是无礼至极。那苏公子的才学品行都是一等一的,此次童试得了头名,那是实至名归。刚才他不过是谦虚礼让了一番,那小女娃倒是不依不饶的,有失大家之风。”旁边一个迂腐高傲的学子反驳着,皱着眉头。 “这位兄台说得正是,看他们兄妹二人,也不知道从哪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山野村民罢了,自是毫无大家之风的,我看着她大哥也不像是有才学的样子,说不得她刚才如此,是想欲擒故纵,打着苏公子的名头,借此机会巴上苏公子呢。”又有一个学子跳出来,眼神还带着几分暧昧,从沈立冬的身上再瞄到苏流瑾身上去。“只可惜年太小,苏公子怎么样都不会看着你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说着,这人还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文天斎的学子们跟着哄笑出声,唯有前头说话的两个学子倒是没有跟着嘲笑。 “住口!”沈文轩眼睛里隐隐含着怒意。 “大哥,休要为不值得的人费力气。小妹记得,大哥说过,《寒山拾得忍耐歌》中寒山问,若,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沈立冬冷冷地盯着那敢折辱与她的纨绔学子。 “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沈文轩轻笑一声。 “你——你这等山野贱民,也敢嘲笑本公子?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吗?本公子可是谢国公府家的七公子。”谢朝亮抬高下巴地报出自家名号来。 “完了,这兄妹俩可是得罪了谢国公府的公子爷了?这下可是有苦头吃了。”有学子在旁边担心着沈文轩跟沈立冬。 原来那个迂腐冷傲的书生放下书,想要走过来,却被先头那个爱笑的书生给拦住了。 “赵兄,你不要去多管闲事,对方可是谢国公府的七公子,我们哪里得罪起那样的人家,还是赶紧走吧。” 那迂腐冷傲的书生最终还是被那个笑着的书生拉出了文天斎,他临走时转身看了沈文轩跟沈立冬一眼,那一眼的担心,让沈立冬牢记在心里,想着这个人,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定然会报答他今日这番心意的。 还有苏流瑾,他站出来了。 “谢公子,童言无忌,看在这个小姑娘年纪小不知事的份上,看在苏某人的面子上,不知谢公子可否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如何?” “苏公子既然开口求情了,在下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如此,他们兄妹两个只要向在下赔个礼道个歉,在下就不在计较这件事情了。怎么样?”谢朝亮眼睛飘了飘沈立冬跟沈文轩,表示他很大度,他很大方,不跟山野村民一般见识。 沈立冬本不想向这种人低头,奈何大哥沈文轩拉了拉她的手,给她使了眼『色』,她只得跟着沈文轩一道儿向谢朝亮道了歉。 转过头来,他们兄妹二人又谢谢了苏流瑾。 临走时,沈立冬对着苏流瑾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漂亮的大哥哥,我看你的身子骨不怎么好哦,我恰好在保和堂当『药』童呢,大哥哥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大哥哥可以到保和堂来找我哦。” “好,大哥哥若是身体不舒服,一定会来找小妹妹看诊的。”苏流瑾也没在意沈立冬会不会治病,只是不好辜负了沈立冬的一片好心,自是笑着应下了。 沈立冬见苏流瑾这样,伸出她的小手指,拉了拉他的指尖。 “大哥哥说话要算话哦,不能食言哦,这样拉钩了就表示一百年不许变的哦,若是不信守承诺的话,大哥哥就有可能变成小狗狗哦。” 苏流瑾本没放在心上,只是敷衍沈立冬的,还没真想过要去找沈立冬看诊,只是沈立冬这样一说,苏流瑾就非得去找沈立冬不可了。 “好的,小妹妹,大哥哥会信守承诺的,不会食言的,你放心好了。”苏流瑾苦笑不得,心中想着总得去沈立冬说的那个保和堂一趟了。 “那么漂亮的大哥哥,再见哦,我还等着漂亮大哥哥给我送珍藏本哦,不要忘记喽。”沈立冬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她到文天斎来的目的。 “好的,大哥哥回去之后就给小妹妹找来,派人给小妹妹送到保和堂去。” “那就谢谢漂亮的大哥哥了。”沈立冬目的达成,笑着拉过沈文轩的手。“大哥,耽搁了好一会儿功夫了,现在大哥该去跟学子们聚会了呢。” “嗯,听小妹的,走吧。”沈文轩迈出文天斎的大门时,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谢朝亮笑了笑。 “对了,谢七公子,你既是谢国公府家的,那么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前段日子这县城也来过一个姓谢的,他叫谢朝云,你跟他有亲吗?”沈文轩无非是想要诈上一诈,没想到这谢朝亮一听谢朝云三个字,立即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你们跟他,他认识?”谢朝亮也语气都变了。 沈文轩见他如此,倒是心中有数了。 “不巧,正好认识,他跟我算是同窗好友,私交不错。哦,对了,目前言老伯正好在指点在下的学业,有空的话,谢七公子也可以来一趟。” 谢朝亮一听这个,心中一沉,连忙上前问道:“请问二位,你们可是沈家庄上的?” “正是,在下沈文轩。” “正是,在下沈立冬。” 谢朝亮听到这里,浑身开始发冷。 第2卷 第八十七章 “对了,有空的话,麻烦谢七公子带个话给谢朝云这位漂亮大叔哦,就说我家大哥实在没有真才实学,这次也是运气好了一点,童试得了个区区第二名,还真得不牢漂亮大叔时刻惦记着哦。”沈立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哥果然是腹黑的,转身就开始反击了,那她作为大哥的妹妹,怎么可以不添点火油呢? “谢七公子,还有哦,这俗话说得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像漂亮大叔那样的,我们家这种世代为农的实在是太过高攀漂亮大叔了呢。所以哦,你告诉漂亮大叔一声哦,我们这样的人家跟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结识,实在是不合适,太不合适了呢。”沈立冬拉着沈文轩的手,笑得眉眼盈盈的,此时她不但出了一口恶气,又可以趁此机会摆脱了谢朝云,真是一举二得,心情好得那是呱呱叫啊。 “大哥,我们走哦。” “这位沈兄,请留步。”原来他就是这次童试的第二名沈文轩,对于这个人,苏流瑾并不陌生,他初闻此人素有神童之名,才学人品出众,在清平县里也是挂了名的。未见此人之前,苏流瑾对沈文轩就有三分好感,何况今时今日见了面,见沈文轩这等出彩,自是欣喜不已,很想与之结识。 那沈文轩见苏流瑾唤他停步,微微有些诧异。 “不知苏兄唤沈某人,有何见教吗?” “倒也无其他事,只是我们同年考中秀才,此次在清平县一品楼聚会,倒是可一同前去的,不知道沈兄意下如何?”苏流瑾想同沈文轩沈立冬兄妹二人一道同行,沈文轩跟沈立冬二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要知道,刚才这位苏大公子还出言帮了他们兄妹呢,他们家向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既是苏流瑾开了口,沈文轩又岂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如此,一道同行也好,苏兄,请吧。”沈文轩让开身来,让苏流瑾先行一步。 苏流瑾倒也并未推拒,浅笑着微微一点头,先行沈文轩一步。 那谢朝亮眼见事情被他办砸了不说,还得罪了沈文轩沈立冬兄妹俩,一时间,心上发寒,若是此事被谢朝云,他家三堂哥知晓的话,他就完了。 狠狠心,咬咬牙,谢朝亮决定好生地去跟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两个去赔礼道歉,希望他们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够忘了这桩是非。 因为比起要承受他家三堂哥谢朝云那般的狠戾手段,他去低声下气地找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二个求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反正赔个礼道个谦,虽然有损颜面,但是又不会少块肉,这样一想,谢朝亮就厚着脸皮跟着沈文轩沈立冬的身后去了一品楼。 一品楼,自然是清平县里最大的酒楼,饭菜自然也是最好最贵的,招待服务那自是不必说的。跑堂的小二伶俐得很,见苏流瑾带着沈文轩跟沈立冬进了一品楼,不敢稍有怠慢,对着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二人一脸笑容,茶水点心什么的,伺候得极为周到。 “小姑娘,我们一品楼的甜品金糕卷,双『色』豆糕,合意饼,蜜饯金枣都是相当有名的,小姑娘可是要点上一份尝尝?” “既是有名的,小二你就全部拿上来给这位小姑娘,任其挑选就是了。对吧?小姑娘。”谢朝亮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就厚着脸皮坐在了沈立冬的旁边,打发着小二赶紧上各种甜品来,又殷勤地给沈立冬倒着蜂蜜茶。 “小姑娘,这一品楼的蜂蜜茶,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小姑娘你尝尝看?” 沈立冬望着谢朝亮这番作为,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 “小姑娘,可是这蜂蜜茶的味道不对?小二!”谢朝亮恼怒地唤来小二。“你们一品楼怎么办事的,你看看这蜂蜜茶,小姑娘喝了都皱眉头了,可见你们是如何怠慢办事的,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像你们办事这么不经心的,得让你们掌柜赶紧解雇了你们,让你们回家自个儿吃饭去才行,免得不长眼得罪了贵人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小姑娘的大哥沈文轩可是这次童试的第二名,那是素有神童之称的,可是出彩至极的人物,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得眼睛睁大点,擦亮点,不要长着一双势利眼看人,将人从门缝里看扁喽,知道了吗?” “是,是,是,谢七公子教训得是。” 谢朝亮这边骂完小二,转头对着沈立冬满面笑容。 “小姑娘,别担心,大哥哥马上让他们给你换一杯上等的蜂蜜茶来。”谢朝亮转头对着小二又是一声怒吼。 “怎么办事的?还杵在这儿干嘛,赶紧给小姑娘换上蜂蜜茶来,要最好的,知道吗?”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换,马上就去。”小二吓了一头冷汗地跑去厨房。 谢朝亮的这番闹腾,自然惊了在一品楼聚会的学子们。 尤其是先前在文天斎见过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俩的赵有才跟李子建,见到谢朝亮如此前后不一致的态度,俱是一惊。 那位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物啊,竟让谢国公府的七少爷都这么巴结讨好着。 满堂的各种目光,惊惧有之,羡慕有之,嫉恨也自然有,齐齐地落在沈立冬的身上,倒让沈文轩心下微沉,他倒是小看了这素有纨绔之名在外的谢七公子谢朝亮了。 沈文轩有心担心的目光望向沈立冬那边,沈立冬倒是给了沈文轩一个大大的笑容,示意大哥不必担心,她会自个儿处理好的。 沈文轩接到沈立冬的暗示,便不再出手,任凭沈立冬自个儿拿主意,他回过头去,继续跟着那一桌子的学子们谈论着。 那一品楼的小二的速度倒是极快,不到一刻工夫,沈立冬的桌面上就换上了新泡好的蜂蜜茶。这蜂蜜茶自然跟先前那杯蜂蜜茶是不能比的,此蜂蜜是野外采集来的野生蜂蜜,非人工养殖的,数量极少,一般不是贵客不招待的。 沈立冬尝了一口,自然就已经品出了不同。 只是谢朝亮越是如此忌惮谢朝云,沈立冬就越觉得谢朝云那厮太过危险,她巴不得因此就跟谢朝云那厮断得干干净净呢,这谢朝亮倒好,竟是不顾脸面地来讨好她来了,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倒是一个人物。她先前倒是小看了,以为不过是富贵门里出来的骄纵纨绔罢了,哪里想到这人虽然表现得一副纨绔的样子,但还是极有脑子的。 先前他在文天斎里,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羞辱了她跟大哥,如今他亦用同样的法子,在一品楼里,当着众多学子的面上羞辱了他自个儿,故意对着小二说出那番话来,实际上是在骂他自个儿呢,算是变个法子得向她道歉呢。 这番举动,就算她想要不原谅他,都有些难呢,面对众人那紧盯的目光,还有谢朝亮如此真心实意的道歉,还是行动上的,你说沈立冬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好歹,非要因为谢朝亮而跟谢朝云那厮一刀两断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想着,沈立冬叹了一口气。 “大哥哥,先前让你带给漂亮大叔的话,就算了吧。” 谢朝亮一听,双目瞬间亮堂了起来,他长舒了一口气,那一直提在嗓子眼不安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 幸好,幸好,他终于还是将这件事情给解决好了,当然也幸好,幸好他碰到的不是一个娇蛮不讲理的小女娃,要是沈立冬真的跟他较劲,真的不肯不原谅他的话,他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 如此想着的时候,谢朝亮竟对沈立冬有了一份感激之心,看在沈立冬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喝着蜂蜜茶,他竟不带目的地体贴地给沈立冬倒腾着蜂蜜茶,拿着两个干净的空杯子倒过来倒过去的。 “小姑娘,这蜂蜜茶还是太烫了,大哥哥给你倒腾凉一点再喝,这样你就不会被烫到了。” 沈立冬见谢朝亮难得多一份真心,倒也不拒绝他的好意,任由着他给她倒腾热烫的蜂蜜茶。 “现在可以了,不太烫了,小姑娘,你可以喝了。”谢朝亮递过温热的蜂蜜茶,放在沈立冬的面前,明媚一笑。 那一笑,倒是有几分谢朝云的影子。 谢家,果然也是出美男子的,这个谢朝亮虽然比不上谢朝云那厮,但还是长得很好看的。 “小姑娘,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的脸看?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谢朝亮被沈立冬那眼神给看得有些发『毛』,不由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没有脏东西,我只是觉得大哥哥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就这样。”沈立冬实话实说。 谢朝亮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眼角竟隐隐有雾气翻腾着。 这是第一回有人当面说他长得好看呢,虽然是个小女娃,但总算也有人说他长得好了,以往凡是有三堂哥存在的地方,他这样的,都是被人一概无视的。 第2卷 第八十八章 文天斎的小纠纷,一品楼的小风波,老实说都翻不起什么大浪花,唯有京都皇城脚下那种地方,才会席卷出滔滔大浪来。 京都,皇宫。 “好了,我的娇娇,再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现在就不要再闹腾了,免得你皇兄为难。”尊贵的老『妇』人靠在太妃椅上,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双十年华的娇媚女子。 “不——母后,女儿等不及了,那谢婉柔既然如此不识好歹,不肯自请下堂离去,那母后就派人将她给灭了。”一个身穿罗裙八宝衣的华贵女子泪眼盈盈,抱住太妃椅上的尊贵老『妇』人闹腾得厉害。 “母后,要知道,那霖哥哥是女儿的,他本就是女儿的,女儿跟他青梅竹马,从小的情分,若不是谢婉柔那狐狸精使了什么下作的法子『迷』『惑』了霖哥哥,霖哥哥又怎会娶她,现在好了,活该她遭受到报应,自己得了怪病不说,那生出来的儿子也个不长命的。” “这话也是你一个堂堂大周王朝的公主可以说得的,还不赶紧给我住口。真是从小将你娇惯坏了,养成了这副『性』子,做什么事情都不动动脑子,只知道争风吃醋,莽撞行事,哪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养尊处优的太后虽是五十出头了,但是保养得好,倒像是三十刚出头,加上她颜『色』又长得好,举手投足间风韵天成,贵气『逼』人,倒令人生生地不敢与她对视。 那周娇娇虽从小得宠,被养得有些娇蛮了,但她母后的教导,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母后,女儿自是知晓这番话是不能与别人说去的,只是您是女儿的母后,女儿向母后发发牢『骚』又有什么的。再说了,那谢婉柔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巴着忠王妃的位置,女儿不依,她若是自情下堂去了,倒是罢了,若不然,女儿我,我绝对不会放过整个谢国公府的。” “住口!你若再这么胡来,那休想为娘的给你做主。”太后看着周娇娇,真是恨铁不成钢。 “母后,你凶女儿?!你不疼娇娇了。若是你疼娇娇,你就不会不答应娇娇的。母后,你想一想,若是谢婉柔在忠王府去了的,那女儿就算进门,也不过是个继王妃,还得向谢婉柔那女人的牌位行妾礼呢,她那儿子,那么小就封了世子爷,那女儿将来生的孩子算什么,女儿不要,女儿不要让那女人连死了之后都要欺负到女儿的头上来,不要让她生的儿子也要凌驾到女儿将来的孩子头上,所以母后一定要答应娇娇,谢婉柔必须带着她那个不长命的儿子一块儿滚出忠王府,要不然,女儿干脆一头撞死了算了——”周娇娇干脆哭闹了起来,站起来还真的要去撞柱子。 “还不赶紧给她拉住喽。”太后一急,那身边早就有两个嬷嬷将周娇娇死死地拉住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小冤家,行了,你也不要再闹了,母后依了你就是了,过几日就让忠王妃进宫一趟,母后跟她好好地说上一番也就是了。”太后见周娇娇这样,她也是心疼女儿的,毕竟是她从小娇宠的女儿,这金枝玉叶的,太后也舍不得她受了委屈。 如此,也只能委屈别人家的女儿了。 这边慈宁宫的太后刚决定这么做,那边御书房当今皇上周承泽已然获得了消息。 啪—— 龙案上的一堆奏章被周承泽扫到地面上,龙颜大怒。 “就三个月的时间了,难道都等不了吗?这母后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任由娇娇这么胡来。朕这里已经是内忧外患,朝堂之事都忙不过来了,她们倒好,只想着给朕添『乱』。”周承泽烦闷地在御书房背着双手,走来走去。 随后,周承泽目光一寒,吩咐身边的贴身太监。 “小顺子,走,去慈宁宫一趟。” 这一晚,也不知道皇上跟太后是怎么商议的,总之太后隔天没有在传召忠王妃进宫来,还命周娇娇呆在宫里,无事不要出去走动,禁足三个月。 周娇娇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吵大闹,砸碎了一屋子的东西,但是皇上亲自下令的,侍卫们将周娇娇的寝殿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周娇娇就算怎么闹腾都无济于事。 历来,儿女之情哪里比得上朝唐大事重要,哪怕是帝王家的金枝玉叶,跟江山社稷比起来,那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京都谢国公府,贵妃躺椅上,一位身穿绯红织金锦缎袍的桃花少年,得到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后,蓦然一惊,翻身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随着一道传唤,四道黑影齐齐地进了书房。 “将罗峰镇上的,尤其是涉及到沈家庄那边的所有痕迹,记得,全部都听本少爷的吩咐安排下去,不要办差了一件事情,若不然,你们几个就不用再回来了。”谢朝云将他的安排一一地传达给这四人,要求这四人连夜启程赶往清平县。 “主子,何须那么麻烦,只要将那些所有见过少爷出现在清平县范围内的知情人全部都——”十一做了一个咔嚓的抹脖子动作。 “愚蠢!记得,不许动那些人,尤其是沈家的,你们统统都给我听好了,也记牢了,若是让我知晓你们背着我自作主张,沈家的那户人家若是少了一根寒『毛』,到时候你们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此时的谢朝云,一双绝世桃花眼眸中满是狠戾的煞气。 “是,主子,属下们遵命。”四人还从未见过谢朝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个个心中发颤,想着这回的任务一定要仔细再仔细,谨慎再谨慎,毕竟谢朝云的手段,他们几个是绝对见识过的,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 因而四人快马加鞭,闪躲开了那些眼线暗卫,当晚就离开了京都,直奔清平县。 第2卷 第八十九章 京都,忠王府。 忠王爷拿着从皇宫眼线中得知的密报,扬手一起,掌心下的一张八仙桌就被他击得轰然倒塌,碎屑落满一地。 “欺人太甚!”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忠王妃谢婉柔刚端着一碗八宝莲子羹进来,见忠亲王唐霖发怒,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想着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舒儿,先不用急着收拾了。”唐霖口中所唤的舒儿正是谢婉柔,这谢婉柔是谢国公府长房长子所出嫡女,跟谢朝云乃一母所出龙凤双胎,当时曾轰动京城一时。 父母在她出生之时取名谢平舒,期盼她一生过得舒坦平安,怎料得谢国公赐名谢婉柔,如此这谢平舒三字便不能入了族谱,只得用小名舒儿平日里唤着,权当父母的一片疼爱之心。这唐霖自然不是外人,若她双亲那般,自是知晓谢婉柔的小名。 且唐霖跟岳父岳母一样,期望谢婉柔一生过得平安舒坦,自是喜欢唤她舒儿小名,她的大名婉柔二字却极少提起。 此时他抚着谢婉柔憔悴的脸庞,伸手一揽,将谢婉柔抱紧怀中,闷闷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舒儿,你可曾后悔嫁给了本王?”若不是当年他看中谢婉柔,定要娶她进门,她大可不用过这种被人刁难,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生活,以她的身份,以她母亲的睿智,自会为谢婉柔谋得一桩好婚事,让谢婉柔终身得靠,平安舒坦地过完一辈子。 只是他既看中了她,又岂会眼睁睁地放手让她嫁与别人,既是不舍得,他自是使了手段,让谢国公最后还是将他的嫡孙女嫁给了他唐霖。 只是每当因为他而让谢婉柔陷入危局之中,唐霖的心就矛盾得很,他恨他自己没用,连最心爱女人与儿子都保护不了,他甚至担心,如此下去,谢婉柔真的会后悔当初嫁给了他。 若是,若是她真的带着儿子毅然离开忠王府的话,那么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王爷,王爷,你究竟这是怎么了?”谢婉柔微微有些诧异,唐霖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很少『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难住了他?莫非—— “又是因为舒儿吗?皇上又『逼』王爷了吗?” “没,没有。”唐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一小动作,身为多年夫妻的谢婉柔又怎会不清楚呢。 “王爷,舒儿没事的。只要王爷好好的,要舒儿做什么都可以的,舒儿甚至可以成全她的。”谢婉柔清透的眸子中闪着坚定的光彩,那眼神,是决然。 “不,本王不容许你这么做,我们会有别的法子的,会有的。”唐霖自知谢婉柔的『性』子,外柔内刚,她若是真的做了决定,便定然不会轻易改变的,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唐霖他怕,怕一旦谢婉柔带着祺哥儿离开他身边,那么今生今世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们母子俩了,她的绝决,他从来都知道。 “那么王爷,『逼』到这个地步,你跟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难道你还想反了他不成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让王爷休妻呢?”谢婉柔苦笑着。 “皇上还没有作决定,本王不会被动行事的。若是实在『逼』人太甚,本王不介意让那个人消失。”唐霖狠道。 “王爷,那可是公主啊。”谢婉柔大惊失『色』。 “敢肖想她不能肖想的,就要有能耐承担后果。这么多年来,本王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已经够忍耐她的所作所为了,一次又一次,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足够消磨光了在本王心里留存的那么一点点情分。若是她再不懂得收敛,就别怪本王不客气。”唐霖这是第一次在谢婉柔面前表现出对周娇娇的憎恨。 以往,他都是念着那点旧情,毕竟一直当周娇娇跟妹妹一样宠了那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因而他一次一次地忍让了。 只是他的忍让换来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张狂,到如今越发地不可收拾起来。 现在,她已经『逼』得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都要离开他了,『逼』得他忠王府就要家破人亡了,他唐霖还需要顾念什么旧情呢。 “王爷,要不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谢婉柔不想唐霖出事啊,周娇娇若是出事,头一个被怀疑上的定然是忠亲王府,若是再加上一个谢国公府,两府的身家『性』命,谢婉柔不得不考虑周全啊。 “到这会儿了,也顾不得其他了。皇宫里传来消息,若非这次西边又起战事,皇上需要本王带兵出征,指不定他这次就听了那老妖婆的话,让本王直接休了你,娶那周娇娇进门来。”唐霖脸『色』黑得阴沉。 “他倒是打得好主意,一来由着周娇娇胡闹,由着太后娇惯着公主,到时候就算本王休妻,周娇娇嫁进王府,皇上也不过是因为孝顺太后,没办法才如此行事,如此,明着天下人也只会道太后的不是,公主的不是,他自个儿则撇得干干净净。二来周娇娇嫁入我忠亲王府,日后公主所生之子定然是要承接我忠王府的爵位,如此,本王掌控的三十万西北军日后就算回到了皇上手中。哼——”唐霖冷哼了一声。 “若非皇上想着要本王控着的西北军三十万兵马,皇上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周娇娇胡闹。他如今做了皇上,就这么忌惮着本王,本王又何须为他考虑,就让他皇家搅得更『乱』,越『乱』他就不用花费心思地来理会我忠亲王府了。” “那王爷,你想怎么做?舒儿全听王爷的,王爷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做了决定之后,舒儿就去谢国公府一趟。” 唐霖抚着谢婉柔的青丝,嗓音低沉道:“舒儿,难为你了,难为到此时,你还为本王着想。本王觉得过去是本王错了,这些年苦了你,也差点害了祺哥儿。从今往后,本王再也不让你们受委屈了,本王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儿子都护不住,本王还当这个王爷有什么用。”谢婉柔听了唐霖这番话,就觉得这么多年她的忍让,她的委屈全部都值得了。有这样一个真心对待她的夫君,她谢婉柔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她心里也是甜的。 “王爷,舒儿不觉得苦,一点也不。”靠进唐霖的怀中,谢婉柔眼角是喜极而泣的泪痕。 门外,是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得笔直,恍若一杆出鞘的霸王枪。 唐元祺紧紧地握着双拳,他记得沈立冬说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第2卷 第九十章 半个月后,忠亲王唐霖陪着忠王妃谢婉柔跟儿子唐元祺去京都大佛寺上香,祈求谢婉柔跟唐元祺能够得到菩萨保佑,身体康健起来。 谁料到这边刚上香回去,途中忠王府的马车就遭遇了一行黑衣人的突袭,唐霖为护着谢婉柔跟唐元祺,被歹徒砍杀了十几处,好在没有刺中要害之处,养上个三四个月也就可以痊愈了。 同一时间,前后脚,谢国公府也出事了,谢朝云陈年旧疾突发,昏『迷』不醒,谢国公长子得到了鬼手圣医的踪迹,忙带着儿子谢朝云求医问『药』去了。 而在此时,西北番邦四十万大军压进,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京都,当今皇上周承泽眉头皱得死死的,不知道派何人为帅,出征讨伐。 如此时机,忠王爷唐霖送上西北军三十万兵马的虎符一枚,明面上说得扼腕叹息,悲愤他竟在这等关键时刻被贼人所伤,不能为皇上效命,不能为朝廷出力,他真是无颜面对先帝的栽培等等之类的,皇上就此只能放下疑虑。 别说,事情发生得那么凑巧,皇上自然也怀疑过唐霖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派人去追查过,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唐霖确实是遭遇了一批黑衣人的突袭,且就忠王府当场死亡的那些侍卫来看,对方手段极为残忍凶暴,使用的武器很像是番邦所为。 这么一来,皇上倒是怀疑番邦那边因着忌惮唐霖的威名,派了卧底来京都暗算了唐霖,不想让唐霖出征倒是真的。 皇上想到此,就消了疑虑,任当今皇后的父亲魏侯爷为元帅,其子魏天豹为先锋,率领三十万西北军开往边关驻地。 谁料到魏家虽有西北军的虎符,那西北军的将领却并不全然听令于魏家,到此时,皇上才暗自吃惊,忙派了二十几名大内高手,日夜守着忠亲王府,万万不能让唐霖在此时出了事,因为皇上发现,唐霖带出来的西北军,只有唐霖可以征服,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令三十万的西北军心悦诚服。 到此时,那枚虎符就等同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周承泽握紧手中的虎符,眼底阴霾重重,没想到唐霖的一句话比这代表皇权的圣旨都有用,周承泽如此更是忌惮着唐霖。 可是他现在不能,也不敢动了唐霖。 现在已是危机重重,外有番邦大军压进,内有各方世家功勋需要压制,还有百姓之事,当下已有奏报上来,青州那一带已然出现了干旱,长江黄河下游一带发了洪灾,百姓们流离失所,正等着朝廷的救济粮发放下去。 如此时候,皇上又岂有心思去对付忠亲王唐霖,这个时候,他不但不能去惹唐霖,还要安抚住唐霖,若是万一他急了闹腾起来,到时候天下就要大『乱』了,他的江山也要坐不稳了。 这样一想,皇上后背硬生生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天就去了慈宁宫,敲打了一番,又去了周娇娇的寝殿,连消带打地折腾了一番,命令侍卫严密守着宫殿,不容许周娇娇踏出一步,禁足时间由三个月变成了一年。 当然,皇城脚下涌动的那些滚滚大浪,跟小老百姓是没有多少关系的。百姓嘛,只要不发生战祸,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就知足得很,不会想起生事的,自然也不会去关注那些大事。 沈立冬一开始也没有去注意外面这些到处传着的消息,只是后来听到忠亲王府那一段,又听到谢朝云旧疾复发去找鬼手圣医的时候,沈立冬就隐隐察觉到可能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家。 沈家庄里,前段日子来了一些陌生人,到处在打听些什么,好在平日里沈家二房因着沈立冬的事情,什么口风都没有漏出去过,这些就连沈大年,花婆子,大房跟三房都不知道的事情,就别说那些沈家庄上的其他人家了。 因而隔段时间,这些陌生人就跟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沈立冬总感觉有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但是转头一看吧,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真是诡异得很。 沈立冬将这种感觉跟大哥沈文轩提起过,沈文轩也说了,最近好像他也察觉到身边隐隐有人跟着,但是却没有看到过。 沈立冬急了,该不会他们家被什么秘密杀手给盯上了吧,她就说嘛,当初就不该救唐元祺跟谢朝云的,这下好了,都引来秘密杀手监视他们一家人了。 沈文轩倒是没什么表示,还宽慰着沈立冬,说是这些人应该不是来害他们家的,否则的话,不会只是暗中藏匿着,只是盯着他们而已。 他还估计了,跟沈立冬分析,有可能是最近这段日子沈家庄来了一批陌生人,因而有人得了消息,所以派人来护着他们一家人来了。 沈立冬一听这个,立即就明白了三分。 这事,还真有可能是谢朝云那厮闹腾的。 这,他派来一个谢朝亮还不够,竟还派了秘密影卫来护着他们家,可见谢朝云那家伙有多大的能耐了。 只是连他自个儿的堂兄弟一听他的名字就吓得脸『色』发白的人物,他们沈家还真的招惹不起啊。 沈立冬可是想不明白了,谢朝云这厮已经化解邪毒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讨好沈家,他们沈家可没什么地方好让谢朝云这样的人物这么费尽心思地谋求啊。 沈文轩倒是看得开,『揉』开了沈立冬眉间的皱痕。 “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小心多思多病,你这小身板可得想坏喽。再说了,他既要这么做,必有他的目的,他既是有目的的,咱就心安理得地受着,担心什么。” 沈立冬一听,也是哦。 “还是大哥想得明白,冬儿倒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如此,沈立冬也就将此事给放到一边了,不再去关注暗中跟着她的影子。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忙得很,头一件事情就得将她姐姐沈立夏的终身大事给安排妥当喽。 第2卷 第九十一章 从陈氏亲自去王小四家中观察到大哥沈文轩亲自去调查王小四那户人家的底细,那王小四自然是被沈家二房打听得清清楚楚,上至祖父祖母辈分的,下至侄子侄女辈分,内至妯娌嫂子,外至邻里乡里,总之,该调查的全调查了,一大堆的资料放在沈家二房的书桌上。 当然,调查结果是满意的,该证实的都证实的,确定张婶先前提供的消息全部对上了,虽然也有一些不称心的地方,王小四的祖母是个不着调的刻薄人,跟沈家的花婆子有得一比,且王小四上头的三个嫂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有的精明,有的贪婪,有的小心眼,但好在只要王小四一成亲,王小四的父母就允了四兄弟分家。 分家之后,王小四作为王家最小的儿子,自然分到的家产最少,但是这个在女方眼中最不利的条件到了沈家二房眼中,却并不重要。他们看中的是能够分家,只要分了家,平日虽有走动,但不在一锅饭里吃着,是是非非也就自然少了,沈立夏嫁过去之后就是自个儿当家作主,也就不会受什么委屈。 而且判断过日子过得好坏的根底不是靠那些家产的多少,而是王小四这个人是不是会过日子,是不是品行方面靠得住,沈家二房更为看重的是这个,他们只要认定王小四这个人是好的,有本事养活妻儿的话,那么他们就很放心了。 到时候王小四靠着一手医术,沈立夏凭着一手刺绣的手艺,家里家外又是个能干的,沈家二房压根就不愁他们小夫妻两个将来的日子会过得不好。 得了这些消息,按理说沈家二房可以做决定了,但是让沈家二房一家人哭笑不得是,沈立冬想的鬼主意,竟是要去明里暗里地对王小四试探着,还要花钱去雇几个花楼里的姑娘故意去找王小四,天天堵着王小四,勾搭着王小四,她说如果王小四能够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舍得她如花似玉的姐姐『插』在王小四那堆牛粪上。 沈博远跟陈氏先是不答应,觉得沈立冬这样行事太过胡闹了,但沈家二房的几个孩子却一致赞同沈立冬的主意。 “爹,娘,我觉得妹妹这个主意挺好的,趁着姐姐还没定给王家,得好好地考验王小四一番,若是他能过得了,咱家也可以放心,若是过不了这关,咱家也好赶紧放弃,也不至于等到姐姐嫁过去了才发现王小四是个坏的,那时候可就晚了。”沈文浩初时也觉得沈立冬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没错,没错,妹妹的主意再好不过了,那王小四得一心一意对着我姐才行,要是敢三心二意的话,我沈文海头一个不饶他。” “爹,娘,你们就让冬儿折腾折腾也好,反正冬儿年纪小,外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妹妹舍不得姐姐这份心意,还真能说一个三岁娃娃的是非吗?”沈文轩轻描淡写地说着,就连沈立夏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沈博远跟陈氏夫妻俩。 沈博远跟陈氏听得几个孩子都这么说,夫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点了点头。 也许,试试也好。正如轩哥儿所说的,冬儿小着呢,闹闹无碍,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 如此,有了一家人支持的沈立冬自然是卯足了劲,在大哥沈文轩的帮忙下,雇了几个水灵灵的又会耍狐媚手段的几个花楼姑娘,一天一出戏,换个人换个法子地折腾王小四。 王小四最近很杯具,天天被女人堵,不是被乞丐姑娘还缠着了,就是被卖身葬母的姑娘给哭上了,要不就是被恶霸欺负的柔弱女子给求着喊救人,就连个卖花姑娘,抛着媚眼地让他买朵花,他纳闷了,不知道他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这么瞎折腾着他。 要知道,家中父母已经说了,大姨给他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是大姨隔壁家的。听大姨说,那姑娘相貌好,人品好,家里家外都很能干,更难得的是她很孝顺,温柔大方,大姨说这等好姑娘,加上她大哥刚刚中了秀才,家中的门槛都被媒婆们给踏破了,还说若非她家的大壮早早地定了亲,她是一定要那家姑娘嫁给她儿子的,只是现在只能便宜他了,他还记得大姨说这话的时候那是口气酸溜溜得厉害,好像他真的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一开始他还不信,是不是因为大姨认识对方,所以夸大了人家姑娘,直到父母去那户人家见过了之后回来告诉他,那姑娘真的很好,跟大姨说的一点不差,说大姨一点儿都没夸赞错了。如此,他才信了,信了这个世上真有这么好的姑娘,他甚至庆幸他家的大姨正好认识那户人家,而且跟那户人家的母亲关系很好,若非如此的话,怎么样那户人家也不会考虑他的。 毕竟以那姑娘的条件,她家完全可以挑个更好的,只是因为大姨的关系,那户人家才会将他考虑在内的。 这些日子,王小四可是心心念念地想着的便是那户人家的姑娘,想着那姑娘能够嫁给他,他这辈子也就足够了,如此,最近这段日子那户人家没有传过任何消息来,更是让王小四患得患失的,担心对方最后没挑中他,这一忧虑,便食不安寝不眠的,身子骨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 本来这件事情已经够让王小四忧虑重重的,没想到他这还天天被那些轻浮的妖娆女子给缠上了。这事本就已经够羞恼了,那保和堂的师弟师妹们还整天笑话着说他走了桃花运。 “够了!我是你们的大师兄,你们作为师弟师妹的,哪有这么笑话大师兄的,再说了,家中已经为我早早地相看了人家,正准备着要定下了,你们这样天天笑话着大师兄,要是大师兄的亲事砸了,你们到时候拿什么赔给大师兄啊。”王小四终于恼怒了!他那牵挂着的姑娘还没着落了,这事情要是被传了出去,虽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也抵挡不住大伙儿都这么说啊,到时候那姑娘家说不定就误会他了,以为他是个不正经的,那他可就太冤了。 因而他急了,这一急,脾气一向好的王小四对着师弟师妹们发了火。而他这一发火,那师弟师妹们还真的没再笑话他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王小四发了火之后,那些缠着他的妖娆姑娘就消失了,再也没到他跟前晃悠过。 王小四心安了,觉得老天爷终于厚待他了,他的霉运过去了,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 这天,来了一个打扮得甚是清雅的女子,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看起来挺体面的,但是一进保和堂,就看着王小四红了脸,转而回家去就叫家人叫了媒婆向王小四家提亲来了。 那媒婆上门来,说看中王小四的那姑娘是镇上首富钱员外家的,是家中最得宠的小女儿,虽然是个庶出的,但那也是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完了还说王小四是个有福的,人家姑娘就看中王小四,让王小四的父母赶紧地定下喽,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那王小四的父母自然是偏向张婶的,一心想给王小四定了沈家的沈立夏,哪里会去想什么钱员外家的千金小姐,自是推拒了。 可拿王小四的祖母是个贪心的啊,这不尽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撒泼骂街哭闹,非让王小四的父母同意定了钱家的姑娘。 可王小四不愿意啊,他干脆跟他父母表明了心意,说道只要那家姑娘,其他家的,谁都不要。 要是『逼』了他,他就干脆打光棍一辈子,谁也不娶了。 这王小四的父母本被那柳婆子折腾得快要点头了,哪里想到王小四来这么一出,他们这下可急了,顾不得柳婆子折腾了,尽快地想着去沈家解释啊,要是让沈家知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家的小四了,如果对方不嫁的话,他儿子可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当王家的急急地推了钱家的亲事,跑到沈家来解释的时候,沈博远跟陈氏越发觉得这门亲可以定下了。 如此,一个觉得没了沈家的姑娘不行,一个觉得王家的小子可靠,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双方就换了庚帖,定了亲事,三年后待等到沈立夏一及笄,双方就马上办了这桩婚事。 晚上,等到沈立冬从保和堂回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郁闷了。 “娘,这姐姐还没去相看王小四呢,娘你怎么可以那么急着就定下了呢?” “不用相看了,那王家能为了你姐姐推拒了钱家的千金小姐,可见是真心诚意要定下你姐姐的,何况他们家该查清楚的咱们家都查清楚了,这段日子你姐姐的心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啊,虽然你姐姐还没见过那王小四,但从我们一家人开始调查那户人家开始,点点滴滴的,你姐姐啊,早就记在心上了。” 第2卷 第九十二章 “再加你那一出出的好戏,你姐啊,不会再想换个人选了。如此,你也不该再折腾他们了。你道娘不知道啊,这一出一出的,包括那个钱家的亲事,还不都是你这个鬼丫头想出来的主意。”陈氏刮了一下沈立冬的小鼻子。 “若是王家知道是你这个小丫头捣腾的,把他们家的儿子折腾得那么惨,指不定啊,心里就对你姐姐有了疙瘩了。” “娘,你放心了,我办的事情自然是有分寸的,而且肯定是严守死守,定然是不会让王家人知道一点点风声的。”沈立冬说得很自信。 “你啊你,娘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不过看在你这么费劲心思为你姐姐考虑的份上,娘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明白吗?” “娘放心了,冬儿只有一个姐姐,哪里还有第二次的胡闹。”沈立冬笑得眉眼弯弯的。“看在王小四那么坚定的份上,冬儿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见姐姐一面,明个儿姐姐跟娘都要去镇上花掌柜那里铺货,正好可以到保和堂来看看冬儿。” “鬼丫头,娘还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你还不是想等着看王小四出丑。如果王小四知道冬儿就是她的小姨子的话,娘就是他岳母的话,指不定见面的时候,那王小四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想着到时候那般遇见的话,陈氏想想那场面定然就是好笑的。 沈立冬见陈氏发了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娘,看来你也想看看你未来女婿的糗样哦。” “小孩子家家的,没得『乱』说话。娘还没找你算账呢,那钱家的千金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办的,可别坏了人家姑娘家的清誉,再说,这件事情你定然牵扯上春姐儿了。”陈氏想起这一遭,倒是为沈立春担心起来了。“冬儿,你说钱家万一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会不会惩罚春姐儿啊。” “娘,冬儿办这事之前,跟大哥商议过的。大堂姐都没出过面的,怎会牵扯到她头上去。过几天,娘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完美地结束,不但不会损害到那钱家小姐的名声,还会让王家死心塌地认定我姐这个媳『妇』,不会生出什么跟千金小姐没有定亲的遗憾想法来。”虽然王小四是坚定地认可了她姐姐一个人,但是难保那个家里不会存在有高攀千金小姐想法的人在,尤其是王小四那个贪心刻薄的祖母,沈立冬可得绝了她的那份心思才行,要不指不定日后会惹出什么是非来呢。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倒是放心了。 隔天一大早,沈文轩先驾着马车送沈立冬去了保和堂,然后送陈氏跟沈立夏去了花记绣铺,最后他才转道去了县城学馆。 沈立冬刚进了保和堂的大门,就看到柜上的王小四,一改前段日子愁眉苦脸的模样,脸上发着光,嘴角挂着笑,也不知道他这副傻兮兮的样子呆了多久,周遭的师弟师妹们都指指点点的,偷笑着打趣着王小四。 “听说了吗,大师兄看中的那户人家已经给定下了,都换了庚帖,合过八字了,就等着那姑娘一及笄就过门了。” “难怪大师兄今儿个一进来就一直在傻笑,抓错了『药』都不知道。” “你看,你看,大师兄又在发傻了,笑得好痴呆啊。” 沈立冬看着师哥师姐们揶揄着王小四,她眯了眯眼睛,这王小四还是前段日子那苦瓜脸看着比较顺眼,今个儿这张傻呆脸,沈立冬看着怎么样都有些碍眼。 “大师兄。”沈立冬迈着小腿,凑近王小四,叫了他一声。 王小四这边在碾碎着『药』材,这边还在发痴傻笑着,根本没有听到沈立冬在叫他。 “大师兄———”沈立冬趴到王小四的耳边,用力地喊了一声。 啊?—— 王小四先是惊得一跳,后见是沈立冬叫他,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是小师妹啊,有什么事情吗?” “大师兄,你今个儿心情是不是很好啊,一直笑着呢,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王小四一听这个,脸皮噌地一下子红了。 “没,没呢,小师妹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师兄帮你,帮你。”王小四语无伦次地说着,沈立冬笑得贼贼的。 “大师兄,你确定你今儿个能帮小师妹吗?你看,大师兄,你都没发现吗,这个『药』方子上头,大师兄已经配错了两味『药』材了,要是你这『药』抓了出去,病患吃了,估计这保和堂就得关门大吉了。” 王小四听沈立冬这么一说,脸『色』变了变,赶紧仔细对了『药』方子,发现果真如沈立冬说的那般,错了两味『药』材。 “还真的抓错了,大师兄真不该抓『药』的时候分心的,这差点就酿成大祸了,小师妹,大师兄谢谢你,谢谢你了小师妹。”王小四经过这次大意,不敢再发呆了,他定了定心,倒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将病患所需要的『药』材重新配了一副,交给对方。 转身之际,王小四擦去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好险,差点就要闹出人命来了。 沈立冬见了,走过去扯了扯王小四的衣袖。 “大师兄,做事情不可以三心二意的哦,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为别家的货物出了错还有机会改,但是我们这抓『药』的若是出了错,人命可是不可挽回的,所以大师兄,你以后可得仔细喽才行,你看那边的师哥师姐们明明知道你刚才傻兮兮的样子很有可能配错『药』,但是他们却不来管你,只顾取笑你,可见他们的心眼不怎么好,这个,大师兄也要注意着了哦。”沈立冬笑咪咪地提醒着,那飘向师哥师姐们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危险。 王小四听了沈立冬这番话,又想了想平日里那些师弟师妹们的作为,当下眼神黯了下来。 “小师妹,大师兄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大师兄以后会注意的。”他不过是想要好好地学门本事,以后能够好好地养活妻儿,根本没想过挡别人的道。最近吴掌柜对他好了一些,让他和小师妹沈立冬跟着一块儿学习医术医道,不过是这样而已,竟也会遭到他们的嫉恨。 人心,果然难测啊。 平日里看着对他和和气气,笑着对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原来关键时候,是巴不得他自个儿出错的,而这个老是逗他,取笑他挑剔他的小师妹,在关键时候却帮了他。 “谢谢你,谢谢小师妹今儿个让大师兄看清了一些,大师兄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大师兄能够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嘛,我呢,也不是那么好心的,只是比较护短而已。”如果是以往,沈立冬可能不会跟王小四说那么多,但是王小四现在已经算是半个沈家人了,所以沈立冬是不容许王小四出事的,他若出了事,头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她姐姐。 这个时代,很多不好的流言都只会加诸在女人身上的,王小四一旦跟沈家定亲的时候在保和堂出事的话,那么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跟王小四定亲的沈立夏,他们肯定会说沈立夏是灾星,是祸星的,沈立冬可是绝对不容许家人受到伤害的,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那王小四听了沈立冬这话,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师妹,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大师兄,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沈立冬白了白这还没转过弯来的王小四。 “哦,对,对,对,看大师兄这脑子糊涂的,你是大师兄的小师妹,我们又同时在吴掌柜的门下,自然我们是一家人,没错的,没错。”王小四乐呵呵地『摸』着脑门子。 沈立冬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没有开窍啊,或者说,王小四从来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太小,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太过凑巧的事情会发生的。 “大师兄,你知道小师妹姓什么吗?” “小师妹自然姓沈。”王小四不明白沈立冬为何会提起这个问题。 “那好,大师兄可得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哦,我的大哥叫沈文轩,正好是这一次沈家庄上唯一一个考中的秀才。”她这样说了,王小四也该听明白了。 王小四听了先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盯着沈立冬看。“你该不会是——” “没错,我家正好有一个姐姐。温柔又大方,漂亮又能干,贤惠又孝顺,一等一的好姑娘。我家隔壁正好有一个张婶,她有一个儿子叫张大壮,有一个女儿叫杏儿。” “小,小姨子?!”王小四完全呆住了,嘴巴张大的足够吞下一颗鸭蛋。 沈立冬不顾王小四这傻样,拍了拍王小四的胳膊。 “你很幸运,通过了我给你的所有考验,没有被那些女人蒙蔽了眼睛,所以我放心将我姐姐的终身幸福交托给你,只是你记住了,若是你日后敢对我姐不好的话,我也是能够做到让你生不如死的,你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哦。”沈立冬拉住听完她这番话表情怪异的王小四,指了指保和堂的大门。 “大师兄,转过头看看吧,你的幸福,就在那里。” 王小四呆呆地转过身去,顺着沈立冬的方向看过去。 那一眼,便注定了一生的牵绊。 那里,一个穿着淡蓝『色』春衫的少女,粉面含腮,姿容清丽,仿若一朵俏生生的白玉兰花,站在风中,摇曳着。 第2卷 第九十三章 晚上回到沈家,一家人都打趣着王小四那副傻呆样,唯有沈立夏脸蛋红红的,躲到自个儿的房间里去。 因着王小四跟沈立夏二人双方都看对眼的此等大欢喜的情形下,沈立冬就再也不说什么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之类的话了。 隔了几天,关于沈立夏的后患问题,沈立冬也托着谢朝亮将此事给办得妥妥当当了,你还真别说,谢朝亮还挺有两把刷子的,事情让他办得愣是没透出一点风声来。 没过几天,清平县上传来了消息,说县衙里最近抓了一伙女骗子,专门骗婚的,由相貌不错的女骗子装扮成千金小姐的模样,再有年老的扮成父母,媒婆,还有相貌稍微差的就扮演丫鬟,就连侍卫都扮得像模像样的,很容易骗取到那些想要高攀的贪心人家,听说这一行骗子是从京城骗出来的,也不知道骗了多少户人家,前段日子正好冒充镇上钱员外家的千金小姐骗婚,这不在首饰店铺里买首饰,刚好被钱家千金小姐当面给碰上了,如此这伙狡猾的女骗子就这样落了网,倒让那些被骗婚的人家敲锣打鼓地庆贺起来,卯足了劲地给那伙女骗子扔石头,菜叶子,将长久以来憋在心里头的怒火全部发了出来。 消息传到小王庄上的王小四家中,那王小四的祖母一脸讪讪的,好长一段日子不敢再闹腾。王小四的父母当下就说着菩萨保佑的,更觉得沈立夏是个有福的媳『妇』,这人还没进门呢,就给他们王家免了一场灾祸,真是他们王家的福星啊。 因而沈立夏这人没嫁过去呢,王家上下对沈立夏这个人都有莫名的好感,毕竟谁家不希望有福气的进门啊,能沾点福气那也是好的。 如此,陈氏听到了这番传言之后,笑着追问了沈立冬好几天,问她究竟是怎么办的这事。沈立冬还真不知道这事最后是怎么办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回答陈氏。 但是她坳不过一家人紧盯的目光,非得让她说出个子午丙丁来,那她怎么办呢,只能去找办这件事情的谢朝亮问去了。 “大哥哥,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提供给我钱家千金那个主意时,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啊。” “那是,给小妹妹办事,自然是要办得妥妥当当,不能出半点差错的,若是让你姐姐受了委屈的话,那大哥哥岂非出了力还不讨好嘛。”谢朝亮倒是实诚,没撒谎。 “嗯,这件事情大哥哥办得很好,前面演戏的那段跟后面真实女骗子衔接的部分,时机排得恰恰好,安排得天衣无缝啊。大哥哥,你实在是很能干哦。”沈立冬笑得很真实,坏坏的,带着几分邪恶。 “那是,你大哥哥我办起事来,要么不办,若是去办了,自然是最好的。”谢朝亮毫不谦虚地朝自个儿竖起大拇指。 “嗯,我确信大哥哥肯定能做到的。不过这次大哥哥这么帮着小妹妹,小妹妹若是不表示点心意的话,还真过意不去呢,大哥哥,我问你哦,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记得哦,不能要太贵的,大哥哥也知道,我们家很穷的。”沈立冬哭起穷来一点也不害羞的。 “小妹妹,你真的想要送大哥哥礼物吗?”谢朝亮眼睛一闪。 “当然,真心的。”沈立冬保证着。 “那小妹妹,你能不能将你们家那个,叫什么牙刷还有牙粉的,给大哥哥一份啊。”谢朝亮来沈家庄的头一个,就见过沈家二房那『插』在茶杯中的几根木头刷子,还有那很好闻的牙粉。 沈立冬听得谢朝亮要那个,表情当下有些怪怪的。 “你确定你要那个?”这个所谓的牙刷牙粉,沈立冬说起来都有些很丢脸的。 她对她自个儿那研制出来的牙刷牙膏,相当不满意啊,牙刷倒是从马尾上挑了尾『毛』制成了,但是很费力,只做了一家人的,就这七个牙刷还是托了大哥沈文轩跑去卖马的地方买了马尾『毛』,又跑去木匠的地方打造了木头牙柄,好不容易制成的。 至于牙膏,别提了,前世牙膏成分她是记得,牙膏是由粉状摩擦剂、湿润剂、表面活『性』剂、粘合剂、香料、甜味剂及其它特殊成分构成的,但是问题是很多材料都没办法收集到,别说制成牙膏了,因而沈立冬最终也只是改良了家中刷牙用的粗盐。 她用柳枝,桂纸,瑰枝等熬了,加入姜汁,配上清热解毒的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藿香、佩兰等,凝成粉末状的,倒也能保持口腔清洁,还有治疗口腔疾病的作用,只是怎么样,外形口感以及使用方便等等怎么样都比不过前世的牙膏。 本来呢,沈立冬还想着牙刷牙膏什么的能赚一大笔银子的,但是看了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最后成品,那牙刷牙膏什么的要做大批量的生产,那是天边的浮云啊浮云。 那谢朝亮眼见沈立冬的表情越来越不对,眉头皱得死死的,当下就赶紧收回前头的要求了。 “那个小妹妹,大哥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说起来这样的物件确实不好给人的,是大哥哥想得不周到,小妹妹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就权当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好不好?” “那怎么行?”沈立冬反驳道,她误会了。“你既然已经开口了,怎么可以嫌弃我家的牙刷牙粉,虽说只是半成品,不怎么完美,但好歹也是比得过别人家的嘛,你怎么可以嫌弃呢?”怎么说,那也是她花费了心力琢磨出来的,他怎么样也的捧场不是吗? 谢朝亮一听,先是一愣,转而眼底掩饰不住惊喜。 “小妹妹,你的意思,那个牙刷牙粉可以送给我?” “当然,我像是那种说话不说话的人吗?这东西又不值什么钱,你需要的话,这两样的方子我都可以送给你的。”沈立冬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真的?连方子都可以送给我?”谢朝亮不敢相信,眼睛亮得惊人。 “当然。” “那你家人不会反对吗?”这可是商机啊,谢朝亮从这两样小物件里头发现了极大的商机啊。 “当然不会反对,这个本就是我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你若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沈立冬倒也干脆,真的将牙刷牙粉的制作方子给了谢朝亮。 那谢朝亮捧着这两样物件,飞一样地跑出了沈家。 沈立冬见了,直摇头,这人咋今天那么大惊小怪呢?太不淡定了。 第2卷 第九十四章 沈立冬这会儿觉得谢朝亮太不淡定了,等到她自个儿不淡定的时候,就得到五个月后了,当然那是后话了,现在的沈立冬天天在保和堂等着苏大公子苏流瑾答应借给她珍藏版的茶经呢。 从上次一品楼告别之后,沈立冬望眼欲穿的,就等着苏流瑾派人过来给她送茶经呢,这倒好,她眼巴巴地等了苏流瑾一个多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沈立冬恼了。 如果舍不得,当初就不要答应她,如果答应了又想反悔,那也可以派个人过来告诉她一声,那她也不用这样天天盼着了。 他倒是好,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消息都不传,就这样让她眼巴巴地盼着,这算什么事嘛。沈立冬等到最后,等到恼了。 回到家中,气哄哄的。 哪里想到,家里的气氛也不怎么好,沈博远跟陈氏见了她,表情怪怪的,想是有什么要说的,却动了动嘴角,还是没能对她说出来。 大哥沈文轩的表情也是,看着有些凝重,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事了? “大哥,爹跟娘这是怎么了?见了冬儿怎么表情都怪怪的?” “冬儿,你过来,大哥有话要跟你说。”沈文轩抱着沈立冬去了书房。 “大哥,究竟是什么事情啊,你怎么神神秘秘的?”沈立冬不解地盯着沈文轩。 “大哥,今儿个要跟你说的事情,是关于苏大公子苏流瑾——” “等会!大哥你现在千万不要跟我提什么苏流瑾,我讨厌死他了。”不提苏流瑾还好,一提起苏流瑾,沈立冬恨得咬牙切齿的。 “哼——先前是我看错了那个人,还以为他人品贵重呢,哪里想到这么耍着我一个小姑娘玩,说话压根不算话。” “冬儿,你恐怕误会他了。”沈文轩安抚着沈立冬炸『毛』了的脾气。 “误会?是误会吗?若是不肯出借,他大可以派个下人过来跟我说一声吗,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在保和堂里当『药』童的。”沈立冬这也是急得发火,空间里的那茶树都已经成熟了,采摘了下来,她却不知道是何品种,不敢冒冒失失地找人去炒茶,生怕那茶叶稀罕,到时候被人给盯上了。 沈文轩大概也清楚沈立冬找茶经的原因,只是这次还真的是小妹错怪苏流瑾了。 “冬儿,那苏流瑾发病了,都大半个月没来学馆了,学馆里的学子们都知道,大哥没有必要骗你,是真的。最近听说那苏流瑾已经陷入昏『迷』了,苏家为了他的病都急得团团转了,到处找名医医治,又怎会想起你这么一桩小事情呢。” 沈立冬听了沈文轩的话后,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大哥,那苏大公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啊?那么严重啊,会不会——”死这个字,沈立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因为苏流瑾那样纯净清透的少年,若是在这样的大好年华之际离去,总归是令人惋惜的。 “这次极为凶险,那苏大公子说不定就会熬不过去。”沈文轩说起这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微微拧起。“听说谢朝云的父亲找到了鬼手圣医,谢朝云的旧疾已然痊愈了,连着忠亲王府的王妃还有小世子也被鬼手圣医给治愈了。”沈文轩的目光淡淡的,眼神很平静,却一直就这样对视着沈立冬,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为缓慢。 “现在那苏家扬言不惜散了百万家产,托了谢国公府,想要知道那鬼手圣医的下落。” “大哥,你这么看着冬儿干吗?”沈立冬眼睛闪了闪,避开了沈文轩的对视。 “冬儿,你知道大哥在说什么的,不是吗?那鬼手圣医不就是冬儿的师父吗?大哥想着若是冬儿愿意的话——”沈文轩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立冬打断了。 “大哥,不是冬儿不愿意,而是情况不同。那谢朝云跟唐元祺不过是中了毒,虽然那毒很邪门,但是师父有一种克制天下万毒的解『药』,所以他们只是运气好,刚好碰上师父有这种能解万毒的灵『药』罢了。” “难道冬儿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沈文轩含笑着望着沈立冬。 “大哥,若是苏大公子换成是大哥的话,冬儿二话没有,哪怕只有一成的机会也会出手的,但是苏大公子是个外人,他再怎么好,冬儿也不愿意冒险救他的。”让她三岁年纪出手救人,这若传扬出去,先前来沈家庄探听的那批陌生人恐怕马上又会来一趟,到时候,他们家就不得安宁了。 为了家人,她可冒险,也值得冒险,但是为了一个外人,她不愿意,不愿意为了他而搭上他们一家人的身家『性』命。 “可是若是安排妥当的话,咱们家人都不会有事的话,冬儿会不会考虑一下?” “大哥的意思——” “哥不愿意看着苏流瑾那样的人就这样去了,也不愿意苏家这样的大善之家消失在这个世上。苏家历来都是代代传善的,这样的人家不该有这样的结局,若是苏流瑾去了,苏家就后继无人了。冬儿,真的不考虑看看吗?那苏家可是救人无数的良善之辈,妹妹可否单单就为了这个,也请考虑看看要不要出手救下苏流瑾,让苏家留有一条血脉。”沈文轩顿了顿语气。“何况,苏家对我们家有大恩。” “大恩?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诓骗小妹我吧?”这个时候说苏家对沈家有大恩,沈立冬怎么会相信呢。 “是真的,这件事情你可以问爹,问娘,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大哥才刚出生,若非苏流瑾的父亲,咱们的爹娘还有大哥就没有可能活到现在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了以后的兄弟姐妹。如此大恩,爹娘虽然不说,但是一直记在心上的。眼下你没发现吗,爹跟娘欲言又止的,想对你说,又不敢对你说,爹娘是疼爱你的,他们不想你出事,可是他们也想帮苏家,这就是大哥今日为何要跟你说起这事的原因。” “大哥,你确定没有骗我?”沈立冬虽然这么问着,但是心里却是已经相信了。 “大哥可以发誓。” “不用了,大哥,让我想一想,我明天答复你。”沈立冬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现在她的心,太『乱』了。 第2卷 第九十五章 晚上,沈立冬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儿是苏流瑾那双干净出尘的眼眸,一会儿是大哥沈文轩那企盼的眼神,爹娘欲说难说的为难表情,一会儿又是清凉寺那醉酒和尚的告诫。 她,究竟要不要出手呢? 那空间里的医书典籍,她已然全部看完了,也掌握了,所谓的疑难杂症,个别特殊病例,经过她这段日子的琢磨,结合她前世西医方面的经验,在小动物身上试验也有成效,只是真正实践在病人身上,还没有做到。 现在是,她中医系统化的理论知识,该掌握的都掌握到位了,吴掌柜传授的中医最基本的望闻问切手法以及识『药』辨『药』抓『药』配『药』之类的基本步骤她也都学会了。 剩下的还真的就是最后一步了,看病治病。 身为一个学医者,前世加后世,沈立冬已经好久都没有动过手术刀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碰过手术刀,连她自个儿都觉得生疏得厉害,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学医而不看病,那么她学了那么多,终究只是空谈,什么用处都没有。 也许正如那醉酒和尚所言的那般,她不该纠结的,既来之,则安之。 若是无法改变年龄局限的问题,那么就尽量改变周边环境,适应环境,就像大哥沈文轩所说的那般,安排得妥当,照样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就像她的空间水,空间蔬菜,空间名贵『药』材等等,家人保密得那么严实,救了谢朝云跟唐元祺,目前为止,还保密得严严实实的,压根没有人透出一点风声来。 如此,安排好了,也是能救苏流瑾的,毕竟像苏流瑾这样的人物,英年早逝总归是令人遗憾的。 何况,苏家还对沈家有救命之恩,如果这次她能出手医治苏流瑾的话,就算是还了爹娘跟大哥所欠苏家的大恩。 嗯,就这么办吧,沈立冬一旦做好了决定,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这个夜晚又何止是沈立冬一个人在纠结呢,沈文轩睁着眼睛到天亮,沈博远躺着长吁短叹着,陈氏则睡不着,起身坐在沈立冬的榻边上,看着沈立冬那张睡脸,就这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整个晚上。 隔天早上沈立冬醒来的时候,就这样没有意外地撞进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娘,你怎么坐在这里?你难道昨晚都没睡吗?”陈氏一个晚上没有睡过,自然形容憔悴,眼底是浓黑的影子。 “冬儿醒了,娘给你收拾收拾。”陈氏闪躲着沈立冬的眼睛,帮着沈立冬穿好衣裳。沈立冬早就会自个儿穿衣裳了,春寒料峭的时候,那身上穿那么厚实的棉袄,沈立冬都能自个儿搞定了,别说现在只是薄薄的夏衫夏裙了。 “娘,你是不是有事要跟冬儿说?”沈立冬昨个晚上已经决定要出手帮苏流瑾看病了,这会儿陈氏这样为难的样子,让沈立冬看着有些不忍心,干脆跟陈氏挑明了说。 “没,没,没事,冬儿赶紧起来去洗漱,你姐这会儿该做好早饭了,吃了就去保和堂吧。”陈氏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对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她怎么忍心开口陷她在危险之中呢,她舍不得啊。 “娘,娘去后头看看小海去,看看他起来了没。”陈氏在沈立冬的视线里匆匆逃离了。 沈立冬这会儿就算想要叫住陈氏都叫不住,此时的陈氏已经出了房门了。沈立冬见了,只得下榻跑去洗脸刷牙,准备在一家人用早饭的时候再说。 洗漱完后,今儿个饭桌上,一家人用饭的气氛明显低落,沈立夏,沈文浩,沈文海虽然不清楚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见沈博远跟陈氏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沈文轩冷着脸沉默的样子,显然是出了什么事了,因为饭桌上没有以往的欢声笑语,一家子都在默默地扒着饭菜,一言不发。 一向吃得最多的沈文海竟是第一个放下了筷子。 “爹娘,大哥,二姐,三哥,还有小妹,我吃饱了,我先去书房练大字去了。”不等沈文轩的吩咐,沈文海乖巧地主动求着去练大字了。 “爹娘,大哥,二姐,还有小妹,我也吃饱了,我去学堂了。”现在这会儿去学堂还早着呢,平常沈文浩都要跟着沈博远练会儿打拳的,这会儿却是放下筷子,提了书包就去学堂了。 沈立夏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有些低沉,不由地开口问了问。 “爹,娘,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夏儿,你去房里吧,也该准备着绣你自个儿的嫁妆了,家中其他的事情就别忙活了。”陈氏吩咐着。 沈立夏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见沈博远跟陈氏都一脸不想说什么的样子,她也就顺着陈氏的意思,去了自个儿的房里开始默默地绣起被面来了。 饭桌上,此时就剩下沈博远夫『妇』,沈文轩还有沈立冬四个人。 沈文轩碗里的饭根本没怎么动,看着他往嘴里扒着一粒一粒的饭粒,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沈立冬,沈立冬看着,不由地打趣了沈文轩一句。 “大哥,你这是在数饭呢,还是在吃饭呢?” “冬儿,你昨晚,那个,想得如何了?”沈文轩实在没有心思吃饭,干脆就放下了碗筷,向沈立冬问起一直忍着不敢问的问题。 沈立冬扬了扬双眉,眨着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向沈文轩。“大哥,你是想要小妹我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沈文轩听了先是心中一沉,而后坐直身板,微微一笑。“无论小妹准备怎么做,大哥都不会有意见的。” “真的吗?大哥。”沈立冬调皮地转了转眼珠子。 “自然。”沈文轩想了一个晚上,他反而不劝着沈立冬出手帮苏流瑾了。 沈立冬听沈文轩说得如此肯定,倒是有些困『惑』了。 “大哥,你不是很希望小妹我帮他的吗?” “大哥仔细想过了,是大哥想得不够周全,为难小妹了。小妹说得对,大哥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小妹的年龄,大哥上次已经犯过一次错了,这次,大哥不能再因为一个外人而伤了小妹。”比起苏家的救命之恩,小妹的安危沈文轩更为看重,他曾经已有一次没有护着小妹,只因为惧怕失去父亲,因而让小妹陷入危局之中,差点害了小妹的『性』命。如今因着苏流瑾,若是再伤害到小妹的话,沈文轩真不知道以后他还能不能面对沈立冬。 所以,这次,沈文轩听从沈立冬的决定,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沈文轩都不会反对了。 沈立冬听着沈文轩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沈文轩所指何事,自然这件事情,沈博远跟陈氏也相当清楚。 “冬儿,这次就算了。苏家虽然对我们沈家有救命的大恩,但是我们家不能因为这个就要让自个儿的孩子受到伤害。冬儿,你跟着你大哥去保和堂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该走了。”沈博远下了决定,朝着沈立冬挥了挥手。 沈立冬却笑了笑,笑得很灿烂。“可是,爹,娘,大哥,冬儿已经考虑清楚了呢,冬儿决定今儿个不去保和堂了,冬儿决定去苏家,那苏流瑾还欠我珍藏版的茶经呢,我得亲自上门去问他要来才行,可不能叫他食言了。” “冬儿——”沈博远,陈氏,沈文轩三人俱是一惊,同时站了起来。 “冬儿,你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沈博远问着。 “嗯,爹,冬儿考虑清楚了。冬儿学了一手医术,若是不出手救人的话,那么学来做什么呢,何况,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有时候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可能会被咽死的,难道就因为喝水有可能被咽死就不喝水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冬儿决定用所学的医术去帮苏流瑾,若是正好能救他的话,冬儿就救他,若是冬儿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就是苏流瑾的命,我们沈家也不用对苏家愧疚什么。”沈立冬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其实若是沈立冬一人的话,沈立冬做事不会这样束手束脚的。 她重活一世,本就比常人可以活得更为恣意潇洒一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只是这一世有了牵挂,事情涉及到爹娘,大哥,二姐,三哥还有四哥,所以沈立冬做任何事情前总是会害怕因为她的关系让一家人陷入危险之中,那是沈立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是沈立冬最害怕的事情。 只是眼下若是她不出手去帮苏流瑾的话,爹娘心中总会留着这么一个心结的,那样他们沈家头上就会永远压着这么一个沉重的枷锁,这样话的,沈家未来的日子也就失去了欢声笑语。而让爹娘负担上这种包袱的日子,沈立冬是绝对不允许的,她的爹娘,一定要过得幸福,过得舒心。 因而,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是最值得沈立冬出手的原因。 “爹,娘,你们放心吧,大哥会将此事安排妥当的,苏家若是真的是这么值得信任的人家,那么女儿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第2卷 第九十六章 “冬儿既然决定了,那么就按照冬儿的意思去办吧,大哥会永远支持冬儿的,也会好好地保护好我们一家人,不会让冬儿担心的。”还是沈文轩了解沈立冬,一句话就消了沈立冬所有的顾虑。 “嗯,冬儿相信大哥。”沈立冬笑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上弦月。“现在,我们就去苏家吧,小妹我等不及要问苏流瑾要珍藏版的茶经了,我可是等了他好久了呢。” 沈文轩笑着『揉』了『揉』沈立冬的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车稳稳地带着沈文轩跟沈立冬去了县城苏家大院,那门房听说是苏流瑾的同窗好友沈文轩来上门拜访,忙去后院通知苏老爷苏夫人了。 那苏老爷苏夫人正在大厅绝望地看着一个一个大夫对着苏流瑾的病情直摇头,提着『药』箱子就走出了苏家大院,各个都是吩咐他们夫『妇』二人可以着手准备后事了,夫『妇』二人听了,当场顾不得失态,双双抱头痛哭着。 这个时候,门房来报,说是苏流瑾的同窗好友沈文轩来上门拜访,夫『妇』二人自是无暇顾及,让门房告诉沈文轩一声,说是他们夫『妇』很是对不起,瑾哥儿病重,他们夫『妇』二人这段时日恐怕都不会见客。 沈立冬听了门房来报,倒是理解苏家夫『妇』二人的心情,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塞给了门房一个大纸包。 “你将这个给苏老爷苏夫人,就说这是我哥送给苏大公子的礼,是我家爹爹在深山老林里偶尔得之,极为珍贵,对苏家大公子的病情应该有所帮助。另外,若是你家老爷夫人信了我哥这份礼之后,向你问起我们的话,你再跟你家老爷夫人说,关于你家苏大公子的事,我哥也许能够帮得上老爷夫人一点小小的忙。”话到这里,沈立冬俏皮地笑了笑。 “不过若是你家老爷夫人不曾收下我哥送的这份礼的话,那么今日我们兄妹二人就此离去,至于我后面所说的话,这位哥哥也就无需再向苏老爷跟苏夫人说了。” “好的,请二位稍等,小的这就进去给二位传话去。”门房半信半疑地接过沈立冬递过来的大纸包,他虽然不太相信沈立冬一个小女娃的话,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带着沈立冬给的大纸包送去给了苏老爷苏夫人。 “老爷,夫人,这是沈文轩沈公子给大公子的礼,说是他家爹爹在深山老林中所得,是极为珍贵之物,对大公子的病情有帮助的好东西。”门房将沈立冬塞给他的那个大纸包恭恭敬敬地奉上给苏老爷苏夫人。 苏老爷跟苏夫人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似有疑虑,然此时他们也顾不了许多,苏老爷缓缓打开了沈立冬送上门来的那个大纸包。 纸包一开,一株千年化形人参,就这样完整无缺,泛着淡淡的柔光,呈现在苏家夫『妇』二人眼中。 苏老爷当机立断地包好了纸包,抬起衣袖擦干了满脸泪痕。 “苏童,那沈文轩沈公子除了送上这么一份礼之后,他们可还曾说起些什么?” “回老爷的话,这些话都不是那沈公子说的,是沈公子的妹妹说的,她说若是老爷夫人信了沈公子送上的礼,那么就让小的告诉老爷夫人,说关于大公子的事,沈公子或许能够帮的上老爷夫人一点点的小忙。若是老爷不曾收下沈公子的礼,那沈公子的妹妹就说不用小的带话给老爷跟夫人了。”苏童心中也在纳闷着,那小女娃怎么就能算到老爷定然会问起此事呢,只是他身为一个下人,就算心中有疑问,他也不会提出来的。 “老爷,赶紧请沈公子跟他妹妹进府吧,眼下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说不得我们家瑾哥儿有福气,那沈公子真的有办法也未可知。”苏夫人不等苏老爷做决定,她已经催着苏童去请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二人了。 苏老爷听得苏夫人如此吩咐下去,他倒也没有反对,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瑾哥儿,为了他们苏家的香火传承,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他们都要把握住。 那苏童听着苏夫人的吩咐,快步到了苏家大院的大门,推开门,就赶紧上前,邀请沈文轩跟沈立冬兄妹二人进府。 “沈公子,沈小姐,我们家老爷夫人有请,你们跟小的进去吧。”苏童这次脸上有了笑容,极为热情地带着沈文轩跟沈立冬去了苏家的正堂。 正堂里,那苏老爷正忧虑地负手走来走去,那苏夫人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 等到沈文轩跟沈立冬一踏进正堂的门槛,夫『妇』二人激动地迎了上去。 “在下沈文轩,是苏兄在县学的同学,此次听闻苏兄病重,特来登门拜访,冒昧前来,还望苏伯父苏伯母海涵。”沈文轩优雅地拱手一礼,风度翩翩。 抬头而起,苏家夫『妇』二人蓦然一惊,这沈文轩好俊俏的模样,比起他家的瑾哥儿丝毫不让,而且,他们夫『妇』二人看着沈文轩的面容,总觉得有点眼熟。 “苏伯伯苏伯母好,我是沈立冬,是沈文轩的妹妹,那次见过苏家大哥哥,大哥哥对冬儿很好,冬儿听说大哥哥生病了,就跟着我大哥前来探望大哥哥,希望大哥哥能够早日好起来,好跟我大哥一同学习,也好跟冬儿一起玩耍。”笑脸盈盈的沈立冬,天真俏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啊闪,令人见之,就有了三分好感。 “承小姑娘的吉言,希望我家瑾哥儿这次真的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苏夫人听得沈立冬这番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心里头去了,更是对着沈立冬多了几分欢喜。 这边苏老爷苏夫人跟沈文轩和沈立冬兄妹二人正寒暄着,那边苏童惊慌失措地跑来急报。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大公子他惊厥了,不省人事了。” “瑾哥儿,我可怜的瑾哥儿——”苏夫人哭着跟着苏童去苏流瑾的房间了。 那苏老爷对着沈文轩还有沈立冬只是说了声抱歉,就急匆匆地跟着一块儿去看苏流瑾了。 沈立冬见此,拉了拉沈文轩的衣襟。 “大哥,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惊厥可不是小事,闹不好她就白来一趟了。 “好,大哥抱着你过去,快一点。”沈文轩抱起沈立冬,跟着苏家夫『妇』的背影急急地跟上去。 第2卷 第九十七章 苏流瑾的房间里,此时就一个贴身书童小虎在边上伺候着,苏老爷苏夫人进去的时候,小虎正抓着苏流瑾的手臂,哭喊着:“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不要吓小虎啊。” 苏老爷跟苏夫人一看到苏流瑾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没了生机一般。那守着的李大夫搭了苏流瑾的脉搏之后,沉着脸,直摇头。 “对不起,苏老爷,苏夫人,老夫已经尽力了,苏公子这病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你们二老还是赶紧吩咐下去,准备苏公子的后事吧。”那李大夫说完这话后,提着『药』箱子就离开了房间。 “李大夫,李大夫——”苏老爷急切地唤着,依旧叫不住李大夫离去的脚步。 “儿啊,我的儿啊——”苏夫人扑了过去,痛不欲生地哭了起来,苏老爷则站在一旁,红了双眼。 沈文轩抱着沈立冬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大哥,快放我下来。”沈立冬挣扎着下去,迈开小腿,飞快地跑到苏流瑾跟前,拉起苏流瑾的左手便探上了他的脉搏,看完之后,她又爬上了上去,扒开苏流瑾的眼珠子看了看,又靠在他的心口上听了一会儿。 随后她意念一动,空间的金针包入了她怀里,而后她将『插』着金针的棉布包从怀里取出。 金针在手,瞬间功夫,精准又快速地出手,很快苏流瑾脑门上的三大要『穴』,心口几处『穴』位上全部都『插』满了一根根细细发颤的金针。 过了不久,嗯地一声。 低喃的呻『吟』声,仿若天竺之音,从苏流瑾的口中轻轻地飘出来。 苏老爷跟苏夫人像是做梦似的,看着苏流瑾缓缓地睁开眼睛,略带『迷』茫地看着他们二老。 “爹,娘,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儿啊,你都不知道你这次昏『迷』多久了,三天三夜啊,娘跟你爹都吓坏了。儿啊——”苏夫人刚想要上去抱着苏流瑾,沈立冬赶紧阻止道:“苏伯母,大哥哥身上还『插』着金针呢,你可别动哦,要不,大哥哥会有危险的。” “哦,对不起哦,小姑娘,苏伯母高兴得都忘了这个了。”苏夫人看着沈立冬小心翼翼地将『插』在苏流瑾脑门上,心口上的金针一枚一枚地取下去。 “苏伯母,有干净没用过的棉布吗?这些金针得清洗消毒一下,最好是热水浸泡过的棉布。” “有有有,小虎,赶紧去准备干净的棉布还有热水。”苏夫人吩咐了下去,小虎立即高兴地擦干了眼泪,飞速退下去替沈立冬准备干净的棉布跟热水去了。 这会儿功夫,苏流瑾自然也知晓他又发病了,当下朝着沈立冬感激地笑了笑。“小妹妹,谢谢你救了大哥哥。” “大哥哥,你别急着谢我哦,你可知道,你食言了哦。”沈立冬不悦地嘟嚷起了嘴角。 “食言?”苏流瑾似想了起什么,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小妹妹,都怪大哥哥没有及时给你去找出茶经来,这一发病也就忘记提醒下人给你送过去了。” “这是其中一件事情哦,还有一件事情,大哥哥也没有做到哦。冬儿曾经跟大哥哥说过的,若是大哥哥身体不好,可以来保和堂找冬儿看病的哦,你看你都食言两次了呢,小心真的变成小狗狗哦。” “对不起,小妹妹,大哥哥知道错了,大哥哥不该没去找小妹妹看病的。”苏流瑾哪里想到沈立冬真的会看病啊,而且看她一手金针绝技,显然医术已是不低。如此,他现在除了只能向沈立冬道歉外,还真的不知道该跟沈立冬说些什么。 沈立冬见苏流瑾道歉很有诚意,也就不再不依不饶了。 “大哥哥既然知道错了,那冬儿就原谅大哥哥了。师父说,会认错的孩子还是好孩子的,只是,下不为例。”沈立冬又伸出了她的小手指。 “下不为例。”苏流瑾同样伸出了小手指,勾上了沈立冬的小手指,拉了拉。“大哥哥这就叫人给你去找出茶经来,你在这儿稍等片刻就行了。” “等会,你现在可不能起来,得好好地躺着养病呢,那茶经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了,你亲自给冬儿送来,才算你有诚意哦。”沈立冬按住苏流瑾的手,叮嘱着苏流瑾不许『乱』动,那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地盯住苏流瑾,『逼』得苏流瑾真的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地躺了回去。 “可是大哥哥恐怕没办法亲自给小妹妹送去了,大哥哥这病不容易好。这样吧,大哥哥还是让小虎将茶经类的书籍给你找出来,到时候让他给你送到保和堂去,你看这样,行吗?”苏流瑾看着自个儿那么弱的身体骨,苦笑了一声。 “大哥哥,你怎么又不相信冬儿了呢?我说你能好起来,就一定能好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变成小狗狗了呢?”沈立冬凶狠地瞪着苏流瑾。 “不是的,小妹妹,大哥哥没有不相信小妹妹,只是大哥哥这病——”他病了这么多年了,看过多少大夫了,都不见效。就算沈立冬是有本事的,但是她毕竟年纪这么小,又能学得了多少的医术呢,苏流瑾不想伤了沈立冬的自尊心,可是他更是不敢怀抱希望。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经历了一次次的希望,又面对了一次次的失望,到现在,他已经学会看得很淡,很淡了。 沈立冬却不喜欢苏流瑾这样的态度,要知道,病患本身的求生意志很多时候都能发生奇迹的,因而她不能让苏流瑾抱着这种可有可无的生活态度。 “大哥哥,你要记得哦,你自个儿首先要相信,你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得有这样的想法才行哦。这样的话,冬儿出手的话,你这个病平日里好好地注意着,定然是能够跟普通人一样活到老的。” “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医好瑾哥儿的病吗?”苏夫人按住沈立冬的双肩,眼里满是泪水,那是惊人的喜悦。 “若是让大哥哥痊愈,那是不可能的。大哥哥出生的时候就有不足之症,加上大哥哥定然不乖巧,没有按时吃『药』调养,身子骨已然很虚弱了。当然,这些可以经过慢慢调养好起来的,只是大哥哥有心悸之症,这个比较麻烦。我也只能配出『药』丸来,让大哥哥按时吃『药』,只要大哥哥不做那种特别费力的事情,比如骑马打猎,跑步蹴鞠这些,还有,情绪不能大喜大悲,只要控制住这二点,大哥哥完全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生活,没有问题的。”心悸之症在前世就是心脏病,若是换个合适的心脏,『操』刀动了手术,沈立冬确定苏流瑾可以活得更好,只是这里,设备跟不上,她压根没有办法动手术。 何况,要换了一颗心这样惊秫的手术,恐怕这里的人都没有接受,所以沈立冬也只能用中医的方法来治疗苏流瑾。 “小姑娘,就这样的消息,对我们苏家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小姑娘,你真的有把握吗?”苏老爷也开始动容了。 “嗯,只要你们相信我,大哥哥配合我的治疗,就不会有问题的。”沈立冬自信地回答他们二老,另外她还提出了她的要求。 “还有,我若医治大哥哥的话,希望苏伯母跟苏伯父能够对外保密,对外不要对人说起是我医治的,因为我师父告诫过我,我年纪太小,习得医术肯定要被人惦记上,因而要求我出了师门之后,不得轻易出手救人『性』命。此次若非我大哥说你苏家是大善之家,一直以来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而我又觉得大哥哥是个好人,因而我才求得了师父的允许,出手来救大哥哥的。”沈立冬这话刚说完,沈文轩便跟着说了下去。 “苏伯父苏伯母,我妹妹的医术,二老绝对可以放心,我妹妹的师父很厉害,一般疑难杂症都难不倒我妹妹的。只是我妹妹年纪尚小,若是这般年纪就传出盛名来,这对我妹妹,还有对我沈家都不是一件好事,因而还请苏伯父苏伯母答应小妹的要求,不要讲她出手救苏兄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二位请放心,此事我跟内人都相当明白得很,也感激地很。一切安排,全部都听从二位吩咐,我们二老只要瑾哥儿能跟常人一样活得好好的,将来能够娶妻生子,继承了我们苏家的香火,就很知足了。”苏老爷保证着,毫无疑义地答应了沈立冬的要求。 “那好吧,既然苏伯伯跟苏伯母答应了,那冬儿就说了,接下来还请苏伯伯苏伯母尽快给大哥哥安排一个清静养病的庄子,安排值得信得过的下人,最好是离冬儿住的地方很近,那样冬儿就可以就近医病,也不会让别人发现什么。”沈立冬说完这话,意念轻轻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养生补气的『药』瓶子,还有一瓶缓解心悸的『药』瓶子。 “这是一瓶对大哥哥身体有益的『药』丸,能够改善大哥哥虚弱的体质。一日三丸,三餐饭前各一丸服用,刚好够七天时间。这一瓶是缓解大哥哥心悸的『药』丸,若是大哥哥一旦感觉到心口不舒服就马上吞下一丸,很快就会得到缓解的。”沈立冬慎重地吩咐着,苏流瑾握着两个『药』瓶子,轻柔地笑了笑。 “谢谢小妹妹,大哥哥只能说,谢谢二个字了。”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也许他真的有希望跟普通人一样,好好地活着了。 第2卷 第九十八章 最近,清平县上开始传播起了一则美谈。 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说苏家乃是大善之家,因着几代下来都有积德行善之举,苍天开眼,佛祖保佑,那清凉寺的了无大师亲自派佛门师弟了空大师前往苏家送了圣水一杯,道是为救苏家大公子苏流瑾而来。 而那苏流瑾饮了那圣水之后,果然日渐好转,没过几天竟能下榻走动,神『色』之间,灵动飞扬,一扫过往病恹恹的苍白之态。 他这一出现在县城学馆之中,立即就打破了先前那些说苏大公子活不过今夏的传言,许多曾经当面幸灾乐祸过的学子们更是脸『色』青白交错,好看得很。 当然,经过苏流瑾这一事,清平县现在是有钱人家都学着苏家那般开始布施钱粮,广开粥棚,无钱人家也学着行善做好事,只会了能够得到佛门的保佑,等着说不定哪一天清凉寺的那圣水给就自家门上送过来了。 如此,一时间,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清平县的衙役们竟是无事可做,天天在县衙里喝茶聊天。 那刚到清平县上任的县令范倔头竟因此也得了美名,人人都道因为范倔头来到了清平县,所以清平县里才会争先恐后地行善行德,才会有这种引来佛门弟子出手救助善人后辈的福德。到最后,就连范倔头这样从来不搞形式主义的,还书写了奏折往京都报去,当今皇上周承泽听说了此事,更是亲自御笔书写了大善之家这四个字,派人去装裱好了,一路从京城送出来,送到了苏家,表彰苏家这等善举之家。 当然新上任的范倔头自然也得了皇上口头上的嘉奖,表示众位大臣都得向范倔头这样的好官清官学习,处处地方治理得跟清平县那般,做到人人行善事,做善举,上下齐心,孝顺长辈,兄友弟恭,共享天伦之乐。 如此,这好事接着好事传,有苏家那块皇帝老子亲自表彰的“大善之家”牌匾,一时间,不单单是清平县,整个大周王朝都开始动起来了,人人争着行善,倒是替皇上解决了长江黄河下游一带引发洪灾的救济钱粮。 这样一来,皇上又是大笔一挥,那些捐献银钱米粮排得上号的,统统一人一块牌匾,御笔的“大善之家”“行善之家”“有德之家”等等,等等。 总之,好事不断,灾民高兴了,因为不用饿肚子了,官员高兴了,因为地方出政绩了,皇上高兴了,因为国库里有银子了,一时间,上下和谐,其乐融融,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沈立冬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咬着李子,咬得牙酸得很,下次她再也不这么干了,不过是为了救苏流瑾打个幌子而已,没想到竟然会引来那么大的轰动,好在苏家真的将此事隐瞒得死死的,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不过清凉寺的和尚们就惨烈了,因着那杯圣水的关系,那香火确实是腾腾直上云霄,可若是达官贵人来求圣水的话,那还真的就是清凉寺的灾难了。 当初这事,还是沈立冬去找的清凉寺的那醉酒和尚,那和尚二话没有,当场就答应了沈立冬,沈立冬当时还觉得那和尚是不是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都不知道答应她什么了,没想到隔个几天,那醉酒和尚还真的亲自派了他的师弟了空大师办妥了此事。 因着这事给办的,沈立冬也不好让清凉寺太过为难,毕竟虽说是出家人,但是哪个出家人不跟俗人打交道啊,碰到个脾『性』不好的王族贵胄,倒霉的最后还是出家人。 何况,沈立冬见那醉酒和尚也是个好的,不像是个会起坏心的和尚,心里眼里想的都是老百姓,想的都是普度众生,救济黎民这样有着伟大理想的高僧胸怀之人,因而沈立冬也就大方地给了醉酒和尚那空间出产的各种蔬菜瓜果,没有直接给空间水。 照沈立冬的意思,那就是跟佛门有缘的人,那是得有缘分高低之分的,缘分深的看着顺眼的给好喝点的蔬菜汁,缘分浅的看着不顺眼的再兑点清水给种难喝的蔬菜汁。 这主意出的,甚和醉酒和尚的心意,直拍着沈立冬的小脑袋瓜子闪起绿光眼,那眼神是直让人发『毛』啊,也不知道那缘分浅的不顺眼的会喝到什么样味道的,沈立冬真的很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有些事情她是问不得,也碰不得的,当下也只能现象一下,就此作罢了。 苏流瑾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沈立冬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地再回到当无忧无虑小『药』童的生活了,没想到生活再次为难了她。 现实生活地她实在是够心狠的啊。 这盛夏天的,天是越来越热了,太阳大得很,不见半点雨滴,不吹一点清风,田地里都开始出现干裂了,再这么下去,庄稼地里的庄稼可都要被晒死了。 这些日子,沈家庄为了水源问题,跟上头的李家村都闹腾起来,双方在河水入口那里打起架来,那是拦都拦不住。 更可怕的是,双方动手动脚这还不算什么,双方现在竟然是一见面都带着锄头铁锹棍棒等等,一旦发生口角,那可是打死打残的份。 因而这些天,沈立冬坚决不让沈博远跟着沈大年出门去,她可不想爹好好地出门,等会一身是伤的回来。 “冬儿,爹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你放心了,爹今儿个是说好了跟三叔公一道儿去李家村讲理去的,大家双方是坐一起谈判水源分配问题的,这次爹出去是很安全的,不会有事的。”沈博远对于沈立冬一心拦着他,不让他出门去李家村,他表示很无奈。 “不行!爹,前两天你出去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最后呢,还不是胳膊被人打伤了回来。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这次就是不许爹爹出去。”沈立冬仗着人小,撒娇撒泼哭闹,无所不用其极,反正只要能够拦得住她爹不出门,她就算丢脸也算不得什么事。 “冬儿——”沈博远哭笑不得地看着沈立冬。 这个时候,花婆子却在外头嚷嚷着。 “二郎,你还不赶紧出门啊,你大哥三弟都去了,你一个人留在家中算什么事啊,还不赶紧去帮着你们兄弟啊,出了事,你让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过啊。” 第2卷 第九十九章 沈博远一听他娘在闹腾,也就顾不得沈立冬在哭闹了,拿了门边的锄头,出门去了。 沈立冬提脚奔跑了一段路,还是没得跟上沈博远离去的脚步,她这心里忐忑不安着,总觉得她爹这次出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这几天总是眼皮直跳,心里慌得要命,可见不是什么好兆头。 因而发生了李家村与沈家庄争夺水源的事件,沈立冬总是想法设法地留住沈博远,不让她爹出门,免得遭遇什么不幸。 虽说这是『迷』信说法,是要不得的,只是人的想法总归是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好兆头,好福气,大吉大利之类的,对于不好的预感总也会想方设法地避开,比如说什么破财消灾了,添加点香火钱求菩萨化解,积德行善之类的,事实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用处,但是大伙儿总是会下意识地去这么做,因为这么做了,大伙儿就能求个心安理得。 沈立冬现在的想法也是如此,她这么阻拦着沈博远出门,就是想求个心安,然花婆子这么一闹,沈立冬终究是没能拦住沈博远出门。 这没拦住沈博远,沈立冬这一整天的心情就七上八下的,来回在门口处张望着她爹的身影,焦虑得团团转了。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开始冒烟了,饭菜的香味飘出老远老远,沈立冬的小肚子都快饿扁了,里面的五脏庙府在不断地打鼓着,但是沈立冬却忽视里小肚子咕噜噜地叫唤着,她眼巴巴地盯着门口,这大有不盼到沈博远回家门就不罢休的坚定。 这盼啊盼,望啊望的,等到沈家人回家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都到半夜三更了,沈立冬在榻上根本睡不着,一听到外头响动,腾地一下子从榻上翻身下来,忙跑了出去。 果然,她爹出事了! 她爹沈博远是被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给抬回家来的,血迹斑斑的,沈博远躺在门板上,脸『色』苍白得厉害。 “爹,你这是怎么了?”沈立冬红了双目。 “冬儿,爹没事,没事,冬儿别哭,乖。”沈博远费力地抬起手,『摸』向沈立冬的小脑袋,想要擦去沈立冬哗哗直流的泪水,而是终究是伤处疼得厉害,沈博远的手伸到半路垂了下来。 “爹,爹——”沈博远疼得晕了过去。 沈家二房的一家子此刻听到门外的动静,早就起身,一个个飞一样地冲了出来。 那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倒好,刚将沈博远抬进了房间里,就留了一句话,二兄弟就扔下沈博远跑掉了。 “弟妹,今个儿双方本来谈得好好的,后来不知怎的,双方起了冲突,二弟跟对方打起来的时候,被对方打断了腿,我们兄弟两个抬二弟去县城看过大夫了,说二弟的命保住了,只是这条腿废了而已,还有弟妹,你们要尽快做决定,二弟的这条腿得赶紧截了才能保住命,大夫说明个儿还得赶紧上医馆一趟。弟妹,我们兄弟二个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二弟,有什么需要的,就到大房跟大哥说一声,我们走了。”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像是背后有狼狗追着似的,跑得比那兔子还快,而且说话之间,二兄弟的表情乖乖的,看着就是一脸的心虚样。 “娘,我看这事蹊跷得很,大伯父跟三叔的表情怪怪的,我不相信爹好端端的会跟别人起冲突,我看爹被人伤成这样,八成是因着大伯父跟三叔的关系,肯定是他们二兄弟惹来的祸,倒是害得爹受了遭殃。”沈立冬气愤地抹了一把眼泪。 “冬儿,这事咱以后多的是时间去追查原因,只是眼下爹的腿要紧,冬儿,你赶紧给爹看看,那县城的大夫说爹的腿会废了,冬儿你再仔细地给爹看看,有没有办法挽回爹这条腿。”沈文轩安抚着沈立冬,提醒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治爹的腿要紧。 沈立冬听了沈文轩的提醒,赶紧抬起衣袖,又胡『乱』抹了好几把眼泪,给沈博远探了脉搏,又小心翼翼地扯开了包扎好的地方,去察看了沈博远那森然见骨的右腿。 看着这样的伤处,一家人吃了一惊。 “都伤成这样了,你爹的这条腿恐怕保不住了,轩哥儿,我们还是赶紧送你爹去县城医馆,赶紧做了决定,好保住你爹的一条『性』命啊。”陈氏看着沈博远那条腿,心疼得眼泪直掉,只是她向来是个坚强的女人,权衡利弊之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娘,咱们还是听听冬儿的意思再说。”沈文轩看到沈博远那右腿的伤处,心里也觉得希望很渺茫,骨头都断裂了,还能有机会保住爹的右腿吗?只是他还是想着沈立冬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大哥,娘,你们别急,爹这条腿动了手术,把断骨接上,还是有希望治好的。现在你们听冬儿的吩咐,娘,大哥,给冬儿准备好一大锅的热水,要烧开的,滚烫的,还要家中的剪刀,小刀,镊子,全部放在明火上烧烤一番,烧红了最好,然后浸泡在白酒之中。其他的,冬儿来准备就行。”沈立冬意念一动,从空间里飞出了一样又一样的物件,一包金针,一包干净的棉布,一包麻醉的『药』粉,一副夹板,一株制好的千年人参。 “三哥,麻烦你了,你去将这人参切片,等会要让爹含在嘴里的。”沈立冬一样一样地吩咐着。 这个晚上,沈家二房的一家子忙得团团转,准备好了一切,沈立冬往沈博远的口中塞了二片千年人参片,给他的伤腿全部覆上麻醉『药』粉,又用金针,将几处要『穴』封住,免得动手术的时候鲜血飞溅,导致沈博远失血过多。 她没有专用的手术刀,只能用小刀,纳鞋提线的镊子,小心谨慎地划开,将断裂之处的骨头慢慢地矫正,对准,再缝合伤处,上夹板固定,最后打上一层石膏。 本来若是有钢钉接骨的话,沈博远到时候这条腿就愈合得快,也不会让骨头偏移,长歪的可能『性』发生,只是这个时代只有铁器,哪里有那种经过高火淬化的钢材料,所以沈立冬这里只能借鉴中医的法子,用夹板外固定,打上石膏,用金针刺『穴』的法子慢慢地让其骨头长好,愈合。 这是沈立冬这一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动手术,加上动手术的对象又是她自个儿的亲人,自然是有些紧张,那额头上的汗珠是一阵一阵地往外冒腾,还好沈立夏在旁边一直关注着,拿着浸泡过热水的帕子,一直在旁边给沈立冬细心地擦汗着,这倒让沈立冬动手术的时候没有分心去擦拭汗珠,更为顺利地完成了这次手术。 等到一家人忙到了天亮,终归是成功地保住了沈博远这条腿。 “好了,这次手术动得很成功,爹的这条腿若不出问题的话,到时候好了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爹这一百天内只能就这样躺着休养了,这条腿一点儿都不能移动,若是稍稍动了一分,万一里面的骨头长歪了,那爹的这条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沈立冬到这会儿,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 一家人听到沈立冬这么说,疲倦的脸上也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能够保住你爹的腿就好,能保住就已经够好了。冬儿放心,我们一家子天天盯着你爹,整天整夜地看着你爹,绝对不会让你爹动一下腿的。”陈氏就沈立冬的叮嘱吩咐了一家人,大家轮流看守照顾好沈博远。 这当会,沈立冬却发现家中少了一个人,是大哥沈文轩。 “娘,大哥呢?”沈文轩昨晚给她准备小刀,镊子跟剪刀的消毒过程时,明明还在她身边的,怎么给爹动完手术了,大哥的人就不见了呢?该不会大哥他—— “娘,大哥该不会去找大伯父跟三叔他们……”沈立冬虽然不太相信以大哥的心『性』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来,但是就怕涉及到自家亲人,一向淡定稳重的大哥也会失去理智,因而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沈立冬还真的不敢想象。 陈氏见沈立冬担心这个,忙安抚住她。“冬儿放心,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大哥不会这么鲁莽行事的,他昨晚出去的时候跟娘说过的,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那会儿冬儿正专心给你爹医治着伤腿呢,娘怎好告诉你让你分心,如今这会儿算算时辰,等会你大哥也该回来才是。” 陈氏这话刚一说完,沈文轩就出现了。 “娘,爹的腿怎么样了?” “冬儿说,你爹的腿算是保住了,只要让你爹躺着,好好地养上几个月也就好了。”陈氏告诉了沈文轩这个好消息。 沈文轩一听,面上『露』出了喜『色』。“这就好,这就好,这样看来我提前做的准备也算有用处了。” 第3卷 第一百章 沈立冬见到了沈文轩,总算心头安定了下来,只是终究是担心沈文轩,『插』了一句。 “大哥,你昨晚去做什么了呀,这大半夜的,你究竟出去干什么了?”她追问本来就有些急切,等到她走近看清楚了沈文轩的模样,更是吃了一惊。 “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你昨晚该不会真的去收拾大伯父跟三叔他们了吧。”沈立冬本来就在担心,眼下见沈文轩一身狼狈,满身尘土,额头上还有血迹,当下就更加疑心沈文轩去干傻事了。 沈文轩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沈立冬温和地笑了笑。 “什么都别问了,大哥只能告诉冬儿,大哥没有去对付大伯父跟三叔,只是有件急事等着大哥去处理罢了。” “究竟是什么急事啊?”是什么样的急事会让沈文轩走开,不顾正在动手术的沈博远,这可不像沈文轩一贯的作风啊,大哥不是跟她一样,最看重的就是一家人吗? “好了,冬儿就别问了,大哥去梳洗一番,顺便补个眠,大哥现在有点累了。”沈文轩这隐瞒得死死的,什么口风都不『露』,倒让沈立冬更为疑心了。 大哥,昨晚究竟出去干什么了呢? 沈立冬隔了几天还是没得探出大哥沈文轩究竟出去做了什么,只是她爹沈博远受伤一事,倒是前因后果知晓得明明白白。 沈立冬先前的怀疑全部得到证实,果然是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先行挑衅了人家李家村的村民,引起了口角纠纷,然后双方发生了强烈的斗殴事件,只是他们二兄弟口头上占了上风,但是一到动真格的,真打起架来,根本不是李家村那户人家厉害,所以沈博明跟沈博超二兄弟这个时候就只会躲在她爹沈博远的背后,任由爹一个人应对对方三个人。 那户人家也是三兄弟,倒是齐心得很,见她爹在前头一直护着沈博明跟沈博超,又听得她爹跟沈博明和沈博超是三兄弟,自是毫不留情,对方三兄弟就这样围着她爹一个人打了起来。 后来对方其中一个动了锄头,将沈博远的右腿给伤厉害了,这才惊慌得罢了手,沈博明跟沈博超这个时候倒会出来横横,扬言要让对方好看,却不敢真的上前为沈博远报仇雪恨,只是虚张声势,到底只能抬着她爹沈博远去了县城医馆医治伤腿。 当他们二兄弟知道她爹的腿保不住了,就让医馆的大夫随意包扎了一下,连『药』都舍不得抓一副,连夜就将沈博远给抬回了沈家二房,扔下就跑,压根不管沈博远的死活了。 这几天,沈家二房沈博远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沈家庄上,跟沈家庄争夺水源的李家村,还有沈立夏定亲的那小王庄上,全部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此事一出,倒是有很多人家看不过眼沈家大房三房这做法的,但也只是口头上说几句公道话罢了,有些更是只是为了八卦心理,自是不会真的为沈家二房出头去得罪沈搏明跟沈博超的。加上这毕竟是沈家的家事,沈家二老沈大年跟花婆子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不会多管闲事地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当然,也有真心为沈家二房抱不平的,头一个就是隔壁张婶家,一听到沈博远出了这事,马上就去了小王庄上通知了王小四一家人,隔天张婶就带着王小四一家人提了一大堆的补品来沈家二房,期间那花婆子还有三房的徐氏还对此说了几句轻飘飘的风凉话,这下可惹怒了王小四的娘。 这王小四的娘可真正是个人物,那骂起人来,无论是架势也好,还是这骂人的言辞也好,真正个骂得人面红耳赤,无地可钻,还不带重复一句的,那个骂得顺畅,骂得顺溜,就连嘴皮子一向厉害的花婆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撒泼骂街的,就这骂词就比不上王小四的娘,人家王小四的娘骂人的时候是笑着的,骂人的词语那是很文雅的,不是那种脏话连遍,不是问候你爹就是问候你娘那种,她的骂词那是一个精彩。 同样以嘴皮子利索的花婆子这下可就比不过了,她骂来骂去最后就重复上了,而且还不文雅,表情方面也做不到王小四的娘那般自然淡定,因而她可算是碰上克星了,这还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沈立冬羡慕不已啊,这骂人骂架的还真是一门有用的学问啊,她可得好好地钻研钻研,沈立冬在旁边听得钦佩不已的同时,还不忘记提醒身边的沈立夏。 “二姐,你可得跟你未来的婆婆好好学着,有这等能耐,谁都欺负不了你。”说着,沈立冬还啧啧啧地称赞着,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王小四的娘头上有那么一个不着调的婆婆,还能几十年站得稳当,一点都不曾吃了亏,看来这骂功绝对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沈立夏听着沈立冬的打趣,红了脸,啐了她一口。 “小丫头片子的,说什么呢。姐姐就算将来嫁过去了,哪能学得了这个,姐姐只要听公婆的话就行了。” 沈立冬一听,眼珠子转了转,笑得贼兮兮的。“二姐,先前我还担心你嫁过去被人家欺负呢,现在我可明白了,姐姐这么聪明,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有王小四这样的娘亲在,沈立夏又是这样的温柔『性』子,那王小四的娘怎么样都会护着沈立夏的,若是沈立夏是个厉害的媳『妇』,那厉害对厉害,反而日子过得不好了。 所以沈立夏这么一说,沈立冬就知晓她姐姐是聪明的,聪明的知晓如何保护自个儿,聪明得不张扬,有时候这明面上的吃亏根本算不了什么,实际上得到的不吃亏就行了。她姐姐就是这样的人,低调地聪明着,又懂得适当地吃亏,这样,还能有谁不喜欢姐姐这样的儿媳『妇』呢。这下,沈立冬倒是一点儿也不为沈立夏担心了。 “二姐,小妹我现在可算明白了,二姐你好坏哦,你刚才跟『奶』『奶』还有三婶娘站在一块儿,是故意在背后擦眼睛的吧,还故意让王小四看到了,对吧,对吧?” 第3卷 第一百o一章 沈立冬想着沈立夏的『性』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到了早上发生的那一幕情形。 她刚还纳闷来着,怎的王小四的娘突然发作了,敢情是姐姐在这推波助澜,让王小四看着心疼了,所以王小四暗地里偷偷告诉了他娘。 那王小四的娘,王小四自个儿自然清楚得很,这有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她未来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饶得了对方,哪怕那些人还是她儿媳『妇』的长辈亲戚,她可是一点儿也不顾忌,这沈立夏可是跟他们王家换了庚帖了,铁板定定的,是他们王家的人了。 既然是他们王家的人了,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呢,哪怕是媳『妇』的娘家人,那也不行。 王小四的娘绝对是个护短的『性』子,因而今天三房的徐氏不过是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话,就被王小四的娘狠狠地抓住了漏洞,再给无限地闹大了去,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场面。 要说闹到现在这样,沈立冬压根就不信沈立夏早上那会儿没动过心眼。 “说什么呢?姐姐只是刚好那个时候,眼睛里吹进了沙子,就那么擦了擦,哪里是故意的。”沈立夏笑得温柔,一点儿也不承认。 “是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想让未来的姐夫看着心疼,看着在意呗。”沈立冬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神好不暧昧。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看姐姐不撕了你那张嘴,让你『乱』说,让你『乱』说。”沈立夏追着沈立冬,非要让沈立冬好看不可。 王小四站在门口,看着沈立夏那娇俏含羞的模样,飞舞若彩蝶的身影,嘴角逐渐弯起,看得呆呆的,笑得傻傻的。 “你这孩子,看你这副痴呆的样子,整颗心都挂你媳『妇』身上去了。老话说得对哦,这儿子啊,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娘。”王小四的娘出来,见王小四那副傻兮兮的模样,笑着打趣了王小四一番,口气倒是有些酸溜溜的。 “娘,儿子娶了媳『妇』后,肯定会跟媳『妇』一起好好孝顺爹娘的。娘,你今个儿也见了,儿子那媳『妇』『性』子软绵得很,这在家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以后到了婆家,若是没有娘给护着,她还不知道怎么被别人欺负了呢。加上上回出了钱家千金那事,虽说后来知晓了是个骗子,但是祖母因为这事跟爹娘闹得不愉快,指不定将来媳『妇』进了门,祖母还不知道如何挑剔媳『妇』呢。”王小四担心着家中的三个嫂子,她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的媳『妇』那么温柔善良,可怎么应付得过嫂子们呢,还有家中的祖母,本就因为那不光彩的事情迁怒着沈立夏,这等到沈立夏过门了,祖母那样的人,沈立夏能不受委屈吗? 那王小四的娘一听王小四提起这件事情,面上也有些灰暗。 “四儿不用担心,这事也没什么的。我跟你爹的意思早就说白了,等你成了家,立即就分家,你们四兄弟能不能过好日子,就全凭你们四兄弟自个儿的能耐。娘想好了,你上头三个嫂子虽然会过日子,但个个都是精明得很,我跟爹跟着你们哥嫂是过不到一块儿的,到时候我跟你爹定是要四儿在一起过日子的。你那媳『妇』,『性』子软点软点,难得是个大方心善的,娘给护着就行了,谁也欺负不了她去。” “谢谢娘,谢谢娘肯这样护着四儿的媳『妇』。” “傻孩子,自家人说什么谢的,太过客气可就生分了。再说,娘护着她,也是想着对她不住,因而想着多疼着她一点。四儿也知道的,就算到时候等你成婚了就分家,我跟你爹为了你们四兄弟都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这分家之后的家产,肯定是你大哥最多,四儿最少的。如此情况下,我跟你爹又想着跟你们两口子搭伙过日子,这总是让四儿吃亏了,让四儿的媳『妇』受委屈了。”王小四的娘对王小四说着他们二老的打算。 王小四对于这一点,倒是不在意,因为他从大舅子沈文轩的口中,还有小师妹沈立冬的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们一家人都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在意的是他对沈立夏是否真心,是否能够护着沈立夏,是否能够对她一辈子好。 “娘,关于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若是沈家因为这个,他们家就不会选择我们家定亲了。何况,夏姐儿也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儿子能不能对她好,她说她有手艺在,儿子也有一技之长,只要夫妻齐心,日后日子总能过好的。而且,夏姐儿还说过,若是爹娘愿意的话,分家之后可以跟四儿一块儿过日子,她会跟四儿一起孝顺爹娘的。” “娘就知道,就知道她是一个心善孝顺的好姑娘,如此,也就不枉费你娘我今个儿为了她舍出脸面去大闹了一场。”王小四的娘听着这话很是受用,也觉得她闹得值了。 “可是娘,你这样闹得太过,会不会让夏姐儿这一家人为难啊。”王小四是想着娘为夏姐儿出头的,但是却没想过娘会闹腾得那么大的。 “四儿啊,你别担心,娘这是看出来了。”王小四的娘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 “娘,你究竟看出什么来了?” “娘啊,算是看出来了,这回,你岳父岳母可是寒了心了,娘估计着你岳父那腿没有外头说得那么严重,要不,这一家人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你没看到今个儿咱们进去探病,你那岳父岳母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悲伤的样子,可见你岳父那条腿是能保住的。但是为啥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岳父岳母硬是没有出来说上一句呢,那说明啊,你岳父岳母是故意瞒着大房跟三房还有那沈大年跟花婆子二老的。”王小四的娘果然眼尖,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这不,刚才你大姨也说了,这几天那大房跟三房眼看你岳父不能帮着干庄稼活了,这不使劲地怂恿那沈大年跟花婆子分家嘛,你岳父岳母啊干脆就瞒着了,由着他们去闹,闹到分家了更好,以后啊各过个的,分了清净。所以啊,你娘我今个儿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是帮着你岳父岳母分家呢,那三房的跟花婆子今个儿在娘这里受了委屈,指不定马上就会让大房二房三房分家了。这事啊,娘闹得有分寸的,不会惹得你岳父岳母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相反,他们还会更喜欢你的。”王小四的娘果然细心,这事做得还真的很称沈家二房的心意。 “娘,这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好事。岳父岳母若是分了家,以后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会落到他们二老的身上了,对于夏姐儿来说也是好消息,她就不用出嫁之后担心家里人受着那些不着调长辈的委屈了。”王小四听了这个,自然是为沈家二房高兴,他巴不得沈家二房赶紧分家,就凭今个儿看到那花婆子跟徐氏欺负了沈立夏,王小四就双手双脚地赞同他们分家。 “你啊,娘这个傻儿子,你媳『妇』这还没进门呢,就护得那么厉害,以后啊,这但凡有点什么事情,你这个儿子恐怕都要听你媳『妇』的了。”王小四的娘虽然不介意王小四心疼自个儿的媳『妇』,但是过分心疼了,王小四的娘又要担心了。 “娘啊,你那媳『妇』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啊,她肯定进门后事事都听爹娘的,哪里会自个儿做主,在娘家就是这样的,她什么都听岳父岳母的,没有擅自做主的时候呢。”王小四可不想让他娘对沈立夏起了防备的心思。 那王小四的娘一听王小四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 “她那『性』子,还真的,娘这次倒是多想了。四儿也没错,等她进门了,你就好好护着你媳『妇』吧,娘也给你护着。”王小四的娘说到这里,看了看天『色』。“四儿啊,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总不好留在亲家家中过夜的,赶紧告诉你爹一声,别再逗留了,咱们得赶着回小王庄去了。” “嗯。”王小四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说你这个傻儿子,这将来媳『妇』进了门,你整天整夜地看着都行,现在可不许这样,你岳父岳母可不依的。”王小四的娘这么一说,王小四立即心里有数了,他可不能给岳父岳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来,赶紧跟着爹娘辞别了沈家一家人,回了小王庄。 他们这一家三口离开不久,沈立冬蹲在一个墙角跟边,双手托着腮帮子,小脑子瓜子在不断地思考着。 王小四跟王小四的娘,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沈立冬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此,她倒是可以肯定她姐姐嫁过去的日子会很幸福了,不用她再『操』心什么了。 只是眼下需要赶紧处理的是,这沈大年为何还不提议分家呢? 她爹都传成废人了,大房跟三房还有花婆子都在闹腾着要分家了,为何沈大年就没什么动静呢? 沈立冬有些想不明白,这沈大年莫非真的转了『性』子,开始善待沈家二房了,所以才没那么绝情?关于这一点,沈立冬始终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总觉得参照以往沈大年的行事作风,觉得沈大年没可能忽然间就转了『性』子的。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沈大年迟迟没能开口说要分家呢? 沈立冬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最终划到了沈文轩三个字上。 也许,沈大年看中的正是大哥的仕途。 这样一来,就算三房徐氏现在怀了孕,大房也闹腾着要分家,只要沈大年死死地压着不分家,这家还是照样分不成。 那么,究竟该怎样让沈大年松口呢? 沈立冬想着想着,蓦然眼睛一亮,有了,这不还有一个谢朝亮在吗? 第3卷 第一百o二章 (正文前先写个感谢语。谢谢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金牌,红包还有礼物!谢谢你们的收藏,推荐还有评论!尘尘就在这儿统一感谢喽,谢谢各位亲哦。) 说到谢朝亮,这厮最近也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见了沈立冬的面也就是一脸傻笑,好像天上掉了馅饼给他似的,又想着他似中了五百万的头奖那般,乐呵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也因着这个,沈立冬好些天都没去找谢朝亮了,谢朝亮也是,忙得天晕地旋的,琢磨着从沈立冬那里得来的好多方子,哪里有空三天两头地往沈立冬那里跑啊。不过现在沈立冬这位他要伺候的主这么急巴巴地上门来找他来了,他哪里敢怠慢半分,扔下手头没忙完的事情,匆匆地交代给了手下的心腹,回到了庄子上。 一进门,就问着沈立冬。 “小妹妹,你通知我这么急着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大哥哥帮你去处理?”谢朝亮可没忘记他家三堂哥的吩咐,也没忘记他来清平县的目的,自是沈立冬的事情摆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都得靠后。 沈立冬看着谢朝亮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谢朝亮的额头。“大哥哥,你还是先坐着歇息一会儿,凉快一下,冬儿的事情没那么急,稍等片刻也是无碍的。” “那怎么行?你的事情就是大哥哥的事情,小妹妹你就快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大哥哥去办的,只要你知会一声,大哥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谢朝亮现在可知晓认识沈立冬的好处来着,可是真心地想为沈立冬办好事情的。 “是这样的,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丢脸,是我们沈家的家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爹的事情,我大伯父跟三叔这样绝情,我『奶』『奶』又是个偏心刻薄的,如今我爹娘为着这件事情寒了心,想着干脆分家自个儿过日子算了,免得时常惹上这种糟心事。可是我爷爷始终没有开口说分家,一直就这么僵着,大房跟三房又上蹿下跳的,烦得很,所以我找你来,是干脆断了这后患,让我爷爷主动地跟我们二房断个干干净净最好了。”沈立冬也不矫情,既然找上谢朝亮,自然是实话实说,一点也没有瞒着谢朝亮的意思。 谢朝亮见沈立冬这么信任他,自是心中熨帖无比。 “小妹妹,你说吧,需要大哥哥做什么?” “上次大哥哥在文天斎就做得很好,就那样做吧,我相信我爷爷一听到我大哥沈文轩得罪了谢国公府七公子的事情,肯定是巴不得甩开我们二房这个包袱的。”沈立冬笑得甜甜的,『露』出几颗细细的小牙齿。 “行,只要小妹妹你不介意大哥哥让你大哥受苦受委屈的话,大哥哥这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要不,这事我跟你大哥沈文轩商议一下?”谢朝亮还是挺为沈立冬考虑的,不想他们兄妹二人因为此事而生了间隙。 “也好,你跟我大哥商议的话,也许事情会配合得更好。”沈立冬倒是不担心大哥对她起了疙瘩,而是担心不提早通知大哥的话,免得事情发展到最后没有达到她所要的目的,因而她同意了谢朝亮的建议,点了点头。 “这事还是大哥哥想得周到,冬儿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嗯,大哥哥果然是厉害的。”沈立冬这话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她只是就事论事。 就因为她这就事论事的态度,称了谢朝亮的心意。 别人不是因为他是从谢国公府出来的,对着他上赶着巴结,就是对他只是庶出的身份,没什么作为的地位而轻视不屑外,还真的没有第三种态度。 这沈立冬就是这么特别的存在,她的存在,肯定了谢朝亮的自我价值,让谢朝亮逐渐地从自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越发地光芒耀眼起来。 “多谢小妹妹的夸赞,大哥哥收下了。”由此,谢朝亮也就越发地感激沈立冬,越发地想要为沈立冬做点什么事,好回报沈立冬这份知遇之恩。 当然,这知遇之恩,两者年纪谈论起来确实有点颠倒了的意味,但是对谢朝亮来说,沈立冬就是那伯乐,而他就是被她这个伯乐给慢慢地挖掘出一点一点金子的千里马。 那沈立冬见谢朝亮有如此变化,倒也真心地为谢朝亮高兴,大门里嫡庶之别,可谓有天壤之别,他一个庶子在高门里生活本就不易,被打压久了,自然会有一种自卑敏感的心理,眼下他能自个儿走出那道心门,沈立冬自然也是为他高兴的。 “大哥哥,那就一切都拜托给大哥哥了,冬儿相信大哥哥的本事,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办得丝毫不差。记得哦,办好了之后,冬儿也有礼物送哦。”沈立冬笑呵呵地走了。 谢朝亮目送沈立冬离开,面上隐隐带出笑容来。 就冲着这份全然信任,任凭他处理一切,他就得好好地给沈立冬办好了这件事情。 话说,自从他认识了沈立冬之后,有罕见的蔬菜瓜果吃不说,还时不时地能从沈立冬这里得到新点子,这小女娃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或者说她的见识,连他自个儿都比不上她。 更难得是,这个小女娃小小年纪,如此不一般,却从不骄傲,不张扬,她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她更懂得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胸襟宽广,有些地方,就算身为男儿身的他,都觉得自愧不如。 因此,这个时候谢朝亮才算真正明白为何三堂哥那般厉害的人物,还要想法设法地巴着讨好这位小姑娘,先不提这位小姑娘能够给三堂哥所带来的利益,就单单这小姑娘本身,她的存在本就是一个传奇,这样的小姑娘,别说是三堂哥了,就是当今皇上,那些皇子妃子,恐怕知道了沈立冬这样的存在,都会上赶着拉拢她了。 好在现在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闭得死死的,沈家二房那家人口风紧不说,就连忠亲王府,谢国公府,苏家,现在再加上一个清凉寺,凡是涉及到过沈立冬这个人所行之事的,那些消息统统都会被封杀得一干二净,到现在,清平县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牵扯上沈立冬,也没牵扯上沈家二房,这不得不说沈立冬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般得存在,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法设法地将事情都圆谎了过去,不过就是为了护着这么一个小女孩。 就连他谢朝亮也因着沈立冬这个人,折服不已,心甘情愿地任由沈立冬驱使。 第3卷 第一百o三章 没过几天,清平县的县学里发生了学子纠纷事件。 谢朝亮仗着谢国公府的名头,轻视沈文轩出身乡野,嘲笑沈文轩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还离间沈文轩跟苏流瑾的关系,挑拨得一向跟沈文轩关系良好的苏大公子红了脸,再也不理会沈文轩。 沈文轩被谢朝亮如此羞辱,又失去了好友苏流瑾,终究按耐不住,当场拍案而起,跟谢朝亮当面拍板,二人就此发生激烈的冲突,从口角之争逐渐演化成动手动脚,事后,二人形象一片狼狈,双方都被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的,若不是他们身边有看不过眼的学子奋力劝架,将他们给拉扯开了,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然这只是一个前奏,谢朝亮被沈文轩揍了,自是心中怀有怨恨,隔天就带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冲进了沈家,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将沈文轩捆绑着从沈家带走了,临走时,谢朝亮还扬言说,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沈文轩说情,就是他谢朝亮的敌人,到时候别怪他谢七公子心狠手辣。 沈家二房本就因为沈博远废了一条腿而愁苦不已,如今又出了沈文轩之事,更是愁上加愁。那沈家大房跟三房,还有花婆子在得知沈博远以后就是个废人的时候,就一直闹腾着分了家,将沈家二房这个包袱给踢了出去,但因为沈大年死死地压制着,因而一直没有办法,只得这么僵着过日子,如今沈文轩出了事,得罪的还是谢国公府出来的谢七公子,就连那一向跟沈文轩交好的苏大公子苏流瑾都因为此事跟沈文轩一刀两断了,如此,沈大年终于坐不住了。 他怕沈文轩的关系而影响到沈家的未来,生怕沈家落得跟当初朱家那般下落,因此此刻沈大年哪里还想着沾点沈文轩的光,他是巴不得赶紧将沈家二房踢出去,免得牵累到整个沈家。 因而沈大年这么想的时候,他出手的动作也极快,在沈文轩被谢朝亮绑走的隔天早上就去了村长家中,不是要求村长做主分家,竟是要求村长将沈家二房从他们那一家中剔除了出去。 那三叔公怎忍心这个时候沈家落井下石,极力劝阻沈大年不要这么做,但沈大年是铁了心肠,非要跟沈家二房断绝关系。 三叔公最后没得办法,毕竟这是沈家的家事,沈大年这个当家作主的开了口,三叔公也只能答应了沈大年的要求,开了祠堂,在沈家长老的公证下,书写了决绝文书,一式四份,一份给沈大年,一份给沈博远,一份留存族中,一份送往县府衙门备案。 只是在沈大年跟沈家二房断绝关系的那一天,三叔公跟家中二位儿子商议后,便立即收了沈博远为义子,将沈家二房编入了他那一支的嫡系,入了三叔公家的家谱,文书同样是四份,一份给了沈博远,一份三叔公留着,一份作为见证留给族中长老,一份送过县府衙门过了文书,盖章落印。 此事就此定局,从今往后,沈家二房的长辈不再是沈大年跟花婆子,而是三叔公,沈立冬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大伯父跟三叔,而是有了新出炉的二位伯父,还有几枚亮闪闪的包子,堂哥堂姐一大串,她依然还是最小的那一个。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沈立冬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想要一家人过清净日子,跟沈家脱离了关系便好,哪里想到三叔公竟然这么厚待他们一家人,在沈家分文不给,将沈家二房净身出户给剔除出门的时候,竟然不惧怕谢国公府的名头,硬是将他们一家子收在了名下,护着他们一家子。 由此,沈立冬也明白先前她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一个被家族驱除出去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他们不会说沈大年跟花婆子的是是非非,他们只会议论是沈家二房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被驱除出家谱。何况,在这个时代,一个没有根底的人,无论是走仕途也好,经商种田也罢,都会被人诟病,这是一个很不利的后患,而三叔公在此时将沈家二房收归他那一支的嫡系之中,一来是真心疼爱他们一家人,二来也是为了他们家的子孙出去不被世人所排斥。 因而三叔公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深深地感动了沈家二房的一家人,一家子决定,日后对三叔公就要跟亲爷爷一样孝顺着,对他们家的二位伯伯就要跟亲伯伯一样尊敬着,对他们家的子女也要跟自家子女一般地疼爱着。 当然,在沈家二房如此情况下,雪中送炭的不止三叔公一户人家,还有隔壁张婶家,听到沈家二房被沈家驱除出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赶紧收拾了原先的祖屋,靠村口那里的三间茅草屋,虽然年代久远,破败得厉害,但是清扫一番,还是可以暂时住段日子的。 至于小王庄上王小四那家人,自然也听闻了沈家二房出的这档子倒霉事情,此事一出,沉寂许久的,那王小四的祖母又开始折腾了,闹着王小四的父母非得要跟沈立夏断了亲,免得牵累了王家人,可惜王小四的娘坚决不同意,说是女儿家是嫁出去的,能对他们王家有什么影响,何况王小四的娘一心想要沈立夏那样的儿媳『妇』,可是准备着跟王小四两口子将来一块儿过日子的,哪里会去断什么亲,这不是让她跟她儿子起间隙吗?这种事情,王小四的娘怎么会去做。 更何况,王小四的娘精明着呢,那沈立夏一家子现在都挂在沈家庄村长家谱上了,可比原先沈大年那不靠谱的长辈好多了,能有那村长给关照着,那媳『妇』一家人能差到哪儿去,因而任由王小四祖母怎么闹腾,王小四的娘立场相当坚定,这门亲事就是铁板钉钉的,压根就动摇不了。此事等到王小四从保和堂回来后,听她娘提起了,当王小四听到沈立夏家中出了这等大事,赶紧催着她娘去了镇上,买了一大堆实用的,当天就送到了沈立夏的家中。 王小四准备得东西还挺充分的,什么棉被,脸盘,面巾,碗筷,铁锅之类的,日常用的全部都准备妥当了,至于大件的家具类的,王小四的娘还是想着先去沈博远现在居住的家中看看,若是缺什么再给补上什么就是了,王小四听他娘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免得买多了用不上,便就没买那些桌椅衣柜之类的。 王小四买的这些物件送到了沈博远家中,沈博远跟陈氏皆是面上『露』出了喜『色』,当面就夸赞了王小四几句,更觉得为大女儿定的这门亲算是定对了。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是这样了,何况沈立夏还是没有过门的。因而王小四能够在这种状况下依旧这么坚定的,那么日后王小四自然也能抗拒得了那荣华富贵,不会就此苛待了沈立夏的。 沈家夫『妇』如此越发地看重了王小四的为人,就连那王小四偷偷地去见了沈立夏也权当睁一只,没多说什么。倒是王小四一直担心沈立夏过得不好,老是追问着沈家家中的近况,还让沈立夏若是有什么难事的话,就来找他,他一定会帮着给解决掉的,沈立夏脸蛋红红地一一应下了,正巧这一幕被鬼灵精怪的沈立冬给看到了,打趣着沈立夏,说倒是找了一个好姐夫,没过门就这么心疼姐姐,逗得沈立夏羞恼了一番,使劲地折腾了沈立冬一番,直到沈立冬告饶才算是饶过了沈立冬。 至于在钱家的沈立春,最近因着肚子越来越大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腹内的孩子,倒是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直到贴身的掌事嬷嬷出去采办的时候回来,将沈家二房接连出事的消息告诉了沈立春,沈立春当场就气得脸『色』发白,眼泪珠子直往下掉,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堂弟出事了,二伯父也出事了,家中的爷爷『奶』『奶』父母叔婶竟然这么绝情,将二伯父一家人这样驱赶了出去,连个落住的地方都不给,真正是连个外人都不如啊。 沈立春心中怨怪着爹娘太过绝情,想要亲自去沈家庄一趟,看看二伯父。那掌事嬷嬷劝慰着她不要动怒,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免得动了胎气,这个孩子毕竟来之不易,好不容易护到现在,可不能出了什么事,那沈立春的后半辈子就没得依靠了。 沈立春想着嬷嬷说得话也对,她自个儿不能亲自前去,就派了嬷嬷带了她存了几年的月例银两三百两,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悄悄地给捎去了沈博远家中。 陈氏接到沈立春的银两跟首饰,没说什么便收下了,谢了沈立春的好意,那嬷嬷见陈氏并未对沈立春生疏了,倒是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立春,沈立春听了倒是心安了。 第3卷 第一百o四章 而沈立冬对于沈立春此时送来首饰银两,总觉得是不该收下的,虽然她觉得这个大堂姐是不错的,只是毕竟是大房出来的,现在两家没有关系了,若是被大房知道了这事,还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风波来呢。 倒是陈氏,『摸』了『摸』沈立冬的小脸蛋,劝了她几句。 “你大堂姐一贯是个好的,若是因为此事跟她生分了,也不知道她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娘收下她的礼,就是安她的心,不想她出事,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出了事可是一尸两命,冬儿也不想你大堂姐出事,对吧?” 沈立冬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娘说得对,只是过几天等到这出风波过去了,冬儿就怕那边的人打着大堂姐的名头又来缠上我们家了。”她可是再也不想跟那一家子极品人物扯上关系了。 “这事还没发生呢,等到事情出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可不能因着如此就寒了春姐儿的心。何况,她是一个出嫁的女儿,就算跟我们家走得亲近了一些,倒也没什么的。毕竟,春姐儿可是钱家的人,钱家跟我们走得亲近不亲近,那边的人既是管不到,手也伸不了那么长。”陈氏倒是不为这个担心。 沈立冬听了这话,倒是无奈地赞同了一句。“看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 “你个鬼灵精的小丫头,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真是不该懂得的倒是什么都懂全了。”陈氏失笑出声,捏了一把沈立冬的小脸颊。“既然你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懂全了,现在是不是该去将后头的事情处理好了?” “娘是不是心疼大哥了?”沈立冬调皮地动了动眼睫『毛』。 “有你这个鬼丫头在后头支了招数,你大哥哪里需要为娘的担心。娘不过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你大哥的戏啊也该演结束了,要不啊,你三叔公可要急得团团转了。这几天啊,你三叔公带着二个儿子,正托人四处给你大哥走门路呢,他老人家年岁大了,可经不住这么折腾。娘是想着这事早点结束,你三叔公也好省点心,这样你爹心里头也能好过点。”陈氏絮絮叨叨地说着,口气上有些埋怨的意思,但心里头可甜着呢。 沈立冬也知道陈氏真正个想法是啥,也就不再瞒着陈氏她的打算了。 “娘,你放心,再过个几天,等风声稍微平静一下,冬儿就让大哥结束了这出戏。还有哦,娘真的不用担心大哥会怎么样,那朝亮大哥哥肯定会将大哥奉为上宾,就跟伺候祖宗一样好好地招待着呢,只是缺了点自由,没能走出那庄子罢了。说起来,这事最可怜的是苏家大哥哥。”沈立冬幸灾乐祸地笑着。 那苏流瑾自从在县学里说要跟大哥沈文轩绝交后,苏伯父苏伯母不知情由,竟是以为苏流瑾不知感恩,无情无义,夫『妇』二人亲自押着苏流瑾到沈家来请罪,道是教儿无方,养出此等不忠不义的逆子来,真是愧对沈家夫『妇』。那苏伯父跟苏伯母还要苏流瑾当着沈博远跟陈氏的面下跪道歉,并要其收回先前说的话。 而苏流瑾因为要信守承诺,答应沈文轩帮忙的,如今被父母这么一闹,倒是弄得骑虎难下。只是他也不想父母因为此事而伤心愧疚,自是不得已终将真情告知,那苏伯父苏伯母听了其中缘由之后,方知误会了苏流瑾,夫『妇』二人倒也放得下身段,向苏流瑾道了歉,道是不该如此冤枉了他。 此后,苏家倒是再也不管沈家的事了,任由沈大年跟花婆子那边上蹿下跳的,他们夫『妇』二人跟儿子苏流瑾一样,故意冷着沈家二房,再也不提及沈文轩跟苏流瑾之间的好友情分了。等到沈家闹腾完了,将沈家二房驱逐出了沈家,苏流瑾听了沈家二房的遭遇,竟不顾前后行事矛盾,亲自带人上门来,送来了好多家什物件,一应俱全,这事透着蹊跷,似让精明的沈大年察觉到了什么,想着要去三叔公家中撕毁先前的绝交书,毕竟这绝交书还没过县府衙门的大印,这反悔还是来得及的。 好在沈立冬当机立断,将苏流瑾送来的全部家什物件扔出了沈家门,且怒斥了苏流瑾,说他不该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趁此机会来奚落他们家,还说他们家不需要他的同情,想要让他们家的人向那欺辱了她家大哥沈文轩的谢朝亮磕头认罪,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见沈立冬翻脸不认人的苏流瑾忽然之间意识到他做错了什么,赶紧配合着沈立冬,恼怒地挥袖而去,还说沈立冬这一家子太不识相,他因着同窗情谊好心好意地来当个中间人,哪里想到沈立冬这家子人竟然不识好歹,活该沈文轩被关押着受尽苦楚,以后他再也不会给沈文轩在谢朝亮那边说好话了,临走前,苏流瑾吩咐下人,将送过来给沈立冬一家子的家什物件全部都打包了回去,说是宁愿给了乞丐,也不再施舍给他们家。 苏流瑾这一发作,沈大年那里是半点疑虑都没有了,他想着苏家毕竟是大善之家,那苏家大公子为了名声考虑,来沈家这么走一趟也是为了顾全他们家那块门匾,如今二房不肯低声下气地去求和,这得罪谢国公府那是铁定的事情了。 于是,沈大年再也没有顾虑,等到那绝交书过了县府衙门的大印,又等到三叔公那边收了沈博远那一家子人,入了三叔公那家的家谱,同样过了县府衙门的文书大印,如此,事情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沈家二房到此就算是三叔公家的人了,跟他们沈家,跟沈大年和花婆子再无干系。 这事之后,大房跟三房为此还聚在一起庆祝了一番,哪里料到几天后,就够他们哭一场的了。没过几天的功夫,先是沈文轩被谢朝亮派人给恭恭敬敬地送回来了,那谢朝亮道是跟沈文轩不打不相识,大有相见恨晚,彼此惺惺相惜之感,还在沈家的茅草房里跟沈文轩同榻而眠,秉烛促膝地交谈了一个晚上,隔天谢朝亮就放话出来了,说沈文轩以后就是他自个儿的兄弟了,谁要是敢对沈文轩不利,他谢朝亮头一个就不放过。 接着,谢朝亮这话刚放出不到一天的功夫呢,那苏家的苏老爷苏夫人带着苏流瑾再次登上了沈立冬的家门,让苏流瑾向沈文轩赔礼道歉,还恭恭敬敬地奉茶给沈家夫『妇』二人,倒是先前小子太过张狂,不懂礼数,冲撞了沈家夫『妇』,现在上门来让苏流瑾好好地赔足了礼,又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苏流瑾跟沈文轩算是化解了前番恩怨,二人握手言和,金兰结义,互称兄弟。 这谢朝亮,苏流瑾跟沈文轩成为好兄好弟的消息传到了沈大年的耳朵里,沈大年那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几次厚着脸皮登门去,想着挽回沈博远一家子,皆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到家中,自然是对着花婆子,大房跟三房的狠狠地发作了一番,气得好几天都没有对他们有个好脸『色』。 话说,就算这样还不够打击沈大年似的,清凉寺的了空大师亲自送了一杯圣水到沈博远家中,道是沈文轩一步三叩,三步一拜,如此从家门拜求到清凉寺,孝感动天,他们清凉寺的主持了无大师就此派了师弟了空大师亲自去给沈博远送圣水,道是苍天有眼,人间有情,理当冲着沈文轩这份孝心,就该出手救治沈博远。 沈博远喝了那圣水之后,自然身体状况不同,先前给沈博远看诊过的大夫,再次来给沈博远看病,说沈博远的这条腿保住了,只要躺着养个三四个月就可以下地,如常走路了,这个消息一出,沈大年的脸『色』更不好,气得竟是生了病。 到此,沈立冬终于明白了沈文轩那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大哥是为了她的安危才去如此行事的,有了这样的幌子,沈立冬出手给沈博远动手术的事情就可以就此圆谎了过去,再也无人会怀疑沈博远的那条腿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好起来。 “大哥。”沈立冬扑进了沈文轩的怀里,小脑袋靠在沈文轩的肩膀上,眼睛热热的,心里也是热热的,她什么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就这样默默地靠在沈文轩的身上,贪恋着他身上带给她的温暖。 而此时京都忠亲王府里,忠亲王唐霖养伤的期间跟谢婉柔这段日子一直用着沈立冬送过来的蔬菜瓜果,又时不时地喝着空间水,如此调养了一番日子,那谢婉柔竟然再次有了身孕,这可是忠亲王府历年来最好的消息。 只是这好消息刚一出,府里的下人就匆匆来报唐霖了。 “王爷,王妃,不好了,小世子出书,再次离家出走了。” 第3卷 第一百o五章 谢婉柔因着再次有了身孕,脸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可是唐元祺这离家出走的事一出,谢婉柔脸上的喜『色』顿时收得一干二净,满脸剩下的就是担忧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祺哥儿怎么会离家出走的?”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好像沈家庄那个小女娃家中出事了,小世子昨个儿得到了清平县那边的消息,小的开始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小世子竟然支开了小的,昨个儿半夜从马厩里牵走了一匹良驹快马,今个儿早上小的就发现小世子没在房里,屋子里那些值钱的物件也全部都不见了,桌子上就留了小世子的一封信,他说有事要去沈家庄一趟,让王爷王妃不要担心。”来人将唐元祺的留书双手奉上给唐霖。 唐霖打开,快速一观。 “既是如此,你先下去吧,这事本王跟王妃心里有数了。”唐霖淡淡地吩咐下人退了下去,转身就立即吩咐了两名暗卫,马上顺着唐元祺的路线跟上他,沿途一路保护唐元祺安全抵达沈家庄。 这边唐元祺留书出走,一个人快马加鞭地出了京都直奔沈家庄,那边沈立冬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唐元祺那小子竟然再次瞒着父母亲离开出走赶到她这里来了。 此时的沈立冬正呆在谢朝亮的庄子里头,兑现着上次她对谢朝亮所说的大礼相赠。 “大哥哥,你看看这些,小妹妹我送得这份礼,大哥哥可有兴趣?”沈立冬将她前世所知道的各种棋的样式以及下棋之法统统画下来,写下来交给了谢朝亮,那谢朝亮一翻动这些棋子图样以及各种棋子的走法,立即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两个眼珠子盯着上头,就怎么都拔不出来了。 “大哥哥,大哥哥,你别尽发傻啊,你给个主意啊,看着可好?”沈立冬抬起小手掌,在谢朝亮的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终于将谢朝亮发傻的眼珠子给调整正常了。 “小妹妹,你这个新点子可太好了。我想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些新鲜玩意一出世,定然会受到世人的极大欢迎,我保证到时候这收获的银子定然是不小的。”谢朝亮眼睛亮亮的,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了声音。“小妹妹,你确定这些也要送给大哥哥吗?”他总觉得自个儿收着亏心啊,这从沈立冬得到的新点子,他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若是老是这样白拿沈立冬的点子,谢朝亮总有一种欺骗了小孩子的羞耻感。 沈立冬哪里不清楚谢朝亮那发窘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她也不客气,直接开了口。“若是大哥哥觉得冬儿的点子好,看着能赚钱的话,那么冬儿也不多要,大哥哥用冬儿这点子赚来的银子,每年分给冬儿二成银子就行了。” “二成太少了,要不给小妹妹五成吧。”谢朝亮在商言商,说到分成问题,他就没有半分羞愧的感觉了,赶紧开出了他的条件。 “五成太多了,大哥哥若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冬儿可以收三成的,若是再要多的话,大哥哥就是存心不当冬儿是大哥哥的朋友了,那冬儿以后还有好点子的话就不给大哥哥了。”沈立冬觉得要三成银子已经不少了,她又不用费时费力地去安排,只是画了几张图纸,书写了一份下棋方法,坐着就可以等每年三成的分红,那等于就是坐着收钱了,那谢朝亮则不同,他要安排店铺问题,又要安排工匠掌柜小二等等的,事情够他张罗忙碌的了,还有后续的那些客户纠纷问题等等一大推要处理,说实话,他拿七成还真的不算多。 谢朝亮仔细地估算了一番,还真的觉得沈立冬拿三成已是不亏了她了,当下拍板。 “行,就听小妹妹的。咱们在商言商,大哥哥跟小妹妹就此定份协议吧。” “可以,就听大哥哥的,大哥哥拟协议吧,最好写上三份,让苏哥哥当个见证人,这样我就不怕大哥哥拿着冬儿的银子卷款携逃了。”沈立冬逗趣着,谢朝亮倒是没什么意见。 “没问题,就让苏流瑾那书呆子做个见证也好,他那样的人儿,也得沾沾这等铜臭味才好,免得养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到时候等苏伯父苏伯母去了,可就要被族里的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小妹妹你跟那苏大呆子去开口比较好,我跟那苏大呆子谈不到一块儿去的,倒是你大哥,我觉得不错,你大哥想得通透,又不迂腐,我跟你大哥倒是谈得来,不像苏家那大呆子这大道理一句接一句的,搞得我头皮都发麻。”谢朝亮边写着协议,边跟沈立冬抱怨着,就跟对自家妹妹一样说着,语气自然而然地很亲昵。 沈立冬其实也知道苏流瑾并非真的像谢朝亮说得那般,是个书呆子,那苏流瑾该懂的人情世故可一点也不少,只是像苏流瑾那种清风朗月般纯净的少年,又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一出生就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他那种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养成的优雅贵气,天然而成,是谢朝亮这样庶出的身份,从小被打压着过日子的人没办法相比的,越是有这样的人映衬着谢朝亮身上所极力避免的缺点,那么谢朝亮就越发地想要躲开苏流瑾。 而她大哥沈文轩之所以能够跟谢朝亮坐在一块儿,相谈甚欢,不过是她沈家门第不高,谢朝亮没有那种被人压着的感觉,沈文轩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书生傲气,并不排斥跟铜臭味为伍的商人相识结交,因而谢朝亮跟沈文轩呆在一块儿就自在得很,没有那种自卑的感觉作祟,自然就很谈得来。 沈立冬这边在胡『乱』地想着,那边谢朝亮倒是拟好了协议,将协议递过去让沈立冬过目,沈立冬接过来倒是压根没看,直接就提笔签了下去。 谢朝亮在边上看着,笑话了一句。 “小妹妹,你怎的都不看上一眼,要是大哥哥骗了你,你岂非被大哥哥卖了都不知道。” “有大哥哥这句话,冬儿就相信大哥哥绝对不会骗了我的。”沈立冬自信地说着,完了还对谢朝亮扮了一个鬼脸。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冬儿该回家去了。今儿个李家村那户打伤我爹的人家要上门来向我爹赔礼道歉呢,冬儿得回去看看,万一再次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沈立冬带着一份给苏流瑾的协议公证书一蹦一跳地回了沈家。 这还没进门呢,那里头传来的大嗓门顿时就惊吓到了沈立冬。 第3卷 第一百o六章 该不会里头打起来了吧,沈立冬想着她爹那条腿可是移动不得的,这万一要是被碰到了,骨头长歪了,那可怎么得了。 惊吓之下的沈立冬,迈着小腿飞快地奔跑起来,推门进去,却压根没有见到所谓的打斗事件,大家好端端地坐着,面上都带着笑容,相谈甚欢来着。 原来双方就水源问题已经分配好了,因着李家村那户人家打伤沈博远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理亏在前,知晓沈博远又因为废了一条腿而被驱除出了沈家门,大儿子在这当会得罪了谢国功夫的谢七公子而被带走了,李家村的那户人家就一直内疚不已,想着登门来道歉吧,又想着谢朝亮那里放话了,就这么一直拖着拖着,拖到谢朝亮跟沈文轩化干戈为玉帛了,他们这才跟着李家村的村长一道儿来沈家道歉来了。 因为此事,李家村怀抱着愧疚之心,因而水源分配一事谈得相当顺利,双方达成协议,水源先提供给沈家庄上使用,因为明显沈家庄这边地势偏低,没有山头靠着,暴晒得厉害,田地上干裂得比李家村那边要严重得多,如此李家村决定,等到沈家庄这边的田地都浇灌好了再轮到李家村的田地浇灌。 三叔公见李家村这边如此通情达理,倒是也表示了沈家庄这边的诚意,无论是沈家庄这边也好,还是李家村那边也好,本就是上下村的,倒是可以先考虑浇灌那些地里干旱得厉害的庄户人家,至于不太严重的排后一些再浇灌。 如此,双方皆是满意,大欢喜结局。 沈立冬见这水源争夺一事终于落定,想着再不会发生双方斗殴之事,那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到了原位, 她为了双方今后相处更为融洽,跟大哥沈文轩商议了一件事情,拿出她勾画的水车,道是师父传授的,说是对于浇灌田地,引水入田相当有用。 沈文轩根据沈立冬画的水车样子,拿去给了张婶家的张大壮,问张大壮可有办法做出来,张大壮看着挺不简单的,说这还是找他的师父做比较靠谱点,沈文轩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张大壮带着他去找了他的师父。 那张大壮的师父一看到沈文轩交给他的水车图样,立即双眼一亮。 “这物件,是你琢磨出来的?后生可畏啊,眼前这到处闹着干旱,这水车如果真的能够用到田地里,可不知道解决了多少户人家的难题了。”张大壮的师父捧着这水车的图样,如获至宝。“你若信得过老朽,就将这图样留在老朽这里,等到老朽打造好了,我让大壮通知你,不知道这样行事,可好?” “术业有专攻,对于木匠活计,小生自是不如老师傅在行的,如此,就听从老师傅的,等到这水车做出来了,老师傅让大壮弟弟通知小生便可。”沈文轩有礼地告别,回了沈家,将此事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听了,想着只要等着老师傅打造出水车就行了,她倒是将这事放开一边了,任凭大哥沈文轩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她自个儿则跑去找苏流瑾了。 一见到苏流瑾的面,沈立冬就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份从谢朝亮那里拿来的协议公证书。 “苏哥哥,看着可行的话,就给冬儿签了吧。”她毫不拘泥地坐在苏流瑾的对面,自个儿给自个儿泡了一杯香茶,又捏了一块盘子中的豆沙糕吃了起来。 苏流瑾看了一眼协议书,白皙如玉的手指点了点这份协议书。“这事,可是冬儿提议的?” “知道瞒不过苏哥哥。没错,是我让谢哥哥让苏哥哥当个公证人的,免得谢哥哥拿了冬儿的银子跑路了。”沈立冬倒也不瞒苏流瑾,实话实说着。 苏流瑾温和地笑了笑,让小虎下去准备了笔墨上来,稍刻功夫,那三份协议书上都写上了苏流瑾三个大字。 沈立冬接过来,对着上头墨迹未干的字迹吹了吹,还颇为欣赏地夸赞了一句。 “苏哥哥,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 “如果是对比你那虫子一样的字,苏哥哥这字倒真是好看的。”苏流瑾笑着揶揄了沈立冬。 咳咳咳—— 沈立冬刚喝着香茶呢,听了苏流瑾这话,顿时喷出了一口茶,差点呛到了。 “你看你,『毛』『毛』躁躁的,怎的喝口茶都这样,这样子,可不优雅,太失礼了。”苏流瑾给沈立冬拍了拍后背,又拿出干净的帕子,给沈立冬擦了擦嘴角。 沈立冬瘪了嘴角,委屈道:“苏哥哥,还不是你这话闹的,可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我这不是还小嘛,等我练练,总会练好的。”沈立冬不悦地瞪了苏流瑾一眼。 “不小了,这练字可得从小就练起,苏哥哥像你这会子年纪已经在练大字了。打明个儿起,你来苏哥哥这里,苏哥哥指点你练大字,这样吧,时间就规定得短一些,每天练上二个时辰的大字。”苏流瑾指尖点了点沈立冬的额头。 每天二个时辰练大字?!她哪里有时间啊,她的时间可都排得满满的。 眼见苏流瑾还有说下去的意思,沈立冬当机立断,对着苏流瑾勉强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来。 “苏哥哥,这,这冬儿家里还有事,以后再说啊,以后再说。”临走前,沈立冬从盘中抓了两块豆沙糕就夺门而出了。 “冬儿,不要跑,姑娘家不能这样跑的,那样不优雅,要慢慢地走路才行。”苏流瑾在后头还提醒着,沈立冬可早就跑远了。 苏流瑾在后面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坐下来,觉得有些口干了,也没去换个杯子,直接用了沈立冬用过的那个杯子。 “少爷,小的要不给少爷换个干净的杯子上来吧?”小虎在旁准备给苏流瑾换了杯子,哪里想到苏流瑾已经拿起了沈立冬喝过茶的那个杯子,就着那个杯子喝了那剩下的香茶。 完了,他还用着擦过沈立冬嘴角的那块帕子,细细地擦过自个儿的嘴角,自如地拿起一卷书,翻动到刚才被沈立冬打断的那一页。 神情依旧若往常那般,只是嘴角微微地向上扬着。 那旁侧伺候着的小虎,看着苏流瑾那一番流云如水般的自在举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少爷,不是一向有洁癖的吗? 第3卷 第一百o七章 出了苏家,沈立冬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大门处的沈文轩,一身明蓝云纹的锦袍,配着如墨青丝上挽上的碧清玉簪子,柔光微闪,相得益彰,他就站在那里,眉眼温和地走向她,清风一起,风儿拍打着他的衣袂,飘然而起。 “大哥,你怎么会过来的?”沈立冬见到沈文轩,脸上立即便『露』出惊喜,蹦蹦跳跳着到了沈文轩的身边,双手一开,就抱住沈文轩。 沈文轩轻柔地抱起沈立冬,修长的手指帮着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跑得那么急干嘛?后头有什么野兽追着出来吗?” 沈立冬被沈文轩打趣的眼神看得发窘,面『色』微红道:“还不是苏哥哥嫌弃冬儿的字写得难看,非让冬儿打明儿个起就到他这里练两个时辰的大字呢,冬儿哪里吃消得起,所以赶紧跑出来了。你看,冬儿临走还拐带了两块豆沙糕呢,可好吃了,哥哥,给你吃一块。”沈立冬塞了一块给沈文轩,将另外一块塞到自个儿嘴里,笑得甜甜的。 沈文轩吃着豆沙糕,淡淡地笑了笑。“冬儿该不会是想着用一块豆沙糕打发大哥,然后想着不用再练大字了吧。” 沈立冬嘿嘿地笑了几声,讨好地搂住沈文轩的脖子。“大哥最好了,最心疼冬儿了,是不是?” “那苏流瑾说得对,冬儿的字实在难以入目,确实得好好练一练了。”沈文轩无视沈立冬讨好的笑容。 “大哥——不嘛,不嘛,冬儿还小嘛,冬儿长大了再练,好不好,好不好嘛?”沈立冬撒娇着,她实在不想练什么『毛』笔字啊,她拿着鸡『毛』杆子也可以写出一手漂亮的硬体书法的嘛,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上头呢,累的要死不说,还不一定能出成果,她才不要呢。 “撒娇也不行,这事没得商量。练字本来就是要从小练起的,你读书认字的天分这么高,这练字自然也是难不倒冬儿的。大哥相信假以时日,那苏流瑾就不敢像话冬儿的字了,定会对冬儿刮目相看的。”沈文轩拍了拍沈立冬的小脑袋瓜子。 “谁要苏哥哥刮目相看来着,冬儿可不需要呢,冬儿自个儿知道能写出端正的字来就行了。”沈立冬见没有达到目的,非得缠着沈文轩放弃让她练大字不可。“大哥,打个商量行不行?你就饶了冬儿行不行?这大字以后再练吧,冬儿现在可是每天很忙的,白天要跟保和堂的吴掌柜学习医术,晚上还得跟师父们继续学习医德之道,还得学习种植果蔬粮食,种植草『药』,琢磨茶经等等,等等。”沈立冬睁着大眼睛跟沈文轩板起手指头地算着。“大哥,你看,这样算下来,冬儿真的很忙,是真的真的,很忙。” 沈文轩好笑地点了点沈立冬翘起三斤酱油的嘴角。“以大哥看来,冬儿能够将那么多事情都处理得这么好,这练大字一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这样吧,不要嘟着嘴巴不高兴了,大哥就给你减少一个时辰,每天早起,在去保和堂之前练一个时辰的大字,由大哥亲自来指点,如何?” “大哥,真的要练啊,那冬儿岂不是很惨了,睡觉都睡不饱,会很可怜的,眼睛每天会挂上两个黑眼圈的,大哥就舍得自个妹妹这么辛苦吗?”沈立冬眼巴巴地望着沈文轩,希望沈文轩能够就此免了她这门练字的功课,哪里想到她这张无敌可爱的包子脸,对沈文轩一点都不起作用。 “就这么定了,每天大哥亲自来督促,若是敢睡懒觉的话,那就等着大哥到时候亲自来抓人。”沈文轩一锤定音,不容沈立冬反抗。 “大哥太霸道了,这没有人权!我也有抗议的权利的,哼——回去我就告诉娘去,说大哥就会欺负妹妹。” “行,大哥让你告诉娘去,绝对不阻拦。”沈文轩抬手就将沈立冬的头发给『揉』『乱』了。“也不知道哪个小没良心的,大哥担心她一个人独自出门担心得要命,这急巴巴地跑来,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站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为了送这个小没良心的回家,她倒好,回家去还要告状呢,唉,这大哥难为啊,作为精灵古怪丫头的大哥更加难为啊。” “大哥,你别这样子好嘛,好像我这个做妹妹的欺负了你似的。”沈立冬偷偷地看着沈文轩的脸『色』,呐呐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练,我练字还不行吗?” “这才乖,大哥明儿个准时叫你起来。”沈文轩嘴角扯了扯,笑容浅浅地流淌着。 沈立冬的那颗小脑袋闷在沈文轩的胸膛里,没长齐整的小牙齿磨了磨。她不该忘记的,大哥就是个腹黑的主,她上当受骗了!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那颗小脑袋直往他胸口上钻去,无奈地笑了笑。“冬儿,把头抬起来,不要想着当个乌龟,将自个儿缩起来,大哥就不会让你练大字了,那个是绝无可能的,你啊,还是好好地想着如何尽快练好大字才是比较实际的。” “大哥坏,大哥不好,冬儿再也不理大哥了。”沈立冬声音闷闷的,显然不高兴了。 “真的不理大哥了吗?冬儿确定?”沈文轩的眼神很受伤。“亏我刚才还去买了这一对瓷娃娃呢,本还想着送给……现在想想还是留着,回去送给其他丫头好了。” “不行,那是给我的,怎么可以给别人。”沈立冬一听这个,赶紧抬头,从沈文轩的手中抢夺过一对瓷娃娃。 这娃娃做得好可爱啊,这模样,这笑容,可不就是她自个儿吗?旁边还有一个笑得温柔的不就是大哥吗?“大哥,你找谁做的娃娃啊,这做得好像啊。” “大哥画的像,然后找工匠老师傅给烧制的,有段日子了,今儿个来接你,顺便就去老师傅那里将这对瓷娃娃给拿过来了,明天就是冬儿的生辰了,冬儿难道不记得吗?”沈文轩笑着抚了抚沈立冬的头。 “明天是冬儿的生日吗?冬儿都忙得忘记了,谢谢大哥,这份礼物冬儿很喜欢。”沈立冬确实不知道这原主的生日是几号啊,若非沈文轩提起,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现在还要不要理大哥啊?”沈文轩重提刚才的话题。 “当然要理大哥的,大哥是最好的大哥嘛。”沈立冬笑着,趴到沈文轩身上,对着沈文轩的脸蛋就啵地一声,用力地亲了一口。 “大哥,谢谢大哥,这对娃娃冬儿好喜欢的,晚上就放到枕头边上,我给天天看着。”沈立冬笑得开心,握着这对瓷娃娃,越看越欢喜。 回头却见沈文轩愣在那里,表情有些奇怪,脸蛋红红的,耳根也红红的。 这,该不会是害羞了吧,不过是一个亲人之间表示亲昵的亲亲而已,大哥就脸红成这个样子了,大哥好纯情哦。 “大哥,你这里,还有这里,全红了撒,大哥,你害羞了撒。”沈立冬像是发现了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弯了腰。 “冬儿,大哥也是你能取笑的,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这样不好的,知道吗?”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冬儿怎么可以这么大胆呢?虽说冬儿年纪尚小,别人看着不会怎么样传出闲言碎语出来,可是毕竟这样的举止是要不得的,他可得好好地提醒冬儿,免得她日后受到伤害。 沈立冬听了,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冲上去抱住沈文轩,拉下他,又在另外一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冬儿这只是亲近大哥的意思,别人会说什么啊,大哥就是太过担心了。”沈立冬笑得乐呵呵的,转而似想起了什么,朝前头奔去。“大哥,你帮我拿着这对瓷娃娃,我都差点忘记重要的事情了,今个儿冬儿还要去鲁伯伯的种子店铺买些种子呢,晚了就该关门买不到了。” 沈文轩眼见沈立冬跑得飞快,忙在后头急了,叫唤着。“冬儿,慢点跑,不要摔倒了。”沈文轩将手中的这对瓷娃娃拿好,赶紧牵了马匹,拉着马车朝沈立冬的方向赶过去。 沈立冬赶得及时,那老鲁的种子店铺还开着,并未封上门板。 “鲁伯伯,冬儿又来买种子了。”一见到鲁掌柜,沈立冬立即上前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哦,又是小姑娘来买种子了。鲁伯伯都给小姑娘留着呢,你看看,这是你上次说要的果苗,各种果子的树苗都在这里,鲁伯伯前两天就给打包好了,就等着小姑娘过来取了。”鲁掌柜将一排排的小果苗连土包裹着,数量有些多,鲁掌柜有些担心地看着沈立冬。“小姑娘,这些果苗你能带回家吗?要是不能话,就说了地方,鲁伯伯亲自给小姑娘送过去好了。” “不用了,我家的马车跟着呢,我大哥跟我一道儿过来的,鲁伯伯将这些小果苗搬上马车就行了。”沈立冬笑着婉拒了鲁伯伯的好意,指了指沈文轩过来的方向。 第3卷 第一百o八章 “大哥,快点过来帮忙哦。”沈立冬朝着沈文轩招了招手。 那沈文轩停好马车,走过来帮着沈立冬将那些小果苗一起搬上了马车,不到半刻功夫,全部都整装上车了。 “好了。”沈立冬拍了拍手,拍去了衣衫上的尘土,问着鲁伯伯果苗的价钱,沈文轩在旁取出碎银子,给沈立冬支付了果苗的银两。 兄妹二人买回果苗,驾着马车,缓缓地朝沈家庄而去,路途之中,沈立冬用意念将马车上的所有果苗全部扔进了空间里。 沈文轩见了,已是见惯不怪了,还帮着沈立冬望风,看看四周可有人经过。 回到沈家,陈氏见他们兄妹二人身上沾满了泥土,不由地取笑道:“冬儿平日里跟个猴子似的,调皮惯了也就算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跟着一起瞎起哄呢,也不知道劝着点。” “对哦,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不知道劝着做妹妹的呢。”沈立冬嘿嘿地笑着,扮了一个鬼脸就跑进屋子里去梳洗了。 沈文轩摇头笑着进了屋,对着陈氏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着饭桌坐下来,吃着香喷喷的米饭,配着新鲜可口的蔬菜,没了烦人的沈家人打扰,自在又清净,不用吃什么好东西都掩掩藏藏的,大可放在台面上来,自是吃得畅快。 脱离了沈家,陈氏也敢将那些平日里会惹是非的好料子拿出去做衣裳了,家中七人,人人一身新的夏衫,崭新鲜亮的,走出去一排,令人眼前一亮。 沈立冬将唐元祺上次送的两大箱子的好料子全部都搬了出来,让一家人喜欢哪块料子就做拿块料子,使劲地挑着。 还有那一箱子的珠宝首饰,按照沈立冬的意思,该给陈氏和姐姐沈立夏好好地打扮打扮,但是陈氏说这些物件太招人眼红了,还是等以后再说,沈立冬只好作罢,将那一箱子的珠宝首饰继续留在空间里。 一家人吃罢晚饭后,沈博远跟陈氏商议着,现在家中存银不少了,因着手头上的生意不错,他们家少说也有三四千两的银子在手,有了银子在身上,自然办事就不慌了。 沈博远跟陈氏决定先买块宅地建造房屋,毕竟现在他们住的茅草屋只能是暂时的,不能算是他们真正可以落脚的地方,等到刮风下雨天或者到过冬的时候,这个房子就不能住人了,所以,买宅地建房子成了首要的事情。 至于第二件事情,庄稼人素来就喜欢靠着田地吃饭的,沈博远的想法是先不急着买多田地,只买上二十亩地,趁着这时节,还能种些果蔬,若再晚些时候,就什么都种不上了。 一家人听着沈博远跟陈氏如此打算,各个都没有什么意见,沈文海高兴得直跳,嚷嚷着有新房子住了,沈立冬听了也暗自欣喜,她可是早就想要一个人一个房间了,这新建造房屋的话,她就不用再跟着爹娘一起挤在一个房间里了,免得她半夜偶尔听到那不该听不该看的面红耳赤的场面了。 面上难掩喜洋洋的沈立冬,睡觉前进入空间的时候,心情好得哼起了前世的流行歌曲,照样先看完了四本医书,然后沈立冬收割了一批草『药』,放置到制『药』房里,开始炼制『药』材,配制『药』丸。 这段日子,沈立冬都会在空间里配制一些『药』粉『药』丸之类的,因为『药』房里的各种『药』物存货量不多了,沈立冬得靠平常就配好了,补充齐整,万一等到需要的时候再配『药』的话就来不及了,这就叫做有备无患,预防着总是好的。 另外,她还研制了一批可以直接使用的『药』剂『药』粉,比如前世那种自个儿可以医治的一些小病小痛,如感冒发烧类的,跌打损伤类的,治疗头痛晕车晕船的,中暑的,什么板蓝根颗粒,金菊花『药』剂,枇杷止咳糖浆,风湿『药』油,红花『药』油,通风『药』油,藿香正气水等等,基本都是前世那种家庭急救箱里会需要的『药』物储备。 今儿个进了空间,沈立冬又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配好了一些『药』物,然后她出了制『药』房,面对着『药』田里长得葱葱郁郁的各种植物,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好几口的新鲜空气。 由于救了苏流瑾,又给她爹第一次动了真正意义上的手术,这个『药』田空间果然就给了她相应的回报,空间的土地又扩展了二亩多,解决了目前沈立冬没地方可以种植的难题了,再加上空间又多了一处仓库,正好可以存储沈立冬收割下来的那些果蔬粮食,免得留在外头空地上占着位置,浪费了『药』田的使用量。 也正因『药』田空间又大了一些,沈立冬才会早早地去鲁掌柜那里要求带些果苗来,她想在这块『药』田上种植各种果树试试,看看最后这长出来的水果跟外头的有何不同。 想着那果树上颗颗挂满的果子,沈立冬意念一动,便将『药』田里那些绕着雾气的名贵『药』材全部移栽到新扩展的两块空地上,将新买来的各种果苗,分门别类地种在『药』田里,浇灌上了空间水。 种植完果苗,沈立冬发现那靠在冰魄雪莲原株四周的九株冰魄雪莲都开花了,蓝幽幽的光芒,雪『色』般的晶莹,远远看去,令人着『迷』不已。 而那不知名的茶叶又可以收获了,沈立冬用意念收割起这一批新冒芽的茶叶,跟原先收割的那一批分开地方存放,并且作了标记,前后都标明了收割的时日,批次。 关于这茶叶,沈立冬还真的郁闷了,苏流瑾家中那珍藏版的茶经中也未曾提到有这样品种的茶叶,所以沈立冬至今都不知晓这种茶叶的名称。 想着找遍资料都找不出来的茶叶品种,沈立冬现在就干脆自个儿命名了,她为这种茶叶取名为灵茶,因为这茶叶都无需炒制,就这样绿油油的叶片放在清水中泡着喝,便能喝出一种极为美妙的滋味来,清新怡人。 而且用这茶叶泡出来的茶,饮用之后,那效用比喝了空间水的效用还要好,精神百倍,疲惫顿消。 沈立冬她自个儿试用了这灵茶几天,连着白天黑夜都在忙着,本来应该是累惨了才是,可是喝了这灵茶之后,她依旧精神抖擞,精力旺盛得很,每天干劲十足,一点儿也没觉得累人。 如此,她决定明个儿起,这灵茶就取出来一些给家人也尝尝,尤其是她老爹,她觉得这灵茶的功效那么好,指不定能尽快帮着他爹爹骨头快点长好呢。 想到这里,沈立冬看着那满满两大筐的灵茶,嘴角止不住地流淌出笑容来。 第3卷 第一百o九章 隔天,沈立冬还躺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嘴角挂着口水,那沈文轩已然站在榻边,倾身向前,微扬的唇角靠着沈立冬的耳边。 “冬儿,冬儿,起来了,该起来了。” “别吵,再让我睡会儿嘛。”沈立冬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觉得痒痒的,伸手『摸』到沈文轩的脸,小手掌立即就给推开了去。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粉嘟嘟的小脸蛋,那微翘着樱桃小嘴,像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在砸吧砸吧地一张一合着,失笑出声的他,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叫唤着沈立冬。 “冬儿,该起来练大字了,冬儿,该起来了,再不起来,大哥可要打你的小屁屁了。” “别吵嘛,人家还要睡一会儿吗,就一会儿就行,十分钟,不,五分钟也行,反正上班不会迟到的了,我有开闹钟的了。”沈立冬翻身将被子蒙到脑袋上,扭扭小身板,继续睡着。 什么十五分钟五分钟的,还上班,闹钟?!沈文轩听着沈立冬口中嘣出一个个他听不懂的新词,听得蹙了眉,只是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沈立冬的意思,他还是连猜带蒙地知道沈立冬这次想要赖着不起来,那怎么行。 既然是说好的要练大字,那就必须得将沈立冬给挖起来。沈文轩这次干脆扯过沈立冬身上盖的被子了,抱起沈立冬,双手『揉』着她的小脸蛋。 “冬儿,该醒醒了,不能再睡了,再睡,就没有时间练大字了,快点了,醒醒。”沈文轩这番折腾沈立冬,沈立冬这会儿意识早清醒了,可是她就是赖着不想起来去练大字,她对练大字没兴趣啊。 所以沈立冬继续眯着眼睛,趴在沈文轩肩膀上,不管沈文轩怎么叫唤,她就是不睁开眼睛。 沈文轩板正沈立冬的小身板,他哪里还看不出来,沈立冬这眼睫『毛』在动来动去的,这小丫头分明是在装睡。 这个时候若是换成是沈文海的话,沈文轩早就给自家弟弟脑门上狠狠地敲打了二下了,只是对着成天爱撒娇,抱住他不放的沈立冬,他终究是舍不得真狠心下来教训她一顿,只得无奈地拿起沈立冬的衣衫,给沈立冬细细地穿戴好。 抱她下榻的时候,沈文轩一眼就看到了枕头旁边的那对瓷娃娃,女娃娃笑得甜美,男娃娃笑得温和,莫名地,他心头一暖,嘴角就带出了笑容来,就连温润的眼睛里也是浮动着满满的笑意。 这个下丫头啊,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就知道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戳去,她这番腻着他喜欢亲近他的样子摆出来,他又怎么舍得惩处她呢? 想着,沈文轩认命地抱着沈立冬去了外间,正巧沈立夏在那里洗漱着,沈文轩便让沈立夏给沈立冬准备了干净的帕子跟温水。 眼见沈立冬还没有睁开眼的想法,沈文轩笑着浸泡好了帕子,给沈立冬的小脸蛋,还有一双小手全部擦洗干净了。 等到拿了牙刷,放好了牙粉,沈文轩靠近沈立冬的耳根,打趣道:“冬儿,难道刷牙也要大哥帮你吗?” 沈立冬现在是不想清醒也得清醒了,闷闷地接过沈文轩手中的牙刷,拿起他递过来的杯子,愤愤地刷起牙来。 到头来,还是没能斗得过大哥,还是要练大字,沈立冬怨念很深地仰头望向沈文轩,眼睛里满是控诉。 “冬儿,别这样看着大哥,大哥知道,大哥长得挺好看的。” 扑地一声。 沈立冬刷着牙呢,听到这一句,一口清水带着牙粉的味道喷到了对面,沈文轩的衣摆上顿时飞溅上了水渍。 “冬儿,也许大哥让你练大字真的是大哥做错了。也好,就随冬儿吧,不练就不练吧,大哥不勉强冬儿了。”沈文轩背转身去,进了屋子清理着衣摆,神情之间,冷冷淡淡的。 沈立冬一见沈文轩这样,觉得不对头,赶紧用清水连连漱口,胡『乱』地吐了几口,放下杯子就冲了进去,拽着沈文轩的手,就急道:“大哥,冬儿练字的,一定练的。” “冬儿这样勉强练字也不好,没过几天你就腻了的,还是不要练了。是大哥想错了,你年纪还小,慢慢来,不用急的。”沈文轩绝口不提沈立冬练字的事情了,这下沈立冬可急了。 “大哥,我会好好练大字的,大哥,你别这样好不好,冬儿不要大哥这样冷冰冰的样子,大哥你还是笑着好看多了。大哥,冬儿答应你,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定会练出一手漂亮的好字的。” “你确定?不怕苦?练字可得每天坚持的,那可是很辛苦的,冬儿确定吗?”沈文轩淡淡地问着。 “嗯,冬儿确定。”沈立冬赶紧点头。“冬儿确定的,一定好好练,不会怕吃苦的,大哥,你放心。大哥,现在你就去书房指点冬儿练字吧,冬儿等不及就要开始练字了。”沈立冬拉着沈文轩的手去了另外一间茅草屋子里头。 沈文轩临开墨的时候,还问了沈立冬一句。“若是冬儿觉得勉强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大哥说什么呢,冬儿答应的自然是不会后悔的,什么勉强不勉强的,冬儿可是一点儿也不勉强,冬儿是自愿要练大字的。”沈立冬讨好地在砚台上放了点清水,小手握着墨,轻轻地在砚台上磨起墨来。 “那好,你既是这么说了,大哥就容不得你以后偷懒耍混了,你可要好好地记得今儿个说的话。”沈文轩摊开一张宣纸,握住沈立冬的小手,细心地指点着她如何握笔,运笔。 今天是沈立冬第一次开始练习大字,沈文轩就没有让沈立冬书写难的,只是一些字体的笔画而已,从最简单的地方着手开始练起。 “冬儿,小海也是从笔画开始练起,从今个儿起,你就先练好这些笔画,等这些练好了,大哥再指点你如何布局这些笔画,完成一个字。”沈文轩松了手,让沈立冬自个儿练着,他在旁边研着墨,边盯着沈立冬,看着沈立冬有不对地方,立即给予指点矫正。 如此,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很快一个时辰就到了,沈立冬放下『毛』笔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原来,真正学起书法来,是能够令人入静,入了平和之态。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认真对待了,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底有了笑意。 “大哥,你终于恢复正常了,眼睛又开始笑了。刚才都吓坏冬儿了,冷着一张脸,哼——”沈立冬抬了抬有些发酸的手腕,不满地嘟嚷着。 沈文轩笑着给沈立冬『揉』了『揉』手腕。“怎么样?冬儿还好吧?” “冬儿的手都快练断了,大哥太没有同情心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哥又不是小时候没练过,头回手腕会有些酸麻那是肯定的,以后天天练着就不觉得了。”沈文轩细心地给沈立冬又『揉』了『揉』两条小胳膊。“好了,今个儿就到这里吧,明天早起再继续练,现在冬儿该去吃早饭了,吃完后,大哥带你一块儿去保和堂。” 沈立冬在后头,皱紧了小鼻子。 到这会,她觉得她又被他大哥耍了。 “冬儿,怎么还不过来,等会到保和堂可别迟了,那样子可不好。”沈文轩回头见沈立冬没有跟上来,退了几步,干脆将沈立冬抱了起来,去了饭桌上。 因今儿个是沈立冬的生日,陈氏亲自下厨给沈立冬下了长寿面并两个荷包蛋,又取出了一双新做好的鞋子给沈立冬作为生辰礼物,沈立冬对着陈氏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谢谢娘。” 那沈立夏给沈立冬送了她亲手绣制的荷包,图样是梅花,打底是鹅黄『色』的缎子,简简单单的,沈立冬看着就喜欢,当场抱着沈立夏亲了一口。 “谢谢二姐。” 至于沈文浩,送给了沈立冬一把雕工精致的木梳子,沈文海呢,送给了沈立冬一盒子的鹅软石。 “谢谢三哥,谢谢四哥。”沈立冬想冲过去也抱着沈文浩跟沈文海亲一口的,哪里想到旁边坐着的大哥沈文轩直接将沈立冬给拦截了过去。 “这个举止可不妥,冬儿以后可得改了去,没得让别人看了笑话了。”沈文轩扳着面孔教训着沈立冬,沈立冬哪里还敢当面去亲沈文浩和沈文海啊。 不过心里却在嘀咕着,大哥就是太『操』心了,这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没得为了这些规矩把兄弟姐妹之间的情分都给弄得生疏了,她才不要呢。 私底下沈立冬在辩驳着,只是面上却不敢反驳沈文轩,生怕大哥又恼了,对着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她可受不了。 因而沈立冬这一顿早饭,也可以说是生日饭,就这样在沈文轩絮絮叨叨的训话中过去了,就连上了马车,去保和堂的路上都被沈文轩抓着提醒着,沈立冬的耳朵可受罪了,好在保和堂就在眼前了,沈立冬一等马车停下来,就赶紧揭开帘子,不等沈文轩抱她下去,她自个儿就轻轻松松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大哥,我进去喽,你赶紧去县学吧,晚了,先生可要责罚的哦。”沈立冬说完这番话,拔腿就跑进了保和堂的大门,不敢看身后沈文轩那表情。 第3卷 第一百一十章 你说她倒霉不倒霉吧,好好的一顿生日饭,多么感人的场面啊,硬是被大哥沈文轩那张冷脸给破坏了,沈立冬很郁闷。当然,沈立冬的郁闷没持续很久,当她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那什么郁闷之类的,那就是天边的浮云啊浮云。 关于这一点,王小四很佩服沈立冬,小小年纪,处事稳当,不会因为情绪的问题影响到做事上面来,可谓是公私分明,一点也不含糊,就冲着这一点,吴掌柜就多次夸赞了沈立冬,要王小四多跟这个小师妹学学,那王小四也不因着沈立冬年纪小而轻视她,该向她学的地方,他一丝不差地跟着沈立冬学。 就为了王小四这谦恭好学的态度,沈立冬也愿意给王小四一些她的私藏货。 “喏,这本书就给大师兄看看,看完了记得要还给我,可别让旁人看见了,知道吗?”沈立冬将空间里的一本《中『药』材图鉴》取了出来,慎重地交到了王小四的手中。 王小四一翻书,看到里头详细的中『药』材目录以及注释内容,还有对应的『药』材图片,立即如获至宝,难掩激动地问着沈立冬。 “小师妹,你这本书给大师兄真的没问题吗?这书可是大师兄从来没见过的,这里面好多『药』材大师兄也从未见过,可见定是小师妹师传之物,这样的医书,大师兄要是看了学了,会不会害了小师妹你啊?”王小四想到这一点,赶紧将书塞还给了沈立冬。“若是因此而害了小师妹,这书无论如何难得,大师兄也是绝对不会碰的。” “放心,我既是给大师兄看的,那自然是能看的,只要你别向别人提起,也不要别人看到,只是你自个儿看,那就没问题。”沈立冬将书放回到王小四的手里,眼神极为认真道:“记得,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宁愿毁掉书籍,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她经过这么长一段日子的考察,自然知晓她那空间医书是何等难得之物,这些书籍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那就是大祸一场,因而沈立冬虽是放心王小四,但还是要叮嘱一番的。 那王小四见沈立冬这么信任他,自是面『色』肃然地应承下了。 “小师妹放心,大师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包括大师兄的父母兄弟。”王小四承诺着,他将医书仔细地藏好,出了保和堂的大门,回了小王庄上开始仔细研读沈立冬给她的这本中『药』材图鉴。 沈立冬下工出了保和堂,门外早就候着了沈文轩的马车,除了大哥在,身边还有苏流瑾,谢朝亮二人。 他们一见沈立冬出来了,双双奉上了给沈立冬的生辰礼物。 “你们怎么知道今儿个是我的生日?”沈立冬纳闷着接过了苏流瑾还有谢朝亮送的礼物。 那苏流瑾送给沈立冬的是一块玉佩,小兔子玉佩,是她的生肖,雕工精致,玉质上乘,『摸』着手感冰凉的,令人消了夏日里的一丝热气。 “谢谢苏哥哥,礼物很好,冬儿很喜欢。”沈立冬关上盒子,笑着谢过了苏流瑾,又去打开了谢朝亮送的荷包袋子,发现里头是十个小小的金『裸』子,十个小小的银『裸』子,打造得极为精巧,一两一个,沈立冬见了,立即眉开眼笑。 “谢哥哥,你这礼很好,冬儿甚是喜欢。” “喜欢就好。”谢朝亮朝着沈立冬眨了眨眼睛,大有我很好吧,我知道你爱好啥就送上啥吧,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小丫头,如此看来,你爱好这黄白之物倒是甚过苏哥哥精心派人打造的玉佩了,看来,往后苏哥哥送你礼物也不用讲究什么了,直接给你一些黄白之物便罢了。”苏流瑾这般打趣着,沈立冬倒也不介意,笑得眉眼弯弯的。 “苏哥哥若是以后也用黄白之物作为贺礼,冬儿可是求之不得呢,就这么说定了。”沈立冬这么顺着话就接了,倒让苏流瑾笑着直摇头。 这丫头,怎么偏偏就爱好这黄白之物呢? 沈文轩见了苏流瑾那飘过来的眼神,亦是笑着摊开双手,摇摇头表示他也很无奈。 晚上,因着是沈立冬的生辰,苏流瑾跟谢朝亮自然是在沈家饭桌上用的饭,言老也来了,饭菜刚一上桌,那双双筷子就飞一样地动来动去,各个抢着,毫不相让。 这个时候可是不分男女老幼的,谁抢到了就是谁的,抢到了最后,饭菜总是不够吃的,无论沈立夏多备了一些,最后还是要去厨房再弄几个菜上来的。 直到大伙全部撑圆了肚子,方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就连斯文优雅的苏流瑾也不例外,抢起饭菜来一点也不慢,沈立冬见了,想着真该放这样的苏流瑾让大伙儿瞧瞧,看看还有没有苏大公子的风范。 饭后,自然是沈文轩带着苏流瑾,谢朝亮去了书房,三人听从言老指点学业上的不足之处。 沈立冬见有外人在,不敢进空间,就跟着沈立夏呆在房间里做着绢花。 而陈氏呢,因着一家人先前已经商议过了要买宅地买田地,就带了沈文浩,提着礼品去了三叔公家中,并直接说明了来意,道是要买块宅地造房子,还要买上二十亩地种庄稼。 那三叔公一听,马上就答应了陈氏,还问陈氏需不需要银两上的帮忙,陈氏推说不用,自家银两够用了。三叔公见此,倒没再说什么,三天内就给办妥了此事,将宅地跟二十亩良田的地契交给了陈氏。 陈氏拿到了宅地跟二十亩良田的地契之后,先去安排人手将二十亩良田给种上庄稼,这事沈博远建议陈氏跟三叔公说说,毕竟他们一家子人现在都入了三叔公家的家谱了,做事总不能太过见外。 陈氏听了沈博远的建议,果真找上三叔公商议了田地的安排,三叔公听了二话没有,着手吩咐两个儿子还有孙子,又叫了儿媳『妇』的婆家兄弟帮忙,这事小王庄上王小四家也得了消息,四兄弟一块儿过来帮忙,没过几天就将二十亩田地全部都种植好了庄稼。 解决了庄稼地里的事,这找人盖房子的事情也该办理了。 陈氏倒没见外,找了三叔公一次,盖房子的事情陈氏又去找三叔公商量了,三叔公说这事好办,张婶家当家的就是盖房子的好手,事情托付给张婶家,可以放心的。 陈氏本就知道张伯是盖房子的一把好手,沈家庄上哪户人家造房子都是请过张伯帮忙的,只是这种大事总得跟三叔公说过后才能看着办,要不就不将三叔公看在眼里了,此时陈氏见三叔公也推荐了张婶家的,合了心意,当晚就去了张婶家,给张婶先留下了二十两的银子,说这是盖房子的工钱,若是不够再问她拿。 如此,沈立冬家的新房子可就全权托付给了张婶家办理了,沈立冬这些天,也就眼巴巴地期盼着新房子造好可以住进去了。 只是这新房子造好的那一天,沈立冬却在保和堂的大门处碰到了一个她绝想不到会出现在此地的故人。 那个顶级包子,美颜小正太。 风尘仆仆,从马上跳下来,一脸担心地扑向她。 “冬儿妹妹,你家出事了,你怎么也不在信里头告诉小爷,你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了,你是小爷的小媳『妇』了。” 第3卷 第一百十一章 眼见唐元祺就要抱住她了,沈立冬赶紧叫停:“停,就站在这里,不要再过来了。” “冬儿妹妹,小爷我快马加鞭地赶到这儿来,就是来为你出气的,你倒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都不想小爷我,你都对小爷我生疏了。”唐元祺不满着,伸手一揽,就将沈立冬抱了个满怀。 冬儿妹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的,香香的,冬儿妹妹的身体软软的,温温的,抱着很舒服,唐元祺抱住了沈立冬,他就一点儿也不想撒手了。 这离开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唐元祺就想沈立冬了,非常想,非常想。 在京城里,他做什么事情都没劲,一直就想着跟沈立冬在一起的日子,想念着那段日子里快乐的片段。 “冬儿妹妹,这段日子,你有没有想小爷我?” 没有,压根没有。 沈立冬这段日子忙得脚不着地的,既要帮着医治调养苏流瑾的身体,又要时刻盯着她爹那条受伤的腿,她自个儿白天里要上保和堂习医,晚上还要去空间里种植,看书,制『药』配『药』,现在又被大哥沈文轩加了晨起一个时辰练大字,她一天到晚的时间全部都排得满满的,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哪里还有闲功夫想这想那的。 可是,唐元祺那炯炯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盯得她都有些发虚,只好随意地点了点头。 “嗯,嗯。”算是想了吧。 “冬儿妹妹,你骗小爷我,你压根就没有想过小爷,是不是?”唐元祺不是笨蛋,他哪里看不出来沈立冬只是在敷衍他。 “你先放开我,行不行?这里人来人往的,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的,我大哥等会就要来接我了,被他看到了,我又被被他念叨上一个晚上了。”她家大哥沈文轩最近时刻盯着她的言行举止,若是稍稍有点不恰当,就要被他说教上一整天,她的耳朵已经够遭罪了,可不能因此再被大哥抓到小辫子了,要不,她那晨起一个时辰的练大字恐怕马上就要变成二个时辰了,那她的小手腕还不得练断了哦。 沈立冬挣扎着,小手掌推了推唐元祺。 那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松开了沈立冬,只是那目光狠狠的,依旧死死地瞪着她。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没有想过你。”眼见唐元祺眉宇之间的戾气越发浓重了,沈立冬连忙接着说。“不过,我没有想起你,那也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说了理由,我说完了,你再生我的气也来得及。” “那你说,小爷我听着。”大有你敢骗小爷一句,小爷就要你好看的阴沉表情。 “你既然从京城里赶过来,那也应该知道我家最近出事了,不是出了一件事情,而是接二连三地出了倒霉的事情,先是我大哥的同窗好友苏哥哥出事了,他病得很重,他们家对我们家有恩,我爹娘因此发愁了,再来我爹出事了,因为村子里争夺水源的问题,跟别村的人打起来了,我爹比较倒霉,被别人打断了腿,再再我大哥因为得罪了谢国公府谢七公子,被谢七公子给捆绑抓起来了,后来虽然被放回来了,但是我大哥可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啊,全家人都担心受怕着过了一段日子,可惨了。”沈立冬撇了撇嘴角,模棱两可,参杂着水分向唐元祺诉苦着。 “最最,最后,我那个爷爷『奶』『奶』将我们一家子人给踢出了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幸好乡里乡亲的,靠着村里人的帮忙,我们家现在才安定下来的。你说说看,我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哪里有时间想着想那的,这些日子已经过得够糟糕,够痛苦的了,难道我还能想起谁吗?”说到这里,沈立冬的那张小脸蛋已经皱成了苦瓜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唐元祺,控诉着唐元祺的小心眼。 你看,你看,我们家都过得那么凄惨了,都差点就家破人亡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凶我,说我没有想你? 唐元祺盯着沈立冬的面容,孤疑地瞧了瞧。“可是冬儿妹妹刚才从保和堂出来的时候,明明就一脸……”兴奋的样子啊。 当然,那是因为沈立冬知晓今个儿可以住进新房子嘛,等不及就要回家去瞧瞧自个儿的新房间了,那脸上自然是掩饰不住笑容的,只是这当回沈立冬怎么会说这个,她自然是要找个别的理由给搪塞过去才行。 “那个,那个是因为……”沈立冬眼珠子转动来转动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是因为我在保和堂上工嘛,这,这公私要分明,家里的事情怎么可以跟工作上的事情混为一谈嘛,哪怕我心里再难受,我也得打起精神,好好地干活,不是吗?”这沈立冬找了这样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让唐元祺心软,不要计较她有没有想他这种小问题了。 只是倒霉催的,这话偏偏就给来接她的大哥沈文轩听见了,旁边自然跟着的还有苏流瑾跟谢朝亮两名亮闪闪的好兄弟。 “苏哥哥倒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冬儿妹妹过得如此辛苦啊,难为冬儿妹妹了,心里这么痛苦,脸上每天还要挂着笑容面对我们,真是太难为你了。”苏流瑾手中拍打着折扇,清澄的墨黑瞳孔闪着玩味的笑容。 这厮跟着大哥学坏了,沈立冬皮笑肉不笑着对着苏流瑾。 “冬儿妹妹,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又骗小爷我?!”唐元祺怒了,狠狠地抓住沈立冬的胳膊,瞪着她。 沈立冬皱着鼻子眯起眼睛瞥了苏流瑾一眼,转过头去,看着唐元祺,眼不眨脸不红地笑道:“没有骗你了,这位苏哥哥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每次都这样的。我告诉你哦,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比真金白银还真,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冬儿妹妹,你确定苏哥哥在开玩笑?”苏流瑾蹲身下来,眸光熠熠而动,唇角轻扬地『逼』近沈立冬的耳边。 嗯,嗯——咳咳咳—— 沈立冬握住小拳头,放在嘴边用力地咳嗽起来。 “冬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南风天,湿气重,小妹妹该不是也得了风寒之症了吧,苏哥哥正好这两天咽喉有点不舒服,倒是要劳烦小妹妹给苏哥哥看上一看了。”苏流瑾笑着伸出手来,摊放到沈立冬的面前来。 “苏哥哥这病不用看,冬儿也知道是什么病。邪风入体,导致口舌生异物,言谈不能与常人一般,如此下去,危也。以冬儿之见,此病定要以邪制邪,以毒攻毒,最近给苏哥哥的『药』丸里冬儿觉得应该加点黄连,蛇胆之类的,或者蜈蚣蝎子粉什么的,五毒俱全,这毒攻之效才会突显其作用,『药』到即可病除,苏哥哥,你说对吧?”小样,让你打趣本姑娘,信不信本姑娘天天让你吃黄连,炮制五毒『药』酒给你好好地品尝品尝? 苏流瑾一听沈立冬开的『药』方子,面上一僵,转而苦笑了一声。 那谢朝亮在旁边听了,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还大赞着沈立冬。 “小妹妹,你这个方子开得真是妙啊,绝妙啊,顶呱呱的。”谢朝亮边拍着自个儿的腿,边取笑着苏流瑾。 “苏呆子,我觉得小妹妹这个『药』方子甚合你的病情,我想不出一日,你这病就该全好了。哈哈哈——”谢朝亮这厮就是看苏流瑾不顺眼,只要苏流瑾一倒霉,他就乐呵得跟什么似的。 “谢哥哥,不要取笑苏哥哥,苏哥哥生病了已经很痛苦了,你不该这样取笑他,这是不得体的,知道吗?更何况,苏哥哥自己也不想要生这么奇怪的病的,这样吧,等会我就给苏哥哥开好方子抓好『药』,晚上苏哥哥就可以服用了,明天早上苏哥哥就会正常了。”沈立冬一脸正经地说着,逗得谢朝亮越发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这一招整人的手段真是高,实在是高!大哥哥实在是很佩服你!”谢朝亮给沈立冬竖起一个大拇指。“以后啊,这苏呆子要是再敢这样笑话小妹妹,小妹妹你就用这样的法子好好地治他。” 沈立冬却是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道:“谢哥哥说什么呢,冬儿只是在开『药』方治病救人而已。” “没错,没错,小妹妹只是在治病救人而已,大哥哥懂得,相当懂。”谢朝亮朝着沈立冬眨了眨眼睛。“还请小妹妹赶紧给苏呆子开了『药』方子吧,大哥哥担心这夜长梦多,生病久了可是脑袋都会不清楚的。” “嗯,谢哥哥这话我赞同。我们赶紧回沈家庄吧,家里有现成的『药』材,我给苏哥哥直接配好『药』,苏哥哥就在我家里煎『药』服用即可。苏哥哥,你看这样安排,可妥当?”沈立冬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一道上弦月。 第3卷 第一百十二章 苏流瑾听沈立冬真的要开出这样的『药』方子,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怪异,哭笑不得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不许再胡闹了。”旁侧的沈文轩看了许久,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开口为苏流瑾解了围。 “大哥,你究竟是帮谁的啊,这胳膊肘就知道净往外拐,哼——”沈立冬不高兴腹黑的大哥在旁一直看着好戏,却一点也没有给她解围的意思,现在苏流瑾一被她反击,大哥就开口求情了,沈立冬这心里可就不平衡了。 沈文轩哪里不知道沈立冬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啊,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啊,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大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要知道,今儿个可是家中新屋落成的好日子,加上祺哥儿千里迢迢而来,正好赶上这个时辰,双喜临门,如此好时候,你啊,就不要再为难你苏哥哥了。再说了,就算你想要为难一下你苏哥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非得今日不可,嗯——今日就算是为了祺哥儿的到来,你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免得扫了兴致,不是吗?” 沈立冬看了看期待着的唐元祺,又看了看讨饶着的苏流瑾,似明白了沈文轩的用意。 “嗯,好吧,听大哥的,看在小哥哥的面上,就原谅了苏哥哥这一回,只是苏哥哥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打趣冬儿了,要不,下次谁的面子都不好用。”沈立冬朝着沈文轩眨了眨眼睛,那心里头啊乐滋滋的。 还是自家大哥好,这不,一下子摆平了两个,这样一来,唐元祺不会再计较旧事,苏流瑾也得到此为止,皆大欢喜。 沈文轩见沈立冬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唇角弯起,抱起沈立冬就上了马车,其他人自是跟着一道儿上了马车。 到了沈家庄,下了马车,沈立冬一眼就看到了她家新造的房子,那青砖新瓦,门庭簇新的,根本不会看错了。 仰头一看,高悬的门匾,二个墨黑的大字——沈宅,其字锋芒内敛,其形恣意洒脱,分明就是出自沈文轩的手笔。 “大哥,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 “假以时日,冬儿若是不分春夏秋冬,持之以恒地练下去,你的字总有一天会超过大哥的。”沈文轩笑着抱起沈立冬,将她抱进高高的门槛内。 唐元祺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又见沈立冬对门匾上的大字极为欣赏,目光定定地看了沈宅二个好一会儿功夫,这才灵巧一跳,轻轻松松地进了大门,跟随他而来的两名侍卫抬脚一跨,便紧跟着唐元祺进了门。 苏流瑾跟谢朝亮站在门外边,相互之间看了看,又笑了笑,倒是谢朝亮先行让开一步。“苏呆子,还是你先请吧,万一摔着了,我这身子骨比较厚实,给你当个垫背也好,省的你摔坏了。” “我哪里有谢兄说得那么娇贵,不过既是谢兄的好意,那苏某人心领了便是。”苏流瑾也不推让一番,折扇拍打着手心,一抬脚便进门去了。 他这先进门也就罢了,还留了一句让谢朝亮足够吐血的话来。 “谢兄这般礼让,如此看来,这先行挑选院子,自然也是先让与苏某人了,如此,苏某人再次谢过谢兄的一番心意。”然后苏流瑾就这样当着谢朝亮的面,施施然地远走,离去。 谢朝亮这厮哪里是真心想让苏流瑾,不过是想要等着苏流瑾相让与他罢了。 只是眼下这苏流瑾一点相让的意思都没有,自个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门去了,倒让谢朝亮瞪大了眼睛,颇有几分不相信的感觉。 这苏大公子不是一向都是风度翩翩,礼让谦恭的吗?怎么今个儿转了『性』子了,先是学会打趣小妹妹了,这会儿更是一点大家公子风范都不讲了,他一个人就这么飘飘然地走了,还无耻地说要先行挑选院落,留着他在外头吹冷风。 好啊,好你个苏呆子,敢情开始学坏了啊。 谢朝亮一拍脑门子,懊恼不已,早只如此,他就抢着先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抢到好院子住啊。 谢朝亮抬脚一跳,飞奔着追赶苏流瑾去了,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他早先看中的院落被苏流瑾那厮给抢占走了。 沈立冬被沈文轩抱着进了宅子之后,她先前只是觉得这宅子建得也太大了一些,现在又发现这宅子里头的院落也太多了,他们一家人哪里住得过来。 “大哥,这宅子是谁设计的?怎么设计的跟三叔公家的宅子不太一样?”其实沈立冬的意思,是说着宅子建得也太好了一些,根本就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居住的,倒像是高门大户里头的宅院风格,一座一座院子分开的,东西两边,南北两侧,都是从中间正堂为中心布局出去的。 虽然这院落倒没有真的像富贵人家那般,一个院落走到另外一个院落得走上不少的一段路程,但每个院楼还是分隔得清清楚楚的,并不连着。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吃惊的小『摸』样,自然也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这宅子不单单是我们自己一家人住,苏流瑾,谢朝亮,言先生都占了一个院子,还有两个院子空着是给客人居住的,其他的,我们家人,爹娘住正院,我们几个,就一人挑选一个地方住着。” 那言伯伯住一个院子,沈立冬还能理解,可是为啥苏流瑾跟谢朝亮也要凑一份子? “这座宅子苏流瑾跟谢朝亮都有付了银两的,设计图是苏流瑾找人设计的,这宅子从头到尾建成是谢朝亮监督着进行的,如今建成了,他们两个自然有资格能住在这宅子里头。”沈文轩笑容浅浅的。 “何况他们住在这里,对我们也有好处的,冬儿那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的。” 沈立冬托着腮帮子,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 “大哥是想说,以我们这样的人家,住在这样的宅子里怕要惹来太多是非吧。可是,既然要担心别人眼红的话,我们家干嘛不建个普通点的宅子呢?就像三叔公家里的宅子一样,四合院的,看着也挺好,清幽得很,也舒适得很。” “可是大哥想着,先前我们赚了银子还得藏着掖着不能用,憋屈太久了,如今可以大大方方地用出银子了,何不干脆就用得显眼一点,张扬一点呢?”沈文轩笑得好坏哦,沈立冬一眼就看透大哥打得是什么好主意。 “如此,那边更要悔恨不已喽。大哥就不怕那边死缠着巴上我们家吗?说不定他们还会颠倒黑白,说三叔公抢了他们的儿子呢。”沈立冬也好想看看那边一家人的脸『色』啊,她其实也很坏,不是吗?嘿嘿。 “所以大哥说了,有谢朝亮,苏流瑾住着,只能羡慕,只能后悔,只能眼红,却不敢纠缠,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嫉恨。” “大哥,你这样说,冬儿就觉得那谢朝亮跟苏流瑾之所以会出银子来抢一个院子住着,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我想若是说大哥没有在他们之间推了不少力,这好像也不可能吧?”沈立冬揶揄着沈文轩,遭到沈文轩手指一弹脑门。 “大哥,也是你可以笑话的,没有规矩。” “大哥过分。只许官兵点灯不许百姓点火。”沈立冬翘起了嘴角,不满地嚷嚷着,那沈文轩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嘴角。 “好了,不要嘟着嘴不高兴了,等会大哥带你看了你的院子后,保证你会很满意的。”沈文轩抱着沈立冬走过了几处院落后,来到荷塘边上。 那里,靠池塘边上的一座小院子,就这样清雅宁静地立在那里。 虽然院子是最小的,房间也不大,但是打开窗口,就能看到临水荷塘,迎面吹来一丝丝凉爽的风,倒叫人好不舒爽。 何况,房间外就有一小片的青竹林,旁边有一座秋千架子,还有一张躺椅,安睡在上头,摇来晃去的,岂不乐哉乐哉。 沈立冬一见了,就喜欢上这个小院子了,她还自个儿给自个儿的院子起了院名,叫竹荷院。 沈文轩听了还笑话沈立冬,哪有人这么院名的,沈立冬却吐了吐舌头道:“我这里夏有荷花可欣赏,冬有青竹可入画,那是既有荷花又有竹的,叫竹荷院,听着就知道,简单又好记,有何不可的?” 沈文轩听了沈立冬这番反驳,也不再反对。“反正只要冬儿喜欢就行了,大哥明儿个就给你 的院落写好,送到老师傅那里去装裱起来,回头再给你的院子挂上去。” “谢谢大哥。”沈立冬搂住沈文轩的脖子,随着沈文轩又去看了看其他的院落。 最后沈博远跟陈氏住了正院,沈文轩住进了清晖园,沈立夏住了听雨院,沈文浩住了展锋院,沈文海住了留香院,苏流瑾住了墨韵堂,谢朝亮住了金宝堂。 至于唐元祺,他对于院落倒是没怎么挑剔,只是非巴着沈立冬旁边的院落住着,将原本定给沈文海的院落给抢占了,他的院落就靠在沈立冬的竹荷院旁边,也是一座小院子,不大,跟沈立冬隔着荷塘对应着,取名为临冬院。 第3卷 第一百十三章 沈家新宅落成,自然是要邀请亲朋好友庆贺一番的。 噼里啪啦,门前大红鞭炮响得孩子们都掩了双耳,却怎么也掩不住孩子们眼中的那份喜悦。 厨房里,灶火烧得旺旺的,张大壮将柴禾霹得啪啪响,三叔公的二个儿媳『妇』卢氏跟万氏,王小四的娘带着三个儿媳『妇』都忙着洗菜洗盘子,切菜配菜,掌厨的是村里专门办红白喜事的老年头,那大勺子舀着金亮亮的油,放在大锅里翻炒着,很快就翻炒出饭菜的香味来。 张婶,杏儿,大梅子,叶子等则烧茶泡茶,帮着陈氏一家人招待着乡里乡亲的客人。 三叔公带着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在前头安排,招待着进门来的贵客,有三叔公的族亲,儿媳『妇』的外家,有三叔公二个儿子经商的朋友,有沈文轩的同窗好友苏流瑾跟他的父亲苏老爷,谢朝亮,赵有才等,有沈文轩县学里头的先生,还有沈文轩真正的师父言老。 而陈氏这边,则带着沈立夏,沈立冬招待苏夫人,姑婆婶婆姨婆姑姑伯母婶娘等一干女眷,这一招待下来,沈立冬发现三叔公那边的家族真庞大,一路叫下来都有些头昏昏的,都没怎么认全人呢,只知道荷包鼓鼓的,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送了很多见面礼给她,娘那里也有,姐姐那里自然也有,这总算是脸蛋都快笑僵硬得来的报酬,倒是减少了沈立冬心中的怨念。 当然,这样的场面上,沈大年跟花婆子一家人也来了,三房的徐氏肚子已经大起来了,满脸都是笑容,跟以往那种低眉顺眼的样子全然不同,她现在腰杆子也直了。 倒是那朱氏,好久不见了,养了四个月的伤总算是可以下地了,看着消瘦了许多,眉目之间少了过去那份张狂,倒是像得了教训似的,收敛了不少锋芒。 她所带着一子一女,沈文吉的那身红斑倒是消褪了,只是那条胳膊还是没有痊愈,沈立冬压根不想出手救治他,谁叫他当初拿着匕首刺她,那可是想要她的命啊,她又岂会以德报怨,救治这种人?何况,真正的沈立冬就是被沈文吉那一推给丢了『性』命的,他现在这个样子,那是自作自孽,怨不得任何人。 因着沈立冬跟沈文吉相互之间都是看对方不顺眼的,自然一照面,都冷淡得很,点点头就别开了脸,连说一句话都懒得说。 而沈立秋,沈立冬再次见识到她的变脸功力,那笑得桃花颤的,叫着她姐姐夏儿姐姐,叫着她冬儿妹妹的,那个叫得亲热,敢情都忘记了他们家跟他们大房是压根没啥关系了,他们现在不过是因着三叔公的亲戚来能来这里吃饭的。 所以沈立冬根本无视沈立秋那热情的笑容,敷衍着点了点头,沈立夏也是,淡淡地打了招呼,双方就不怎么说话了,也许是她们姐妹俩这种生疏的态度,倒让沈立秋觉得说得无趣了,借了个机会就走开了。 沈立冬也不挽留,那是巴不得沈立秋离她远一点呢,只是可笑的是沈大年,竟然还想打亲情牌,带着花婆子去正房看了躺着养腿伤的沈博远。 一口一个二郎,敢情他们全家都得了健忘症了,都不知道是谁那么残忍狠心地将爹爹净身出户地驱除出家谱的呢? 沈立冬见了那场面,也不多说,只是拉扯着三叔公的衣袖。“爷爷,秦大夫说爹可是要好好静养的,要不,这条腿可就保不住了。”沈立冬尽量往严重的地方说,那三叔公一听,果然沉下脸了。 “堂哥啊,我家的远儿身子不舒服,我看你们还是到前头去坐着吧,就让远儿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歇着,别扰了他的清净。” “那,那,打扰了,远儿好好歇着。”那沈大年一听三叔公这么一说,面上神情讪讪的,心头被三叔公的目光给刺痛了。 那本来是他的儿子啊,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儿子,让别人将这福分给享尽了。看着这座风风光光的新宅子,再看着沈博远一家人如今的吃用穿戴,沈大年这个悔恨啊,他怎么当时就被家中的婆娘给怂恿得断绝了关系呢? 若当初没有做得那么过分,若只是分家的话,那么现在还能挽回沈博远一家子,可是现在过了县府的文书,沈博远一家人铁板钉钉地成了他堂弟家的孩子了,这叫沈大年看得着『摸』着着却吃不着用不着,你说这难受不难受啊。 沈大年闷闷地带着花婆子出去了,那花婆子还嚷嚷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大年一把就拉走了。 “怎么的,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沈大年气哄哄地走了,连饭都没吃上一口,那花婆子砸吧着嘴巴,看着那满桌的好酒好菜,想厚着脸皮坐下来吃饭吧,奈何沈大年已经走了,她也不好意久留,自是灰溜溜地跟着一道儿回去了。 这沈大年跟花婆子一走,大房跟三房的也都不好呆着了,皆跟着一块儿回沈家去了,临走时,只有那沈立秋还眼睛发光地留恋着苏流瑾跟谢朝亮那边,沈立冬哪里不清楚沈立秋在打什么主意。 她想着,得让谢朝亮找几个得力的,看好大门,免得什么人都撞进来,惹来一身『骚』。 对着那一家子出门的背影,沈立冬鄙夷地白了白眼睛。 “冬儿,别失了礼数,不管什么说,他们总归是你爹的亲生父母,如今这样,你爹那心里头,恐怕也不好受。”陈氏拉着沈立冬的手,轻轻一叹。 如果一家人好好的,何必要闹到如今这种亲人相见不如陌生人的地步。 沈立冬听了,也是神『色』一暗。 也是,这件事情受打击最大的就是爹爹了,也不知道爹爹今晚见了沈大年跟花婆子,那心里怎么想的,会不会独自一个人在哪儿伤心着呢。 “娘,我去看看爹去。” “别去,冬儿。就让你爹一个人静一静,静一静也好。”陈氏拦着沈立冬,让她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沈博远。 沈立冬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娘,那我们去前头吧,姐姐一个人在那边,该招待不过来了。”沈立冬牵着陈氏的手到了前头,大门处传来一声惊呼声。 “看,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带着他的属下,登门来庆贺了。” 三叔公一听县令大人都来了,赶紧带着二个儿子还有沈文轩三兄弟去大门处,迎接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范倔头跟他身边的书吏。 第3卷 第一百十四章 这次沈立冬第一次看到人称铁面固执的县令大人范倔头,一看他这副长相,沈立冬就觉得对得起范倔头这称号,名副其实的。 这肤『色』黝黑,国字脸,面无表情,走起路来坦坦『荡』『荡』,一脸的正气凛然,气场全开啊。他身边打下手的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看着斯斯文文,说话和和气气的,跟范倔头硬邦邦的声音完全是两路人,但是配合得又是如此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一个刚,一个柔,倒是将刚柔并济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立冬在后头看着笑呵呵的,陈氏见了,瞪了沈立冬一眼,叫她注意着点,可别轻狂了。沈立冬自然知晓,她才没有去靠近的意思,像范倔头这样的人,虽然值得令人尊敬,为他的处事作风而钦佩不已,却绝不会让人有想要亲近的念头。 因为站在范倔头这样的人身边,压力太大了,一举一动行为受制太厉害,而沈立冬又是一个天生懒散惯了的,她这样散漫的『性』子,那范倔头看着是不会认同的,她又何必巴巴地上赶着去立规矩呢。 所以见三叔公跟大哥沈文轩在招待着范倔头,沈立冬早早地就闪躲开了,就连沈文浩跟沈文海估计也是跟范倔头的气场和谐不到一块儿去,因而他们两个也中途离席了,谢朝亮一见到表情严肃的范倔头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跑得比那兔子还要快,苏流瑾倒是依旧温温润润的,大家公子风范尽显,留下来跟大哥沈文轩在饭桌上应对着范倔头。 唐元祺对这种场面不怎么欢喜,一见沈立冬跑了,他也紧跟着沈立冬跑到了正院,此时正院这里除了沈博远一个人在房间里,并无其他人打扰。 沈立冬眼见唐元祺跟过来了,干脆就跟他说了实话。 “小哥哥,我要帮着检查检查我爹那条受伤的腿如何了?你能不能帮冬儿在外头看守着,如果有人经过的话,你就咳嗽二声,可好?” “冬儿妹妹放心,我这就给你望风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的。”唐元祺提起腰间的火鳞鞭子,站到了正院的外头,开始耍鞭练了起来,顺便观察四方八面的动静。 沈立冬见外头有唐元祺守着,便安了心,趁此机会给沈博远卸了石膏,拿下夹板,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沈博远的伤腿,一边取出金针,封住了大『穴』,止住大动脉出血的可能『性』。 “爹,冬儿也不知道你这里头的骨头究竟有没有长歪,有没有长好了,所以冬儿得再给你动一回刀子,看看这里头的骨头情况。当然,爹,等会麻醉『药』粉一撒上去,爹就不会察觉到疼痛的。”没有仪器可以拍片看到骨头的生长状况,沈立冬只能再动刀一回了。 沈博远躺了那么久,而且都不能移动一下下,他早就躺不住了,如今趁早知道骨头长好了,他也好下来动了动,自是笑着点了点头。 “冬儿,爹相信你,你尽快动刀吧,爹不担心的。” “嗯,那冬儿就开始动刀了。”沈立冬等沈博远点了头,她就意念一动,从空间取出了白衣,穿在簇新的衣裳外头,又取出了麻醉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沈博远的伤口处,又将早些准备好的消毒小刀划开缝合的伤口位置。 等到划开伤处,可以清晰地探到骨头的状况,沈立冬暗自一喜,看来运气不错,可能是平日里空间水调理的关系,爹恢复的状态比普通人要好得多。 这里头的骨头矫正回去了,没有长歪,对准着方位接回去了。 抬起袖子,沈立冬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将伤口处用羊肠线缝合回去,再换了新『药』覆在伤口处,用干净消毒过的棉布条一层一层地包裹包扎好,再上了夹板固定。 这次沈立冬没有再为沈博远打上石膏,既然沈博远里头骨头长回去了,就不需要再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了,他可以起身下地,偶尔也要动一动,这样对于以后恢复正常走路也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免得到时候伤好了,下地走路却有障碍了。 “爹,你再躺个七天,等缝合的伤口愈合了,你就可以准备着下地试试走动了。”都过了三个月了,也是时候了。 “冬儿的意思,里头的骨头长回去了?”沈博远面上难掩喜『色』。 “嗯,没有长错位,等到外头的伤口好了,爹的腿就没什么事了。”沈立冬边说着,边谨慎地将沈博远身上各大要『穴』上的金针一枚一枚地拔了出来,用干净消毒过的棉布擦拭过后,放回了金针包中,扔回了空间中。 又因着给沈博远动了刀子,沈立冬清洗了双手,将那些沾了血迹的棉布跟她身上的白衣脱下来全部打包在一起,卷成一团,扔到了盆中沾了血『色』的热水之中。 “爹,冬儿跟三叔公说了,让爹在屋子里头静养,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你,这会儿功夫,他们都在外头吃饭着,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来的。这些沾了血,脏了的衣物,等会娘来了,爹让娘看着处理了就是了,现在冬儿要出去了,免得呆太久的话,引起别人的怀疑。” “爹知道了,冬儿你去吧,爹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沈博远憨厚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那爹,冬儿就出去了。”沈立冬推门出去,将房门掩好,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 沈立冬的额头撞到了唐元祺的下巴上,疼得她叫出声来。 “冬儿妹妹,你还好吧?很疼吗?”唐元祺顾不得被撞疼了的下巴,一双小手忙着给沈立冬『揉』着额头。 “没事,倒是你,下巴被撞疼了吧。”沈立冬看着唐元祺下巴那里有一处明显的红,抬手就帮着唐元祺『揉』了起来。 “小爷我没事的,我身体骨壮实着呢,这点小痛,根本算不了什么的。”唐元祺骄傲地说着。 “下次可记得别这么莽撞了,回头也得看看有没有人啊,这么一声不吭地出现在别人后面,还不得一转身就撞上了啊。”沈立冬『揉』完唐元祺的下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下次我提醒冬儿妹妹一声就是了。对了,冬儿妹妹,事情处理完了吗?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唐元祺问着沈博远的情况。 “我爹一切安好,没事了。”提到沈博远的腿,沈立冬一阵轻松,她爹的腿总算是保住了。 “那就好。对了,我差点忘记跟冬儿妹妹说一件事情了。”唐元祺想到了一个人的托付。 “什么事情?” “刚才你在里头,来了一个喝得醺醺的和尚,从屋顶上飞下来的,说是来找冬儿妹妹要酒喝的,小爷说你有事,现在分不开身,那和尚就说知道了,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这里找冬儿妹妹呢。”唐元祺觉得那个和尚疯疯癫癫,不太靠谱。 沈立冬一听唐元祺说醉酒和尚找她,她马上就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也不知道这个了无大师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哦? 第3卷 第一百十五章 隔天晚上,沈立冬就知道了昨晚了无大师来找她是为了何事,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天下是绝无免费的午餐。 了无大师虽然两次以清凉寺送圣水的名义,化解了沈立冬出手救人的后患,只是他出手助沈立冬终究是带着他自个儿的目的。 这不,从来都是一副醉醺醺模样出现在人前的了无大师,一改过往颓废的形象,竟是一身白衣穿戴得干干净净,酒气全无地来到沈立冬的竹荷院。 “大师,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提早打个招呼?再说了,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大半夜的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是不是太没规矩了?那可是有伤风败俗之嫌哦,大师你可要小心喽,小心晚节不保啊。”沈立冬这刚从『药』田空间闪出来呢,这了无大师要是早一刻出现在竹荷院的话,她可就保不住她的空间秘密了,因而沈立冬对于这个有飞檐走壁能耐的了无大师,很是愤愤不平。 虽然自从唐元祺那天告诉她,了无大师能够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轻功绝顶,沈立冬还有点向往,梦想着能不能缠着了无大师学点轻功,日后遇见什么坏人,也好逃生保住『性』命,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沈立冬不想暴『露』她的杀手锏——『药』田空间。 只是这会儿了无大师这么悄然无声地落在她的院子里,她就只剩下惊吓,而没有半分喜悦之情了。 那了无大师听到沈立冬这么说他,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双手合并,闭目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花非花雾非雾,万物在佛门子弟眼中都是空的,因而男女之别在于贫僧眼中是并无分别的。”了无大师说完这番话,就坐在了沈立冬的对面,自个儿给自个儿沏了一杯热茶,喝在嘴里,总觉得淡而无味,当下朝着沈立冬摇了摇腰间挂着的一个酒葫芦。 “小施主,可否布施点酒肉给贫僧?” 沈立冬瞪着了无大师。“大师刚才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吗?这酒肉之戒,大师也敢犯吗?不怕坏了佛门清规吗?” “小施主说得不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既是什么都是空的,那贫僧喝的是酒吃的是肉,其实那也不过是空的。” “既然在大师的眼中什么都是空的,那大师不吃不喝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反正吃喝都是一场空的,又何必白白浪费俗人的食物呢?大师,你说对吧?”沈立冬笑着眯起了眼睛。 “可贫僧修为有限,还没有达到不吃不喝的境界,因而吃还是要吃的,喝也是要喝的,只不过不需要注重表面的形式罢了,贫憎只要心中有佛,自可。”了无大师那是一点也没有脸红的意思,一副飘飘然的神棍模样,难怪可以骗到那么多善男善女的香火钱了。 沈立冬狠狠地瞅了了无大师一眼,终究还是去地窖给他拿了一坛甘冽清醇的白酒,放到了了无大师的面前。 “大师,区区薄酒,不成敬意,你就勉强笑纳了吧。”沈立冬打趣着了无大师。 “多谢小施主。”了无大师还真的站了起来,双手合并,朝沈立冬致谢了一声,随后自在地落坐,打开了酒坛子,将白酒灌入他的酒葫芦之中。 他那酒葫芦倒也是容量大得很,这么一坛子的白酒竟然全部被装进酒葫芦之中了,沈立冬不由好奇地凑过脑袋去。 莫非了无大师的这酒葫芦跟济公活佛那酒葫芦一样,是个宝贝,是灌不满的吗? “小施主,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冬儿不过是在奇怪,觉得大师有点多此一举,这酒,明明可以直接倒在碗中饮用的,何必非得要装进你那酒葫芦之中呢。反正也是要取出来喝的,干嘛这么倒来倒去的,这么麻烦呢。”了无大师的这个酒葫芦也只是个普通的酒葫芦,因为沈立冬已经看到白酒满到酒葫芦顶上了,可见并不是什么逆天的宝贝。既然这酒葫芦没有济公活佛那酒葫芦的逆天功能,沈立冬也就没了好奇之心。 那了无大师看得出来沈立冬这凑过脑袋来,盯着他那酒葫芦,分明是在好奇他这个酒葫芦是否是个稀罕之物,这会儿见他问了,她倒是口上转得快。 只是这当回,了无大师也没有心思去点破沈立冬的敷衍之词,他只是端着酒葫芦,静静地喝着酒,一口又一口,他喝得很慢,很慢,细细地品着,眉目之间呈现出一幅祥和之态,就好像这个晚上,他这么大半夜得跑来沈立冬这里,就是为了喝上这么一口白酒而已。 而沈立冬呢,本等着了无大师开口说事呢,她也好早点推拒了完事,只是没想到了无大师这么一番举动,倒让她看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清楚他的真正来意了。 难道他真的就是为了来讨口酒喝的? 这不像啊,不像。 沈立冬纳闷地摇摇头,怎么都觉得这了无大师来此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若不开口,她主动开口的话就显得局势被动了。然若是她不主动开口的话,难道就这样跟了无大师大眼瞪小眼地坐到天亮吗? 她可没有了无大师这种坐禅的动力啊,何况这小身板她眼皮开始打架了,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哈欠连天了,那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该睡觉了,该去她那个暖暖的舒适的被窝了。 于是在这样的局势里头,沈立冬无奈地开了口。 “大师,你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这样一直坐到天亮的吧?”沈立冬的声音闷闷的。“大师,我老实跟你说好了,你要跟我说的事,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只能说声抱歉了,实在是有心无力,无能为力,还望大师另请高明。” “小施主,你误会了。贫憎来此真的只是顺路上门来讨碗酒喝的,别无他事,小施主多想了。”了无大师纹风不动,可是沈立冬就是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大师,现在天『色』很晚了,冬儿想要睡觉了,大师你不能移步啊?”沈立冬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干脆下逐客令了。 “也是,小施主是该安歇了,贫僧就此告辞。”了无大师还真的就站起来,就这么施施然地开始走了,离开了。 有这么好说话吗?难道真的是她多疑多虑了,了无大师就是来喝酒的?! 沈立冬盯着了无大师飞上屋顶,盯着那一闪而逝的白衣,觉得她此时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狠狠地捏了捏两边的脸颊。 疼!很疼! 有疼痛的感觉,那就表示她不是在做梦,刚才了无大师真的来过了,且喝过酒之后就离开了,一点都没有犹豫。 沈立冬这一刻忽然觉得她的脸蛋开始发烫,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耳根处。 这一次,她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丢脸哦,真的好丢脸,沈立冬将被子死死地蒙住了小脑袋瓜子。 然沈立冬的这种羞愧感觉维持不到第二天的晚上,因为什么?因为了无大师又这样在大半夜里,轻飘飘地来到了她的竹荷院。 “小施主,顺路经过此地,可否讨杯酒喝?” 这个神棍,亏她内疚了一整天,敢情在这儿挖陷阱等着她往下跳呢,他这样跟她玩心术,那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哼—— 到最后,看谁能抗得过谁。 怀抱这样的决心,沈立冬对着了无大师自然是天天笑眯眯的,天天晚上像是知道了他要来似的,拿出好酒好菜招待着。 了无大师不提起什么事,沈立冬自然乐得装糊涂,二人就这样各坏心思,大眼瞪小眼地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等到最后,还是了无大师主动开了口。 “小施主,清凉寺现在上下三百口,包括贫僧在内,若是小施主不答应的话,明天小施主就来清凉寺替贫僧来收尸吧。” 沈立冬惊得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今贵妃娘娘的长兄,也就是一品宰辅,在京中被人刺杀重伤,现在求到了清凉寺里,要求一杯圣水救人。贫僧若是明天还拿不出圣水救人的话,那清凉寺的所有僧人都得陪着相爷一同下葬。”了无大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作为他这样的大师,自然是不会惧怕生死的,只是要牵累上那么多人『性』命,终归是于心不忍。 “如此说来,大师是想让冬儿出手救人,对不?”沈立冬为难地坐了下来。 “没错,贫僧本也觉得这事对于小施主来说,是件为难之事。如此,贫僧自是几天来都不曾开口。”这也就是了无大师为何三番四次地来打扰沈立冬,却没有说明来意的原因。他也明白以沈立冬这样的年纪出手救人的话,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救不救都在小施主的一念之间,贫僧绝不为难小施主,只是希望小施主看在那么多条的人命上,出手一救。事后,贫僧不会让小施主陷入困局之中的,哪怕要了贫僧的『性』命,贫僧也定当护住小施主。”了无大师都这样说了,沈立冬还能硬下心肠不答应吗? 那可是三百条人命啊,杀光了那么多人,那鲜血都足够染红一座清凉寺了。 她难道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让那三百僧人的鲜血就这样染红了清凉寺吗? 第3卷 第一百十六章 答案自然是不能。 既是做不到,沈立冬就要冒险行事。 关于此事,沈立冬当即找了大哥沈文轩商议来着,沈文轩的意思也是让沈立冬出手救人,只是这次若是再以圣水的名义救了那个人的话,到最后苦了的还是清凉寺的众位僧人。 将来若是再来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病重之人,而沈立冬又没有办法救治得了的话,那么清凉寺上上下下还不是照样危险了吗? 因而这次出手,救人要救,但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被救的人,还要永绝后患。 于是沈立冬跟着了无大师去救人了,她让了无大师给那人的蔬菜汁中加了无『色』无味的安睡丸,让那个人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沈立冬动了手术,缝合了心口上的伤痕。 其实沈立冬给这个人探过病情,此人表面上看着像是因为刺客一刀刺进胸腔中所致昏『迷』,其实不然,刺进他胸腔的刀锋根本不深,且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之处,这样的伤势,沈立冬相信,只要皇城太医院中随便派个御医出来,都能将他这伤势处理的妥妥当当,而根本无需千里迢迢地送到清凉寺来讨要圣水治疗。 只是这个人既是被用着重伤不治的名义送到清凉寺来求圣水医治,那不过是因为这个人的旧疾恰在这个时机发作罢了,那些御医在宫中那是惯会看行势办事的,他们不敢担上任何风险,便故意将此人刺伤的部位说得极为严重,因而这烫手山芋就这样被扔到了清凉寺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此人伤得并不重,却到后来几天病情越发恶化的原因,究根结底不过是旧疾问题,以沈立冬看来,此人的脑血管有先天堵塞现象,因着此人血管天生太细的缘故,一旦情绪过于波动或者过于『操』劳都有可能因为一时脑血冲上而来不及疏散,进而堵塞在那里,导致病情恶化,昏『迷』不醒。 见此情况,就连沈立冬也不得不感叹他的运气极好,刚好就碰到了她,恰好她又懂得如何用金针之法将他那脑血堵塞之处疏散了开来,因而保住了他一条命。 不过她虽为医者,却没有对好人坏人一视同仁的态度,她自认为她自个儿绝非是圣母一枚,别人都用刀子『逼』迫着要开杀戒了,那被威胁的可是三百条人命,沈立冬又岂会好心出手,治愈这人的头痛之症呢? 就让他就这样偶尔发作疼痛着吧,谁叫这个人自作孽呢,落到了她的手里,自然就是天可恕我不恕! 反正她也没有害他『性』命,只是保持他的原状态而已,她根本不需要愧疚什么,换成别人若是能救得了他,那就救他吧,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替这样的人根除了病痛的,这也算得上是他为人不仁的报应吧。 沈立冬收了金针,笑得一脸坏坏的。 她盯着那浑然不知觉的中年男子脸上,嘴角扯了扯。 这么被『逼』着出手救你,姑『奶』『奶』我的心情也不怎么好,等到你醒了,那就等着姑『奶』『奶』收点利息吧。 沈立冬一完成这个小手术,了无大师便带着沈立冬偷偷地从清凉寺回到了沈宅中。 这事进行的同时,沈文轩那边也同步进行着,他拉了苏流瑾,谢朝亮,三人商量着安排此事的后续工作去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都能赛过诸葛亮,何况是三个脑袋瓜子顶呱呱的聪明人,自然安排起事情来,三人分工合作,那是配合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此事,先由谢朝亮召集三教九流之人,在酒楼里,在书斋里,在集市里,凡是聚集人数较多的地方都给安排上这么一两个人,而很快清平县的百姓发现,只要他们在那些人多的地方,便会有三三两两之人在那里闲谈着八卦趣闻,将旁边的人一个二个地吸引过来,等到说得差不多了,他们又惊慌失措地掩了口,要求那些听到消息的百姓都记得保密,不要说出来。 如此一来,人都有这样劣根『性』,越是神秘的事情,明面上三缄其口,暗地里却传播得越来越广,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很快整个清平县里的百姓都知道了清凉寺里最近来了一个京都被刺客刺伤之人,赖在清凉寺里,话里话外意思都是那权贵之人用武力『逼』迫着清凉寺高僧交出圣水的意思。 那高僧先是以命相抗,不肯屈服权贵,但是那权贵丧心病狂地将要血洗清凉寺,杀光所有的僧人,最后『逼』得高僧拿出了圣水救那人『性』命,只是救人之后,清凉寺珍藏圣水的圣水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人人都道那权贵之人没有缘分得到圣水,却用武力得到圣水,从而惹怒了上苍,上苍的神仙就将清凉寺的圣水给收了回去,从此之后,清凉寺再无圣水可求。 如此,这则消息不传则好,一传就传到顶破了天。 因着清凉寺先前广为人知的美名,先是救了大善之家的苏大公子,后是救了孝感动天的沈博远,此事一旦被百姓得知,消息立即传得飞快,那速度就跟风儿吹过大地一般,哪里有风,哪里便有消息,短短不出十天功夫,消息就传到了京都皇城,传到了当今皇上周承泽的耳朵里。 啪—— 皇上一扫案上所有弹劾一品宰辅的奏本,龙颜大怒,这边关战事还未结束,朝堂又出如此风波,也怨不得皇上如此失态。 “皇上,如今那因得了圣水而活命的苏家大公子苏流瑾,还有那因孝感动天求得圣水救了父亲伤腿的沈文轩,二人联合了清平县的所有学子,一同联名上书到了清平县的县府衙门,控告当朝宰辅,无缘得之却巧取豪夺,罔顾百姓『性』命,得罪上苍以至收回圣水,从此人间再无圣水可求。他们叩拜范县令上书,请求皇上严惩相爷,还世间一个公道。”下臣将那范倔头的奏本双手奉上给皇上周承泽。 “皇上,这是清平县县令上来的奏本,请皇上察看。” 周承泽面『色』不郁地打开了奏本,快速地看过后,范倔头的奏本就同样被扔到了那堆弹劾宰辅的奏本里头。 “皇上,此事还需尽快拿出方案来,若是再让学子们闹腾起来,后果可不堪设想啊。明年可是春闱大考之际,若是此事再这样发展下去,势必天下读书人,人人不安,而若是大周王朝的清贵之流全部动摇起来的话,皇上,那可将是朝之不宁啊。皇上。”下臣朝着周承泽跪了下来。 “朕知道了,对了,这次带头之人苏流瑾还有那沈文轩,二人学问如何?” “回皇上的话,二人俱是才华出众,这次参考童试,那苏流瑾得了头名,沈文轩得了第二名,且那苏大公子苏流瑾跟谢国公府的谢三公子,素有南苏北谢的美名,在读书人之中也素有才名。”下臣斟酌着回禀道。 “如此说来,明年开科,倒是朝堂上多了两名栋梁之才。”周承泽三思过后,终于下达了旨意。 “拟旨下去,宰辅此次行事欠妥,难为百官之首,暂且停职,罚俸一年,好好地在家闭门思过半年,以观后效。” “是,皇上,微臣告退。”下臣领旨,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周承泽想了想,又吩咐了身边的太监总管。“去,传一道旨意到六部,公告到各处,日后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得擅动清凉寺那里的一草一木。” 皇上两道旨意连发,这则消息一传到了后宫里,马上在后宫之中起了波澜。 中宫皇后娘娘面上『露』出痛恨的表情来。 “还真是便宜了他。若非因着他这般行事,皇儿说不定就能——”皇后娘娘看着一个月发作一次病痛的太子周青广,那一张小脸蛋苍白得令人揪心啊。 德妃那里自然是笑得温婉。 “也不知道是谁从中推了一把,这贵妃失利,皇后失了盼头,看来啊,这最后最有希望的还是我的煜哥儿了。” 至于淑妃那里,神情淡淡的,一个晚上盯着熟睡中的四皇子周青漓,什么话都没有传出来。 而贵妃娘娘那里,自先是大惊失『色』,继而咬牙切齿,这将范倔头,苏流瑾还有沈文轩全部都给记恨上了,就连那清凉寺也不例外,当晚,这贵妃娘娘的寝殿里自然是一地的碎屑,那殿里刚刚摆放上的一套瓷器自然又得着内务府全部更换上一套新的了。 当然,一品宰辅被连降三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清平县中,那时,沈文轩,苏流瑾还有谢朝亮三人正在品茗着,下人匆匆来报了这则好消息。 “看来此事过后,沈兄再也不必为清凉寺的僧人担心了。”苏流瑾的言外之意是沈文轩再也不用担心家中的沈立冬会被人威胁到了。 “是啊,此事落幕,你我倒是都可以安心了。”沈文轩举起茶杯,浅笑道。 “只是这事毕竟得罪了宫中的贵妃娘娘,日后你我登上仕途之路,难免还得跟相爷一起立在朝堂之上,到时候,恐怕你我就得当心了。”苏流瑾笑着指出了此事的后患问题。 “担心什么,他们那一家子,自己人跟自己人都忙活不过来,到时候拉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着对付你们哦。”谢朝亮虽然学问比不上苏流瑾跟沈文轩,但是看形势问题,还是犀利得很,果真是一针见血,直『插』要害。 苏流瑾跟沈文轩听罢,彼此之间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都多虑了。” 第3卷 第一百十七章 沈立冬得了消息的时候,自然是眉开眼笑的,心情好得没话说。 那唐元祺听着沈立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纳闷她平日里早上爬起来练大字那是一张多么不甘不愿的苦瓜脸,此刻却练得如此不亦乐乎,倒让唐元祺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好奇地直盯着沈立冬的小脸蛋看着。 “小哥哥,你不练字吗?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难道有什么脏东西吗?”沈立冬放下『毛』笔,奇怪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摊开两只小手掌看着,没有半点墨迹的痕迹,看起来应该很干净啊。 唐元祺见沈立冬如此,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继续握起狼毫,一笔一画地在宣纸上练起了大字。这段日子一来,唐元祺跟着沈立冬早起一块儿练大字,倒是也有成效,这字写得倒是比以往端正多了,也干净多了。 看看沈立冬自己这边的大字,自然也是有成果的,现在她的字不再被苏流瑾取笑成写得像『毛』『毛』虫了,至少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很齐整,四四方方,中规中矩的。 “对了,小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陪我练大字呢?你不去跟三哥一块儿练武功吗?这样下去,你的功夫会不会退步啊?”沈立冬觉得以唐元祺的心『性』,压根就不喜欢坐着读书的,何况是练大字这种单调反复又枯燥乏味的事,就连她这个内心里装着大龄剩女灵魂的伪萝莉都不一定能够静得下心来好好地握笔练字,就别说唐元祺这个坐不住的真正小正太了。 唐元祺见沈立冬问起这个,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还以为头一天陪着她练大字的时候,她就会问他这个呢,哪里想到她压根就没有问,直到过去好些天了,到今个儿她才向他问起这个问题。 “哦,这个事情啊,放心了,小爷我有分寸的。早上陪着你练大字,晚上我再练功夫,也是一样的。” “那你不累啊,白天练,晚上又练的,还得跟我一起去保和堂当『药』童,就你这身子骨,吃得消吗?”沈立冬没有抬头地说着话,她顺着手腕,顺着笔法走着字。 “冬儿妹妹家的饭菜好吃啊,小爷我身体养的壮壮的,一点也不觉得累,何况冬儿妹妹家的水也好喝,尤其是那个带着绿叶子泡的茶更好喝,喝了之后,小爷都觉得不用睡觉都行。”唐元祺神采飞扬地说着,却不小心划错了笔画,那墨汁沾到了他的小手上。 沈立冬见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这样都能沾到墨汁,实在是太笨了。” “小爷是跟你说话才分心的,要不,才不会碰到墨汁呢。”唐元祺那张漂亮的包子脸气鼓鼓的。 沈立冬见了,放下笔墨,笑着走过来取出干净的帕子。“走吧,时辰练得差不多了,冬儿带小哥哥去清洗一下手。” “嗯,听冬儿妹妹的。”唐元祺见时辰到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狼毫,他可是巴不得天天不要练大字呢,可是冬儿妹妹天天早上要爬起来练大字,他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陪着沈立冬天天在书房里练上一个时辰的大字。 沈立冬带着唐元祺去清洗了手上的墨汁,又问着他。 “小哥哥,这次你准备在沈家庄呆多久啊?你有写信回去给你爹娘报平安吗?” “怎么?冬儿妹妹这是不欢迎小爷呆在你们家吗?你是想要赶小爷走吗?”唐元祺不满地看着沈立冬,他这才来不到一个月呢,沈立冬就问他这个问题了,显然是在对他下逐客令了。 沈立冬眼见唐元祺的坏脾气又要上来了,赶紧安抚住他。 “我哪里是不欢迎你住在我们家啊,我只是担心你这次出来那么久了,你爹娘是不是在家里担心死了。” “不会担心的,小爷来你这里,跟我爹娘都留书说过的,他们还派了两个侍卫给小爷,自然是知晓此事的,也是赞许小爷这么做的意思。”唐元祺拿了挂在木架上的棉巾,浸泡在清水中,胡『乱』地抹了几把脸,又擦了擦小手,然后将棉巾递给了沈立冬。 沈立冬见了,瞪了唐元祺一眼。“小哥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块棉巾是冬儿用的,是天蓝『色』的,你那块是米白『色』的,我娘特意给你准备的。” “不是都一样嘛,反正擦都擦了,冬儿妹妹你就凑合着用吧。”唐元祺转过身去,却撞进了沈文轩那双似笑非笑的墨黑眼瞳中,不知道为何,他避开了沈文轩的目光。“冬儿妹妹,小爷我先进去吃早饭了,你也动作快点,吃完了赶紧去保和堂了,可别迟到了。昨天吴掌柜说,今天要带我们去见识见识怎么采买『药』材呢。”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表情怪怪地先行离开了,心头嘀咕了一句,他今儿个倒是转『性』了,不黏她黏得那么紧了。 回头刚挂好棉巾,却看到沈文轩拿下了她的那块棉巾,放在清水中洗着脸。 “大哥,你拿错了,你的那块是宝蓝『色』的,不是天蓝『色』的。” “是吗?大哥看着差不多啊,没事的,反正用了就用了呗。要不,大哥的那块以后给冬儿用?”沈文轩眉眼温润,笑着提议着。 “好吧,那冬儿就跟大哥换一块好了。”沈立冬也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家大哥用用也无所谓的。 吃过了早饭,沈文轩如往常那样,带着沈立冬跟唐元祺先去了保和堂,将他们二人送了之后,他自个儿再去了县学里。 沈立冬跟唐元祺因为昨天吴掌柜说过要带他们二人去『药』材市场采办『药』材,所以一进保和堂就去了后院,直接找了吴掌柜。 那吴掌柜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这次除了带着沈立冬跟唐元祺两个小娃娃去见识一番之外,还带了大师兄王小四,想让王小四跟着好好地学一学,学好了以后这采办『药』材的事情就要交给王小四去办理了。 王小四得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满心雀跃。 那唐元祺自从知道王小四成了沈立冬的未来姐夫之后,对王小四也就不再防备了。 因而这一路上,三个人倒是说说笑笑的,相处得极好。 第3卷 第一百十八章 到了『药』材市场,早早便有医者络绎不绝地在各家『药』材摊位上挑拣着『药』材,有些看中了『药』材,正跟『药』商握着手在谈论着价钱问题。 沈立冬,唐元祺,王小四三人自然是跟着吴掌柜行事的,他们在『药』材摊位上,看着吴掌柜挑选着『药』材,边听着吴掌柜一一分说着如何辨别『药』材的好坏,真假以及『药』材的『药』效如何等等。 沈立冬听得仔细,还根据吴掌柜的辨别之法,在几家『药』商的摊位前试验起来,尝试着辨别看看,老实说,古人的智慧确实不容小觑,这『药』商做起假『药』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若不小心仔细了,还真的有可能买进假『药』来。 当然,做假『药』的『药』商毕竟是很少的,大多医者买到的『药』材是货真价实的,毕竟这里不像前世那样,绝大部分经商者都是讲究信誉的,行事作风都光明磊落得很,尤其是做久了这一行的,自然不会轻易砸了自个儿的招牌。 沈立冬捏了捏手中的当归『药』材,笑了笑,看来这种鉴别假『药』的能耐很少会用得上,这也就难怪吴掌柜看得更多的还是『药』材的品质跟『药』效方面了。 “咦?大师兄,小哥哥,前头那么多人围着,这是在干什么呢?出了什么事了吗?”沈立冬看着前头人头攒动,还不断有人跟着过去瞧热闹,不由地起了好奇心。 “我们过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王小四笑着蹲下身来。“来,大师兄抱着你过去,这样你就能够看得清楚了。” “不用你了,还是让小爷来吧,小爷背得动冬儿妹妹的。”唐元祺拦着王小四,自个儿蹲身下来。“冬儿妹妹,上来吧,小爷我背你过去。” 沈立冬看着,笑了笑。 “小哥哥,还是算了吧。”一个小正太背着一个小娃娃,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冬儿妹妹,你是在瞧不起小爷的能耐是不是?”唐元祺不高兴了,瞪着眼睛。 沈立冬看唐元祺那不服气的样子,也只好趴上了唐元祺的后背。“那说好哦,小哥哥你可得小心背着冬儿,不要把冬儿给摔着了哦。” “放心了,冬儿妹妹,小哥哥一定将你背得好好的,不会摔到你的。”唐元祺起身站了起来,倒是轻轻松松地背着沈立冬往人群里钻去。 钻了好几层,沈立冬终于看清楚了。 原来是个『药』材摊位,看着没什么稀奇的啊。 再看,她就发现了这个摊位上的牌子上,上面写着,若是有人识得那摊位木盒上摆放着的几样『药』材,他这个摊位上的所有『药』材就全部免费送给那个人。 “小哥哥,你先放冬儿下来,我过去瞧瞧去。”唐元祺一蹲身下来,沈立冬就从他的后背上爬了下来,迈着小腿快步来到了『药』材摊位上。 “小师妹,慢点,不要跑摔着了。”王小四不放心唐元祺跟沈立冬,跟着一块儿钻进了人群中,此时见沈立冬跑向那个摊位,急着在后头叫着。 “大师兄,小哥哥,你们也过来看看,冬儿在这里看到有趣的东西了。”沈立冬双目亮闪闪地盯着这个摊位上的『药』材。 看守这个『药』材摊位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光景的老头,看着穿着打扮都朴实得很,像是个庄户出身的,只是沈立冬发现这个老头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却是犀利得很。 “小姑娘,你是否有兴趣来老夫的摊位上,将这些『药』材辨上一辨吗?”老头的话刚一落下,人群里就爆发出几声讥笑声。 “你说这个老头真有意思,那不是期盼人家小姑娘年纪小不懂吗?那个摆着的分明是蝈蝈吗?你们说,蝈蝈也能成为『药』材吗?真是好笑得很。”人群里有一个人指着摊位笑了起来。 “还有那个,是牛羊的饲料,芨芨草,根本不是什么『药』材。”另外一个人双手环抱地说着。 “还有,还有,那是桔子剥下来的皮,晒干了就能作为『药』材吗?这老头莫不是疯狂了吧。” “别说桔子皮了,那上面的两样是贫苦人家没饭吃挖的野菜,一种是马齿苋,一种是荠菜,这两样,老头也摆放出来当『药』材,真是疯了吧。” ………… 人群里那些人一一地评断着,冷嘲热讽着,沈立冬却双目亮晶晶地盯着摊位前的老头,她知道这些摆放在摊位上的,那些医者眼中根本不算『药』材的,其实都是『药』材,都是可以治病救人的『药』材。 “小姑娘,老夫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小姑娘认得这些,而且跟他们的想法都不一样,对吧?”那老头一直盯着沈立冬脸上的表情看,丝毫都没有错过半分,此时,他自然看得出来沈立冬对他摊位上的这些『药』材感兴趣得很,而且很有可能,眼前的这位小姑娘知道这些『药』材的用处。 老实说,他已经在这里摆摊摆了七天了,对于人来人往的医者,冷嘲热讽着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这次出来恐怕又得失望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天了,竟然出现了例外的一个,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对他摆放出来的『药』材嘲笑的医者,虽然这个医者看起来年纪太小,看样子只是个『药』童。 但英雄莫问出处,看人莫看人小,也许这个小『药』童有着大本事也说不定呢,老头抚着一把胡须,慈爱地看着沈立冬。 “小姑娘,可否要试试?” “我若试了,老爷爷就将这摊位上的所有『药』材都免费送给我吗?”沈立冬看着旁边那些袋子中的『药』材,有车前子,山『药』,当归,金银花,党参等等,看着这制『药』的水准,几乎都可以跟她『药』田空间里那『药』房里的『药』材想媲美了。 沈立冬好奇的也是在这一点上,她更想要知道这些『药』材是如何炮制出来的,到现在,她还有好多品种的『药』材没有办法炮制得如此好呢? 那老头见沈立冬真的要试试了,那眼底的笑容更深。 “如此,请小姑娘一样一样地辨过来吧,说说这些『药』材都能用来治什么病的就行。当然,小姑娘只要挑三样来说就可以了,只要说对了,老夫就将这摊位上的所有『药』材免费奉上。”老头难得碰到这么一个,自然不想为难沈立冬,只要她说对三样,他就决定让小姑娘过关了。 第3卷 第一百十九章 那沈立冬听得老儿这么说,也不推辞,当下拿起摊位上的芨芨草,笑咪咪地说着。 “此物称为芨芨草,喜生于地下水埋深的盐碱滩沙质土壤上,可在低洼河谷、湖边,河岸等地采到,终年为各种牲畜所采食,骆驼和牛喜食,其次是马跟羊,这是芨芨草作为饲草方面的作用。”沈立冬说到这里,顿了顿。 “世人大多知道芨芨草为牛羊之饲料,可是却并未发现,芨芨草还是一味『药』材。芨芨草,味甘淡,『性』平,茎可利『尿』清热,其花可止血。小儿若是小便不利,可用芨芨花、车前草、小麦穗杆,去掉麦粒,各一钱,水煎服便好。”沈立冬说完芨芨草的『药』用,又拿起了摊位上晒干的桔子皮。 “桔子皮,可晒干洗净之后同茶叶一同泡饮,也可单独冲饮,其味清香,可提神、通气。 桔子皮还有理气化痰、健胃除湿、降低血压等功能,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可将其冼净晒干后,浸于白酒中,十五天到二十天左右即可饮用,能清肺化痰,若浸泡时间越长,那么酒味就越佳。” 老头听罢,面『露』喜『色』,拿起摊位上蝈蝈问着沈立冬。“小姑娘可知道蝈蝈这味『药』材?” “蝈蝈,生于荒地草丛及豆地中,夏,秋季可捕捉,捕后用沸水烫死,晒干或者烘干,可治水肿『尿』少;腰膝肿痛;湿脚气等。”沈立冬说完,笑着『露』出整齐的小牙齿。“老爷爷,我可说得对?” “小姑娘说得真是丝毫不差,老夫佩服。”老头抚须一笑,指着摊位上的马齿苋跟荠菜。“小姑娘,不妨说说这两味『药』材。” “可是老爷爷,我只知道那三味『药』材呢,这还是我大师兄告诉我的呢,至于这两味吗,我就只知道是可以吃的野菜,我姐姐有上山挖来过哦,用小蘑菇炖这两道野菜做成汤,味道很好呢。不过老爷爷既然将这野菜当『药』材给摆出来了,那我就相信这野菜也是能当『药』材的。”沈立冬说着,拉过后面的王小四。“老爷爷,这样吧,我知道的不多,你问我家大师兄吧,我大师兄很懂的,都跟着师父学医抓『药』十年了呢。”沈立冬朝着王小四眨了眨眼睛,大师兄,看你的了,那给你看的中『药』草大全可不是白看的,得偶尔『露』两手出来,给冬儿争气哦。 王小四被沈立冬拉到老头的面前,面对着众人的目光,神情之间有些不太自然,拘束得很。 “小师妹,还是别闹了,我们赶紧走吧,吴师父可能在到处找我们三个呢。”王小四想要拉着沈立冬退出去找吴师父。 哪知道吴师父早就在人群里,他对于沈立冬刚才的表现那是看得一清二楚,如今见沈立冬将王小四推了出来,哪里不明白那小丫头的心思,当下也就配合着沈立冬,上前几步,对着王小四说道:“小四,既然你小师妹说了,你就试试吧,不用谦虚,所学之道总是要用到方用之地才行。” “如此说来,小姑娘是从这位后生这里知道这三味『药』材的。那么,这位年轻的后生,老夫考考你,这马齿苋有何『药』用?”老儿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王小四。 王小四见沈立冬递过来的眼神鼓励,又看吴掌柜赞同他试试,当下也就不再推拒,面『色』微红地上前一步道来。 “马齿苋,又名马齿菜、五行菜、长命草等,生长于田间、道旁、庭院,采来嫩叶茎,可鲜食,又可晒干贮备食用。中医上认为马齿苋『性』寒,味酸,无毒,有散血、消肿、解毒、通淋、增强肠道功能、止消渴。主治三十六种风病,等。”王小四一说完,就得了沈立冬灿烂的一个笑容,还有伸出的大拇指赞赏。 “大师兄,好厉害哦。”沈立冬轻轻地说着,声音很小,那老儿却听了一个清楚,他笑着看了沈立冬一眼,又拿起荠菜问着王小四。 “那么这个呢?” “荠菜,味甘,『性』平,是初春最早可食的野菜,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等功效,可治疗痢疾、葵水过多、目赤疼痛等症。”王小四大着胆子说了起来,比先前第一回说得流畅多了,也自信得多。 “嗯,后生可畏,说得倒是一点不差。”老儿笑着指了指摊位上堆满的各种『药』材。“如此,你们既是答对了老夫所出之题,老夫自然要兑现诺言,将这些『药』材全部免费奉送给你们。”老儿一点也不心疼这么多上等『药』材就这么被他送了出去,他心情很好地开始整理摊位。 终于今年完成任务了,可以回神医门里有了交代了,老儿欣慰地想着。 那旁边看了好久的众人,个个神情半信半疑的。 “你说刚才那两个孩子说得对不对啊?”有人悄悄地问着。 “谁知道呢,又没有人用这些当成『药』材来试用过,如何得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那老儿送出去的那些『药』材,可是上等『药』材啊,品质比前头那家『药』摊上的可要好多了。你说如果那两个孩子说的不对,那个老头能这么送人吗?”有识货的医者说着。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历来从来没有人试过,也没有医书上有记载啊。”有人还是不敢冒险。 “依我看啊,还是等神医门人确定了这几味『药』材后,我们再做定论比较好。”有人提议着。 “没错,没错,神医门人每年都会琢磨出几味新『药』材的『药』用价值,如今算算期限,也差不多该到了神医门人发布消息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今年会有什么新的『药』材公布出来。”有人期盼着。 …… 众人边议论着边散了圈子,各自去『药』材市场挑选自个儿所需的『药』材去了。 那老头看着那些离去的众人,眼睛眯了眯,阳光下,那随风翻起的衣领,有一道银灰『色』的纹理清晰入目。 旁侧的吴掌柜见了,眼底一惊,稍刻,表情恢复如常,帮着老儿一起收拾摊位,又让年轻力壮的伙计将『药』材全部都搬到马车上去。 待到离别时,那老儿似无意间问起,他问了吴掌柜关于王小四跟沈立冬的名姓及家住哪里等等这些讯息。 当然,这些话题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倒不像是老儿故意打听消息。 那吴掌柜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只是对着老儿,竟然没有丝毫隐瞒,将沈立冬跟王小四的身份告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沈立冬等到那老儿离开了『药』材市场,这才扯了扯吴掌柜的衣襟,纳闷地问了问。“吴师父,逢人见面要留三分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吴师父怎么可以将我们的信息这么毫不保留地告诉那个老爷爷呢?”这不像是素来严谨的吴掌柜会办的事啊。 “师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若非师父早早看到了那老儿衣领上无意『露』出来的标志,师父自然不会让小四上前去试一试的。”吴掌柜压低声音地说着。 “吴师父,难道那老儿的身份不一般?可是江湖上哪个神秘组织里头混出来的?”沈立冬睁大眼睛地看着吴掌柜,显然有了八卦的兴趣。 吴掌柜见沈立冬如此,好笑道:“师父老实告诉你吧,那老儿确实身份不一般,他啊,是出自神医门的,此次出来如此摆摊吸引众人来辨别『药』材,可见前段时间他们说神医门要收门人的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 “吴师父的意思,该不会是我跟大师兄现在都被神医门给盯上了吧?” “师父看那老先生的意思,你跟小四说不定这次能够入选神医门呢。”吴掌柜一脸欣喜地说着,要知道,习医之人最向往之事不过是能够拜在神医门下学习医术,听说一旦进入神医门,学了神医门的医术,出来了个个就是神医,非普通医者可比啊。 沈立冬看着吴掌柜那表情,嘀咕了一句。 “难道这神医门就这么厉害吗?那先头那个权贵人物怎么宁可到清凉寺来折腾,而不去求神医门的神医来治病呢?可见也不是那么厉害的。” 那吴掌柜一听沈立冬说这话,赶紧捂住了沈立冬的嘴巴。“我的小祖宗啊,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说的啊。” 沈立冬怪异地看着吴掌柜,为什么不能说啊? “我的小祖宗,那神医门是个隐世门派,世间的皇族贵胄若是得不到神医门的认可,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出山为皇族效命的。听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得很,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在百姓面前,悬壶济世,救苦救难,救了人之后马上就又消失了,那官府之人根本就查探不到他们的行踪。然就是这样,所有医者也是对神医门奉若神明一样,那些『药』堂医者家中,都有供奉着神医门的牌匾,就连我们保和堂,也有供奉着,只是你们没有看到而已罢了。”吴掌柜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不忘记四处看看有没有被人盯上,据说神医门的人都是习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的,他们刚才可就见到了一位神医门人了,看着模样装扮跟个农夫一样,但是越是这样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越有可能其中就会有一个是神医门的人。 第3卷 第一百二十章 “小丫头啊,记住了,你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啊,要不,我们保和堂可就开不下去了,不单单是医者,还有病人都会群起而攻之的。”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位小祖宗哦,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不说了,还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小世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吓得他赶紧松开了手。 唐元祺见吴掌柜还算有点眼力劲,没再用刀子般的眼睛刮着吴掌柜,他从自个儿的身上取了帕子,小心地给沈立冬的小嘴擦拭了一遍。 “小哥哥,你给我擦什么呢?难道我嘴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嗯,就是在刚才沾上的,所以我给冬儿妹妹擦一擦。”唐元祺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忘记狠狠地剜了吴掌柜一眼。 沈立冬倒是没发现这个,只是想着嘴巴脏了这件事情。“那小哥哥现在冬儿的嘴上还有脏东西吗?”沈立冬拉着唐元祺的手,就着他手上的帕子,使劲地擦了擦,可别是早上的饭菜给沾到嘴角边上了。 “冬儿妹妹,现在已经没有了,很干净了,不用再擦了。”再擦下去嘴唇就该破皮了,唐元祺看着有些心疼,赶紧收回了手,藏好了帕子。 沈立冬则想着,干净了就好,那就不会丢脸了,当下对着唐元祺甜甜一笑。“谢谢小哥哥。” 旁边的吴掌柜跟王小四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怪异的很,可是一碰到唐元祺那带着煞气的眼神,就什么都没敢跟沈立冬说。 当然,这回去的路上,因着前头发生的事情,马车里的气氛不怎么好,过于安静了。 沈立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轻叹一声。 来时好好的,去时就这样了。 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针,虽然一个是老的,一个是少的,一个是幼的,但是三个人凑一起,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马车缓缓朝前行进着,到了保和堂的时候,沈立冬,唐元祺没有进保和堂的大门,直接就在门口跟吴掌柜和王小四告别了,因为沈文轩,苏流瑾还有谢朝亮来接他们二人来了。 “冬儿,今天怎么样?累着了吗?”沈文轩下了马车,笑着走过来。 沈立冬一看到沈文轩,立马屁颠屁颠地乐呵着朝他扑了过去,抱住沈文轩的脖子,说了今个儿在『药』材市场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来,冬儿很有可能会拜到神医门门下喽。”沈文轩自然也听过神医门,自是为沈立冬高兴。 “现在还不知道了,只是吴师父猜测的,冬儿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去神医门习医呢。”沈立冬听了吴掌柜那么说,又亲眼见识过那老儿拿出来的上等制成的『药』材,自然很想去神医门瞧瞧。 俗话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从来不认为她自个儿的医术比起别的大夫来有多么地高明,她只不过是多了一世的经历罢了。 如今,机会触手可及,她若是能去神医门的话,定然能够碰触到中医方面各有擅长的高手,然后她就有机会向那些高手学习,完善她自个儿的不足之处。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提起神医门三个字,那眼睛分明亮得惊人,哪里会不知道她心头里的真实想法,自是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如今可是在大哥的面前都不说实话了,是不?” 沈立冬趴着,面『色』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冬儿只是学着别人那样谦虚地说话,这万一要是没进神医门呢,我这里就这么将大话说出去了,将来还指不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子呢。” “年纪小小的,想法倒是多,敢情还知道要丢脸二个字。”沈文轩笑着逗她。 “大哥说得这叫这么话,冬儿的脸皮可没那么厚,至少没他们——”沈立冬嘟着嘴角朝向苏流瑾跟谢朝亮两个人。“没有他们两个脸皮厚呢。” “小妹妹,大哥哥最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谢朝亮嘴角抽了抽。 “冬儿,苏哥哥反省了一下,也觉得最近没有打趣过冬儿啊。”苏流瑾苦笑着拍了拍手中的折扇。 “可是你们都打劫了冬儿的水果,害得冬儿都没得吃了。”空间里她头一批种植出来的各种水果,刚拿出来想要自个儿先品尝品尝的,哪里知道,她都没来得及拿起苹果咬一口呢,那沈文轩,谢朝亮,还有苏流瑾去了她的竹荷院,见到了她屋子里放着那筐水果,拿起来就吃了,这一吃,就坏了。 他们三个嘴里吃个不停就不用说了,还毫不客气地将整筐水果都瓜分完了,打劫到他们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去了,就剩个空空的大箩筐给她。 你说她能没有怨念吗? 说到这个,沈立冬连着沈文轩都鄙视上了,都怪大哥了。 “这个,这个,都是因为那水果太好吃了,大哥哥这是太喜欢了,所以那个时候就……”谢朝亮一向不是什么贪口舌之欲的人,可是也不知道为何到了沈家,他就变成贪吃鬼了呢。 苏流瑾也是,被沈立冬这么鄙视着,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话说,他脸皮子薄得很,红彤彤的,像是被胭脂染过似的,真正是好看得要紧。 “苏哥哥,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红了耶!”沈立冬逗趣着,小手指指着苏流瑾的脸蛋跟脖颈,耳根等处惊叫着。 “冬儿!”沈文轩握住沈立冬的小手,收了回来,他板起脸孔,摇了摇头。“不许这么没大没小地胡闹,怎么说不过是些水果罢了,你苏哥哥跟谢哥哥平日里可没少给你好东西。” “知道了,大哥又绷起面孔来教训人了。大哥知不知道,大哥的冷面孔可是能够杀死人的。”沈立冬皱起小鼻子,那眼珠子飘来飘去,腮帮子鼓鼓地瞪着沈文轩。 沈文轩一见沈立冬这样,失笑出声。 “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啊,大哥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沈文轩眼神温柔地刮着沈立冬的小鼻子。 “大哥只要多笑笑,不要整天板起脸来教训冬儿就好了。当然,要一直宠着冬儿,要对冬儿一直很好,将来娶了媳『妇』也一定是冬儿排第一位的,这样才行。”沈立冬顺手拉过沈文轩柔亮墨黑的青丝,小手指随意地梳理着。 沈文轩听了,再次无奈地笑了笑,抱着沈文轩上了马车后,却察觉到背后一道灼热的目光,回头一看,唐元祺双目闪着怒光地盯着他。 这个沈文轩绝对是他唐元祺此生最难缠最可怕的对手,这些天来,他清晰地认识到沈立冬对沈文轩的那份依赖跟信任,那是无人能够取代的位置,只要有沈文轩在场的地方,沈立冬的目光就全部在沈文轩的身上,其他人都会被她给忽视了过去。 而且,沈立冬很听沈文轩的话,这一点,唐元祺看得很清楚,正因为清楚,他对这个所谓的未来大舅子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沈文轩看着唐元祺怒火沸腾的样子,倒是无所谓地笑看着唐元祺,朝他招了招手。 “祺哥儿,你不上来吗?如果你不回去的话,那我跟冬儿说一声。”沈文轩这话一说完,就见唐元祺面『色』阴沉地快步跑上来,一个跃身,轻灵地上了马车。 “谁说小爷不回去的,小爷自然是要回去的。”唐元祺狠狠地剜着沈文轩,自个儿靠到了沈立冬的身边,还不忘记将她从沈文轩的身上慢慢地扯下来。 “冬儿妹妹,你已经不小了,以后不要老是趴在你大哥身上,这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大哥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了呢。” “是吗?别人会这么看吗?苏哥哥,谢哥哥,是这样吗?”沈立冬还真的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她只知道沈文轩是她大哥啊,她跟她大哥亲近一点算得了什么呢,难道别人见了,真的会把她当成是大哥的女儿了吗? “嗯,冬儿确实跟沈兄太过亲昵了点,亲兄妹之间也该有点,有点距离的。”苏流瑾觉得沈立冬跟沈文轩兄妹两个的感情好得已经够旁人眼红了,当然,他也有些嫉妒,嫉妒沈文轩是沈立冬的大哥啊,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跟沈立冬亲近,也不会别人说些什么的。只是眼下沈立冬既然开口问了这个问题,苏流瑾也就小心眼地忽视沈文轩那身板开始散发的冷气。 谢朝亮也是,不怕死地无视沈文轩那眼底开始凝聚的漩涡,加了一句。 “没错,就是这样的。小妹妹,你以后可得离你大哥远一点比较好,要是有爱慕你大哥的姑娘看到你们这样亲昵,指不定以为你大哥已经成亲生子了呢。” “是这样的吗?”沈立冬反省着她自个儿的行为举止,果然,她好像对大哥太放心了,以至于都忘记了兄妹之间应有的距离,这里可不是前世啊,闹不好还真的会给大哥带来麻烦的。 想着若是因为她,万一大哥真的娶不上媳『妇』,那她不是罪孽深重了吗? 沈立冬想到这儿,赶紧松开,一双小手离开了沈文轩的脖子,乖乖地在旁边坐好。 沈文轩见了沈立冬如此举动,眼底的冷气那是嗖嗖嗖地朝着马车内的其他三个人冰冻去。 然后很快,苏流瑾跟谢朝亮就为了这么一句话而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唐元祺也不例外。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几天,苏流瑾跟谢朝亮的日子很难过,很杯具。 沈文轩以外客得以上宾待之,什么男女有别了,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隔绝苏流瑾跟谢朝亮在沈家饭桌上用饭,打发他们都在自个儿的墨韵堂跟金宝堂里头用饭。 当然,吃习惯了沈立冬空间出产的蔬菜瓜果,喝惯了那空间水的清醇甘甜,再吃普通的蔬菜瓜果跟喝普通的清水,那口感上不用说差别很大,那效果可也全然不同啊。 现在的他们,那胃口可是全被沈家的饭菜给养刁了,这从简入奢容易得很,这从奢入简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这些天来,苏流瑾跟谢朝亮吃得饭菜就跟嚼着草根一样,一点滋味都没有,哪怕那掌厨的还是他们自个儿请来的名厨,那做菜的材料不对有什么办法,再好的手艺也弄不出那个味来啊。 而且沈文轩那厮腹黑啊,阴险啊,不带这么玩的,不单单禁止他们二人上饭桌,还时刻紧盯着他们二人,生怕他们二人在沈立冬的竹荷院周围打转。 每次当他们闻着正堂飘来的饭菜香,又吃着那些味道不对的饭菜,就会想着去沈立冬那里要一些蔬菜瓜果来,至少有食材就行,可以自个儿做啊。可是就算这样微小的梦想,都被沈文轩给实实在在地当场抓到而破灭。 他们有时候很奇怪,为什么沈文轩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准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二人。 “苏兄,谢兄真是好雅兴,这大半夜的出来赏风弄月,确实是我辈等人所不及的。看来,日后在下也得跟着两位好好地学上这么一学,随时出来吹吹风,说不定就会有绝妙的诗句出来也不一定呢。”如此冷嘲热讽的,苏流瑾跟谢朝亮二人面面相觑,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个儿的院落,继续饿着肚子,听着一晚上咕噜噜的声音,睡不安寝。 由此,短短几天功夫,苏流瑾跟谢朝亮两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 他们自知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办法过下去了,症状出在哪里,他们二人也很明白,只得厚着脸皮地找上了沈立冬。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上次是他们考虑不周了,不应该破坏他们兄妹感情的了,像沈立冬这样亲近自家的哥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人家姑娘家只会说身为大哥的沈文轩有做哥哥的榜样了,说这个哥哥如此重情重义了,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巴着沈立冬赶紧恢复跟沈文轩过往那般亲昵的举动,不要再这么疏远着沈文轩。 沈立冬看着苏流瑾跟谢朝亮,可就不明白了,前几天他们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现在怎么就忽然间转变得这么快了呢。 “苏哥哥,谢哥哥,你们不是说我这样亲昵着大哥,会让大哥娶不到媳『妇』的吗?” “不会,不会,对方姑娘只会称赞你大哥如此疼爱妹妹,只会说你大哥好的,巴不得嫁给你大哥的。”谢朝亮脸不红心不跳地夸大着。 “可是最近也没有媒婆上门来给大哥提亲啊,冬儿觉得两位大哥哥前几天说的话很对,估计人家以为冬儿是大哥的女儿了。我这几天也在反省来着,觉得我大哥之所以还没有被姑娘家给相中,甚至连个荷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觉得可能问题真就出在冬儿身上。冬儿每天这样抱着大哥,抱来抱去的,大哥又对冬儿这么好,估计那些看中大哥的漂亮姑娘都望而退步了,以为冬儿真是大哥的女儿了。”沈立冬想着以她的年纪,再想想大哥沈文轩的年纪,觉得在外人眼中被看成是父女关系也很正常的。 因而她决定,还是得继续远着点大哥。 “所以,冬儿决定了,以后还得继续远着点大哥,不能再对大哥又抱又搂的,那样对大哥的终身大事会有障碍的。”沈立冬狠狠地点着头,坚定着这个想法,虽然她好些天没抱大哥了,没有闻到大哥身上那好闻的清新味道了,她想念得要紧,想念那温暖的怀抱,可是为了大哥的终身幸福,沈立冬觉得再舍不得也得忍耐着,不能再过分地依赖着大哥沈文轩了。 苏流瑾跟谢朝亮一听沈立冬那话里的意思,忙拼命地摇头。 “冬儿,你绝对想错了,你大哥在学堂里很受那些漂亮的姑娘家亲睐的,只是你大哥从来不看那些姑娘家一眼,也不接受那些姑娘家亲手做给你大哥的荷包。”谢朝亮决定一定要让沈立冬改变主意,加把劲地说服着沈立冬。“要是你不信谢哥哥的话,那你问问你苏哥哥,情况是不是这样的?” “苏哥哥,我大哥真的很受姑娘家欢迎吗?”沈立冬双眸亮闪闪地转向苏流瑾。 苏流瑾的眼神骗不了人,清澄,明亮,恰若浩瀚的蓝天,澄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沈立冬见苏流瑾也点了头,便相信了谢朝亮的说词。 只是—— “可是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我大哥的亲事这么难呢?明明大哥为年长,为何我爹跟我娘倒是急着要给三哥找个好媳『妇』了,却一点也不急着为大哥张罗亲事呢?”沈立冬不明白,不明白一向最疼爱大哥的爹娘为何偏偏在亲事上从来不主动提及的呢。 “那个,那个,大概是你爹跟你娘对你大哥寄予的希望最大,自然想着等你大哥功成名就之后再找儿媳,那个时候你大哥就可以挑选身份相当的女子为妻了。”苏流瑾能够想到的也只是这一点。 “那么,我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你大哥的想法恐怕也是这样的。我跟苏兄平日里跟你大哥来往,从不见你大哥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你大哥都是说,身为男子,功未成名未就的,何以成家?想来你大哥也是想要等到考取功名之后才会想着成家的。” “如此说来,不是冬儿的缘故才让大哥亲事有碍的?”沈立冬双目顿时亮得惊人。 “那是当然,肯定的,不是冬儿的关系,肯定不是。”谢朝亮可不想再过这样悲惨的日子了,赶紧顺着沈立冬的意思点了点头。 沈立冬一听这个,转身就跑了。 “冬儿,这么晚了,你还跑去哪里啊?”苏流瑾在后头叫着。 “苏哥哥,谢哥哥,我去找大哥去,冬儿得去跟大哥赔个不是,不该这些天对大哥疏远的。”沈立冬笑容飞扬地跑远了。 苏流瑾站在风里,眼神黯了黯。 他们兄妹两个的感情,真好啊。 远处,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是对面临冬院的唐元祺,他看着沈立冬飞奔而去的身影,渐渐地融入了黑夜之中。 第一次,他开始痛恨,痛恨他年纪还太小。 他要赶紧长大,长大! 只要长大了,他就可以将她牢牢地困在他的身边,再也不用这样眼睁睁地,只能远处观望着过日子了。 沈文轩,你果然够狠!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元祺咬牙切齿地瞪着沈立冬离去的方向,恨不得飞身一跃,将沈立冬给拦截回来,可是最终却只能握紧了拳头,什么都没有去做。 因为他不想,不想跟苏流瑾和谢朝亮一样,继续被沈文轩给隔离着,走不近沈立冬的身边去。 因而他只能,只能放任着沈立冬去亲近沈文轩。 站在风中,唐元祺眉宇之间显『露』的戾气越发地浓重起来,就连身边跟随着的两名侍卫都要开始担心了。 小世子这样下去,煞气太重了。 日后他接管了西北军,继承了亲王府,如此上了战场,那可就是嗜血的罗刹了,这样的他,将来可还有人敢亲近吗?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眼底俱是深深的隐忧。 也许,他们该帮着小世子接近了那个小女娃才行,毕竟那个小女娃,是唯一能够化解了他身上煞气的人,只要小世子呆在那个小女娃身边,他眉眼之间的那股戾气总是会不经意间地消磨而去,恐怕这一点,连唐元祺自个儿都不知道,但是在身边看着的两名侍卫,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也就是为何忠亲王府唐霖跟忠亲王妃谢婉柔并没有反对唐元祺呆在沈家的最大原因,因为只要像沈家这样温暖朴实的人家,他们传递出的浓厚亲情,才能足够消弭了小世子被邪毒折磨多年而埋藏在心中的那股愤怒与不甘。 只是如今,因着沈文轩的阻扰,唐元祺好些天没能跟在沈立冬身边了,早上练大字的时候沈文轩故意带沈立冬去他的清晖园练习,却将他留在书房里练大字,就连去保和堂,沈文轩叫沈文浩故意绊住了他的脚步,跟着沈文浩打拳练武,去学堂读书认字,就是不能跟沈立冬一道儿去保和堂去当『药』童。 沈文轩这般阻扰唐元祺,他的理由还是光明正大的,拿出一本所谓的医书典籍,让唐元祺跟沈立冬二人看去,结果很明显。 沈立冬看完一本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字,她前世本来就认识的,但是唐元祺就惨了,本来以他这样的年纪,再聪慧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快认得那么多的字,何况是那种深奥难懂的医书了,更别说唐元祺还是极为讨厌读书认字的,因而唐元祺的学识显然是比不过沈立冬的。 有了这个明显的对比,沈文轩就说以唐元祺目前的进度根本就赶不上沈立冬,因而唐元祺需要先跟沈文浩,沈文海一样到学堂里去好好地读书认字,等到什么时候跟得上沈立冬的进度了,他方能跟沈立冬一道儿去保和堂。 这个规定一定下来,唐元祺就算奋发向上,再怎么努力好学,三年时间恐怕都靠近不了沈立冬半步,如此,这几天唐元祺的脾气越来越坏,眉头皱得死死的,看人都是用瞪的,满脸的戾气,很是吓人。 沈立冬当然是不太清楚唐元祺现在的状况的,她以为唐元祺这样的年纪,不能只知道练武,让他跟着沈文浩,沈文海去学堂里多学些知识也是好的,免得将来成了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因而大哥沈文轩这么告诉沈立冬决定的时候,沈立冬还非常赞同的,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沈文轩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等到她从沈文轩那里寒暄了一番回到竹荷院的时候,看到那个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唐元祺,立即就被他眼睛里那骇人的煞气给惊住了。 “小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才短短几天功夫而已,唐元祺那白嫩嫩粉嘟嘟的包子脸,现在捏着都没有什么肉了。“小哥哥,这些天难道你都没有吃饭吗?怎么会瘦得那么厉害?” “冬儿妹妹,我天天被文浩哥哥拉着练功夫,吃饭睡觉的时间没有了。”唐元祺见到沈立冬,不知道为何,他的鼻子酸得好厉害,抱住沈立冬就撒娇着,诉苦着。“冬儿妹妹,小爷我这几天过得好惨啊,都没有好饭好菜吃。”那热烫烫的泪珠,就这样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沈立冬的肩膀上,那热烫的感觉惊得沈立冬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盯着唐元祺看。 “是谁?是谁欺负你了?小哥哥,你告诉冬儿,冬儿给你报仇去。”要知道唐元祺从来没这么在人前掉落一滴眼泪的,此刻这么向她哭诉着,沈立冬直觉得心头一阵火一阵火地冒起,恨得不行。 她家的小包子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了去呢,这么顶级的小正太,怎么可以哭得这么惨烈呢?这叫沈立冬愤怒不已的同时,还心头一揪一揪的,心疼地直『摸』着唐元祺的脸蛋,轻柔地给他擦拭着眼泪。 “冬儿妹妹——”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么担心他,他越发觉得他很委屈,很憋屈,于是一股脑地将委屈给哭诉了出来,完全不理会此时的他是多么丢脸,多么狼狈。 “别哭,别哭啊,小哥哥,你先告诉冬儿啊,是谁欺负你了?”沈立冬小手轻轻地拍着唐元祺的后背,安抚着他受伤的心情。 “冬儿妹妹,没,没有人欺负小爷,小爷就算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负小爷的。”唐元祺回味过来后,就觉得他好丢脸,他怎么就在沈立冬面前哭了呢,那不像他啊。 这样一想,唐元祺就松开了沈立冬,他恼羞成怒地抬起衣袖,狠狠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一双红通通的漂亮眼珠子就那样恶狠狠地瞪着沈立冬,他也不知道此时是在生他自个儿的气,还是在生沈立冬的气。 沈立冬见唐元祺前一番还好好的,转眼就变了脸『色』,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看来,这枚包子还是老样子,『性』情不定,喜怒不定,难伺候得很,刚才这样子突然之间情绪爆发了一下,说不定是想他的家人了。 小孩子嘛,闹腾的时候,总会先想到自个儿亲娘的,沈立冬想着,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于是她『揉』着唐元祺的脸蛋,柔声细气地说着。“小哥哥,你是不是想家了?想你爹娘了?若是这样的话,要不小哥哥就先回京一趟,等到以后有机会了,你再来找冬儿一起玩,这样可好?”沈立冬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唐元祺瞪得更凶狠。 “小爷的事,不用你管,小爷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不用你下逐客令的,你若是讨厌了小爷,小爷我大不了走了就是了,绝不会碍了你的眼。”唐元祺气呼呼的,转身就离开了竹荷院。 他觉得,他也是时候回京了,反正沈立冬一直在赶他回去,小爷他也是有尊严的,绝不会那么不要脸面的。 走就走,明天就走,走了之后就再也不想冬儿妹妹了。 想到沈立冬那态度,唐元祺不争气的泪珠子又掉落了下来,他回到临冬院后,用火鳞鞭狠狠地耍了一回,砸光了院子里的所有物件,然后将他自个儿甩到了榻上,死死地蒙住了被子。 临冬院传来那么大的动静,靠得最近的就是沈立冬的竹荷院了。 沈立定一听到这声动,就知道糟糕了,唐元祺的坏脾气一上来,定然就不管不顾了。 想着他离去时那受伤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沈立冬就心软了,这一心软,她就从榻上起来,跑向唐元祺的临冬院。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到临冬院,沈立冬就看到院落一片凌『乱』,推门进去,就看到榻上的被子弯弯扭扭的,扯开被头,里头缩卷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出去,统统给小爷我滚出去,别来烦小爷!”唐元祺以为是手下的侍卫,冲口就吼着,伸手就推着,但等看清楚是沈立冬时,忙翻身跃下来,急急地拉住后退着的沈立冬。 “冬儿妹妹,怎么会是你?”唐元祺忙着去看沈立冬的小手,他记得他刚才甩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小爷我给看看,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的,小哥哥,你只是推了一把,并没有伤到冬儿。”沈立冬看着唐元祺对着她的小手吹着气,热乎乎的,手心里有些痒痒的,忙缩了回去。 谁料到唐元祺再次将她的手拉了过去。“冬儿妹妹,你别动,这样吹吹,你就不会疼了。我碰伤了或者磕伤了,小爷的『奶』嬷嬷也是这么做的。”唐元祺继续给沈立冬有些微红的手背吹着热气。 沈立冬却道:“已经不疼了,小哥哥,你别吹了,你这样吹着,冬儿的手心好痒的。” “真的不疼了吗?看来是起作用了。”唐元祺讪讪地松了口,像是想到了沈立冬先前对他的态度,转身就不再理会沈立冬了,气呼呼地坐在了榻沿上,两只脚晃晃悠悠着。 沈立冬见了,笑着走过去,并在唐元祺身侧,一道儿坐在了榻沿边上。“小哥哥,你现在是在生冬儿的气吗?你打算不理冬儿了吗?” “小爷哪有不理冬儿妹妹,是冬儿妹妹讨厌小爷我,一直想要赶小爷回京才是。”唐元祺气鼓鼓的。 “我,我,我哪有赶你回京的意思啊,是小哥哥自个儿误会了啦。先前我看小哥哥你那么伤心,以为你是想念京中的爹娘了,所以才会掉那么多眼泪珠子的。我要是早知道小哥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我一定不会那么说了。”沈立冬扳过唐元祺气哄哄的包子脸,捏了捏。 “冬儿妹妹真的没有要赶小爷走的意思吗?”唐元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真的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要是小哥哥不信的话,请看看这里,看这里哦。”沈立冬指了指自个儿故意睁大的眼睛,让唐元祺瞧着。“喏,小哥哥,你看看冬儿的眼睛就知道冬儿有没有撒谎了,冬儿真的没有要赶小哥哥走的意思哦,小哥哥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捧着沈立冬的脸蛋,上上下下地细瞧了沈立冬的眼睛,看着她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骗他,心中的那股子怒气终是平复了下去,只是—— “可是就算冬儿没有要赶小爷走的意思,但是这些天,冬儿妹妹一直都没来看过小爷,你对小爷我爱理不理的,做什么事情也没来叫小爷一道儿,你分明是在疏远小爷我。”想到这些天跟沈立冬都没有靠近过,唐元祺的心情就烦躁得很。 沈立冬听唐元祺这么说,又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冬儿妹妹,你现在是在嘲笑小爷我吗?”唐元祺瞪了沈立冬一眼。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沈立冬连连摆手摇头着。“我只是觉得你说的问题压根不是什么问题啊。你要是想要找我来玩,大可到竹荷院来找冬儿啊。” “可是小爷问过你娘还有你爹,他们都叮嘱小爷我,晚上不要来打扰冬儿,免得冬儿睡得不好,白天去上工的时候没有精神。”唐元祺说起这个,神情恹恹的。 “那这样吧,打明儿个起,你要是不想跟三哥四哥他们去学堂读书认字的话,你就跟冬儿一道儿去保和堂当『药』童好了。”沈立冬觉得晚上她要进『药』田空间做事的,万一被唐元祺发现她忽然不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当下决定还是让唐元祺白天跟着她一道儿好了。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心里头可是很高兴的,可是转而想起了沈文轩说的话,他的脑袋又耷拉了下来。 “小哥哥,怎么了?这样安排也不好吗?”沈立冬不想看着唐元祺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她还是希望看到一个干劲十足的唐元祺,那样的小正太虽然霸道,虽然戾气,有时候还骄纵,蛮不讲理,但是比起阴沉着脸不说话的唐元祺要好得多。因而沈立冬一看到唐元祺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何,就想顺着他的心意行事。 “不是不好,是小爷觉得我现在好像没用得很,你大哥说得对,小爷我不但读书认字跟不上冬儿妹妹不说,就连当个『药』童也比不过冬儿妹妹。”沈文轩那种话里话外透着他没用的意思,让他很恼火,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说错,这一点,就让他更为羞恼。 沈立冬知道了唐元祺的症结在哪里,当下笑着又捏了捏唐元祺的脸蛋。“你啊,小哥哥,你肯定被我大哥给骗了。” “什么意思?” 沈立冬朝着唐元祺招了招手,贴在他耳边悄悄道:“小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们家读书认字最快的那个人不是那个号称是神童的大哥哦,而是冬儿我呢。” “冬儿妹妹的意思是说,你是神童中的神童吗?那小爷岂不是跟你差得更远?”虽说知道这个消息,唐元祺觉得不是他一个人不如沈立冬,他的心理有些平衡了,但是转而一想,他跟沈立冬之间的差距更大了,这一点让唐元祺更为郁闷了。 “小哥哥,你不用这样子的。有个名人说过一句话,说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有自个儿的优点跟不足之处的,比如冬儿跟小哥哥吧,冬儿虽然在读书认字方面比小哥哥要快一些,但是小哥哥学武方面,显然冬儿就一点儿都比不上了,还有啊,我三哥也是学武的,可是他也比不过小哥哥你哦。所以说,每个人擅长的都有所不同,你总不能拿你的不足之处来跟冬儿擅长的作比较吧,那可是对小哥哥不太公平呢。”何况,她之所以读书认字快,那是因为她本来就学过的啊,沈立冬觉得每当提起这个,她就有点羞愧,但是要说她体内住着一个异世魂魄这样的怪异之谈,她倒还是让别人认为她读书方面天分高比较好。 唐元祺听着沈立冬这番分析,倒是双目一亮,点了点头。“冬儿妹妹说得对哦,小爷我学武方面的天分比别人高很多呢,连我爹都说我将来能当大将军呢。” “那是,小哥哥武功学得那么好,如果再读书方面努力上去的话,将来肯定能当个智勇双全的大将军。”沈立冬可不想将唐元祺往莽夫的方向带去,她要的是唐元祺文武全才啊。 那唐元祺一听读书方面,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为难了。“可是冬儿妹妹,小爷我这方面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冬儿妹妹的。”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先将冬儿我这个目标排除在外,你再去看看周围的其他人,比如我四哥,你跟他年纪相当,我四哥跟小哥哥比起来,小哥哥你觉得如何?”沈立冬觉得要让唐元祺读书有信心才行,小孩子嘛,有了对比,有了比别人强的信心,那才能将书念得好,至于像她这样例外的,就不要当成参考物参考了。 唐元祺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听进去了。他在脑海中过着一个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孩童,还真的没有几个学得比他好多少,就连宫中的四皇子五皇子,也是跟他差不多,没比他厉害多少。 再想想沈立冬口中说的沈文海,唐元祺通过这段努力学习,还真的觉得他念书念起来还要比沈文海稍强一些呢。 这么一想,倒真的排除了沈立冬后,还真的没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孩童跟他有这么大的差距。 沈立冬见唐元祺真的在思考了,当下笑道:“小哥哥也觉得冬儿说得对吧?” “嗯。”唐元祺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沈立冬说得都对。 “所以冬儿说,小哥哥只要继续这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的哦,他日小哥哥真的成为了智勇双全的大将军,冬儿我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哦。”沈立冬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笑着摇了摇。 “那小爷在学识方面能赶得过你大哥不?”唐元祺很在意沈文轩这个人啊,他觉得任何方面,他都得赶超过沈文轩才行。 沈立冬听了,笑了笑,敢情这小包子扛上她家大哥了。 “冬儿妹妹,你别光顾着笑啊,你说说看啊,小爷我有可能在学识刚面赶过你大哥不?” “以小哥哥现在的进度,那肯定是赶不上我大哥的,但是十年后,我相信小哥哥会赶上我大哥的。”沈立冬也不想为了鼓励唐元祺,就随意地撒谎敷衍他。 他跟大哥沈文轩目前的差距,沈立冬作出了客观的评价,她相信唐元祺关于这一点,也不会希望她骗他的,因而她实话实说来着。 第3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果然,唐元祺听了,点了点头。“没错,现在小爷确实比不过他,但是十年后,小爷定然超过他。”唐元祺的小拳头拽得紧紧的。 “就现在,现在开始,冬儿妹妹你既然懂得那么多,你现在就开始指点小爷我吧。”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恢复了活力,也就放心下来了。 她拉过被子,拍了拍。“小哥哥,学习并非一日之功,『操』之过急反而不好,现在的你,该好好睡觉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呢。如果你真的想要努力的话,打明儿个起,晚饭后我留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跟小哥哥一块儿念书,可好?”只是唐元祺一个人在身边的话,空间里的医书拿出来念念也没关系的,沈立冬想着就作了这个决定。 唐元祺一听到这个答案,马上欣喜地钻进了被窝中去,双目掩不住喜悦,看着不太想要睡觉。 “如果现在不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冬儿可能要改变主意了喽。”沈立冬笑着威胁。 “冬儿妹妹,小爷我睡,我这马上就睡。”唐元祺赶紧闭上眼睛,闭得死死的。 隔天早上,沈立冬起身的时候,唐元祺也跟着起来了,两个小家伙解除了误会,和好如初地手拉手去一道儿洗漱了。 当然,临冬院那片凌『乱』的残留物,自然是唐元祺吩咐手下的两名侍卫去处理了。 一家人围着吃早饭的时候,沈立冬见到了多日不见的苏流瑾,谢朝亮再次出现在了沈家的饭桌上,看着他们两个那活像饿死鬼投胎,三天没吃过饭一样,那吃相极为狼狈,但是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都吃得很激动,吃得很幸福。 沈文轩依旧是云淡风轻那般,笑着慢慢地吃着,倒是没有跟苏流瑾还有谢朝亮二人抢着食物,只是这个早上,他的身上没有了前几天那种冷风唆唆,刮得人皮肤疼痛的感觉。 沈立冬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直觉认定前几天苏流瑾跟谢朝亮没有出现在沈家饭桌上,沈文轩又变得跟个冷风机一样,料定是沈文轩,苏流瑾,谢朝亮三人前几天定然是在学堂里闹矛盾了,现在这会儿估计是三个人说开了,就跟她和唐元祺一样,和好如初了。 如此和谐温馨的画面,沈立冬看在眼里,觉得真好。 只是她没注意到,饭桌上的陈氏跟沈博远担忧的目光偶尔落在她的身上,又来回地在她跟沈文轩之间扫着,好几次张了张口,最终夫『妇』二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吃过早饭之后,照样是沈文轩抱着沈立冬上了马车,送沈立冬去了保和堂。本来沈立冬的意思是想让唐元祺一块儿去的,只是这会儿唐元祺却主动提出来,他要跟着沈文浩,沈文海二兄弟去沈家庄的私塾上学去了。 如此,沈立冬想着她昨晚对唐元祺说了那么多话,终于是起作用了,当下欣慰不已。 其实她也是不想让唐元祺跟着她去保和堂的,术业有专攻,将来唐元祺不会做大夫这一行业的,所以这方面他只要大概了解一些就行了,至于专业方面的医学医术,他就没有必要去涉猎了。因为他的梦想是当个大将军,那么现在开始,他就应该朝着大将军的方向努力着,而不是学着跟她一样当个医者。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很高兴地望着唐元祺去学堂,那唐元祺竟也心甘情愿地学堂上学,猜想着这两个小家伙定然是昨个儿晚上说了一些什么。 “冬儿,可是你说通了祺哥儿?” “也算不得是冬儿说通了小哥哥,而是小哥哥自己想明白了他应该做什么。”沈立冬笑着腻歪在沈文轩身上。 “冬儿可会怪责大哥先前这么对待祺哥儿?”沈文轩『揉』了『揉』沈立冬的脑袋。 “不会,冬儿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哥哥好。先前都是冬儿为了顺着他的脾气,让他胡闹着跟冬儿一起去当『药』童。这会儿功夫冬儿想明白了,其实冬儿那样做,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他若长久跟冬儿在一起的话,就只会看到他跟冬儿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会变得越来越不自信的。如此这样下去的话,他就只能看到他身上的不足之处,却看不到他自个儿身上的闪光点,那样他的未来就可悲了,而冬儿也就等于同间接地抹杀了他的将来。”像她这样的例外,站在任何一个年纪相仿的孩童身边,都会给对方造成泰山压顶的感觉,那样就等同于打击了孩童的自信心,摧残了孩童的未来。 “冬儿能够这么想,大哥就放心了。”像唐元祺这样身份的孩子,他的未来早早就注定了不会平凡的,那样的孩子,本身就具备上佳的资质,加上怀抱着那样的梦想,将来定然也能朝着这个梦想靠近的。 只是在他这个年纪上,毕竟孩童心『性』不定,若是走错了半步路,那就有可能毁了那个孩子的一生。 因而,沈文轩借着唐元祺这次挑拨疏离他们兄妹关系的机会,一来是为了惩戒唐元祺还没有成为他们家的女婿呢,就敢这样破坏他们兄妹之情,得严惩才行,二来他早就看出了两个小家伙之间最让人担忧的问题,因而他狠下心来,就此将他们两个小家伙分开,让他们各展所长,也是为了两个小家伙的将来好。 毕竟,无论他多么想要护着这个妹妹,多么想要宠着这个妹妹,这个妹妹将来长大了还是要出嫁的,那未来的妹夫若真的是唐元祺的话,那么他沈文轩也得好好地看着,看着他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着,期间要走得稳健,不能出错半步路。 因为他发誓过,哪怕是要了他的『性』命,定然也要护着这个妹妹一生安宁的,所以那个未来守护妹妹的人如果是唐元祺的话,他就必须努力地成长,成长为一个有资格站在妹妹身边的人,一个能够护着妹妹,给妹妹遮挡所有危险的男人。 而将来若是其中出了差错,唐元祺还是没能成为守护妹妹的那个男人的话,那么就由他来努力,由他来护着,用他未来努力的身份为这个妹妹重新再寻找一个可靠的妹夫,如果没有那样的妹夫,那么就由他来。 反正,反正将来,他总是要恢复真正身份的,到时候没有兄妹这层关系的牵绊,他也是照样可以护住妹妹一生的。 只是现在,妹妹还是一个小娃娃呢,他要考虑的事情毕竟太过久远了,现在就这样继续宠着她吧。 也许,不用等着他来护着,将来有一天,等她长大了,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了,那个时候,他就不用再想着第二套的方案了。 轻柔着抱着沈立冬小小的身子,沈文轩浅浅地笑着,目光坚定而深沉。 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却压根不知道沈文轩为着她未来的幸福如此费尽心思地打算着,她只是甜甜地靠在沈文轩的怀抱里,努力地依恋着他身上的那份温暖。 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路上偶尔有颠簸的时候,沈立冬也没有感觉到,因为沈文轩紧紧地护着她,不会让她被马车颠到了。 到了保和堂的时候,沈文轩抱着沈立冬下了马车,目光含笑地送着沈立冬进去,沈立冬就在沈文轩那样温柔的眼神里扬起了明灿灿的笑容,阳光下,『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 进了保和堂的大门,迎面走来大师兄王小四,一见到她,赶紧拉着她去了保和堂的后院。 “大师兄,有事吗?” “哦,是吴师父让问的,那个小师弟好些天都没来保和堂了,吴师父的意思是想问,小师弟以后还来保和堂上工不?”王小四是巴不得唐元祺不要来保和堂了,因为有唐元祺这样霸道骄横的孩子在,他跟吴掌柜这日子天天过得提心吊胆,心惊胆颤的。 “大师兄指是的是祺哥儿吧?若是他的话,没错,从今往后,他估计都不会再来保和堂上工了,他有他自个儿的事情要做了。”沈立冬一说了这话,王小四立即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长气。 沈立冬见了,逗趣道:“原来大师兄很怕祺哥儿啊。” “当然,像他那样的孩子,很少见到啊。”王小四也说不上来对唐元祺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一站在唐元祺的身边,他就好像矮了人家半截似的,那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狠戾劲,太可怕了。 沈立冬听得王小四这么坦白地承认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追问了一句。“那大师兄,吴师父该不会也怕着祺哥儿吧?” “当然啊,小师妹你都不知道吗?只要有那个孩子在的地方,吴师父总是浑身不自在的。现在可好了,吴师父不用一天到晚地盯着小师弟的脸『色』行事了。”王小四虽然知道唐元祺身份不简单,但是他绝对没有吴掌柜了解得更为清楚,因而有时候见到吴掌柜对着唐元祺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王小四直觉地替吴掌柜叫屈来着。 “敢情你们都当祺哥儿是瘟神啊?”沈立冬逗趣道。 “可不敢这么说,大师兄什么都没说,我这就去跟吴师父说去,说小师弟以后都不来了。”王小四急着跑开了。 沈立冬在后头看着,笑得眯起了眼睛。 看来,唐元祺确实不该浪费在这个小小的『药』堂里头,他该去好好地实践他自个儿的理想才对。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晚上,沈立冬回到沈家用过饭菜之后,带着唐元祺一道儿去了自个儿的竹荷院, 她既然答应了唐元祺要陪着他读书一个时辰,自然是信守承诺,没有半分推诿之意。安排好了笔墨纸砚,沈立冬意念一动,从空间里飞出了一本医书到自个儿的手中,趁着唐元祺没有发现之际,从枕头里头取了出来。 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去榻上取书,有些奇怪,跟过来瞧了瞧,一眼就看到了枕头朝里边的那对笑容可掬的瓷娃娃。 “冬儿妹妹,这对瓷娃娃怎么一个像你,一个像你大哥呢?”唐元祺握在手心里,看着两个瓷娃娃笑得那么开心,总觉得刺眼得很。 “哦,小哥哥你说这个啊,这个是大哥送给冬儿的生辰礼,是大哥画的像,找工匠师傅给烧陶出来的,怎么样?看着这对娃娃,很像冬儿跟大哥吧,冬儿一开始拿到的时候,也觉得好像呢,看喜欢了。”沈立冬拿过唐元祺手中的这对瓷娃娃,放到原处,放好。 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珍视着这对瓷娃娃,眉头皱得死死的,他又往里去瞧了瞧那对瓷娃娃,觉得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张望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唐元祺说着。“小哥哥,本来看着你喜欢这瓷娃娃的话,冬儿可以送给小哥哥一个的,只是这个是大哥送的礼,不好再送给别人。这样吧,要不明天早起的时候冬儿让大哥也给你画一个,再到工匠师傅那里给你烧陶出一个来,好不好?” “不好,小爷又不喜欢这种姑娘家玩的小玩意。”唐元祺才不要去找沈文轩画像呢,那不是他自个儿存心去找不自在嘛。 “那你刚才还眼巴巴地瞅着,冬儿还以为你欢喜得要紧呢。”沈立冬不解地看着唐元祺。 “小爷刚才只是在想,若是冬儿妹妹很喜欢瓷娃娃的话,那明个儿小爷也让工匠师傅烧陶一对瓷娃娃给冬儿妹妹好了。”唐元祺瞥了瞥那对靠得如此亲近的瓷娃娃,越发觉得他要赶紧让师傅烧陶出另外一对瓷娃娃才行。 “原来这样啊,那不用了,我有一对瓷娃娃就行了,不用那么多的。”沈立冬笑着摇摇头。 “不行,小爷说要送,冬儿妹妹到时候就一定要收着。难道你大哥送你一对瓷娃娃,你就欢喜得不行了,小爷要送你一对瓷娃娃,你就不喜欢了?”唐元祺死死地盯住沈立冬,看她敢不敢拒绝。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副模样,心头里笑得不行,这小正太,怎么凡事都跟大哥扛上了,敢情这是在记恨大哥如此待他呢? 不过这话,这当会沈立冬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只笑着点头应着。“好好好,只要小哥哥送冬儿瓷娃娃,冬儿也一定好好收藏着,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唐元祺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对了,冬儿妹妹,现在可以开始学了吗?小爷我可等着好久了呢。” “还不是刚才你这么一打岔,要不我们早就开始学习了。”沈立冬爬下榻来,边穿鞋子边问着唐元祺。 “小哥哥现在在学堂念的什么书,都读到哪儿了?” “言先生给小爷启蒙,给了一本三字经,让小爷跟你四哥一道儿先念熟这个,然后背诵下来。”唐元祺拿出三字经,放在沈立冬的面前。 “可是冬儿妹妹,小爷一读这个就头疼,冬儿妹妹有什么办法让小爷读着不头疼吗?” “那小哥哥可觉得哪里困难,哪里读不进去呢?”沈立冬细细地问着。 “小爷现在连这三字经的意思都不太懂,言先生讲得虽然好,可是解释得好深奥,之乎者也的,小爷我都听不懂言先生说的那些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唐元祺倒也没有瞒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立冬读着头疼的原因。 “这么说来,小哥哥是因为不知道这本书想要说的道理,所以这样死记硬背着比较困难,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小爷我就是读过了之后,老是记不住。”唐元祺说着说着,就有些烦躁起来。 “你别急啊,小哥哥,我给你这本书简单的意思,这样你懂明白了这本书是说什么的,那么你再背诵就容易多了。”沈立冬拿起三字经,指上上头的文字,缓缓地给唐元祺解释着。 “小哥哥,你看这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意思是说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天的学习环境不一样,『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沈立冬这么浅白地解释着,唐元祺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这个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的啊。那冬儿妹妹,下一句呢?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这句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是说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的话,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地去教育孩子。” “哦。”唐元祺记下了。 “再看这一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意思是说战国时,孟子的母亲曾三次搬家,是为了使孟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一次孟子逃学,孟母就割断织机的布来教子。孟母的这种做法就是为了让孟子读书做学问有始有终,持之以恒,不要半途而废,后来孟子成为了历史上有名的大学问家,这个就跟孟母从小严格要求孟子的关系是分不开的。” “小爷明白的,这就跟小爷学武功一样,三天打两天晒网的话,我爹说最终会一事无成的。”唐元祺感兴趣地听了下去,他觉得沈立冬比言先生讲得要容易懂得多,也听得进去得多。 “冬儿妹妹,下一句,开始下一句吧,上一句小爷我已经记住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有了兴趣,忙指着下面的文字继续解释了下去。 “这一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说的是五代时,燕山人窦禹钧教育儿子很有方法,他教育的五个儿子都很有成就,同时科举成名。这深层次的意思的就是说,仅仅教育,而没有好的方法也是不行的。好的方法就是严格而有道理。窦燕山能够使五个儿子和睦相处,都很孝敬父母、并且学业上都很有成就,是和他的教育方法分不开的。” 第3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一句,小爷怎么觉得意思就是在比较着冬儿妹妹跟言先生呢?小爷觉得冬儿妹妹这个法子好。”唐元祺听懂的同时,夸赞着沈立冬。 沈立冬捏了一把唐元祺的脸蛋。“不许这么说,言先生可是很有名很有学问的人,只是他习惯了指点那些已有才名的大学子,因而对于你这样的幼童教育,反而有点不习惯了呢,等言先生回头自个儿想到了,肯定比冬儿我厉害的。” “冬儿妹妹,不提这个了,接下去说,快点接下去解释啊。”唐元祺催着。 “知道了,这下一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一句不用冬儿解释了吧,小哥哥自个儿也应该很清楚这一句话的意思吧。”沈立冬让唐元祺自个儿试着理解意思。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小孩子没有教育好,就是父亲的过失,但如果没有严格教育好孩子,那就是先生的问题了。冬儿妹妹,小爷这么说,可对?”唐元祺一双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笑着点了点头。“小哥哥解释得很好,就是这个意思,没错。”解释完这一句,沈立冬又将小手指点向了下一句的文字。 “这一句呢,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是说 小孩子不肯好好学习,是很不应该的。一个人倘若小时候不好好学习,到老的时候既不懂做人的道理,又无知识,能有什么用呢?就像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小哥哥,懂了吗?”沈立冬笑着看向脑袋凑过来的唐元祺。 “嗯,冬儿妹妹这么说了,小爷我就懂了。” “那小哥哥能不能试着将冬儿先前说过的这些字句,一一地给冬儿解释一遍呢?”沈立冬明灿灿的大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唐元祺。 唐元祺看着三字经上的文字,也学着沈立冬刚才那般,一句一句地用手指头点着,然后说一句,解释一句,说一句,又解释一句,就这样,虽然没有跟沈立冬说的意思那么完善,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唐元祺大概的意思都说得很明白了。 “小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哦,冬儿当初学得时候,就这样一句一句解释下来,冬儿要记住的时候都费了好几天功夫呢,想不到小哥哥这么厉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全部记得差不多了。”沈立冬倒是没有夸张,她觉得唐元祺理解能力很强,死记硬背方面倒是不强,但是他既然能好很好地理解,还能举一反三,那就完全可以弥补上记忆上不强的不足之处。 唐元祺也没有想到他真的根据他自个儿理解的意思,能够差不多地将刚才学过的文字给背诵了出来,当下狂喜地抱住沈立冬,欢呼着。 “冬儿妹妹,小爷也能做到了,也能做到了。”这会儿的他,真是自信得可以,狂傲不羁,霸气天生显『露』。 沈立冬这会儿也不阻止唐元祺的举动,因为她也是真心为唐元祺高兴的。 窗外,言老跟沈文轩,苏流瑾,谢朝亮都在那儿,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站在窗口下听了多久。 “看来,老夫要好好地反省一下了,这学习之道,日后少不得要因人而异了。”言老抚须而笑着。“不过这么说来,轩哥儿啊,看来你跟师父还是没有说实话啊,你家妹妹这等好学问,恐怕连老夫都要羞愧了。” “师父说哪里的话,学生真的没有隐瞒师父,只是不想妹妹还留有一手,竟是连我这个做大哥都被她瞒过去了。”沈文轩也没有想到沈立冬不单单自个儿学得快,这会儿都可以指点别人学问了。 只是这样的名声,对于小小年纪的沈立冬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啊,当下沈立冬上前一步,朝着言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师父,不知道今日之事,可不可以不要传了出去,学生并不想妹妹有那样的名声。毕竟名声是把双刃剑,流言蜚语也是极为伤人的。” “轩哥儿放心,师父明白你护妹的心意,就连老夫也舍不得你妹妹这样的人儿被世间流言蜚语所伤。老夫相信,亮哥儿跟瑾哥儿定然也是这么想的,绝不会往外传出半句话来的。”言老面『色』祥和地看向苏流瑾跟谢朝亮。 那二人听得言老口中的意思,自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不止沈文轩疼爱他这个宝贝妹妹,他们二人也是很宠着沈立冬的,他们可不想沈立冬出什么意外,自是口风紧紧的,半句不『露』。 只是隔天晚上,沈立冬发现他在指点唐元祺的时候,沈文海被沈文轩带着过来了。 沈文轩只说了一句,说一个也是指点,二个也是指点,就不差沈文海这么一个了。 沈立冬显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教导唐元祺的全部过程,都被沈文轩看在眼里了。此时她虽然不清楚大哥沈文轩这么做的意思,但是她也想帮着沈文海学问上有所进步,自然不遗余力地指点着沈文海。 如此,沈立冬早起练一个时辰的大字,晚上又加了一个时辰指点唐元祺跟沈文海的课业,等同于重温了她自个儿所学的,倒是在这指点的过程中,她自个儿也受益匪浅,重新理解了以往囫囵吞枣,连猜带蒙的那部分内容。 更难得是,不知道言老是否发现了像唐元祺这类记忆能力不好但理解能力很好的孩童,竟是因人而施教,这几天唐元祺跟沈文海在学问上进步得极快,连沈立冬都有一种她这个所谓的师父被后人拍在沙滩上的感觉了。 于是,沈立冬为了不让他们二人赶超过她,她自个儿也加把劲地温习功课起来,而沈文轩,苏流瑾跟谢朝亮三人显然是被沈立冬那天所展『露』出来的才华给震住了,一个一个卯足了劲地用功起来,就连最不爱碰书本的谢朝亮也是,按照他的意思是说,万一以后他都听不懂沈立冬说的话了,那他岂不是太丢脸了。 因而一时间,沈宅里学习氛围好得不能再好,言老天天脸上挂着笑容。 这样宁静而充实的日子,很快就过了三个月。 夏季过去,秋天来临,地里的庄稼,金灿灿的,成熟了。 而一直藏在沈立冬心中的那个期盼——神医门,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者在某一天夜里光顾了沈立冬的竹荷院。 他是来带沈立冬去神医门的,要求离家五年,尽心学医。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立冬这一去神医门就要五年时间,沈博远跟陈氏自然是心疼不舍。 晚上用过饭之后,一家人在正堂的大厅坐着,陈氏抱着沈立冬,一脸为难地『揉』着她的小脑袋瓜子。“冬儿,你不是已经有很厉害的师父在传授你医术了吗?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师父会比冬儿的师父更厉害呢?”陈氏的意思很明显,沈立冬都有神仙在传授医术了,哪怕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民间威望甚高的神医门,又哪里能跟神仙可以相提并论的。何况,她家冬儿这么小,一去就要那么长时间,她哪里舍得啊。 沈立冬却在陈氏的怀里抬起头来,笑着安慰着娘亲。“娘,冬儿虽然年纪小,但是娘可以放心,冬儿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回来的。何况,冬儿很想去神医门,冬儿想去学不同的医术。虽然冬儿有一位很厉害的师父,但是师父最擅长的是给病患动刀子,切除病患身上疼痛的部位,这门医术,娘也清楚,在世人眼中很是惊世骇俗,冬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施展师父所传授的医术。而神医门传授的却跟师父的不同,那是另外一门医术,那医术跟世间那些医者大夫所施展的医术是类似的,只是神医门的医术更为高明一些,所以冬儿想要去学来,将来万一我们家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冬儿也好帮得上忙。” 沈立冬去神医门最重要的还是想要有一天等到家人需要的时候,她的医术可以用得上,她不想因为她能力有限而到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受病痛的折磨。所以,她不但一定要去神医门,而且她还要学得用心,学得精通才行。 沈文轩理解沈立冬非要去神医门的想法,他跟她一样,经历了黑熊事件跟沈博远断腿事件后,自然更希望沈立冬的医术能够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完善。因而在沈立冬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是头一个开口劝慰陈氏的。 “娘,冬儿说得很对,娘你要想一想爹那条断腿,那样的医治手法,冬儿是不能在人前施展的。” 陈氏听得沈文轩提起这个,自然就想起了沈立冬给沈博远动的刀子,那所谓的动手术矫正骨头,确实不同于世间大夫所学之医术,就像冬儿所言,确实惊世骇俗,若是在人前动刀子治病,倒真是是很容易给冬儿带来祸根。 “轩哥儿,你说的娘都明白得很,只是娘,终归是舍不得冬儿,毕竟冬儿的年纪,实在还太小啊。”这么小的年纪出门,无亲无故的,家人又联系不到,这叫她如何放得下心,如何舍得啊。 虽然冬儿这样做是为了一家人考虑,只是让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离乡背井地去学医术,她这个做娘的怎么都觉得心酸啊。 “娘,冬儿知道娘在担心什么。”沈立冬抬起衣袖替陈氏擦了擦眼角流淌出来的泪珠子。“娘,你先别急着伤心,冬儿知道娘舍不得冬儿去吃苦,也放心不下冬儿的安危,只是娘,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的,虽然你们不能给冬儿写信,但是神医门的掌门答应冬儿了,冬儿每个月可以给娘用翠鸽传书的方式给一家人报平安的,这样娘就可以放心了。娘,你就相信冬儿吧,相信冬儿在神医门里会好好的。”沈立冬宽慰着陈氏。 “好,娘知道了,娘相信冬儿一定会好好的。可是冬儿你要记得,一定要准时给家人报平安。”陈氏抱住沈立冬,恋恋不舍着。 “娘,冬儿会牢牢记住的,一定会准时来平安信的。”沈立冬依恋着陈氏的怀抱,她也舍不得离家那么久,舍不得离家人那么远啊,只是该做的事情总归是要去做的,总比将来失去家人后悔懊恼要好。 权衡利弊之下,沈立冬还是决定了要去神医门,当然她在去神医门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本来她以为她会一直呆在家人身边的,想着再等一段时间去实施的,但是如今分别在即,恐怕就不得不冒险实施了,因为五年的时间太长,这不短的时间里若是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很多人,改变很多事,所以为了她不留下任何遗憾,她要先预防好一切才行。 想着,沈立冬对着一家人直接言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家人听到沈立冬说要进行人工种痘,预防天花之时,就连很少变脸『色』的沈文轩也变了脸『色』。 “冬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法子预防天花?”这世间凡是得了天花的,感染上天花的,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沈立冬很是明白她一旦说出这个,很可能会引来天大的麻烦,世间医者会刨根问底地去验证她所说的方法来之何处,很可能会给她带来致命的伤害,但是眼下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能留下任何遗憾,哪怕冒险行事,也在所不惜。 “爹,娘,大哥二姐,三哥四哥,你们相信冬儿吗?若是相信,就听冬儿的,冬儿马上就要去神医门了,去的时间那么长,我不放心你们,这种天花之毒是要人『性』命的,本来冬儿不跟你们分开的话,冬儿大可徐徐图之,但是眼下却顾不得了,我相信你们的想法会跟冬儿一样的,一定会为了一家人的安危不惜一切代价的。”沈立冬从来没有那么严肃地跟一家人说过话,沈文轩看着沈立冬的表情,就知道沈立冬已然下了决心,当下他点了点头。 “那么冬儿说吧,需要大哥做什么?” “大哥,我希望你赶紧找牛痘,找到牛痘之后,将其取下来送到冬儿的竹荷院,另外这件事情恐怕还得跟三叔公知会一声,三叔公一家人还有张婶一家人,包括王小四,冬儿都必须给他们种上牛痘。” “行,找牛痘的这件事情就交给大哥了,大哥立即着手去办。” “那张婶那里,还有王小四那边,娘去说。” “那三叔公那里就由爹去说,爹就说是你大哥从旧书中找到的方子。”沈博远说到这里,犹豫地看着沈立冬。“冬儿,你这事要不要跟那边说说看?” “爹,这件事情你就算去说了,他们也未必会相信你的,不过大堂姐那里,爹可以去说一声,冬儿觉得那边也只有大堂姐一个人会相信这件事情了。”这种预防天花之法,世人闻所未闻,要让沈大年跟花婆子相信这个,倒不如他们更相信他们一家人会害他们还比较可能。 沈立冬这话一说,沈博远立即沉默了,他沉默着,表示他心里很清楚,他认同小女儿所说的话,虽然他也很想可以帮的时候帮那边一把,但是依着那边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惹来风波,想着如此,沈博远便放弃了。 隔天一家人分头行事,沈文轩找了苏流瑾,谢朝亮说起此事,并且跟他们二个一道儿去寻找牛痘,苏流瑾,谢朝亮知晓天花可以预防这事,也跟沈文轩的表情差不多,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随后当沈文轩说是沈立冬的师父传授的,他们二人就一点疑义都没有了,苏流瑾马上回到了苏家,跟苏老爷苏夫人说起此事来,那苏老爷跟苏夫人一听,赶紧着手准备了起来。而谢朝亮那厮更离谱,赶紧就给京都的谢朝云去了一封信,那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谢朝亮托了官员关系,公办私事,送到了谢国公府,当然有去谢过公府的书信,自然会有去忠亲王府的书信。 忙忙碌碌地奔了几天,苏流瑾,谢朝亮派出去的人当中终于有好几个有消息了,附近的村庄,更远的隔县的村庄,连着找到了好几头长了痘的耕牛,并且小心翼翼地将牛痘给带回了沈宅来。 沈立冬一得到牛痘,就给沈博远,陈氏,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沈立夏,唐元祺,苏流瑾,谢朝亮,言老先在手腕上试验了『药』物反应,待等都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沈立冬果断地给他们胳膊上种上了牛痘,动作娴熟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当然给他们种上牛痘之后,沈立冬自个儿也种了牛痘,她还观察了几天,发现种上牛痘的都没什么不良的反应,大概是天天用空间水,吃着空间蔬菜的关系,这些人的体质比常人都要好上很多,因而连低烧这类的问题都没有出现。 可见,这第一批人工种牛痘算是成功了。沈立冬给他们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第一批既然人工种牛痘成功了,沈立冬也没有什么顾虑了,自是给三叔公的一家人,苏家人,张婶一家人,还有王小四的一家人开始种上牛痘,倒是沈立春那边来不了了,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发作,这会儿正在生产呢。 当然,来的人数有些多,这些人家旁带的亲戚小孩都跟着一道儿来了,这倒完全出乎沈立冬意料之外,只是看着那一双双信任她的眼睛,沈立冬总不能推拒那些人回去吧,好在这牛痘还有很多,不用担心人数问题。 当然,这第二批种上牛痘的大人小孩体质肯定不如第一批的,自然其中都有几个发了低烧的,好在问题都不太严重,沈立冬轻轻松松地就给处理妥当了。 办完了这件事情,沈立冬想着她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还有另外一半的心,就落在谢朝云的身上,等着他的回信了。 第3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沈立冬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谢朝云的书信,而是谢朝云亲自到沈宅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唐元祺的父母,唐霖跟谢婉柔。 看着迎面走过来一枝妖孽的桃花,沈立冬的嘴角忍不住地就抽了抽,额头冒出了三条黑线来。 “漂亮大叔,你觉得你亲自来种痘跟我双手奉上种痘的方子你在京城让大夫给种上有什么区别吗?何苦千里迢迢,大老远车马劳累地赶来呢?”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特意来跑一趟,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了。 谢朝云无视沈立冬眼中那抹鄙夷,桃花眼眸,笑意隐隐而动,他蹲下身来,在沈立冬来不及防备的瞬间就轻巧地将沈立冬给抱了起来。 “小妹妹,好久不见了,谢哥哥在京中甚是想念得要紧,如今千里迢迢而来,小妹妹怎的不见一脸感动,反而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呢?难道谢哥哥误会了,小妹妹送信而来,不是因为想念谢哥哥,希望谢哥哥来看你吗?” “漂亮大叔,你可不可以先放冬儿下来呢?”这枝桃花太妖娆,这枝桃花会蛊『惑』,这枝桃花还太危险,沈立冬要离得远远的。 “谢哥哥可是记得小妹妹不再换哥哥为大叔了呢?怎么短短几个月没见,小妹妹倒是忘记了呢?要不要谢哥哥提醒一下呢,小妹妹当时可是对着谢哥哥很亲昵呢,那个,在这里……”谢朝云指了指他完美的薄唇,笑得那个邪恶。“要知道谢哥哥这里的第一次可是被小妹妹夺走的呢,那会子,只要想起这个,谢哥哥常常晚间入睡就很难安眠,因为一直想着小妹妹呢。”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沈立冬眯起了眼睛,定定地望着谢朝云那满面春风的笑容,很想抬手给拍散了,但是碍着她以前的举止,那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亲亲啊,如今就变成了一个把柄落在了谢朝云的手中,沈立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谢朝云会记得牢牢的,以他的小心眼,还会记很长很长的时间,等到她长大了,他估计还会翻出来说上这么一说,到时候,她就杯具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转眼间就换成了一张笑得甜美的脸孔,对着谢朝云的称呼立即就改了。 “谢哥哥还是不要叫了,因为家里已经有一个谢哥哥了,这样吧,冬儿以后叫朝云哥哥,朝亮哥哥这样好了,免得叫错了呢,这样,朝云哥哥可是满意了?” “嗯,朝云哥哥很满意,小妹妹以后就这么叫吧。”谢朝云抱着沈立冬,手指微动,就刮了一下沈立冬的小鼻子。 这个举动太过亲昵,沈立冬不安地挣扎了小身板。“朝云哥哥,这于礼不合呢,我大哥等会见了会骂冬儿的,朝云哥哥还是将冬儿放下来吧。” “不用,你这年纪还小着呢,哪需要那么多的规矩,朝云哥哥不会介意的,小妹妹大可安心。”谢朝云神情自然地继续抱着沈立冬,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可是他不介意,沈立冬介意啊。 “朝云哥哥,你放冬儿下来吧,这里,这里还有旁人在呢。”沈立冬指了指唐霖跟谢婉柔。 那谢朝云却压根不理会,自顾地抱着沈立冬到了唐霖跟谢婉柔的面前。 “姐姐,姐夫,这个小女娃就是沈立冬。”谢朝云将沈立冬举到忠亲王夫『妇』面前,给他们介绍着。 唐霖见了沈立冬,只淡淡地一句。“看着是个不错的。” 那谢婉柔见了沈立冬,却极为地友善,从手腕上立即去卸下了一只冰清玉透的翡翠镯子套到了沈立冬的胳膊上。 “小姑娘,初次见面,看着你很是喜欢,这只镯子就当见面礼送给小姑娘,还望小姑娘不要嫌弃,收下本王妃的一点心意。”沈立冬盯着胳膊上那只绝对在前世价值百万的翡翠镯子就这么送给了她,还真是手笔不小啊。 何况,她也听清楚了,她说了本王妃三个字,而谢朝云称呼这对夫『妇』为姐姐姐夫,这位王妃的相貌又是跟唐元祺那么相像,那么沈立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对夫『妇』应该就是唐元祺的父母亲了,只是不知道出自哪个王府的? 沈立冬眼珠子一动,闪向谢朝云。“朝云哥哥,可不可以介绍一下这位威严的大叔,仙女一样漂亮的姨姨呢?”这谢朝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次还带着一个王爷一个王妃来,这存心是想让他们这家子过得不自在嘛。 “小妹妹,朝云哥哥告诉你哦,这位威严的大叔是忠亲王唐霖,而你口中仙女一样漂亮的姨姨呢,是朝云哥哥的姐姐,忠亲王妃谢婉柔。”谢朝云一一介绍着。 此时的他,哪里没有看到沈立冬眼底隐隐而闪的恼怒,她熠熠而动的眼珠子分明是在责怪他带着姐姐姐夫到沈宅来,只是这次他一接到谢朝亮的信,打算出京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泄『露』消息给忠亲王府,只想到时候带回种痘方子也是一样的。 他哪里想到姐姐姐夫也得了消息,知晓他要去沈家庄,自是打着要接回唐元祺的借口,跟着他一道儿来到了沈宅。 其实,姐姐姐夫的想法他也很清楚,祺哥儿为了沈立冬这老远的跑过去,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连王府都压根不想回来,这让忠亲王夫『妇』很是忧心,他们此来接唐元祺是一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想要亲自来看看沈立冬那个小女娃,是不是会给祺哥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生怕他们的儿子是不是受到了这个小女娃的蛊『惑』,毕竟沈立冬拿出来的东西都太惊人了,也就难怪忠亲王夫『妇』有点想歪了。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沈立冬终于知道了唐元祺真正的身份,虽然早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明确地知道了他是忠亲王府里头走出来的小世子,沈立冬还是被惊得吓了一跳。 乖乖的,这身份,难怪了,平日里养成了那副『性』子,那么骄纵难缠,打杀了一个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想着,沈立冬就为着她以前的大胆放肆而一阵后怕,抹去了额头冒出的冷汗,沈立冬决定为了自个儿跟一家人的安全考虑,以后跟唐元祺得保持点距离才行,那样的身份,跟他们沈家这农户人家实在是很难当成朋友相处的。 当下,沈立冬笑眯眯地对着忠亲王夫『妇』二人说道:“王爷王妃好,小世子就在我们家的临冬院住着呢,等到小世子跟我家三哥四哥从私塾放学回来,王爷王妃就可以见到小世子了,到时候小世子回了王府,我们一家人也就可以安心了。”沈立冬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着谢朝云乐呵呵着。 “朝云哥哥,你抱着累不累啊,是不是现在可以放冬儿下来了呢?” 谢朝云明显察觉到沈立冬口中的那份淡淡的疏离,知晓若是再抱着她,小丫头就该急得咬人了,当下他小心地将沈立冬放到了地面上。 沈立冬一回到地面上,就招呼着叫了一个谢朝亮的下人过来。 “大哥哥,他们三个都是从京城过来的贵客,你带她们到朝亮哥哥的金宝堂过去,再去通知朝亮哥哥一声,就说京中有贵客来临,让他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过来招待着,冬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忙着准备,就不送王爷王妃还有朝云哥哥了。”沈立冬说完,转身就闪人了,连个回头都没有。 谢朝云站在后头,眼神黯了下来。这次姐姐姐夫恐怕要被祺哥儿怨上了。 那小丫头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唐霖跟谢婉柔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们夫『妇』又何曾没有看出来,那小女娃得知祺哥儿身份的那一瞬间,那语气立即就生疏了很多。 现在他们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来这一趟了。 若是他们夫『妇』二人知道沈立冬一旦知晓了唐元祺真正的身份,沈立冬就会跑得比兔子还快,躲着唐元祺远远的,那么他们夫『妇』二人也就不会出京来看沈立冬来了,他们甚至会后悔让沈立冬知晓了唐元祺的身份,以至于沈立冬疏远了唐元祺,让祺哥儿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他们夫『妇』二人怨念很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傍晚,唐元祺跟沈文浩,沈文海刚从学堂回到沈宅,就看到了等候他多时的小舅舅谢朝云,他的心咯噔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祺哥儿,你爹娘这次也来了。” “那,那冬儿妹妹知道了吗?”唐元祺先想到了是沈立冬那一头的反应。 “嗯,她知道了。”谢朝云这一点头,唐元祺立即呆住了,转而他抓住谢朝云的衣袖。“那,那冬儿妹妹可有说过什么吗?” “她说,小世子可以回到王府,他们一家人也就可以安心了。”谢朝云决定还是告诉唐元祺实话。 唐元祺一听到小世子三个字,就知道糟糕了。 一扔下手中的书包,那书包还是沈立冬设计的,沈立夏给做的,平日里被唐元祺极为珍视,现在却被唐元祺一扔,转身就朝竹荷院奔去了,他的速度极快,用尽了他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沈立冬的竹荷院。 第3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是等到唐元祺急进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看到沈立冬的小身影。 冬儿妹妹,这是去哪儿了呢? 唐元祺呆呆的,就坐在竹荷院外的千秋架上,想着就在这里等沈立冬回来,想着等她回来就跟她解释,解释着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瞒着她身份的,只是害怕她会因着他的身份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他才这样瞒着的,他是真心要想要跟沈立冬好的。 只是眼下无论他内心里如何煎熬着,沈立冬并不在,他的喃喃低语,他的内心呐喊,都没有人能够听得见。 在唐元祺以为等沈立冬回来,在他解释之后,沈立冬就会跟她和好如初的想法之下,唐元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期盼着。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等,这一期盼,就等到了五年之后才能再次见到沈立冬。 既然唐元祺没能等到沈立冬,那么此时的沈立冬去哪儿了呢?此时的她,正在镇上,正在鲁掌柜的种子店铺里。 她采买着大量的蔬菜种子,瓜果种子,花苗种子等等,凡是能够用得上的种子,沈立冬全部都买下来扔到了空间里头。 那鲁掌柜纳闷沈立冬买那么多种子干什么,那可是十万亩良田都足够种下了。 “鲁伯伯,我呢是因为觉得你家的种子质量好,所以这次多买一些留着,要种好多年头呢。”沈立冬笑着给鲁掌柜解释着。 “要种好几年头?小姑娘,这还不如你每年要种的时候到鲁伯伯这里才采买呢,这一下子买这么多种子回去,时间久了,种子也就不能用了。”鲁掌柜好心地劝着沈立冬。 “鲁伯伯你放心了,你的种子,我不会浪费掉的哦。本来呢,我是可以年年到鲁伯伯这里来买种子种的,可是最近我家里有事哦,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才能回来呢,所以我不可能年年到鲁伯伯这里来买种子了,而我这次买那么多种子带过去,也是为了那边要种好多好多的地哦。”沈立冬夸张地描绘着那边的土地究竟有多大,多大。“何况我买那么多种子,我娘都同意的,我大哥也很清楚的,鲁伯伯不用担心,我要去的地方肯定种得下的。” 鲁掌柜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又看着旁边的沈文轩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大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小女娃去那边的家族主事的估计是个了不起的大地主,土地多得不得了,这才需要这么多的种子采买过去种植,想着如此,鲁掌柜更是欣慰不已,没想到他家的种子这么受欢迎,都值得别人大老远地跑到这镇上来采买种子来了。 当下,鲁掌柜笑呵呵地将沈立冬所需要的种子,全部都用麻袋装好,一袋一袋地搬运到沈立冬的马车上去,沈文轩帮着沈立冬望风,等到马车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沈立冬立即就将十几个麻袋的种子全部扔进了空间里去。 沈文轩见到马车里的种子全部被沈立冬安置妥当了,问着她。“冬儿,需要的东西都齐备了吗?” “还要麻烦大哥带冬儿去保和堂一趟,冬儿要跟吴师父还有大师兄告别一下。” “行,冬儿坐好,大哥这就带你过去。”沈文轩让沈立冬坐在马车里,他自个儿牵着马匹拉着马车,到了保和堂的大门处。 一到了保和堂的门口,沈文轩就揭开了马车的帘子,将沈立冬轻柔地抱了下来。“冬儿,你去吧,大哥在这里等你。” “嗯,冬儿去去就回,大哥若是无聊的话,先四处走走也行。”沈立冬笑着进了保和堂去,也没有找其他人,直接去了吴掌柜的后院,那里王小四正跟着吴掌柜学习问脉方面的医学知识。 那吴掌柜跟王小四一见到沈立冬来了,赶紧放下手头上忙着的,笑着走过来问着沈立冬。“小丫头这次来,是不是来告诉师父,你要去神医门了?” “吴师父说的是,冬儿确实要去神医门了,此来是来向吴师父还有大师兄告别的,明日开始,冬儿就不再来保和堂了。这段日子以来,冬儿要多谢师父跟大师兄平日里对冬儿的多加照顾,冬儿就此别过了,他日等冬儿回来,我们一定能够再次见面的。”沈立冬朝着吴掌柜还有王小四有礼地拱了拱手。 “小丫头有此造化,实在难得,师父很是欣慰,望你此次去了神医门之后,能够继续保持一如既往的学医态度,将来学成之后,能为百姓多做点善事。”吴掌柜语重心长地对着沈立冬叮嘱着。 “吴师父的教诲,冬儿记下了,日后定当好好学医,不枉费师父的一片教导之情。”沈立冬记下吴掌柜的话之后,转头望向身边的王小四。 “大师兄,你也别灰心,这次你去不了神医门,冬儿相信大师兄只要继续努力,将来一定能去神医门的。” “小师妹,大师兄知道自个儿的本事,大师兄没有灰心。倒是你,此去要好好地保重,要记得平平安安得回来,大师兄会给你天天祈福的。当然,小师妹你一定要努力,不要骄傲自满,大师兄会更加勤奋的,会好好研读那些医书的,你到时候回来可不要被大师兄给超过了。”王小四说着说着,还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大师兄,冬儿记住了,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被大师兄超过的,只是大师兄,你这个动不动就红眼睛的『毛』病得改改,冬儿此去神医门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好事呢,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人家会以为你小师妹不愿意去神医门呢。”沈立冬吓唬着王小四。 果然王小四一听这个,赶紧擦干净了眼泪珠子,还忙道:“不会的,不会的,那神医门既然选中了小师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就不收小师妹呢。” “这时候,大师兄的脑袋瓜子又不糊涂了。”沈立冬笑着打趣了王小四一句,随后又跟吴掌柜和王小四寒暄了几句,都是一家家常话的闲聊,临别时,沈立冬还在王小四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让他万一有什么急需的『药』材,就去找她的姐姐沈立夏去。 王小四一一地应下了,沈立冬挥挥手,被沈文轩抱着上了马车,直奔向那个跟神医门掌门约定的地点而去。 第3卷 第一百三十章 此时,夕阳西下,霞云如火,弥漫了大半个天,像是一块铺开来的巨大瑰丽绸缎,给山峦,田野,人家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揭开它,好像就可以看见一个红『色』的梦似的。 一辆马车就从这大片大片燃起火红的『色』彩中缓缓而来,由远及近,由朦胧到清晰,渐渐地,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抱着一个可爱甜美的小女娃的画面呈现在了那个老者的眼中。 老者,白衣随风飘拂而起,夕阳给他的白『色』印染了朝霞的五彩光芒,感觉那个本就看着仙风道骨的老者,此时就越发地像个踩着五彩云而来的仙人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沈立冬从沈文轩的身上下来,就地跪了老者。 “小娃儿,你可要想好了,可是真心想要拜老夫为师?”老者便是闻名不如见面的鬼手圣医闻道阳。 “自然,冬儿想清楚了,也很确定,冬儿想拜老爷爷为师父。何况,老爷爷本来就想收冬儿为徒弟的,冬儿可不能推辞了,免得被别人说成不敬老呢。师父,你老人家就在这里好好地站着,等徒儿再磕完三个响头就好了。”沈立冬对着地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闻道阳见之,扬眉而笑。“小娃儿倒是有趣得很,也不枉费老夫亲自走这一趟路,行了,赶紧起来吧,时间不早了,师父可得赶紧回神医门去。” “是,师父。”沈立冬接过沈文轩递过来的一个小小包袱,挂在了肩上,闻道阳奇怪地看着沈立冬一眼。 “小女娃,这就是你的行李?”看着根本就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衫而已。 “当然,有师父在的地方,徒儿怎么可能会吃亏,这吃喝住行当然全部由师父负责了,我这个做徒儿的这么小年纪,又不会赚银子,当然就只跟着师父混着就行了”沈立冬拍了拍自个儿的包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好,好,太好了!师父收的这个徒儿真心不错,以你这样的『性』子跟资质,将来定然不会给师父我脸上抹黑的,这很好,为师将来可以不用担心徒儿了。”闻道阳看着沈立冬越看越顺眼了。 沈立冬倒是鄙夷地瞪了闻道阳一眼。“师父,你老年纪不小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小姑娘看,旁人会以为你有恋童癖的变态嗜好的。” 闻道阳一听这个,赶紧收回炯炯有神的两眼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师父,你先站那边去,徒儿我要跟大哥告别一下,等会到那边,会来跟师父会合的。”沈立冬指了指那边的小山坡。 沈立冬对师父这么无礼,换了旁人早就绷着面孔教训人了,但是这个人是我行我素,『性』情不定的闻道阳,全凭喜好做事的神医门掌门人,因而对于沈立冬这种表现,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意思,相反,他还很是欣慰。 果然理当入了他神医门啊,他神医门里头出来的本来就不该受世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的,想着闻道阳很满意,他觉得他一回去就得好好奖赏姜老头,他这次事情办得不错,找了一个好苗子。 那沈立冬现在可不管闻道阳在想些什么,她正细细地跟沈文轩叮嘱了家中的安排。 “大哥,家中的水井,冬儿已经全部都换上了师父赐给的神奇水,相信只要那井水不干的话,五年之内,家人平日用水足够了。” “大哥知道了。”沈文轩点了点头。 “对了,告诉爹爹,若是家中要种植蔬菜的话,将那神奇的水兑了大量的清水,浇灌一番就能比普通蔬菜长得要好了,可千万不要浇灌得狠了,免得一个晚上就长好了,那就坏事了。至于售卖蔬菜的事情,冬儿已经拜托给朝亮哥哥了,他会以五五分成的方式进行,所以爹不用担心种植出来的蔬菜卖不出去。还有,竹荷院靠着的那处荷塘,告诉姐姐一声,冬儿都换成神奇水了,放些鱼苗虾蟹之类的下去,等到可以吃了就捞上来。”沈立冬继续说着。 “小丫头,你这究竟安排了多少事啊?”沈文轩『揉』着沈立冬的小脑袋。 “大哥,你先别打岔,听冬儿说完嘛。还有,冬儿将家中挖的大地窖里头全部都装上了蔬菜瓜果,你让姐姐跟娘看着就全部腌制了下去,果子能做酒的话就做了,免得浪费了。还有仓库里,冬儿也放了一些粮食,万一闹饥荒的话,家里也有余粮,不用担心没饭吃。”沈立冬一一地告诉沈文轩,叫他好好地记住了。 “这些大哥全部都记下了,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嘱咐吗?管家婆的小丫头。” “当然还有了。”沈立冬嘟嚷着嘴角,不满沈文轩叫她管家婆。 “冬儿,还真的还有啊?”沈文轩困『惑』了,还有其他的吗?吃喝全部都给备上了。 “当然还有了,要不是冬儿时间不充足,肯定会将家里常用的『药』物都给配得多一些的,不过这会儿冬儿配制的『药』粉『药』丸子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应该也足够家人用了,大哥记得哦,这些冬儿都放在大哥的书房里,一个大木箱子里头,自然我还给二姐留了一个箱子的珠宝首饰跟五千两银票,万一我没回来二姐就出嫁了,大哥要将那些给二姐,让二姐留个心眼,自己藏着,可别让婆家的人发现了。”女人嘛,还是有私房钱比较有安全感的,沈立冬觉得她还是得为沈立夏考虑到这个才行。 “还有,另外一个箱子的珠宝首饰跟五千两银票是留给大哥你的,我想等冬儿回来,大哥的年纪也该娶亲了,那些是留着给未来的大嫂的,当然大哥自己留着也行。至于三哥四哥,家中现在的生意不错,加上爹要种植起蔬菜来的话,肯定不会过得很差的。而三哥四哥成亲的话,冬儿估计已经回来了,所以到时候等冬儿回来再给他们准备。”沈立冬终于交代完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冬儿。”沈文轩到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静静地抱住沈立冬。“小丫头,记得要好好保重自个儿,不要让家人担心。” “嗯,冬儿会的,大哥也要好好的,明年就要去参加春闱了,冬儿先在这儿提前祝大哥新科高中,当然,苏哥哥跟朝云哥哥,朝亮哥哥也是,冬儿都有给他们留了一封信,希望他们都能考中。”沈立冬没说托付谢朝云护着沈家的事情,她不想大哥愧疚。 说完这些,她从沈文轩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大哥,冬儿要走了,你代冬儿像爹娘说一声,冬儿不想离别的时候哭,所以冬儿不孝,就不像爹娘辞别了,就此告辞了,大哥。”沈立冬一步一步地朝闻道阳处走去,没有回头地挥了挥小手。 沈文轩就站在漫天霞光中,看着那闻道阳背着沈立冬渐渐地走远了,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四季循环,一年又一年,转眼间,五年时间匆匆而逝。 一个穿着粉蓝『色』的女童,此时正在『药』田空间里,慵懒乏困地躺在竹子编织的躺椅上,那白嫩如玉的手微微垂着,地下是一本从她手中滑落的医书,被风吹『乱』着书页,女童睡得不舒适的时候偶尔会翻身,那一翻身,时不时地便嘟起那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依靠着她身边的是一处池塘,清凉的空间水从掏空的竹竿中潺潺流淌下来,池塘里是一塘的荷花,配着翠绿的荷叶,两相对应,格外宜人,荷花荷叶下还有快活地游来游去的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漾开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使得宁静的荷塘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活泼生动了起来,多了几许的生气。 在荷塘的四周,还栽着一排的柳树,柳树杨风而起,飘然若美人的丝带,翩然起舞着。围着一排排房舍的是一簇簇散发着清香的各『色』鲜花,有些鲜花品种在外间根本是看不到的,比如那金『色』牡丹,花瓣周边金光闪闪的,美得惊人,那菊花碧清如玉,花瓣跟青玉一般透亮,惹人惊奇,那蝴蝶兰,颜『色』若黑曜石般深沉,悬挂成丝,飘逸动人。 在女童的前面更是一片宽广的土地,土地上,种植着各种『药』材,粮食,蔬菜,再过去,是一座小山,山脚下是一排排的茶树,山腰上是一片又一片的果子林,各种水果都可以在这里看到,有苹果,黄花梨,葡萄,樱桃,青梅,杏子,李子,杨梅,水蜜桃等等,还有女童爱吃的栗子批把。 此时,外面,已是初冬的节气,草木枯黄,到处都是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这里却是草木郁郁葱葱,鲜花铺满地间,常人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瞪到了眼珠子,以为到了人间仙境了呢。 话说,这空间『药』田的神奇,也足够称得上是一座人间仙境了呢。 微风轻轻拂过甜睡中做着美梦的女童,几缕调皮的发丝开始好动了起来,时不时地戏耍着女童姣好的面容上,使得女童感觉到面颊上痒痒的,惺忪半醒间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女童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便显『露』了出来。 这双眼睛,是点睛之笔,使得女童俏生生的面容越发地吸引人,每次只要她那长长的,微翘的睫『毛』一动,你便能看到这双眼睛,时而透着狡黠,时而透着睿智,时而又透着懒散,令人着『迷』不已。 那么此时这位半睡半醒的八岁女童是谁呢,自然是来神医门学医学了五年的沈立冬,此时她趁着师父师兄师姐们外出,进了空间小息片刻。 当然,这『药』田空间跟五年前已然有了巨大的变化,这五年来,沈立冬跟着师父闻道阳游走民间,帮着出手医治了许多的病患,空间随着她的一次又一次的治病救人,给她的福利也就越来越丰厚。 先是『药』田空间的土地大了先前不止多少了,让她可以大量地种植『药』材,蔬菜,粮食,后是给了她一座山头,正好用来移栽各种果树。再是给了那一排排的仓库,让沈立冬不用担心储备问题,另外,最后一次,空间给了她一个大荷塘,如此养些鱼虾下去,偶尔打捞上来,品一品,日子过得实在是恣意得很。 当然那些鸡鸭猪羊之类的,沈立冬不敢放在空间里养殖,生怕破坏了『药』田空间的名贵『药』材,另外,她也不喜欢这些家禽在『药』田空间里走来走去,会很破坏眼前这么一方美景的。 因而,沈立冬想要吃鸡鸭猪羊之类的,就会拿出一些空间水,偶尔喂点给买来的鸡鸭猪羊,养上那么几天才让厨房的大娘抓了做菜,你还别说,那味道可美了,从那之后,师父师兄师姐们都习惯地将买来的家禽先放在她的小院子里养上几天才抓到厨房里下菜。 当然,沈立冬在神医门的五年里,师父师兄师姐都很关照她,对她就跟亲妹妹一样疼爱着,沈立冬又不是铁石心肠的,谁对她好,她自然也会有所回报的,她会时不时地用空间水兑到了普通清水中,也会拿出自家那用空间水浇灌出来的果蔬给他们调养身体,自然那灵茶跟果酒也是拿出来跟他们分享的。 你还别说,让沈立冬拿出这些东西来,沈立冬还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虽说五年前,她将空间里所有收割上来的粮食果蔬,灵茶『药』材还有全部配制出来的『药』丸『药』粉全部都留给了家人,一点都没给她自个儿剩下。 但是如今,她那一排的十几个大仓库里全部都堆满了粮食果蔬,制『药』房满是各种『药』材,『药』房里的各种『药』丸『药』粉也是齐整得很,放慢了,还有一坛坛果子做的果酒,一盒盒采摘下来的灵茶,总之现在的沈立冬富足的很,除了没有银子,她就算呆在空间里呆一辈子,也不用发愁吃喝问题。 想到这个,面对眼前的美景盛景,沈立冬的脸上就不由地『露』出绚烂的笑容来。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医书,意念一动,医书自动地飞到了书房的书架上去,收拾了这个,她又跟往常一样,用意念收割了『药』田空间里的一批粮食果蔬,一批的『药』材,收了山上的果子后,又种植上了一批粮食果蔬,再用空间水将空间里的所有植物都浇灌了一遍。 临出空间时,她似想到了什么,手指一指,荷塘里立即便有几条十几斤重的大鱼落在了鱼筐里,有了鱼,沈立冬又去仓库里拿了一坛果子酒跟一盒的灵茶,而后出了空间。 推门房门,外头的景象跟空间里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惨不忍睹,好在她小院门前的那块开垦出来的菜地倒是绿油油的,各种蔬菜长得喜人。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外头都没有新鲜蔬菜吃了,神医门里却不同,因着沈立冬培育出来的这块不分四季都能吃到的蔬菜,神医门里的众人每年这个时候竟然都往神医门里赶,都眼巴巴着地瞅着沈立冬那块菜地,想着吃上新鲜的蔬菜。 想到这个,沈立冬的表情也有些哭笑不得。按理说她去年就可以出师,可以自立医治病患了,但是师父担心她走了之后,神医门里就没有一年四季可以吃的蔬菜,也没有那时不时的美酒可品,美食可享,就硬是说她年纪还小,资历太浅,还是再多学一年,这一学,整整五年还不止,都快到第六个年头了,这等到这个冬季一过,她就该是九岁了。 她都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家人了,可是想念得要紧,今年冬季怎么说她都要回家去,跟着一家人一起过年。毕竟她来这个时代,还没有一次跟家人在一起过过年呢,沈立冬可是想象着跟家人过年的画面五年了。 五年了,这次她可不管师父再怎么泪眼汪汪的,师兄师姐再怎么用毒经医经诱『惑』她,她都得果断地,狠心地,拒绝他们。 沈立冬摘着菜地里蔬菜,面上表情狠狠的。 这正摘好了几个菜,拔了萝卜,顺便摘了韭菜葱蒜等等,那三师兄的身影就晃到了她的小院子来了。 “小师妹,你别忙了,三师兄来帮你,看你这小手脏的,这活计可不适合小师妹,还是让三师兄来吧。”三师兄不等沈立冬说什么,就直接进了菜园子,又拔了三株大白菜,摘了一个南瓜,还有采摘了一些扁豆。 沈立冬见了,笑着看着这个吃货三师兄,每次看着三师兄那吃相,沈立冬就想起了家中的四哥沈文海,一样地爱吃,贪吃。 “三师兄,冬儿这里摘下来的菜足够师父,三个师兄还有二个师姐够吃了。”沈立冬指了指脚边的鱼篓。“你看,这里还有冬儿去抓来的几条大鱼呢,菜就不用摘那么多了。” “哇,好新鲜的鱼啊,这一条怎么也有十几斤重吧,太好了,晚上又可以加餐了。”三师兄盯着鱼篓里的大鱼两眼发亮,直流口水。“不过小师妹,你放心了,这有这么多条鱼也不担心,有三师兄在,肯定不会浪费掉饭菜的。” 沈立冬笑道:“自然,有三师兄在,冬儿确实不用担心吃不完。”说完,沈立冬就要去提菜篮子,哪知道三师兄早就一把抢过去了。 “小师妹,这东西重,可别提坏了你这小身板,还是让师兄来吧。”三师兄提了一个鱼篓子,又提了菜篮子,转头还问着沈立冬。“小师妹,还有什么需要三师兄帮忙的吗?” “三师兄提的已经够多了,小师妹这里就只有一坛的果酒,还有一盒的茶叶,这些不重的,冬儿自个儿能行。”沈立冬这话刚落下,小院外又来了一个师兄,是二师兄。 “今晚有好酒喝吗,太好了,小师妹,来来来,这酒还是让二师兄来帮你搬吧,你这小身板,还是别干这种粗活了。”二师兄不等沈立冬反对,抱起那个酒坛子就跑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师兄,你可留着点啊,别全喝光了。”二师兄嗜酒,那是一闻到酒香就抱住酒坛不放的人,这时候被他抢走了酒坛子,晚上哪里还有剩下的,给其他人喝的。 沈立冬这边正跺脚着呢,那大师兄竟然也来凑趣了。“小师妹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可要做到一视同仁才行,三师弟那有鱼吃,二师弟那有酒喝,怎么到大师兄这里,就什么都没有呢?” “有呢,还有一盒白雾茶叶呢,大师兄要不要顺了去?”沈立冬没好气地递送上那盒从空间里带出来的灵茶,在外头,她可不敢称之为灵茶。 取名为白雾茶那也是有来源的,因着大师兄品茗的时候看到茶叶入水便有一层白白的雾气漂浮在水面上,大师兄就称这个为白雾茶了,沈立冬也就随他叫唤了,谁叫她说这茶叶是跟着师父出门,偶在山林之间采摘而来的,却不知道这茶叶的品种,因而也只能让大师兄取名为白雾茶了。 说到这白雾茶叶,大师兄第一次品过之后,对白雾茶就心心念念地想着,想不到沈立冬这里还有一盒,那大师兄自然抱住就不撒手,跟如获至宝似的,一阵风似地跑了,好像生怕沈立冬反悔似的。 沈立冬见此情景,郁闷道:“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啊?” “小师妹,什么一个二个都这样啊?小师妹,我跟姐姐来看你来了。”院子外一黑一白,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轻飘飘地落在了沈立冬的面前,沈立冬一见到号称毒仙医仙的双胞胎姐妹,那是转身就想跑路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不想再被两位师姐给收刮走『药』材『药』草了。 这二个师姐可比三个师兄难缠多了,沈立冬暗道今天走了什么倒霉运了,一个二个的,不到饭点竟然都来光顾她这个破落的小院子了。 “小师妹,别走啊,师姐我这刚从外头回来,都三个月没见到小师妹了,小师妹这一见到师姐就跑路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师妹压根不想师姐我吗?”白衣师姐搂住沈立冬的肩膀,眼神跟刀子似的,忽闪忽闪着。 黑衣师姐在旁,冷冷地看着她,倒是一声不吭,但是靠近她,那一身的冷气就够沈立冬喝一壶的了,那是吹得人直哆嗦直脚软啊。 “两位漂亮美丽又善良大方的师姐,小师妹怎么可能会不想念二位师姐呢,冬儿可是在神医门里,那是日也盼夜也盼的,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将两位仙人般的师姐还盼回来了,冬儿那是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躲着两位师姐呢。因而冬儿刚才那一转身不过是想捏一下手背,感觉着疼不疼,也好判断一下冬儿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啊。”沈立冬赶紧上前巴结着两位师姐大人。 “那行,既然是那么久没见面了,小师妹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啊,我跟姐姐刚才可是听见了哦,你可是给了三位师兄好东西呢,可别只顾着给师兄,却忘记了我们两位师姐啊。要是做出了这等有异『性』没人『性』的事情,小心我们两个可是,哼哼——”白衣师姐一向直白得很,讨要东西从来都是这么厚脸皮的,一点也没顾忌。 黑衣师姐倒是从来不开口的,只是你有送给白衣师姐的,怎么可以漏掉给黑衣师姐的呢,那不是自找苦吃,她可不想大冬天的被师姐这一身冷风整天整夜给吹着啊,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于是,沈立冬跺跺脚,狠心地咬咬牙。 “这次,师姐需要什么?但凡小师妹我这里有的,一定给师姐,只是若是没有的,那小师妹也就没有办法给师姐了。” “放心,师姐开口问的自然是小师妹这里肯定会有的东西。这样吧,给师姐三百株冬虫夏草,师父说了小师妹今年主要在种植这种『药』草,想必师姐开口要三百株不算多吧。”白衣师姐『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倾城。 沈立冬看在眼里,却觉得这笑容太可怕了,心中暗自嘀咕着师父老人家太不够意思了,自个儿从她这里刮走了那么多『药』材『药』草不说,还大嘴巴,口风不紧,害她还时不时地被三个师兄二个师姐打劫,这也太没天理了,凭啥她是最小的一个,就得孝敬他们啊。 沈立冬很想仰天,竖个中指骂老天,可是她不敢,因着她身上发生了离奇的穿越俯身之事,她现在对鬼神之类的都忌惮得很,生怕老天爷一不高兴,早早将她魂魄给收回去了,因而再愤怒的时候,沈立冬都没骂过老天爷。 于是,愤恨不平归愤恨不平,沈立冬还是甜甜地笑着对黑白两位师姐。“这样吧,冬儿到后头『药』园去帮两位师姐采摘,两位师姐在这里稍候,自个儿喝点茶,随意就好。”沈立冬决定还是她自个儿辛苦一点,亲自跑这一趟比较合适点,要是让两位师姐自个儿去,恐怕她的『药』园子连根杂草都不会给她剩下来。 不过她这个打算还没有付诸实施呢,那黑白师姐又轻飘飘地闪到后头去了。“小师妹啊,你这个小身板可不能累坏了,师父说过,要我们好好照顾好你的,我们做师姐的可不能虐待小师妹。这采集『药』材的事情,师姐自个儿去就行了,你就在院子里喝着茶,好好地歇着吧。” 沈立冬一听这个,完了,她赶紧着跑到后面『药』园子去,果然,哗啦啦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药』园子只剩下空空的一片,连个草根都没有看到。 不太这么欺负人了的。 一个二个的,敢情个个将她当病猫了,以为她不发火就吃定她了,哼—— 晚上走着瞧,看我怎么一个一个地收拾你们。 到了晚上饭点的时候,沈立冬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竟是脸上一点愤怒的表情都看不到,连眼睛里都没有,还真奇怪了,看着她用树枝『插』着大鱼,在火堆上美滋滋喜洋洋地烤着鱼,还不时地添加一些作料下去,鱼儿一熟,那是满屋子的香气。 沈立冬拿起来就咬着,鱼肉松软,香嫩,果然空间里养的鱼就是好吃,她吃得满嘴香气喷喷,还嘣着不成调子的曲子。 “我爱吃鱼,香香,烤鱼的香味,特别地好,啦啦啦啦啦啦,烤鱼的滋味,特别地好……”这边吃边唱的,倒是苦了在饭桌上吃着饭菜的师父,三位师兄跟二位师姐了。 个个将脑袋瓜子凑过来,两眼发着绿光。“小师妹,这烤鱼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过,我今儿个心情不好,被你们收刮走了那么多东西,这烤鱼你们就都别想了,要吃,就自个儿烤,我烤的都自个儿吃,你们都不许吃,吃了我就诅咒你们,你们肯定就要生病的,哼哼——”沈立冬吃了一条鱼,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又去翻第二条,第三条鱼,等到快要熟的时候,沈立冬似忍不住地起身了,两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饭桌上的众人。 “我现在去一趟茅房,你们记得,千万不要吃冬儿烤的鱼,要不鱼儿会变身,会变成毒『药』毒死你们的,要切记,切记,不要贪嘴哦,尤其是你,三师兄。”沈立冬乐呵呵地唱着曲子去茅房了。 饭桌上的众人盯着那铐架上烤鱼,嘴里都吧嗒吧嗒地,好想吃啊,好想吃。 三师兄果然是最先忍不住地伸出了手。 “别动,小师妹可是说了,小心鱼儿变成毒『药』,毒死你。”白衣师姐打劫了沈立冬那么多『药』草,她有些心虚,这一心虚,她总是觉得沈立冬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因而她忍着肚子里在叫唤着的馋虫。 只是没想到她姐姐倒是拿起了一条烤鱼,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 “姐,能吃不?” 黑衣师姐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越吃,那双眼睛越发亮。 众人看着这神医门里号称毒仙的都这么吃着了,其他人哪里还需要顾忌什么,当场拿起烤架上的烤鱼分刮了吃,不够吃的,他们学着沈立冬那般捞起来烧烤,在上面放些作料,最后,个个吃得满嘴是油,满嘴是香。 “好吃,真好吃。”三师兄吃得最欢,吃得最多,只是这次一向不太贪吃的黑衣师姐竟然连着解决了两条鱼,还有继续往下吃的念头。 “师妹,你肚子还没吃饱吗?”吃了那么多的饭菜,又解决了两条鱼,按理说早该吃饱了,这习医的,最知晓,这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吃撑了啊。 黑衣师姐看着师父都出手拦截她了,于是眉头皱得死死的,开口了。“没想到小师妹用毒又精进了,连我都品尝不出来她在里头加了什么『药』材。” 什么?! 众人一听黑衣师姐这么说,个个都去卡咽喉了,恨不得将刚才吃下去的全部都吐出来。他们刚才严重地忽略了一点,就是黑衣师姐向来都是碰到越难解的毒她就越会挑战啊,而他们只知道黑衣师姐在吃,就以为可以吃的,这下他们可是完了,也不知道小师妹在里头加了些什么,吃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吗? 众人刚这么想的时候,一个一个地却是倒了下去。 啪啪啪—— 沈立冬笑着拍着双手进门来,点着那一个个倒下去的身影,笑得格外甜美可人。 “看来是试验成功了,果然就连毒仙师姐也没有品尝出来这『迷』失香的厉害啊,嘿嘿。”沈立冬用手指头戳戳这个的脸蛋,又戳戳那个的脸蛋。 这下看你们怎么阻止我回家过年去,哼哼—— 沈立冬乐呵着给三个师兄还有师父的脸上都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至于二位师姐,沈立冬好心地给画上了两只蝴蝶,当然,这乌龟跟蝴蝶都是用特殊的『药』草汁『液』染着颜料画上去的,自然得在脸上挂上整整三个月才会消褪。 扳回一局的沈立冬心情大好,乐呵着收拾了一下小院子,去打点了行李,然后背着轻飘飘的包袱,轻松地登上了回家的路程。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边沈立冬出了神医门,归心似箭地往沈家庄赶去,那边神医门的众人隔天清晨终于一个个『揉』着头疼的脑袋苏醒了。 当他们苏醒的时候,先是发现每个人脸上的乌龟跟蝴蝶标记,怎么擦洗都擦洗不去,后来还是黑衣师姐发话了,不用洗了,这是用特殊『药』汁染上去的,得三个月后才能消褪,当下一个个只能厚着脸皮地顶着丢脸的记号在神医门门人那里被人围观着。 本来他们发现了沈立冬不但给他们下了『药』,还给他们脸上画了那么丢脸的东东,按理说该去将沈立冬抓回来的,但是沈立冬显然预料了这一点,她留给他们一封信,话里话外的意思呢,就是若是他们亲自去她家门的话,就做好准备以后大冬天呢,就天天啃着冷馒头喝着凉水,鱼肉之类的根本不用想了,『药』草菜地呢,她也不会打理了,鸡鸭猪羊呢,以后也不用麻烦她养几天了。 总之就是威胁,光明正大地威胁,只是这种威胁他们只能认命地接受下来,因为谁也不想过沈立冬过去不在的那种悲苦日子,他们也想要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啊,自然,这威胁起了作用,沈立冬的师兄师姐们包括师父都没敢去拦截沈立冬。 当然,沈立冬知晓他们虽然看着恶劣了点,但其实各个对她都是很好的,她离开神医门之前,还是给师父师兄师姐们留足了蔬菜粮食,果酒还有二大盒的白雾茶,自然,她也留下了很多的『药』材,灵芝人参什么的名贵『药』材,也留下了几株。 等到他们看着这些离别的礼物,他们开始反省来着,当初可是有言在先,说好留小师妹五年时间的,小师妹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早在一年前就可以出师了,但是因为他们厚着脸皮,前面拦截后面诱『惑』的,导致小师妹五年又大半年还没能回家,这次小师妹这么做,看来也是想念家中想得要紧了。而他们这么拦着不让小师妹回家去,也实在是太不通情达理了。 如此想着,他们就更觉得愧疚小师妹,也就轻易地放过了沈立冬对他们所做的恶作剧,静静地呆在神医门里,等着三个月脸上的印记消褪过后,再去找小师妹好好地聚一聚。 神医门这边是如此情况,沈立冬还是能够猜得一二的,只是百密必有一疏,她光顾着摆平神医门这边了,却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 此时的沈立冬恐怕不知道,沈宅里因为这个月没有收到她的翠鸽飞书,一家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浩哥儿,小海,你们都去大门外头看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鸽子飞来。”陈氏坐立不安地催促着沈文浩沈文海二兄弟出去看看。 沈立夏在边上安慰着陈氏。“娘,你别担心,许是妹妹这次跟着师父出去外诊了,这事发突然的,所以这信也就晚了,前年不是妹妹也有发信发晚了的时候吗,所以女儿想着,等妹妹办完了急事,定然就会有平安信过来了。” “可是,夏姐儿,娘这里眼皮直跳,这几天心里头惶惶的,你说冬儿都去了五年了,这眼看第六年的年头都要过去了,那神医门怎么还不放你妹妹回来呢?”陈氏有怨念啊,去年就盼着沈立冬回家了,结果沈立冬来信说师门有事不能归来,她这心里头别提有多么急了,这好不容易盼着今年她能回来了,结果这个时候竟然连平安信都没来了。 “夏姐儿,你说,你说冬儿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怕我们一家人担心,这才迟迟没有归来,这次没有准时给家中发信,会不会已经病得握不住笔了啊。”陈氏越想就越往坏处想去。 “娘,你别急,你别急啊,娘,你坐下来,再等一等,说不定妹妹这次没回信,就是她自个儿要回来了呢。”沈立夏拼命地安慰着陈氏,也同时说服着她自个儿,相信她妹妹沈立冬一定平平安安的,一定好端端的,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陈氏却是依旧静心不下来,这次可是晚了大半个月了,冬儿怎么还没有来信呢?她这心里七上八下了,可是没了主意啊。 “娘,娘——”此时沈文浩沈文海一脸惊喜地跑进了家门。 陈氏一见他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掩饰不住激动。“莫非,莫非是你妹妹回来了?” “不是,娘,不是妹妹回来了,而是大哥从京都回来了。” “是轩哥儿回来了吗?”陈氏脸上也难掩笑容,起身便往门外瞧去,果真是沈文轩回来了。 “轩哥儿,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孩子,赶紧过来,让娘好好地看看你,看看你。”陈氏上下打量着沈文轩,仔仔细细地替沈文轩抚平了长袍上的褶子。 “好,看着瘦了点,但长高了。回头娘好好地下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这得好好地给补回来。对了,告诉娘,这回可以在家呆多长时间?”陈氏问着沈文轩。 “这次孩儿回来,时间可以呆得长久一些,等到过年了之后再回京都就是了。”沈文轩温和地回着陈氏的话。 “好。”陈氏擦了擦眼泪。“要是你妹妹这次能回来一起过年的话,那一家人就可以团团圆圆的了。”陈氏想到了沈立冬,就心疼着那个才三岁的小女娃离开自个儿身边已经快六个年头了,让她怎么不心酸呢。 沈文轩一见陈氏落了泪,急道:“娘,是不是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冬儿那边出了事了?” “你妹妹不知怎的,这个月的平安信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娘还没有收到,也不知道冬儿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了,娘这正催着你三弟四弟出去看看呢,倒是盼到轩哥儿回来了。”陈氏那是一脸的愁容。 “娘,我看妹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娘放心好了,估计是她又跟着她师父外诊去了,这一忙,恐怕那丫头又忘记准时报信了。”沈文轩宽慰着陈氏。 “但愿如此吧。”陈氏也只能祈祷着沈立冬是有事忙着才没有发信,只是终归是不放心,因而脸上还是一副隐忧重重的样子。 晚饭时候,饭桌上,因着沈立冬迟迟没有来信,气氛沉默得很,一家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爹,娘,大哥,二姐,三哥四哥,我回来了!”此时宅门外却传来一道夹带着狂喜的清脆嗓音。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冬儿,是冬儿回来了,孩子他爹,我,我没听错吧。”陈氏紧紧地拽着沈博远的胳膊,她望眼欲穿地盼了快六年了,终于盼着沈立冬回来了,这会儿真听到沈立冬传来的声音,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了。 “孩子他爹,你没有听错,是冬儿回来了,是她回来了,你看,那里站着的是谁。”沈博远黝黑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表情,他指了指门外背着一个简单包袱进门的八岁女童。 那女童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衫,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脸蛋没有三岁那时候肥嘟嘟的样子了,长开了,也长高了好多。 眉目之间隐约可辨得出三岁时候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看那双眼睛,明灿灿的,水灵灵的,还时不时地闪着睿智狡黠的光芒,这一看就不会看错的,分明就是她那小女儿沈立冬。 “冬儿,冬儿,娘的冬儿啊。”陈氏一抱住沈立冬,立即就红了眼睛。“娘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这次大半月都过去了,你都没往家里传信,娘都担心死了。” “娘,对不起,冬儿只顾着可以回家了,这一高兴就忘记给家里传信了。”沈立冬轻轻地拍打着陈氏的后背,安慰着。“娘,你别难过,冬儿这不好好的嘛,在神医门里,师父,师兄师姐们都很照顾冬儿的,因为冬儿是最小的,他们平日里对冬儿关爱有加,什么好东西都往冬儿这里先送的,所以冬儿都觉得这个年纪好像有点太胖了。”沈立冬捏了捏她有点圆润的下巴。 陈氏一听沈立冬说自个儿太胖了,瞪了她一眼。“娘看着一点儿也不胖,还得再胖一点才行,你看你这小身板,都跟小时候没办法比了,那个时候还肥嘟嘟的,看着挺喜人的,这会儿可是瘦了。回头跟你大哥一样,娘给冬儿也天天做一份补品,好好地调养调养,补补身子骨。” “娘,若是再给补下去,冬儿就变成大胖子了,那可不好看。再说了,冬儿的身子骨比一般人可好多了,娘又不是不知道,冬儿天天吃的喝的都是绝好的,哪里会亏待了自个儿。”沈立冬鼓着两脸颊,调皮地扮着鬼脸。 “没个正行的,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过了年就是九岁了,那可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再像小时候那般顽劣了。”陈氏拉下沈立冬的手,教育着沈立冬。 沈立冬当面笑着应下了。“知道了,娘。”转过身去,吐了吐舌头,正巧被沈文轩看到了,看着大哥沈文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沈立冬对着沈文轩就是一个顽劣的鬼脸。 “看来冬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调皮得很,没有规矩。”沈文轩虽然口中这么训斥着,但是眼睛里却满是笑容,一点没有真正想要教训沈立冬的意思。 “大哥也是跟当年一样,只会绷着脸孔教训人。冬儿这才刚回家呢,大哥就不能宽容个些,少说几句?”沈立冬蹦跳着来到沈文轩的面前,毫不顾忌地抱住了沈文轩,还两只手往沈文轩的脸上狠狠地『揉』着。“嗯,大哥看着比当年还要好看了,也长高了,越发有男人的魅力了。” “冬儿,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还不赶紧松开,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胡闹了。”沈文轩拉下沈立冬的手,隔着她亲近过来。 沈立冬见了,不满地嘟嚷着小嘴,嘀嘀咕咕着,这古人真是麻烦得很,她还只是八岁的孩子呢,需要那么见外吗? 难道大哥娶了嫂子后,跟嫂子也是这样相敬如宾着,一点都不能亲近吗? “大哥,你这样一脸正经的,不要告诉冬儿,你连嫂子都没有抱过哦?” “这话也是你能说得出口的,冬儿难道一点儿也不感到害臊吗?没规没距的,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沈文轩还没说呢,陈氏就出口训斥了沈立冬。“何况,就算将来你大哥娶了媳『妇』,那也不能在外面如此亲近的,让人看了是要笑话的,道是女子太过轻浮,若是传出这样的名声来,对那女子来说,可是很不好的。” “等会,等会?娘,冬儿听你的意思,怎么大哥还没有娶妻呢?大哥这会儿过了年都该二十一了。”本来前世男子二十一岁没有成亲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这儿,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该不会是大哥你喜欢的是——”男人吧?!好在沈立冬还有脑子,最后二个字没有说出来,要不,非被全家人群攻不可。 然就算她最后二个字没有说出来,沈文轩还是想到了,当下抬手就敲了沈立冬脑门二下。“如今大了,越发地不像话了,这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什么事情都敢想了。” “没,没,大哥,冬儿没想什么,真的,真的。”沈立冬『揉』着发疼的额头,躲藏到沈立夏的身后去。 “明个儿早起,练大字二个时辰,这些年你在神医门,估计早就忘记怎么写大字了,可得重头好好地拾起来练着。”沈文轩冷着脸对着沈立冬说。 “大哥,不带这样的,公报私仇啊,你。”沈立冬刚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沈文轩那一脸肃然的表情,可是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二姐,二姐——”沈立冬没办法,只得眼神哀求着沈立夏。 “大哥,冬儿这才回来,还是先让冬儿好好地歇几天吧,过了年之后再开始吧。”沈立夏不忍看着沈立冬那皱紧的苦瓜脸,给求了情。 哪里想到沈文轩竟然冷冰冰地说。“再求情,就二个时辰加到三个时辰。”他这么一说,沈立夏哪里还敢求情,只能拍着沈立冬的手,宽慰宽慰着她。 “冬儿,大哥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好好努力地练大字吧。” “二姐——”沈立冬转头朝向沈文浩跟沈文海,那两家伙闪得更快。 “我去练会拳去。” “我去书房复习功课去。” 跑得跟兔子似的,沈立冬在后头瞧着,磨了磨牙齿。 不带这样的,这刚回到家呢,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悲催的课业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隔天早上,沈立冬这还没缓过劲来,调整神医门跟沈宅的起居时差呢,沈文轩就已经冷着脸站在她的榻边,拿着一个铁勺子拼命地刷着铁盆,那声音刺刺刺的,简直就是魔音绕耳,让人恨不能去了二个耳朵。 “大哥,不带这样的。”皱着眉头翻然坐起来的沈立冬,『揉』着还有些疼痛的脑门。 “快点起来,穿戴齐整了,洗漱好后就到书房来,大哥只给你四分之一柱香的时辰,你得好好算好了,若是晚到一刻,二个时辰的大字到明天早上就是三个时辰的大字。”沈文轩那修长的手指间还捏着一根细细的竹子,看他的表情,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去做到的话,似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挨打的悲惨局面。 沈立冬迫于沈文轩扑来的无形压力,只得郁闷地抓过一旁架子上的衣裙,准备站起来穿戴好,哪里知晓旁边沈文轩还站着呢,看着他神情极为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耳根那里印染上一层胭脂似的,红红的。 大哥这是害羞了呢? 沈立冬暗笑在心,故意穿得慢吞吞的,看大哥这样能够坚持多久。那沈文轩似察觉了沈立冬的故意,背着手出了房门,在门外留了一句。 “冬儿,时间可不多了,晚一刻,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别让大哥第二次动用铁盆子。”沈文轩嘴角漾开一抹惊人的笑容,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一道流光隐隐而动。 沈立冬听着沈文轩这句话,才想起沈文轩给的时限,当下慌慌张张地收拾好,还生怕来不及,腾地一下子双脚跳下了榻,却因为没有站稳,碰地一下子,脑袋撞到了柜头上。 好疼啊,沈立冬跌坐在地面上,抬头『揉』着后脑勺,疼得眼泪汪汪的。 “冬儿,你怎么了?”门外的沈文轩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几个快步地冲了过来,扶住沈立冬的肩膀。 “大哥,疼,后脑勺撞到了,你给冬儿看看,是不是撞出大包来了,有没有出血啊。”沈立冬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文轩。 “你先别『揉』,大哥先给你看看撞到的地方。”沈文轩握住沈立冬的手,轻轻地放下,然后双手扒开沈立冬的青丝,细细查看着伤处。“看着有些红了,好在没有破皮,也没有出血。”沈文轩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开始板起面孔教训了沈立冬。“冬儿,你说让大哥说你什么好呢,成天这么『毛』『毛』躁躁的,行事这么莽撞,整天将自己不是这里碰伤了,就是那里磕伤了,你这日后若是出嫁了,可怎么得了啊。”沈文轩轻轻地叹息着,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那要是对方看不上冬儿这样的,大不了冬儿就不嫁人呗,反正冬儿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的,不嫁人就不嫁人呗,去了还得伺候人家一大家子的,相夫教子什么的,指不定还吃力不讨好,天天憋屈着过日子呢。要是碰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冬儿的还好,要是万一碰到一个花心的,整天留恋花街柳巷的,或者左一个小妾,右一个通房的,我可受不了。”沈立冬这会儿越是听到有人在耳边提醒着出嫁之事,她就越抗拒,或者说,她是惧怕,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要跟一个古代的男人携手过一辈子。 那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赶紧就掐了她的念头。“冬儿,姑娘家大了怎么能不嫁人呢,难道你想伴着青灯古庙过一辈子吗?还是你想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点地过一辈子呢?不说你大哥这里了,就算是爹娘那边,你这样的想法也是过不了关的。” “大哥,你的想法也太局限了点,冬儿不嫁人难道就非要出家才行吗?冬儿现在可是神医门的门人了,冬儿可以学着跟师父一样,悬壶济世,靠着救人,冬儿也能赚到银子养活自己。若是冬儿将来四处为家的话,爹娘又不住在沈家庄,搬了跟大哥去京城过日子的话,那冬儿根本就不会害爹娘被别人指指点点的哦。”沈立冬虽是打趣般地说着话,但是沈文轩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沈立冬内心真实的想法,她真的是有这种打算的。 听着沈立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沈文轩惊到了。 “冬儿,大哥不许你有这种想法。”一急的沈文轩就紧紧地抱住了沈立冬,眼底有着一丝丝的惊怕,他后悔了,要是早知道沈立冬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他就不该赞同她去神医门学医的。 “冬儿,你记得,从今天开始,这话你不能再说给任何人听,就算是爹娘也不行,你知道的,你若是将来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最伤心的恐怕就是爹娘了,还有大哥,大哥也绝对不容许你这么胡闹下去,这样吧,过了年之后,大哥决定带着一家人都去京城,冬儿,你也不例外,不许你再去神医门了。”沈文轩想着一旦到了京城,沈立冬进京入了女学之后,多认识认识一些同龄的姑娘家,想必就会改变这种惊人的想法。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打算,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她不过就是随意这么一说罢了,哪里需要大哥这么死守严防的。 何况,她虽然是没有准备好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生活,但是她也没有想过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去动摇千年贯彻下来的传统封建思想,她只是想在小范围内,只是想让她自个儿尽量地实现前世那种一夫一妻的愿望。 若是她相中的男人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做不到放手让她有自由的呼吸空间的话,她这辈子还真的会宁愿四处流浪,凭着一手医术吃饭,却不会想着就此困守在宅院中,天天跟着小妾通房斗来斗去的,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的生活,是找一个能够理解她的,将她视为唯一的妻子,尊重她,就算成亲之后也能让她一展所长,给她自由自在的一方空间,而不是将她困守在四四方方的院门里,将她变成笼子里头的金丝雀一样,过着死水一样的生活。 只是她这样小小的要求,恐怕对于世俗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很强烈的冲击了。要想找到这样一位合心合意的良人,难,太难,实在太难了!沈立冬有时候想想就觉得太不现实了。 摇摇头,沈立冬嘴角浮上了一抹苦笑,沈文轩看在眼里,心疼地抚去了她眉间深深的皱痕。 “冬儿,不要担心,大哥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的,若是找不到的话,你就让大哥护着你好了。”冬儿若是不嫁人的话,世俗流言太过伤人,他担心沈立冬到时候会承受不起,所以无论如何,明面上她都是要嫁人的,私底下就任由她胡闹吧,谁叫他已经舍不得让她受委屈了呢。 沈立冬听着沈文轩的话,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等到回味过来,就越来越疑『惑』了。“大哥,你刚才最后一句话,冬儿听得不是很清楚,能不能再告诉冬儿一声。”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总觉得那个意思太过惊人了。 “冬儿,你这脑袋里究竟装得是什么啊,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什么不该想的不该说的,你倒是全都想了,全都说了。”沈文轩抬手就敲了沈立冬的脑门一下。 沈立冬的表情立即变得很怪异,等到沈文轩起身走出房门了,她才用力地怕打自己的脸蛋。她是不是魔障了,竟然会将大哥的意思扭曲成那个样子,大哥的意思应该是若是她将来嫁人受委屈的话,大哥定然会出头护着她的,他应该是这个意思的。 但是她刚才怎么就脑袋糊涂了呢,竟然会想歪了,想去另外一层的意思了。 沈立冬双手死死地捂住脸蛋,面上红红的,一阵发烫。 她好丢脸哦,她竟然会这样想大哥,她真是太坏了,太不正常了。 “冬儿,你还不去洗漱啊,时间可不多了,你再拖延下去,可别怪大哥到时候加倍惩罚你。”沈文轩清朗的音『色』透过门板,传到了捂着脸蛋羞愧的沈立冬耳里。 “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马上就去,大哥,冬儿很快的,很快就到书房来的。”沈立冬倏然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就冲出了竹荷院。 “冬儿,别跑太快了,小心又摔倒了。”沈文轩见沈立冬那莽撞的样子,生怕她又像刚才那样撞到了,在后头急巴巴地提醒着沈立冬。 “大哥,冬儿知道了,冬儿会小心的。”风中传来沈立冬清清脆脆的音『色』,瞬间,消散了。 沈文轩在后头,迎风而立,望着沈立冬蝴蝶一样飞去的背影,终归是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 这丫头,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这种跳脱的『性』子了。 转身,沈文轩去了书房,从书柜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来,木盒子里头是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每封书信上面都有沈立冬的名字,一个月一封,坚持都快有六个年头了。 那些信封看着都很新,一封都没有拆开过。 沈文轩想着,等到冬儿来的时候,他也该将唐元祺那小子的全部信件都交给冬儿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沈立冬进了书房后,沈文轩就递给她一个木盒子。 “大哥,这是什么?” “祺哥儿这些年给你写的信。自从你去了神医门之后,祺哥儿没办法跟你通信,就只好每个月书写一封信送到了沈宅来,大哥都有给你好好留着保存了,你等会练完大字,就拿回竹荷轩,好好看看吧。” 是唐元祺那小正太写的信吗?一个月一封,老天啊,坚持了快六年了,这份韧『性』,就连沈立冬都觉得太可怕了。 沈立冬接过沈文轩递送过来的木盒子,忽然觉得这木盒子有些沉甸甸的,分量太重,太重了。 “好了,现在不要分心去想别的事情,过来写几个大字给大哥看看,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进步。”沈文轩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叫着沈立冬过去,让她在雪白的宣纸上落笔写上几个大字瞧瞧。 沈立冬这五年多根本就没练过所谓的『毛』笔字,这一出手自然就让沈文轩凝了眉峰。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一手没有进步反而退步的大字,面孔冷了下来。 “看来,打明个儿个起,这练字得再加一个时辰了。” “大哥,别这样啊,若是再加一个时辰,冬儿的手就要练断了。何况,冬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沈立冬拉着沈文轩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大哥,能不能打个商量啊,冬儿保证呢,保证会好好练好大字的,只是这时辰能不能不要再加了,娘那边,说冬儿都已经错过三个年头了,得加把劲,跟着她学好女红呢,还有厨房里的事情,娘说也让冬儿跟着学起来。大哥你想想看,冬儿一天到晚要忙的事情已经那么多了,要是练大字的时间那么长,练坏了冬儿的手,冬儿还怎么捏得住绣花针,怎么握得住勺子呢。” “就你理由多。”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缓和了脸『色』。 “本来就是嘛,大哥。你怎么忍心看着冬儿天天这么悲惨呢,连个歇息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大哥,你能不能宽容则个,将二个时辰的大字改成一个时辰的大字,好不好?”沈立冬见沈文轩脸『色』有所好转,赶紧晃着他的胳膊撒娇起来。“呐,呐,呐,好不好嘛,大哥,好不好嘛?” “你这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呢,大哥不过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是给大哥开起染坊来了。单凭你这手烂的不行的大字,大哥没有给你往上加时辰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减时辰?”沈文轩冷着脸教训着沈立冬,让她看着她自个儿写的大字,有没有脸提出这个要求来。 沈立冬见要求被驳回,立即讪讪地松开了沈文轩的胳膊,撅起小嘴巴,脖子一歪,别过脸去,生着闷气。 “冬儿,把脸转过来,大哥这也是为了你好,头一样你的书法都练成这样了,以后那琴,棋,还有画三样,你可怎么办呢?” “大哥啊,冬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已,需要学那些大家闺秀的东西干嘛?又不能当饭吃的,不过是附庸风雅之物罢了,像冬儿这样的百姓,哪里有这等闲工夫去琢磨这些呢,再说了,就算学了也没什么用,庄稼地里可不需要什么琴棋书画。”沈立冬想着,敢情他大哥想要将她培养成古代才女啊,她才不要呢。 “以后,冬儿不会去种田的,冬儿也不会成为农『妇』的,这些琴棋书画,还有诗词歌赋,冬儿都得一一地学起来,还有礼仪规矩,女红厨艺等等,大家闺秀所需必备的,冬儿也必须一样一样地学好。”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这手烂字,他是为她急的,将来要真想让冬儿嫁得好,这些大家闺秀所必备的才艺,冬儿都得学会了才行,这样才能保证她婚后夫妻琴瑟和谐,不会让人嗤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村姑。 “现在当务之急,冬儿要好好地练好大字,这么烂的字,若是让别人见到了,会很丢脸的,知道吗?” “大哥,你这么说,冬儿头都要大了,冬儿不要学这些,冬儿不想当什么才女。”沈立冬低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大哥也真是的,她『毛』笔字不行,可是五年里练成了一手好的硬体书法呢,那羽『毛』沾着墨汁书写起来,就连师父老人家都夸赞过她聪明呢,哪里有大哥说得那么差劲,不过是笔法不同罢了,她也是书法不错的好不好,虽然是一手硬笔书法,但好歹也是一种笔法,不是吗? 沈文轩见沈立冬那样抗拒,轻叹了一声。“这样吧,等你的大字练到看着可以了,大哥就给你减少一个时辰。” “大哥,保证?”沈立冬一听可以减少时辰,马上凑过脑袋来,伸出了她的小手指。“咱们拉钩,这样,冬儿才会相信大哥。” “行,只要你练得可以了,大哥就减少时辰。”沈文轩拿沈立冬没办法,只得哄着她练大字,他伸出他的小手指,跟沈立冬的小手指拉了拉。 门外,沈立夏端着热腾腾的补品过来了,恰好见到沈文轩跟沈立冬在拉手指,低头偷偷地笑了笑。 原来大哥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沈文轩见沈立夏看到了这一幕,当下抬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以掩饰刚才幼稚的举动。 “二姐,你端得是什么啊?” “当然是娘亲自给你们两个熬得补品。是今个儿早上娘让爹抓得老母鸡,宰了之后煲了老母鸡汤,给冬儿跟大哥补身子用的。”沈立冬看着沈立夏揭开海碗的盖子,那满满的鸡汤还有鸡肉,就觉得油腻得很,看着就没什么胃口了。 “大哥,平日里你用功得厉害,这鸡汤你要多喝一点,娘的这番心意,大哥可不能辜负喽。”沈立冬将一海碗的鸡汤跟鸡肉放到了沈文轩的面前,殷勤地递送上小勺子。“大哥,趁热喝,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冬儿不喝吗?”沈文轩用着小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鸡汤,又小心地舀起,吹了吹,笑着看向沈立冬。“来,大哥已经吹好了,不会烫到冬儿了,喝吧,可别辜负的娘亲亲自下厨的一番心意。”沈文轩用沈立冬的话来堵沈立冬的嘴。 沈立冬嘿嘿地笑着,就是不张嘴喝下。 “大哥,我看还是你先喝吧。俗话说,长兄如父,冬儿孝顺大哥是应该的,大哥,快喝吧。要不?冬儿来伺候大哥喝着也行。”为了不喝这鸡汤补品,沈立冬讨好地接过沈文轩手中的小勺子,舀起了一勺的鸡汤塞到沈文轩的嘴里。“大哥,张口。” “还是不要了,娘亲难得亲自下厨,煲得如此美味的鸡汤,大哥怎么说也得疼爱幼妹,让着冬儿才行,是吧?来,冬儿,还是大哥伺候着冬儿喝吧。”沈文轩也不爱喝那鸡汤补品,自然是推让着让沈立冬喝。 “怎么?你们兄妹二个这么推来让去的,是在嫌弃为娘煲的鸡汤吗?”陈氏想着沈文轩跟沈立冬的『性』子,肯定不会乖乖喝下的,自然亲自到书房来跑这一趟,果然她这刚进门呢,就看到沈立冬跟沈文轩在那里你推我让的,真是不听话的很。 那沈立冬跟沈文轩见陈氏沉下了脸,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一大海碗的鸡汤,沈立冬只得闭起眼睛,准备以吃苦『药』的精神灌下这鸡汤。 哪知道她刚想端起来喝下去,沈文轩的动作比她还快,他举起海碗,几乎没有停歇,将所有的鸡汤都喝光了。 沈立冬看着沈文轩放下海碗的时候,看着里头就只剩下几块鸡肉了,瞬间目瞪口呆,大哥这不是也非常讨厌喝鸡汤的吗? “嗯,这样乖巧懂事,就对了。”陈氏看着结果很是满意,走的时候回头叫了沈立夏一声。“夏姐儿,厨房里头还有一碗鸡汤,去端过来给冬儿喝着,她刚才可以一点儿也没喝,得给她也要多补补才行。明天娘准备给他们两个打鸡蛋核桃汤,那个吃了对身子也是大补的。” 沈立冬这刚觉得不用喝鸡汤而庆幸无比呢,这会儿听到这句话,立即颓丧地耷拉下了脑袋。 敢情最终还是娘笑到最后哦。 想到等会沈立夏端来那油腻的鸡汤要她喝下,沈立冬就浑身寒『毛』直立了。 “大哥,要不等会那碗——” “别想了,乖乖喝下吧,要不,娘那里还会有第三碗第四碗的。”沈文轩喝下那么多鸡汤,嘴里腻味得很,要是再让他喝一碗,他指不定就直接吐出来了。 所以他现在是有心无力得很,帮不上沈立冬的忙了。 沈立冬听沈文轩这么说,只能苦着一张脸,等着那即将要灌进肚子里的鸡汤。 “大哥,难道我们两个就真的要每天这样不是喝这样补品,就是喝那样补品吗?”明天还有她不喜欢的鸡蛋核桃汤等着她呢,沈立冬觉得未来的日子定然会很悲惨的。 “当然,如果你想让娘伤心的话,大可以将补品全部倒进草木从里。”沈文轩就给了沈立冬这么一句话。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要不——”沈立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沈文轩狠狠地瞪了一眼。 “告诉你,那个法子想都不要想,你若是敢故意弄出什么病来,惹得娘因为补品的事情愧疚不安的话,大哥头一个就不原谅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好等着天天吃补品,补成小胖子了。”沈立冬双手托着腮帮,愤愤地说着。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嘟嚷着小嘴的有趣模样,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冬儿放心,要是你补成小胖子的话,大哥也不会嫌弃你的。”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沈立冬见沈文轩敢嘲笑她,朝着他就是一个鬼脸,不等沈文轩反应过来教训她,沈立冬早就抱着木盒子冲出了书房,回到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 老实说,她还真的挺好奇唐元祺写了那么多封信,里头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趣味浓浓的她,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翻找起来,按照顺序,从唐元祺写的第一封信开始。 很明显,唐元祺的第一封信,那字写得真烂,弯弯扭扭的,跟一条条脏兮兮的『毛』『毛』虫一样,而且他还字里行间还有很多错别字,沈立冬耐着『性』子,好不容易将这封信的内容给看懂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对她闹脾气了,道她不辞而别,连临别时候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太过狠心了,后面还说了一番洋洋洒洒的解释文,说他不是故意欺骗她的,是真心想跟她做朋友的,所以才没敢告诉沈立冬他是忠亲王府小世子的身份,那不过是怕她知道了就疏远他罢了。 沈立冬将信笺妥善地放回信封中去,去拆开第二封信件。第二封的信件里提了他拜清凉寺的了无大师为师父了,传授他武功,没有回到京城里头去。说是她在神医门里学医术,他就要跟着了无大师学到高超的武艺,将来能够好好地保护她。笔法虽然很幼稚,但是沈立冬看着倒是有几分感动。 沈立冬放好第二封信,又开始拆开第三封信,第四封信,第五封信……这些信件里头基本上都是唐元祺跟着了无大师到了一个地方,就给她描述那个地方的风土民情,百姓疾苦,还有地方的地形图,海上,陆上的,全部都有一份。 沈立冬笑着收起了信件,将大周王朝各处的地形图从每封信件里头抽了出来,再好好地放到一个地方保留着,这些地形图还有风土民情的知识,对她而言,还真是非常有用的。她没有想到唐元祺那个小子明明霸道莽撞得很,却也有如此细心体贴的地方。 最后的几封信件里头,唐元祺向她提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他在信中提到,谢朝亮看得开,他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子,自然没有参加科举肯定是没有功名的,何况他现在一心想着行商,想着有一天能够当上皇商,因而也就不去想当官了。 而且谢朝亮成亲了,娶的就是张婶家的女儿杏儿。因为他是五房的庶子,根据谢国公府的家规,庶子成亲后,府内出四千两银子加一座宅院,算是给庶子出府分家而用的所有资产了,但是因着谢朝亮是个不得宠的,他上头的嫡母手里压了三千两的银子,只给谢朝亮一千两的银子还有一座荒废许久的小宅院,根本住不了人的。 好在谢朝亮自个儿争气,靠着从沈立冬这里得来的许多新点子,他跟杏儿二人夫妻齐心协力的,倒是生意红火得很,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杏儿还在二年前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谢平安。 说到这个,唐元祺似还提到了一个人,大房的沈立秋,曾经到谢朝亮那里闹腾过,只是后来不了了之,看着唐元祺字里行间的意思,想必沈立秋定然是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情,以至于唐元祺对提起沈立秋这个名字就有些膈应。 沈立秋那个人是何等人物,沈立冬早就清楚得很,看着沈立秋最终没有得逞什么,又知晓了谢朝亮跟杏儿姐姐的好事,沈立冬不由地『露』出了明灿灿的笑容来。 唐元祺提了谢朝亮,自然也提起了苏流瑾,那个清澄透亮的美少年。这封信里,唐元祺显然语气上有些兴奋,沈立冬看得出来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很好。信上说苏流瑾五年前春闱连中三元,皇帝在殿试上亲封为状元,打马游街三天,那可是风光得很,听说当今皇上的长公主周嘉惠当时在赏花宴上一眼就相中了苏流瑾,当时苏流瑾还推拒过,道是有旧疾在身,不敢耽误公主,只是长公主实在欢喜,最终皇帝下旨,太后为媒,二人赐婚,共结连理。不过他们成婚快五年了,长公主还没有传出喜讯来。 沈立冬看到这里,有些为苏流瑾担心了,看来年后一家人去京城的话,她有机会的话给长公主看看身体,看看他们夫妻二人有没有子嗣方面的障碍存在。 想着,沈立冬又继续看了下去。 看到下面的消息,沈立冬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敢相信。 唐元祺提到,他家小舅舅谢朝云当年春闱才得了一个探花,却因为他的相貌出众被二公主周嘉玉看中了,只是赏花宴后忽然传出谢朝亮有好男人之癖,这桩看着要成的婚事立即就没有了,二公主周嘉玉最后只得选了榜眼,那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一朝成为驸马爷,直登青云,自是全家欢喜不已。 这谢朝云有龙阳之僻?那以后可得让大哥远着他点,免得被他给看上了,毕竟她家大哥长得那么好,气质又是温润的,那朵妖孽桃花指不定就会染上她家大哥了。 沈立冬想着去京城,一定要杜绝谢朝云跟大哥亲近半分。 做了决定后,沈立冬继续看了下去。 想不到唐元祺最后一个提起的人会是她家大哥沈文轩。 沈立冬看着,看着,终于明白了为何大哥沈文轩当年跟苏流瑾没有同届考中。她当时还奇怪来着,怎么大哥考中的时间是二年前的春闱,而不是跟苏流瑾一样是五年前的春闱呢,原来是大哥五年前刚要参加春闱的时候,竟是得了严重的风寒之症,病得无法上路去参考,因而就错过了那一次的春闱。 可是沈立冬知道了这个理由之后,却忽然之间呆住了。 不对,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风寒之症的话,她当年留下的那么多可治疗风寒的『药』物,足够大哥养好了去参考的,加上他们一家人天天喝空间水的关系,平日里小病小痛根本就不会有的。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唐元祺所提到的大哥是因为得了风寒才导致误了春闱的话,自然就是不成立的。 究竟,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哥不去参考五年前春闱的? 沈立冬放下信件,将唐元祺所有的信件全部都叠放好,整整齐齐地放回到了木盒子中。 转身,她冲出了竹荷院,直奔书房。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书房里,沈文轩正在调和着颜料,准备给书桌上摊放着的一张画像上『色』着,这刚沾了颜料,提笔到画像之中,沈立冬却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来,沈文轩立即就将画像给卷了起来,轻轻地放到了画筒中。 “冬儿,大哥跟你说了多少回,行事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要慢慢地走,不要跑着走,你都忘记了吗?” 沈立冬一听沈文轩又要板起面孔教训她了,赶紧走过来,先发制人。 “大哥,你五年前未能参加春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可得老实地对冬儿说,不许撒谎,别告诉冬儿是因为风寒之症,大哥该知道的,这风寒之症的『药』物,冬儿当年可是留了好多给家人备用着的,大哥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耽误了春闱考试的。” 沈文轩听沈立冬开门见山,一来就直『逼』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意外。“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大哥不说,难道冬儿就不会知道吗?” “看来应该是祺哥儿写给你的信件里头说了些什么,早知道他也如此八卦,大哥就该将他写给你的所有信件都给毁了才是。”沈文轩神『色』淡淡地放好了画卷。 “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赌气话了?冬儿知道大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大哥再生气,再恼怒,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沈立冬瞪着沈文轩,还是不说实话,是不是? “冬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连大哥都快要忘记了,怎么冬儿非要问个明白不可呢?”他如何能告诉沈立冬,当年跟谢朝云传出有龙阳之癖的那个人就是他沈文轩呢,那妖孽为了不想尚公主,而他也是同样的理由,二人就这么合计出了一出好戏,他没去参考是为了断绝任何人的念头,谢朝云不去参加是不现实的,毕竟他是谢国公府的嫡长孙身份,所以他去参考了,事后才设计这么一出,『逼』得二公主主动放弃了。 沈立冬见沈文轩那难言欲止的表情,似有什么隐情在里头。 “大哥,那是因为,因为……因为冬儿关心大哥嘛,所以一定要知道原因。”沈立冬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答案就是对她很重要的。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说,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告诉冬儿也无妨,不过是大哥不想让人锦上添花罢了。毕竟那样的人家,像大哥这样的,吃消不起。”沈文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神情也是,依旧淡淡的。 “这么说来,大哥是不想当驸马喽?”沈立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是能够尚到公主,恐怕是天下才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吧,为何大哥这么排斥呢?” “男儿立世,当靠自己,哪里需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攀爬的,大哥不屑这个,何况天家的女儿能是好相与的吗?大哥可不想让一家子闹得不得安宁。”沈文轩说到这里,眉间神『色』黯了黯。“看你苏哥哥就明白了,娶了金枝玉叶,外头说着风光,但是大哥跟他往常聊天时无意提起,他根本没有半点欢喜的样子,可见苏流瑾尚了公主之后一点儿都不开心,现在的他比当年看着可是颓靡得很,全然没有当年状元及第那时候鲜花怒马的样子了。” “难怪,难怪了——”沈立冬想起了唐元祺信中所提起苏流瑾跟长公主成亲五年了,公主至今没有喜讯传出,可见他们夫妻生活定然是相敬如冰,同榻异梦吧。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书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替苏哥哥这样的俊秀人物可惜了,怎么就娶不到一个他喜欢的媳『妇』呢?真正是可惜了,就这么被毁了啊。” 沈立冬想着苏流瑾自小从病痛折磨,好不容易碰到她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帮他缓和了病情,可以跟常人一样生活了,谁知道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强迫中奖了,皇帝老子果然是最强悍的,只顾自个儿家的女儿看不看得上别人,却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孩子看不看得上他家的女儿。 沈立冬鄙夷着当今皇上,唾弃着皇帝老子的做法。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这副神态,哪里还不清楚这个丫头在想些什么呢? “赶紧将你脑袋里的想法去掉,连腹诽一下都不行。”沈文轩盯着沈立冬满是嘲弄的眼睛。 “大哥,你可是管得真够宽的,连冬儿心里想什么,你都要管上一管。”沈立冬皱了皱小鼻子,不再理会沈文轩了,蹦跳着就出了书房。 沈文轩见沈立冬走了,轻轻地舒了一口长气,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再次取出来,铺展在书桌上。 一摊开画卷,那画中的人儿,抱着被子睡得甜甜的,看着这副睡姿的慵懒模样,沈文轩看着,看着,眼睛里的光泽就越发地柔化了。 他提笔,开始给画像上『色』。 静静的书房,此时,只有画笔落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室微起的清风,轻柔地吹起画卷的一角。 这边沈文轩在凝神静气地给画像上『色』,那边沈立冬出了书房,就去了正堂,一进门,她正好看到沈立夏在绣制大红的嫁衣。 “二姐,你这嫁衣好漂亮哦,绣得真好看。”沈立冬看着上头的纹理跟图案,喜庆华丽得很。 “冬儿,别妨碍你二姐绣制嫁衣,这次你回来了,你二姐终于可以安心地嫁人了。”陈氏拦着沈立冬,生怕她不小心『摸』坏了沈立夏的嫁衣。 沈立冬听得陈氏这么说,像是有些明白了。老实说,先前沈立冬也很奇怪的,按理说,以王小四那么欢喜姐姐的样子,该等到姐姐一及笄就抬着大红花轿来迎娶姐姐来了,怎么这会儿姐姐都十七了,转眼过年了就该十八了,姐姐怎么还没有出嫁呢? 原来这根源还是出在她沈立冬的身上,二姐竟然为了等她回来,这才迟迟没有出嫁,想着,沈立冬就觉得有些愧对沈立夏了。 “二姐,要是冬儿今年还不回来的话,姐姐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傻丫头,你不是现在已经回来了嘛。”沈立夏笑着沈立冬怎么发傻了呢。沈立冬一听,面上红红的,对哦,她现在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根本就不存在那种假设了。 “对了,二姐,那王小四对此事都没有说过什么吗?他的父母也没传出什么话来吗?”沈立冬想着王小四这么想要二姐嫁给他,姐姐因着她的关系迟迟没有嫁出去,那王小四会不会对姐姐有怨言了呢?还有王小四的父母,会不会对姐姐不满呢? “冬儿不要多想了,也不用为姐姐担忧,他那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沈立夏羞答答地红了脸。 沈立冬听沈立夏这么一说,倒是似想到了什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二姐果然是有办法呢,看来未来的姐夫对二姐死心塌地哦。”沈立冬揶揄着沈立夏,沈立夏作势要过来打她。 “二姐,冬儿可就等着吃姐姐的喜酒了呢。”沈立冬吐了吐舌头,说完这话,拔腿就跑开了。 沈立夏捏着绣花针,满脸通红地望着沈立冬的方向,暗骂道。 这死丫头,就会打趣她,等哪日她出嫁了,看她怎么笑话回来。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因着沈立冬的关系,沈立夏跟王小四成亲的时间也就拖延到了现在,沈文轩告诉一家人过了年后就一道去京都。 陈氏想着要是年后一家人就跟着沈文轩去京都的话,那么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婚事怎么办?总不好拖了二年多了,好不容易等到沈立冬从神医门回来了,再因为进京的事情将沈立夏给耽搁了,那样实在不好跟王家交代,也对不住那个一心一意向着她女儿的王小四啊。陈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沈立夏留下来,年后不必一起上京了,她觉得不能将沈立夏的婚事再拖下去了,赶紧找了王小四的父母过来商议着,干脆就双方合计了一个黄道吉日,也就是正月初八这个日子,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准备就在正月初八给沈立夏与王小四完婚。 一时间,沈家这边,王家那边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忙着张罗着儿女婚事,又忙着采办年货,准备过年的一些必备用品什么的。 沈立夏这三个月内就专心躲在屋子里绣嫁妆了,陈氏这时候已经不让她做什么家务活了,倒是沈立冬开始跟着陈氏学女红,学厨艺了。 前世沈立冬拿过针线,最多是定个钮扣或者衣服线缝岔开了给顺着线路缝缝回去,哪里有真正学会裁缝绣花这种专业的,系统的古代女红手艺啊,当然前世也不需要女孩子学什么女红,一般不是专门从事服装行业的,能够自个儿打个围巾,编织个帽子手套,或者能织上一件『毛』衣,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大部分的女人都是直接去商店商场购买的,因为前世都忙吧,大家哪里有闲功夫坐下来去做这些事情,都是忙着上班,忙着谈生意,忙着应酬,而她呢,一直忙着动手术,一个接一个,连休息时间都少得很,就别说学什么女红了。 至于厨艺,沈立冬前世根本没有时间自个儿动手做饭菜,基本都是在外头用餐的,要不就是买个一大箱子的方便面,饿了直接用热水泡着就吃开了,吃完了再继续买一大箱子,如此单调反复着,虽然身为习医者明明知道这样吃着很容易胃肠不好,但是她实在没有时间,只能靠着『药』物调理脆弱的肠胃。因而厨艺方面,沈立冬就会煮个白水蛋,下个面什么的,还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 这女红跟厨艺,行家一看就知道你有没有,陈氏在教沈立冬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这个小女儿这方面实在没有大女儿的才能。本来以为沈立冬只要做到跟普通女儿家那般,只要一个会字,不要求一个精字,她就觉得可以满足了,但是显然沈立冬现在的女红跟厨艺,让陈氏开始担忧了。 小女儿的才能好像都是偏向男儿家那面的,至于女儿家的才能好像就不开窍了,怎么学都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可以说,学的很差,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就沈立冬这女红跟厨艺,将来出嫁了,肯定不能让婆家满意的。 于是,陈氏发愁了。 先前她是为沈立冬太过聪慧而发愁,现在她是因为沈立冬女儿家才艺太差而发愁,还真是没办法,一个做娘的,自是为着儿女大事,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娘,你别叹气了行不行?你从女儿下第一针到女儿下第十针,娘你就叹了三次气,这样会让冬儿觉得很丢脸的。”沈立冬也觉得憋屈啊,她的十个手指头天天被绣花针戳得满是针孔了,血迹斑斑的,那个疼啊。 陈氏看着沈立冬,『摸』着小女儿光洁的额头,又是轻轻一叹。 “难道是老天爷给了冬儿男儿家方面的天分,就没给冬儿女儿家方面的天分吗?” “娘,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冬儿很早时候就说了娘会很失望的,冬儿这方面怎么学都跟不上二姐的,冬儿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啊。”沈立冬苦着一张脸,继续笨拙地戳着绣花针。 陈氏虽然看着沈立冬那手指头上布满的针孔,很是心疼,但是为了沈立冬好,她也只能无视沈立冬的手指,只盯着沈立冬手中的帕子。 “冬儿,你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不用绣什么花了,先绣株小草看看,这个简单,不难的,配『色』不多,只是从浅到深的绿丝线而已。”陈氏帮着沈立冬配着小草的丝线。 沈立冬看着一脸头大。“娘,你还是先别管冬儿弄什么深浅了,只要能将小草的图形给绣出来就不错了。”这又不是前世的十字绣,深浅配『色』什么的都可以有参照图样可以看啊,就算再笨的,看着上头那一格格的数过去就行了。 现在是完全靠她自个儿的手感,既要布局得好,还得深深浅浅的颜『色』,都得靠自个儿来调和,配好,那是很难的,好不好?何况一天到晚坐着绣花绣草的,她的怨念已经很深了,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跟着大哥沈文轩多练一个时辰的书法呢,那还不至于戳得十个手指都是小针孔了。 陈氏看着沈立冬那皱巴巴的苦瓜脸,决定还是听沈立冬的,先绣出来再说吧,免得打击了这个孩子的自信心,要是她真的罢手不再学女红的话,那样反而不好,慢慢来,循序渐进着吧。 陈氏无奈地想着,耐着『性』子对着绣帕,细细地跟沈立冬说着如何下针,如何回针,如何绕针,如何刺针等等,最简单的,最基础的针法。 “喏,这里,有些疏散了,得再补上两针,这里呢,太拥挤了,得拆掉这边上的一层。” “娘,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冬儿还要去看医书呢,练习着师父传授的针灸法呢。”沈立冬去了神医门后,她本身有针灸方面的基础,再加上她学医方面有天分,自然这一门针灸术就越发精通了。 “不行,今儿个没有将这块帕子绣好,你哪儿都不能去,那个医术方面,娘看着冬儿已经够可以了,作为女儿家,这女红跟厨艺才是最重要的,冬儿必须得学起来。”陈氏拉着沈立冬坐下来,继续盯着她绣帕子。 沈立冬苦笑着。“娘,大哥要让冬儿学琴棋书画,还要会诗词歌赋,娘要冬儿学女红,学厨艺,冬儿非要学那么多吗?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冬儿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隔壁杏儿姐,还有二姐都没有学那么多东西啊,为什么冬儿就要学那么多呢?” 陈氏听得沈立冬那么说,目光闪了闪,想要对沈立冬说些宽慰的话,但最终还是狠心地说道:“你大哥自然是为了冬儿好,现在你大哥已经走了仕途,算是官场中人了,你作为妹妹的,将来进了京,自然什么都要跟京中的那些大家小姐一样,什么都要学起来才行,免得到时候被那个圈子里的人排斥,嘲笑冬儿什么都不会,是个乡下丫头什么的。到时候不单单冬儿会伤心,娘听了也会难受的,所以为了这个,冬儿也得好好学,知道吗?” “娘,做人何必看别人脸『色』过活呢?冬儿是冬儿,她们是她们,冬儿就算再没有才艺,跟她们那些人有什么瓜葛。娘,做人还是要做自个儿最舒坦,冬儿原本就不会这些个的,如今非要学着她们那样,冬儿估计在这些方面也不会学得能让娘骄傲的,倒不如还是不学为好,免得到时候还多了一个,什么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就算什么学怎么打扮,还是乡下丫头。”沈立冬苦中作乐,俏皮地自嘲着。 陈氏见了,笑了笑,倒是安心了不少,就看沈立冬这份坦然的自嘲,她就能自个儿想得开,不会钻了牛角尖,到时候伤人伤己。 “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总比不学要好,哪怕学点皮『毛』也行,反正不许冬儿偷懒,娘会天天盯着你的。” “娘,娘都不疼女儿了,你看女儿这手,再绣下去,就该废了呢。”沈立冬将两只小手放到陈氏的面前晃着,企图引起陈氏的怜悯,放弃对她的培养。 哪知道陈氏压根没瞧见似的,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冬儿啊,这女儿家刚开始学女红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娘,你二姐以前也是这样的,慢慢来,等拿针熟练了,这种状况就不会发生了。” “娘,你确定冬儿真的能学会吗?”沈立冬自个儿都不对自个儿抱希望了,为何家里人每个人都看好她一定会学好呢,难道是因为她一开始太逆天了,太刺激人了,所以他们个个都等着扳回一局,好好地刺激她一回吗? 果然,做人不能太出风头,枪打出头鸟,这永远是对的,沈立冬后悔那个时候显『露』了太多不该属于那个年纪的才华,以至于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苦着一张脸了,赶紧绣着啊。娘去厨房看看,给你的,你大哥的补品,娘一大早就给炖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炖好了,刚好可以拿过来给冬儿补补身子。”陈氏笑着起身去厨房端补品去了。 沈立冬却一听补品,脸『色』大变。 又要吃补品? 第3卷 第一百四十章 她可不能再吃那可怕的补品了。 这天天吃补品的,已经吃得她快要呕吐了,再吃下去,她可真的要成为小胖子了,她才不要成为胖嘟嘟的小胖子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沈立冬也不例外啊。前世她也算得上是长相中上的高挑清丽类型的美女,这一世也算是得了一副不差的相貌,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类型的美女,她可不要到时候吃胖了还要等着金针刺『穴』地减肥,那也太难受了。 沈立冬这么想的时候,就眼珠子转动,偷偷地溜出了房间。 正巧,为着二姐的婚事,大哥沈文轩要去县上给二姐沈立夏买一些物什,作为哥哥给妹子添妆用的。当然,因为娘忙着家里的事情,爹帮着三叔公家去地里头忙去了,采办年货这事也自然落到了沈文轩的身上。 沈文浩跟沈文海今天不用去学堂,听到沈文轩要去县里采办年货,自然是跟着一道儿去的,当然他们二个更是想要去市集看看,瞧瞧热闹的。 沈立冬一听大哥三哥四哥都要去县上,赶紧上去巴着大哥沈文轩也要一道儿去县上,她的理由还狠充分,她要求去保和堂看看吴掌柜跟大师兄王小四,毕竟从神医门回来了,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当初他们怎么说都对她关爱有加,对她那是有恩的,她总得去看看人家,免得被人说成太过冷血啊。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那么多理由,哪里不清楚这个小丫头在躲避什么。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带着沈立冬上了马车,一道儿先去了保和堂。 进了保和堂,沈立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看诊的王小四,少年依旧当年模样,只是看着更加稳重了些,笑容少了一分憨厚,但是多了一分精明。 “大师兄,冬儿来看你了。”沈立冬俏皮地朝着王小四高声喊着。“大师兄,你现在好厉害哦,都升为坐堂大夫了哦。” 王小四正给一位老『妇』人问诊,开好方子让她到柜上抓『药』呢,这会儿忽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自是难掩喜『色』地站了起来,朝着沈立冬大步地走了过去。 “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看着当年的小师妹,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女娃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沈立冬看着王小四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就没断过,就知道他除了高兴她回来这件事情外,最开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大师兄,小师妹我回来自然是太好呢,要知道,我一回来,你跟我二姐就可以成亲了呢,早知道,我就再多呆两年回来好了。”沈立冬打趣着王小四。 王小四一听沈立冬提起这个话题,毕竟是脸皮子薄,瞬间就红了。 “小师妹,你……” “冬儿,不许调皮,以后不能这么没大没小了,你得叫姐夫了。”沈文轩走过来,斥责了沈立冬一句。 “可是那得等三个月后呢,现在还是大师兄,何况年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去京城了,恐怕大师兄要听到那二个想要听的字眼,恐怕得等冬儿从京城回到沈家庄了,或者等到大师兄带着二姐到京城那个时候才行哦。”沈立冬现在对沈文轩的冷脸完全习惯,斥责了也无所谓地笑了笑。 王小四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应下了沈立冬话里话外透『露』的那个要求。“小师妹,你放心,大师兄会努力的,等我考上了太医院,自然就能去京城跟小师妹见面了。” “好,冬儿就等着大师兄明年秋天能到京城来,带着我二姐哦,听到冬儿我改了大师兄的称呼哦。”沈立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笑容满面。 她可要一家人都能够在一起呢,姐姐能够因为她没有回来就拖延着不出嫁,她自然要王小四好好加油,考上太医院,带着姐姐到京城来跟他们一家人相聚喽。 当然,有些事情单靠努力还是不行,还得有所学才行,想着如此,沈立冬就对着王小四,二个手指动了动。 王小四一看到沈立冬这个动作,立即就明白那所代表的暗语是什么,当下他笑道:“小师妹,这么久没见了,你又刚回来,吴师父想来也是很希望看到小师妹的。这样吧,现在吴师父就在制『药』房里,大师兄带你过去看师父他老人家。” “嗯,好的,大师兄,我这就跟你过去看吴师父。”沈立冬转头跟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说了一声,她去看吴掌柜去,让三兄弟在这里先坐会儿,她去去就回。 沈立冬跟着王小四到了熟悉的后院,那个她当年在保和堂当『药』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呆的后院里。 “大师兄,这里现在不会有人来吧?”沈立冬偷偷地打量了四面。 “小师妹,你放心好了,这个地方,没有吴师父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当年也就只有小师妹,祺哥儿还有大师兄进过这里呢。”王小四让沈立冬尽管放心,沈立冬听到这里,这才安了心,想来这些年吴师父根本没有收什么徒弟进来。 “大师兄,这几本医书你好好琢磨琢磨,还有这是针灸方面的一本书,小师妹从神医门里学来的,然后将那些经历摘录了下来,集成了这样一本书,大师兄你拿去看看,对你说不定也是有帮助的。”沈立冬接连给了王小四炮『药』制『药』配『药』的医书,就连金针手法都没有私藏,毫无保留地将经验之谈给了王小四。 “小师妹,这些……”王小四以往看的都是沈立冬给的基础典籍,而现在这些书基本上每一本都可以称得上是医学世家的传家之作了,这样的书籍,小师妹竟然能够拿出那么多本,而且还肯传授她在神医门里所学的针灸之法,王小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睛一时间湿漉漉的。 “大师兄,你不用这样的,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二姐,你现在肯定是我二姐的另外一半了,这一生你都得一心一意地对待我姐姐,若是你敢辜负了我姐姐,到时候大师兄,你就不要怪小师妹我无情。”沈立冬给王小四的医书都是她另外抄写出来给他的,真正的原本还是留在『药』田空间里的,她之所以肯悉心指点王小四,那是因为王小四也是家人了。既然是家人,她自然就不会吝啬这些。 王小四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向着沈立冬发誓道:“小师妹,就算没有这些医书,你也大可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王小四这一生都只会有你姐姐这么一个妻子,我会待她好的,一辈子待她好的,请小师妹相信大师兄。” “冬儿自然是相信大师兄的,只是时刻给你打打预防针,免得万一你走岔了路,到时候可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哦。”沈立冬对于王小四这么说,她听着很舒坦。 “预防针?!”王小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针。 “呃——这个就是一种预防措施,就像年年官府都要派人去检查水利了,看看哪里需要做准备,填上沙包之类的防止洪水爆发,百姓遭殃之类的,这预防针也是,医学上的一种词语,可以预防疾病的一种方法。”沈立冬点点头,大概地解释着。 王小四却听得愣愣的。“小师妹,什么时候你连水利方面都那么懂了?” “看书看的,书上不是什么都会写的嘛,其实冬儿也不懂这个的,只是有这么一说罢了。平时冬儿不用跟师父学医的时候,冬儿就随便地翻翻书,随便看来的。”沈立冬也不好解释这个,就随意地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哦。” “那大师兄,你先将这些医书还有针灸琢磨着吧,小心地藏好了,不要被人发现了。冬儿去制『药』房看看吴师父。”沈立冬不用王小四带路,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制『药』房,去见了吴掌柜,二人好久没见了,自然是寒暄了一番,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沈立冬向吴掌柜告别,到了外头跟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会合,一道儿上了马车,转道去了县上。 这离过年时间不到三个月了,庄稼地里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好种植的,家家户户就都开始着手准备着过年的事情了,什么置办年货了,送年礼了等等。 这会儿时间,县上可是热闹得很,来的大部分都是来采办年货的,毕竟再过不久,这镇上也好,县上也好,大家都要关门回家去过年了,到时候店铺都关门了,年货压根就买不到了,因而每年到这个时候,县上镇上都热闹得很,商家急着在这个时候将所有货物都清理了出去,卖得那个热火朝天的。 沈立冬,沈文浩还有沈文海三个人跟着沈文轩,根据母亲陈氏的采办单子上罗列的各种年货,一一地到各家铺子上开始采买起来。 “大哥,买了年货的同时,可别忘记买春联,窗花,鞭炮之类的,那些看着喜庆热闹些。”沈立冬看着他们三兄弟搬着年货,提醒着这件事情。 “妹妹,你糊涂了,春联每年都是大哥自个儿可以写的,窗花的话,娘跟二姐剪出来的可好看了,根本不用买的,只是鞭炮这个提议还是可以的。”沈文海笑话着沈立冬。 是这样的吗? 沈立冬摇头笑了笑,看来她只记得古人一般过年都会贴窗花,贴春联,放大红鞭炮这事情,却忘记了古人很多东西都是自产自用的,不像前世那会儿全部都是用买的。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是沈立冬在古代第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古人过年的氛围格外地喧闹,喜庆。家家户户在年三十前几天就开始在大门上张贴好了春联,窗花,摆上了金桔,还准备妥当了年菜。沈家自然也不例外,里里外外都充斥着过年的气氛。 正堂里,沈立冬跟着沈立夏学着剪窗花,好不容易剪出了一个小兔子的图形,乐呵呵地粘贴到窗口上去。 “二姐,你看冬儿的这只小兔子可爱吧?”沈立冬从榻上跳了下来,又拿起剪子来。“再捡一个小老虎,二姐,我们家今年的窗口就剪十二生肖的,不学别人家剪那些花花草草的,这样看着别致,跟别人不一样。” “别这么蹦蹦跳跳的,冬儿,你给娘稳重一些,都这么大了,怎么『性』子一点都没有变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跳脱。”陈氏细声地斥责了沈立冬一句,摆放着茶台上的一盆金桔。 沈立冬见了,倒有些困『惑』。“娘,这金桔不摘来吃了吗?干嘛当盆景一样摆着,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是有讲究的。这金桔家家户户到了过年的时候都得摆上这么一盆的,寓意来年大吉大利。”陈氏笑着告诉沈立冬。“不单单如此,过年期间这走亲访友的,还得带上那些桔子呢,用来互赠亲朋好友,可以互相讨个吉利,讨个好兆头。” “原来桔子还有这种说法的。”沈立冬倒是没想到,前世只是挺喜欢吃桔子的,逢年过节也从来没见过要互相送桔子的,一般都是送什么补品,食用油,烟酒之类的物品。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以后就知道了,免得不清楚礼节而被人笑话了。”陈氏摆放好了金桔,走过来跟沈立冬,沈立夏一起剪窗花。 那边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倒是每个人都用自己写的吉祥话贴到了他们自个儿住的院子里,只是沈立冬的字还不行,只得由大哥沈文轩代笔,给她写了一副对联贴在了竹荷院里。当然,沈博远跟陈氏的正房,苏流瑾,谢朝亮,唐元祺,还有两处客房院落,沈宅大门处的对联都是沈文轩写的,谁叫大哥沈文轩的一手『毛』笔字就是那么好看呢,这免得浪费了他的才华,自然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言老的院落根本不用沈文轩代笔了,人家言老的那手字可是好看的要紧,就连沈立冬对着言老的那副对联都两眼发光。 不用说,这练字天分高不算什么,勤奋苦练才是最关键的,言老那年岁,那资历放在哪儿呢,沈文轩的字虽然很好,但是比起言老的字,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那是一种岁月遗留下来的阅历,不是苦练就能赶超上去的。 终于,春联,十二生肖的窗花什么的,沈家全部都弄好了,贴好了,沈立冬看着那生动活泼的十二生肖卡通形象窗花图,笑得是那个灿烂哦。 “果然,还是我家的窗花最好看,最稀奇。” “你这个丫头想出来的图,能不奇怪吗?”沈立夏在旁边凑趣道。不过老实说,年年窗花都是一样的,今年沈立冬那用木炭线条画出来的十二生肖卡通图的,倒是多往年多了几分生动感,看着很是喜人。 “不过这十二生肖图被冬儿这么改了改,倒是看着有趣了很多。”沈文轩刚从大门外贴春联回来,看到窗户上的十二生肖卡通窗花,眉眼不由地弯了弯。 “何止是有趣,是太有趣了,这是老虎吗?看着好可爱啊,还有这是蛇吗?看着像个美娃娃一样,这是那讨厌的老鼠吗?看着怎么那么喜人啊,还有这小羊,好俏皮好漂亮。”沈文海好奇地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边看还边评论着。 “小海,赶紧下来,都那么大了,怎么尽跟着你妹妹学调皮了。”陈氏抬手拍了一下沈文海。“快点下来,明儿个就是大年三十除夕了,娘给你们几个都做了一身新衣裳,新鞋子,都过来试一试,看着哪里需不需要改动的,到了明儿个换上了,娘可就没有功夫再给你们修改了。”陈氏抱着几件冬衣冬袍过来,看着那衣裳款式跟大小都正好,只是那颜『色』却都是一律的红『色』,穿上去怪怪的。 “娘,为什么都要穿大红的衣裳?二姐一个人穿就行了,她正月初八就要当新娘子了,我们几个又不用,干嘛都要穿一身红啊。”沈立冬这话一说出口,就被陈氏瞪了一眼。 “娘让你穿着就穿着,哪里那么多话。” “可是娘,这穿得也太艳了,感觉别扭啊。”沈立冬从来不喜欢大红大绿的衣裳,她的衣裳都是素雅得多。 “冬儿,明儿个是一定要穿红衣裳的,就算别扭,你也得穿着。”沈文轩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穿红衣裳,前世好像只有怨恨极深的男女在临死前穿红衣,那是为了化作厉鬼可以报仇雪恨的,他们这过年过节的,虽然穿上红衣裳喜庆点,但是到处都是一片红『色』,看着也太惊人了。 “那是有典故的,冬儿。你平日里看了那么多书,怎么就没看到这一桩呢?”沈文轩揶揄着沈立冬。 “什么典故,穿红衣也有典故的吗?”沈立冬纳闷地看着沈文轩。 “当然。民间世世代代流传着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相传,在远古的洪荒时代,有一种凶恶的怪兽,人们叫他“年”。每到大年三十晚上,年兽就要从海里爬出来伤害人畜,毁坏田园,降灾于辛苦了一年的人们。” “人们为了躲避年兽,腊月三十晚上,天不黑就早早关紧大门,不敢睡觉,坐等天亮,为消磨时光,也为壮胆,他们就喝酒。等年初一早晨年兽不再出来,才敢出门。人们见面互相拱手作揖,祝贺道喜,庆幸没被年兽吃掉,这样过了好多年,没出什么事情,人们对年兽放松了警惕。”说到这里,沈文轩打住了。 “下面的?接下来的故事呢?”沈立冬催促着。 “接下来的故事呢,就在有一年的三十晚上,年兽突然窜到江南的一个村子里,一村子的人几乎被年兽吃光了,只有一家挂红布帘、穿红衣的新婚小两口平安无事。还有几个童稚,在院里点了一堆竹子在玩耍,火光通红,竹子燃烧后”啪啪”地爆响,年兽转到此处,看见火光吓得掉头逃窜。此后,人们知道年兽怕红、怕光、怕响声,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就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敲锣打鼓、燃放爆竹,这样年兽就不敢再来了。” 还有这样的典故? 原来过年的年字在古代是一种凶猛的野兽,沈立冬又长见识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除夕嘛,破旧迎新,家家户户都是要围在一起吃团圆饭的,古人尤其重视这个团圆饭,大周王朝监狱里头的官员都是释放囚犯这一天回家跟家人吃年夜饭的,当然,谋逆造反那种重地关押的囚犯除外。 这一天,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传来了砧板上切菜剁肉的声音,噔噔噔,噔噔噔,主『妇』们一天到晚都钻在厨房里头忙碌着年夜饭,忙得脚不沾地的,小孩子则到处奔跑着,在巷子里头,角落里头,捂住耳朵,快乐地放着爆竹,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沈立冬也跟着沈文海凑了热闹,放了一长串的红『色』爆竹,就在大门处,爆竹声响得沈立冬直跺脚,捂住耳朵干脆后来就跑了,让沈文海接着放。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这是沈家五年来第一回全家人都到齐的年夜饭,三叔公,三叔公的二个儿子,还有三叔公孙辈的三个孙子,加上沈家沈博远,三个儿子,他们成一桌,其他『妇』人姑娘小孩的坐在另外一桌,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个个面上喜气洋洋的。 当然,沈立冬也见到她爹沈博远偶尔一闪而逝的黯然,自然那是想到了沈大年跟花婆子那边,但是好在沈博远也只是想一想,并没有真的会跟那边牵扯的意思,虽然每年给三叔公送年礼的时候,给沈大年那边也都送了一份,都是三十斤肉,三十斤的鱼虾,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的白面,还有根据人数定的上好料子,当然还有给了银子,两边都是留下了二十两银子。 这些钱粮方面,沈家人倒是不太在意,只要沈博远心里能好过一些就行了。 沈立冬从沈文海的口中,听说她爹的这份年礼送到沈大年那边是最重的,大房跟三房自从分家之后,各过各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沈大年言听计从了,他们都开始打算着过自个儿的小日子,自然对沈大年跟花婆子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孝顺的了。 这沈大年跟花婆子看了沈博远的年礼,只怕今晚上这年夜饭都吃得难受吧,谁叫他们当初太过狠心呢,如今也只能自个儿吞落苦水,就算是后悔也无用了。 一想起这个,沈立冬就好笑地摇摇头,她现在该高高兴兴地吃年夜饭,想起那些个极品亲戚干嘛。 这一想,沈立冬自然将注意力全部都转到了年夜饭上去了。这年夜饭,自然是丰盛的,阖家团聚,围坐在桌旁,一起吃着团圆饭,那心头的滋味真是难以言喻,想不到她到古代也有那么多亲人了,她差点都快忘记了过年的感觉了。 看着饭桌上大菜,冷盆,热炒,点心,满满地铺满了一大桌子。当然,年夜饭上有两道菜是绝对不可少的。 那就是火锅跟鱼,听娘亲说起,这必须有这两道菜呢,也是有原因的,一来火锅呢,热腾腾腾,红红的辣椒在汤水里头翻滚着,寓意呢,明年红红火火,这鱼呢,沈立冬知道,前世也有取之为年年有余的意思。 当然年夜饭上的菜式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萝卜,有菜头的别称,因而有寓意好彩头的意思,那龙虾等煎炸食物呢,是寓意明年家运兴旺犹如烈火亨油的意思,饭菜最后,还会有一道甜食上来,寓意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的。 沈立冬听着陈氏一一给她介绍这些菜式的寓意,让她可得好好地记住了,记牢了。 “娘,你放心,冬儿都记住了,下次就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陈氏看着笑了笑,给沈立冬倒了一杯酒,酒『色』清亮,香香的,似很熟悉。 “娘,冬儿也可以喝酒吗?” “当然,这吃年夜饭,大人小孩都可以喝点酒,不用忌讳的。喝吧,这是你姐姐从王小四娘那里学来酿制的桃花酒,少喝点,不会醉人的,而且口感很好,甜甜的,娘猜想冬儿会喜欢喝的。”陈氏笑着看向沈立冬。 沈立冬捧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果然如娘所说得那般,清甜得很,就像果酒一样,并不会醉人的。 “娘,真的很好喝。不过说到这酒啊,冬儿这里可有一种特别配置的屠苏酒呢。”沈立冬想起屠苏酒的好处来,就赶紧去了一趟竹荷院,趁着没人从空间取出了两坛屠苏酒出来,回到了正堂饭桌上。 沈立冬这屠苏酒一上桌,三叔公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冬儿啊,这是什么酒,爷爷闻着怎么有一股子『药』的香味呢?” “爷爷你还真说对了哦,这屠苏酒就是用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泡制而成,这酒具有益气温阳,怯风散寒,避除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所以大家要多喝点,对身体绝对有好处的酒哦。”这屠苏酒本就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而成的,后来由唐代的名医孙思邈流传开来的,这里的大周王朝显然没有人知晓这种『药』酒,因而沈立冬这才解释了一遍。 不过关于喝屠苏酒的习俗问题,沈立冬倒是没有说出来,喝屠苏酒跟喝别的酒不同,它是年少者先喝,年老者后饮,这对于大周王朝的传统习惯而已,恐怕很难接受,因为沈立冬就没有说出来了。 那三叔公看着沈立冬说得头头是道,忙给自个儿倒了一杯,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果然,这酒,不错,非常不错,来来来,难得是冬儿这么费心费力地为我们配制了这样的『药』酒出来,大家可得好好地喝,痛快地喝,不要浪费了。” 其他人见三叔公这么推荐这屠苏酒,也就一个个倒了屠苏酒喝了起来,不用说,这口感自然是不错的,喝了之后感觉身体还暖洋洋的。 这当然是因为沈立冬酿制屠苏酒的水是用了空间水啊,那空间水的效用自然是比较惊人的。三叔公等人喝得觉得越来越有精神,这喝起来也就越发地不可收拾了。 到了饺子上桌的时候,个个面红耳赤,喝得有些醉醺醺了。 沈立冬吃着饺子,忽然牙齿碰撞到了什么。 “冬儿,怎么了?” “娘,这饺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冬儿磕到了。”沈立冬将饺子吐出来,看到了一个铜钱。 “冬儿运气真好,吃到了饺子里的铜钱,那明年定是能发大财的。”三叔公的大媳『妇』卢氏笑呵呵地看着沈立冬。 陈氏看着沈立冬,『摸』着她的头,显然也是很高兴。 沈立冬『揉』着差点崩掉的小牙齿,想着这要讨个好兆头也是不容易的,小心牙齿给磕掉喽。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顿年夜饭吃得时辰可够长的,足足吃了二个时辰,等到沈立冬跟着娘陈氏,帮着三叔公的二个儿媳『妇』卢氏还有万氏收拾完桌面上的残羹冷炙,碗筷后,很快接着上来就是一盘盘的茶点瓜子糖果,一大家子的人开始围着桌旁坐着闲聊起来。 沈立冬这好奇了一整天,也跟着凑热闹了一整天,现在倒是有些困了,捂住嘴巴哈出了一口热气。 “怎么了?冬儿困了吗?”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不断地打着哈欠,笑着走过来问她。 “嗯,大哥,冬儿确实困了。”沈立冬抬起手背,抵到嘴唇上,半眯着眼睛,尽量不让她自个儿在这种场合里做出不雅的举止来。“娘,冬儿现在想去睡了,可以去了吗?” “不可以,今晚要守岁的,自然不能去睡的,要等到闭门爆竹放了才能去睡的。”陈氏浅笑道。 啊?—— 什么?还要守岁啊,沈立冬立刻耷拉下脑袋来,跟霜打了茄子似的,一点劲都提不上来了。 “娘,那要守到什么时辰啊?” “到了子时,自然就可以回去睡觉了。”陈氏笑着告诉了沈立冬。 子时?! 沈立冬一惊,那太难熬了,她现在就想要回去钻进她温暖的被窝里去啊,她想念她温暖的被子啊。 “娘啊,可是冬儿现在真的很困了,要不,你们在这里守着,冬儿回去睡觉。”沈立冬眨着大眼睛,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冲出去。 “胡说什么,好不容易今年一家人都齐整了,团圆了,当然一家人都得好好地守在一块儿守岁,哪有你一个人偷懒,躲着要去睡觉的。”陈氏轻声斥道。 “可是娘啊,冬儿真的真的很困了嘛。”沈立冬凑过脑袋去,抱住陈氏撒娇个不停。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没个稳行的,还不快点给娘坐好,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你。”陈氏轻拍了一下沈立冬的手背。 沈立冬见撒娇无用,呐呐地挪回自个儿的位置上去,一本正经地坐好,只是过不了多久,她的脑袋就开始一下又一下,频频地瞌下来。 “娘,你看冬儿这个样子,分明是困得不行了,要不就先让她回去睡吧。”沈文轩看着沈立冬那打瞌睡的姿态,嘴角止不住地流淌出笑意。 陈氏看着沈文轩脸上挂着的笑容,瞥了他一眼。“不许取笑你妹妹,赶紧回到你自个儿的位置上,给娘好好地守岁,至于冬儿这里,就让她这样『迷』糊着吧,总比让她回去睡要好,总归是人在这儿守着呢,想必也是可以的。” “娘说得也是,就冬儿这么守岁着吧。”沈文轩看着沈立冬那副睡相,忍不住又笑了笑,回到他自个儿的位置上,回头看着沈立冬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马上就要倒下来似的。 当下他转身回到沈立冬的身边,给她的脑袋扶到了椅背上靠着,并在她的脑袋下垫上了一个小的软靠垫,再从衣架上取了沈立冬那件外披的雪白兔『毛』围领的披风,给沈立冬轻轻地盖了上去。 等看着沈立冬已然熟睡的样子,脸蛋还不时地蹭着兔『毛』围领,沈立冬忍住笑容,摇摇头回到他的位置上坐好,跟着三叔公他们,时不时地说了几句,偶尔转头,目光会有意无意地飘向沈立冬那边,飘完后,他的嘴角总是弯弯的,眼睛闪闪的,笑得会发光似的。 陈氏将沈文轩的一举一动全到看在了眼里,不知道为何,她的眉间微微蹙起,倒是身边三叔公的大媳『妇』卢氏见了,一脸羡慕地看着陈氏。 “三弟媳啊,你们家孩子的感情真好,看轩哥儿这么关心冬儿,就是我们这些做娘的,都没他那么贴心仔细呢。” “没错啊,平日里虽然见到轩哥儿面上笑笑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总让人觉得疏离陌生得很,这会儿看着轩哥儿那番举动,倒真是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般体贴的一面呢。这对自家妹妹都这么贴心了,等日后娶了媳『妇』啊,自然也是会对媳『妇』这般好的,将来啊,也不知道哪个姑娘入了轩哥儿的眼,有这等福气享哦。”三叔公的儿媳『妇』万氏打趣着沈文轩。 陈氏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着,点点头。 “希望如此吧,我这个做娘的现在要『操』心的可不就是轩哥儿的婚事了嘛,接着就是浩哥儿也上来了,小海也是,还有冬儿,这过了年就是九岁了,也该好好地挑选人家相看着了。” “我看啊,三弟媳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些,你们家的孩子啊这走到哪儿啊,都是不差的,定会心想事成的。”卢氏喝了一口茶,笑道。 “哪里啊,说到不用担心,大嫂子家的两个孩子那才是乖巧懂事,看着又是稳重得很,哪里像我家的那些个孩子啊,让你『操』心得很,你就看看眼前这个。”陈氏指了指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立冬,一脸的哭笑不得。 “就冬儿这样跳脱的,我这个做娘的,可不能时刻担心着嘛。” “现在年纪还小,等再过二年,就什么都懂了。等她自个儿想明白的时候啊,三弟媳可就不用再『操』心什么了。”万氏笑着凑趣道。 “那倒是,也只能等着这丫头自个儿想透了。”陈氏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可真一点底都没有,以沈立冬这副『性』子,要是她忽然之间稳重起来了,陈氏还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哦。还有看着轩哥儿对冬儿的过分体贴,总让她心里头不安着呢。 这丫头又非常依赖着轩哥儿,将来可别真的闹出什么事来,陈氏隐隐不安着,想着过年后到了京城,得赶快给轩哥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了。 只是若是轩哥儿他—— 恐怕到时候,就连她跟沈博远也做不了他的主了。 想着,陈氏又觉得想得太远了,也许是她多想了,看着冬儿那懵懵懂懂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显『露』出有那方面的意思,显然应该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比常人好一些吧。 陈氏放下心来,跟着卢氏,万氏有什么没什么地闲聊起来,都是一些孩子们的事情,这家那家的,总都是有些烦心的事情, 三个媳『妇』之间就这样,聊着说着,说到趣事的事情,还笑出声来,这满堂的欢声笑语,倒是驱散了夜晚的清冷,留下一室的温馨。 嘣——叭—— 不知不觉已经守岁着过了年三十了,子时了,大门处传来轰天的爆竹声。接着,像是比赛似的,到处都是大爆竹飞上天空的嘣叭声,响声惊人,惊到了熟睡中的沈立冬。 沈立冬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忙双手『揉』着眼睛。 “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可怕的响声,一直响个不停。 “你这个丫头,呸呸呸,赶紧给娘给吐掉,刚才的话收回去,大过年的,可不吉利。”陈氏瞪着沈立冬,沈立冬赶紧呸呸呸地朝着地面上吐了一声。 陈氏见这样,才脸『色』有所好转。“嘴上就是没个遮拦的,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胡言『乱』语了。” “知道了,娘。可是刚才听着外头像是什么炸开了似的,到这会儿耳朵都轰轰的,疼得紧。”沈立冬拼命地摇摇头,『揉』着她那对可怜的耳朵。 “那是闭门爆竹,家家户户现在都在放着呢,你刚才听到的,那么近,自然是我们家的爆竹声。”陈氏看着沈立冬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不再斥责她了。 “是闭门爆竹吗?那太好了,放了闭门爆竹,冬儿就可以回去睡觉了。”沈立冬高兴起来,像是忽然之间有了无限的力量,跟先前的颓靡状态全然相反,了呵呵呵地捡起了地上的披风,一披了上去,就急不可耐地冲出了正堂。 “冬儿,等一等!”沈文轩在后头叫唤着沈立冬。 “大哥,还有事吗?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明天说行不行,现在冬儿要赶着去睡觉了,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沈立冬打着哈欠,看着沈文轩说着。 “你这般『毛』『毛』躁躁的,外头天气这么冷,就就这么跑出去了,小心明个儿早上起来头疼得很。”沈文轩走过来,念叨着给沈立冬将披风的飘带,给沈立冬牢牢地系好了,并给她整了整凌『乱』的青丝,帮她竖起了雪帽,围好。 “好了,现在可以去睡觉了。”沈文轩将沈立冬包裹严实了,就放沈立冬回去睡觉了。 沈立冬觉得心头暖暖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看着大哥沈文轩这么体贴又细心,又看着他站在那里,面『色』柔和,眼神温柔,怎么都觉得这般出彩的大哥,又加上这般贴心的举止,可是姑娘家眼中的最好的良人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要将这么好的大哥给了将来不知名姓的姑娘,沈立冬就觉得有些舍不得。不知道将来大哥娶了媳『妇』,会不会还对她这个妹妹这般好呢? “大哥,你这般得好,冬儿都有些嫉妒将来的大嫂了。”沈立冬裹着披风,跑远了。 沈文轩听了沈立冬这句话,微微一愣。 而后嘴角慢慢地弯起,再扬上。 其实,冬儿,你永远不用嫉妒的,大哥将来无论娶不娶妻,你在大哥心里都是排第一位的。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沈立冬昨晚困得不行,这一钻进被窝里就睡得沉了,等一家子人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沈立冬还在被窝里钻着,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因为大哥沈文轩答应给她放假的,正月初一到十五元宵,她都不用很早爬起来练大字了,当然,陈氏她娘亲那边,也不用她天天刺得十个手指针孔连连地学女红了,至于厨艺方面的,沈立冬还得跟着陈氏下厨房,看着学着,尤其是过年期间的礼节问题,各种风俗,说法,她都得一一记下了,免得明年过年的时候还是这样不停地闹笑话。 当然,因着正月初八就是沈立夏出嫁的日子,现在陈氏忙得很,压根没时间来训斥沈立冬礼仪方面的不妥,也不再天天在她耳边唠叨着她不够稳重,太过跳脱,这耳根子可以得了清净,沈立冬的心情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多赖会归多赖会,沈立冬还是赖得有点分寸,可不敢像前世那样一到休假日就睡得天昏地暗,三餐不吃饭也行。她赖到只是比往常晚起了半个时辰,然后就自觉地翻身坐起,抓过柜上的衣裳准备穿戴,却看到大红的颜『色』,嘴角抽了抽。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了,守完岁应该就不用再穿着大红衣裳了,沈立冬想了想,将大红衣裳高高挂起,从衣柜里头翻找出了一件浅兰『色』的,领口袖口绣着云纹的冬衣,穿好。 到了梳妆台上,拿起梳子,细细地打理好一头青丝,用天蓝『色』的两根飘带,直接束起,并未妆点任何首饰,她本想戴上水滴型的蓝『色』耳坠,发现她压根没有打过耳洞,就一笑了之,反正这样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也挺好的。 临出竹荷院的时候,沈立冬又从衣架上取下披风,披上了昨晚那件兔『毛』围领的披风,仔细地系好飘带,然后像风儿一般,冲向了洗漱的地方。 从洗漱台上拿下簇新的牙刷还有精致小盒中的牙粉,沈立冬就忍不住眉眼弯弯起来。这个谢朝亮,倒是真的被他弄出名堂来了。 先前她以为这是失败品,是次品,送给谢朝亮方子跟牙刷牙粉作为大礼相赠时,沈立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占了谢朝亮便宜似的。 但是如今,看着这琉璃柄『毛』尾『毛』制成的牙刷,显然跟她先前那粗糙的木头牙刷不能相提并论的,这谢朝亮走得是高档次路线,将牙刷跟牙粉精致包装,然后专门卖给那些根本不在乎一点小钱的富贵人家。 果然,在沈立冬看来不值三十纹钱的牙刷牙粉到了谢朝亮包装完卖出去,已经是三两银子一套了。这暴利,就连沈立冬都觉得谢朝亮这厮太狠了,当然,她也是有些后悔了。 原来这笔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不过看在他送给她一处京城郊外的庄子还有那些棋子类生意的年年分红份上,沈立冬也就不心疼牙刷牙粉的这笔生意了。 意识动了动,沈立冬的眼睛瞄了瞄空间里头的那张庄子地契,还有那一张张敲着富贵钱庄大印的银票,这六年的分成,一年三千两,六年就是一万八千两啊,你说沈立冬能不乐得合不拢嘴巴嘛。 她现在可是坐拥一座一辈子都吃喝不尽的『药』田空间,又有房子跟银子傍身了,怎么想想,心里就无比地踏实。 前世那所谓的有房有车有银子,跟她这一世比起来,还真的没办法比,她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啊。 当然,有钱人也是不会嫌弃钱多的,这在神医门里,沈立冬从二个师姐那里学到最有用的就是可以自个儿研制出那些香水胭脂什么的,还有印染方面的材料,你还真别说,医仙师姐最有本事的竟是调香制香方面的能耐,她的医术全跟女人用的化妆品牵扯上了,还有毒仙师姐最有能耐的就是将那毒『药』制得美轮美奂,让人看着就馋了口水,忍不住就想吞了下去啊,其实那不过是一种调『色』配『色』方面的天分,因而沈立冬就因为眼馋着两位师姐的这等本事,想要自个儿也能有这等本事,就这样被二个师姐从此给盯上了,给她们收刮走了多少她的宝贝『药』材啊,想起那些年被二位师姐收刮走的『药』材,沈立冬就心痛啊。 不过好在她在失去『药』材的同时也学到了两位师姐的这等本事。沈立冬当年没有琢磨出来的香『露』,就是那种喷洒在绢花上可以让假花也能跟真花一样散发出一样的香气来,沈立冬可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去琢磨,但是当年还是没能成功,因为沈立冬对研制化妆品之类的实在是无能无力啊。 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沈立冬从医仙毒仙师姐那里学来的本事,早就可以调制出各种花香的香『露』了,而且沈立冬还放在制成的绢花上试验过,香气久久不散,可以维持一个多月,且这些制作香『露』的花香都是从空间种植的鲜花中凝练出来的,经过熏香的方式,让香气沾到了绢花布料上,闻着就跟闻到真花的香气一样,丝毫不差,实在是令人欢喜不已。 一想到这种绢花一出世,他们一家人就数钱数得手软的情景,沈立冬就呵呵地笑出声来。 “你这个丫头,傻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洗漱完了,该过来吃饭了,全家人可就等你一个了。”这饭桌上就差沈立冬了,沈文轩一出来找她,就发现她一个人在哪儿刷着牙齿傻笑,不由地上前笑话着她。 “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大哥。”沈立冬刷得飞快,洁净了牙齿之后,取下宝蓝『色』的棉巾直接就清洗了起来。 洗完后快速地挂好,转身,回头,她额头上的流海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子呢,水滴凝结着,有往下掉落的趋势。 “冬儿,你一直这样莽莽撞撞的,日后可如何是好。”沈文轩念叨的同时,从身边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沈立冬擦干净了流海上的水珠子。 沈立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以后不会这样了。”说完,她一个箭步跑进了正堂,冲到了饭桌面前去。 沈文轩缓步进去,一见她那急躁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要想改了这个丫头的『性』子,很难了。 沈文轩在沈立冬的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用着饭菜,沈立冬的吃香也不优雅,保留了前世吃快食的习惯,她三岁时候这么吃饭没人会说她的,但是到了她九岁了,若还是这样不雅地吃饭,以后到婆家肯定是要被挑剔的。 “冬儿,好好吃饭,吃饭的时候要细嚼慢咽,不能这么粗鲁。”陈氏抬手用筷子,轻轻地压住沈立冬的筷子。 “娘,昨晚上年夜饭,为了守住规矩,冬儿都没吃多少,这会儿就自个儿一家人了,娘你还不让冬儿吃个痛快啊,冬儿可是饿死了。”沈立冬委屈地看着陈氏。 “姑娘家吃个八分饱就可以了,可不能吃太多,那样也不优雅。”陈氏说着。 “那是人家千金小姐,天天坐在绣楼里绣花的大家闺秀,不是冬儿这种天天要往外跑的农家村姑啊。我干嘛要守那么多规矩啊,那不是瞎折腾嘛,冬儿以后就跟二姐一样,嫁个像大师兄那样的人家就行了。那样的人家,不会嫌弃冬儿粗鲁的。”沈立冬边吃着边说着,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边上的沈文轩皱了皱眉头。 “冬儿,你真的想要嫁个像你姐夫那样的人家吗?”陈氏听了沈立冬这话,倒是没再阻拦她了,反而有所思虑地问她。 “当然啊,姐夫那样的人没什么不好的,能够对二姐一心一意的,一辈子能够对二姐好的,冬儿以后这样就行了,钱财方面不太重要,反正只要家里关系简单的,人品好,脾气好,能疼媳『妇』的,肯上进的,那将来的日子就错不了。”反正家里人肯定会反对她不嫁人的,既然这样,她倒不如直接说了她的打算,就嫁这样朴朴实实的人家,免得要学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得讲究礼仪规矩,女红厨艺,样样要精通的,将她折腾得那么凄惨。 沈立冬的这番话说出来,陈氏倒是真的听进心里头去了。 “冬儿,只要你觉得不委屈了你自个儿,娘将来就给你找个这样的。” “娘啊,你说话好奇怪的,冬儿找这样的怎么会委屈了自个儿呢,你看二姐,天天高兴的,巴不得早点嫁给王小四呢,可见没什么不好的。这过日子啊,关键是看两个人,其他的倒是次要的。”沈立冬为了她不再学那些杂七杂八的,她可使劲地说着,因为她看出来陈氏有所松动了呗,这时候不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既然冬儿是这个想法,那娘就明白了。”陈氏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更为放心了,本来以她的『性』子要是将来进了富贵门,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会儿她觉得小女儿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只是沈文轩却不是这么想的。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娘,你别听冬儿的,她这会儿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怕辛苦,不想学那些,只是该学的总是要学的,这到了京城,就算是挑选个简单人家的,最起码该懂的地方还是要懂的,要不,娘到时候怎么给她相人家。再说了,有些事情也由不得我们自个儿做主的,娘也应该有些清楚的。”沈文轩这么一说,陈氏就想到了唐元祺,一想到了唐元祺,她就想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份地位。 想到了唐元祺的身份地位,陈氏就想到了那孩子的『性』子,以祺哥儿那『性』子,指不定到时候还真的会—— 那个孩子对冬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每个月都有信件发到沈家来,陈氏就觉得她没办法放下心来。 这无论将来事成不成的,总不能等到临了的时候需要冬儿学会那些了,到时候再去安排冬儿学吧,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陈氏觉得轩哥儿说得对,还是得提前做个准备再说,不管怎么样,先让冬儿按照那样的标准学着,这样总归是对她有好处的。 “我看轩哥儿说得没错,冬儿还是先学着吧,总归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陈氏最后还是没能动摇。 沈立冬狠狠地剜了大哥一眼,亏她昨晚还说大哥是这般得好呢,这会儿她可牙齿磨得紧了。 “大哥,你太过分了。” “大哥很过分吗?那么饭后冬儿就不用跟娘去出门拜年去了,你就好好地留在家中,大哥照往常那般指点你先练上两个时辰的大字好了。”沈文轩淡淡地说着。 “娘,你看大哥呢,现在都学会耍赖了,明明说好正月初一到十五元宵都放女儿假期的,这会儿又提起这事了,分明是威胁冬儿吗,冬儿可不依了。”沈立冬扯着陈氏的胳膊就撒娇起来。 “你大哥说得没错,要是再惯着你,可就要惯出你没大没小没规矩了。还不赶紧松开,要是再这样不听话,娘那边可也要收回你的假期了。”沈立冬一听陈氏也要折腾着她学女红,当下瘪着小嘴,委屈地别过脸去,不再理会身边的沈文轩了。 只是沈文轩跟陈氏虽然这么说着,到了出门去三叔公家中拜年的时候,倒是没有提起前事,带着沈立冬一块儿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去串门,手中还提着金黄『色』的桔子,到了三叔公家里,陈氏提醒着沈立冬,沈立冬便学着跟陈氏一样,将桔子跟万氏的小女儿互赠着,并说了吉祥话。 进了屋子,卢氏早早地准备好了茶点糖果瓜子类的,一盘盘地放在他们一家人面前,还早就熬煮了一大锅的红枣荔枝汤,一人一杯地捧给他们。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等会晌午饭菜就在我们这里用了,知道你们今个儿是要过来,因此那些饭菜什么的全都备下了,你们若是不留在这儿用餐,我这个做嫂子可不依你。”卢氏拉着陈氏的手,笑道。 “那是,我们这一大家子过来自然是用在这里吃饭的,只要嫂子们等会吃饭得时候不要嫌弃我们是个吃货就行。”陈氏乐呵呵地回着。 “放心,你们再是能吃,那也是绝对是够吃的,保证啊饿不着你们的肚子。”万氏笑着搬来凳子,坐在了陈氏的旁边。 “对了,三弟妹啊,你看我这说着,差点就忘记跟你说件事情了。昨晚公公喝着那冬儿酿制的『药』酒,叫什么,叫什么来着——”万氏一时间想不起来。 “是屠苏酒,二伯母。”沈立冬在旁边提醒道。 “没错,就是那个屠苏酒,说到这个啊,我这个做伯母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你二伯父昨晚喝过那个屠苏酒之后啊,一直就嚷嚷着那酒喝着就是好,他感觉身体轻松多了。就是我吧,也觉得那酒喝着身子暖洋洋的,好像喝了之后就特别有精神。今个儿我就厚着脸皮像冬儿要几坛屠苏酒,不知道冬儿能不能酿几坛屠苏酒给二伯母呢?”万氏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看着人也实诚,沈立冬也不小气,笑着回道:“二伯母开了口,冬儿肯定是要给面子的,那屠苏酒啊,前几天冬儿酿制了十六坛呢,等会回家就让我哥哥们给二伯母搬过来五坛就是了。” “冬儿啊,既然给了你二伯母,那大伯母这儿可是也要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喽。”卢氏在边上打趣着。 “那是,有二伯母的,自然就有大伯母的,一家五坛,给三叔公另外五坛屠苏酒,剩下最后一坛酒给我爹爹留着。”沈立冬笑呵呵地分配道。 “三弟妹啊,你家这个丫头倒是大方,这一下子就送出了十五坛的屠苏酒,等会也不知道公公,大伯还有我那家那位贪杯见了这屠苏酒,可不得高兴坏喽。”卢氏笑着夸赞着沈立冬。 沈立冬当下回着。“大伯母,二伯母,既然这样的话,冬儿干脆跟哥哥们回家一趟,将十五坛的屠苏酒给搬过来,晌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家还能喝点回来呢,那可是赚到了呢。”沈立冬俏皮地眨眨眼睛。 卢氏跟万氏听着这话,又见沈立冬那表情,忍不住就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三弟妹啊,你这个小女儿可真会逗人啊。” “这丫头就是老没个正行的,这么跳脱,我可担心着呢。”陈氏瞪着沈立冬扮趣的模样,沈立冬一见娘亲这样的眼神,赶紧站好。 “娘,那我跟哥哥回家去一趟,将那屠苏酒给搬来喽,娘跟两位伯母就先聊着哦。大伯母,二伯母,冬儿这就告辞了哦。”沈立冬先行出了三叔公的家,然后是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也出来了。 兄妹四人走回沈宅,跟着沈立冬到了竹荷院,沈立冬指了指屋子墙角堆放着的一排排屠苏酒。那沈文海当即就撑大了眼眶,盯着沈立冬。 “妹妹,我怎么看着这里不止十六坛屠苏酒啊。” “那是自然,冬儿怎么可以只留给家里人一坛屠苏酒呢,自然是留下的要比送出去的要多的多哦,怎么样都不能亏待了自家人嘛。”沈立冬大方归大方,自家的分量可是留得足足的,她发现她爹沈博远也很爱这屠苏酒呢。 “小妹,那你刚才可是在大伯母,二伯母那里撒谎了哦。”沈文海看沈立冬那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惊诧着。 “我可没有撒谎,前几天冬儿真的只酿制了十六坛屠苏酒,至于其他的,那是很久之前酿制的,我留着没送人罢了。” “冬儿妹妹,你真行!”沈文海听沈立冬玩起了这一招,不佩服都不行,沈文轩在边上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小海,你是绝对耍不过冬儿的。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十五坛酒,分配一下,怎么搬过去。”沈文轩正说着呢,沈博远也过来了,他是听到儿子女儿回家搬屠苏酒去了,有十五坛那么多,想着就回家一趟,来给冬儿搬酒来了。 沈博远是挑着担子过来的,自然一个人就挑走了十坛酒,剩下五坛酒,兄妹四人好分配多了,沈文浩力气大,主动搬走了两坛酒,其他三人就一人抱着一坛酒给搬过去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晌午在三叔公家中用过饭菜后,刚回到沈宅,王小四的父母就带着王小四登门来了。因着过了元宵节,沈家一家人就要去京城了,有些事情得早点打算起来。 按照陈氏的意思,王家四兄弟早就在二年前就分家,各过各的了,沈立夏正月初八嫁到王家去之后,就是小夫妻两个人过日子了,只是王小四的父母是要跟着王小四一起过日子的。 因而陈氏考虑到这个因素,干脆等沈立夏嫁过去之后,到时候等他们一家人去京城了,这沈宅就留下来给沈立冬和王小四住着,反正王家的房子分配下来住着太过拥挤了,二来那田地四兄弟一分,也没多少,所以陈氏的意思就是征得王小四父母的同意,让王小四跟沈立夏干脆就住在沈家帮着他们看房子好了,还有这些年买的土地,还有沈家的生意,这些都得有人张罗着。 自然,陈氏有些事情也可以托付给三叔公的二个儿媳『妇』安排,但是要她们这么快时间就上手打理沈家的一切,恐怕一时间还『摸』不着头绪,倒是沈立夏是最好的人选了,既是自家人,贴心得很,而且家中所有的生意,沈立夏都有参与其中,自然清楚得很,只是沈家的一切要沈立夏帮着打理的话,王小四的父母那里,陈氏就必须先说通了才行,免得他们二老误会了,以为将王小四招赘入门了。 因而陈氏斟酌着字眼,跟王小四的父母说了她的这番打算,哪里想到根本不用她多费口舌,那王小四的父母听完她的担忧之后,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亲家啊,这些都包在我们二个老的身上了,你们尽管放心去京城,家里的事情我会帮着夏姐儿打理好的。”王小四的娘巴不得离那个不靠谱的婆婆远着点呢,他们二老想着四个儿子都分家了,干脆也想搬出去住算了,只是真要搬出去住,一时间也没什么借口,这会儿沈家要去京城了,家中的房子田地还有生意都得她的媳『妇』儿帮衬打理着,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婆婆,自然是要帮着儿媳『妇』一起打理嘛。 因而陈氏这一开口,正中王小四父母的心坎里头,他们二老没有半点疑虑地答应了。 陈氏见王小四的父母这么开明,握着王小四的娘就欢喜道:“亲家啊,我们家夏姐儿有你们这样的公婆,可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我这个做娘的,真是太感谢两位亲家了。” 王小四的娘听到陈氏这么说,倒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家小四有福气,能够娶到夏姐儿那么能干又乖巧的媳『妇』。”说到底,是他们王家高攀了,现在的沈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们家的大儿子那可是中了三元的状元公啊,就跟苏家的苏大公子一样是状元公啊,那可是得了公主的青眼,成了当朝驸马爷了啊,是皇帝的女婿啊,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将来沈家这位状元公指不定也能入了哪位公主的眼,成了驸马爷呢,王小四的娘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想着夏姐儿那是状元公的妹妹啊,这么体面的儿媳『妇』,王小四的娘,那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做梦都高兴啊。 何况,她从儿子那里得来消息,沈家这个小女儿被神医门收进门里可是学了快六年的医术了,那能耐定是了不起的。当然,她得到这个消息也是王小四被迫无奈之下说出来的,三年前本该是她家小四跟夏姐儿成婚的日子了,可是沈家这边迟迟没有消息,那个时候王小四的娘心都凉了一半了,以为沈家儿子考了状元就想不承认这门婚事了,当初还想跟当家的一块儿去沈家闹腾一番的,王小四知道了这个,这才告诉他们夫『妇』二个这个惊人的消息,原来不是沈家要悔婚,而是沈家的小女儿去了神医门学医没有回家来,沈立夏要等到一家人团圆了才会出嫁。 听到这则消息,王小四的娘一开始还不太相信王小四说的,就算姐妹感情再好,也没道理就为了妹妹没回来就不出嫁的姐姐啊,王小四的娘还是想着沈家说不定要悔婚的,因而他们二老一定盯着沈家的动静,不敢有半刻放松的时候,生怕那夏姐儿许了高门抛弃了他们家的小四,那他们家的儿子可要当和尚了啊,因为不能娶到夏姐儿,他家小四就准备一辈子打光棍了啊,因而这不盯着沈家还真是不行。 只是终归是他们做小人了,这沈家一等到沈立冬回转家门,立即就上王家来告诉他们,准备小四跟沈立夏的婚礼了,还说夏姐儿不懂事,不该因着妹妹没回来就拖了那么久,实在多不住他们,对不住小四之类的,他们夫『妇』二人当时觉得脸发烫得很,唉,实在是羞愧的啊。 这当回,沈家要去京城了,还这么放心地将家业全部给夏姐儿跟小四打理,还让他们夫『妇』帮衬着,他们就越发觉得脸皮红了。 “这个亲家啊,你们安心地去京城好了,我会照顾好夏姐儿的,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亲家大可放心。”他们二老唯一能够想办法的就是尽量地对夏姐儿好。 “有你们的照顾,我还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然是放心夏姐儿的。我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口,担心有些人会说闲话,要是万一伤了两位亲家,我就……”陈氏觉得人活在世上,脸面是最重要的,她就是担心有些爱嚼舌根的,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搬弄是非,担心到时候他们二老听了进去,那对夏姐儿就不怎么好了。 王小四的娘听到陈氏这么说,自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亲家啊,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夏姐儿的。何况,到我这个年纪,也想明白了,这过日子,好坏只有自个儿晓得,别人说什么就当一阵耳旁风,不能放在心里,要不,活该憋屈死自个儿,还没人会同情你。” 陈氏听了这番话,倒是真正安心下来了。 “亲家能够这么想,那真是夏姐儿最大的福气了。这会儿,什么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们两个坐下来好好地想着该怎么张罗他们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行,我们二老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的,正好,大家都坐着好好地想着这个婚事该怎么办,如何办,可得风风光光让夏姐儿嫁到我们王家。”王小四的娘乐呵呵地说着。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沈家,王家忙忙碌碌的,终是到了正月初八这一天了,这一天,是沈立夏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的,陈氏就给沈立夏准备了一大桶的热水,配着文旦、青竹叶、松木、艾叶等花草,入水浸泡,让沈立夏沐浴小半个时辰,驱除了所谓的一身邪气,然后穿上那件沈立夏自个儿绣制的正红『色』的嫁衣。 接着,三叔公的二媳『妇』万氏来了,她是给沈立夏来梳妆的。但是见她喜气洋洋地拿起梳子,给沈立夏梳着头,边还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愁,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念完之后,万氏给沈立夏盘了一个『妇』人发髻,笑呵呵地出去了,一旁的梳妆婆子开始给沈立夏上新娘妆。 沈立冬见到沈立夏这化妆化得实在太妖艳了,腮红打得就跟猴子屁股一样,当下拦住梳妆婆子继续给沈立夏化妆打扮了。 “姐姐,你这妆容也太可怕了,姐夫要是在新房里看到你这个模样,还不得吓一跳啊。”那旁边的梳妆婆子听到沈立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 沈立夏见了,忙瞪了沈立冬一眼。 “冬儿,你说什么呢?新娘子都是这么装扮的,姐姐见过杏儿出嫁的时候也是这样妆容的。何况,这位刘婆婆可是方圆百里最出名的梳妆婆了,这娘好不容易请刘婆婆过来给姐姐梳妆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沈立夏说完沈立冬,又转向梳妆婆子。“刘婆婆,对不住啊,我这个妹妹有口无心的,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她是不懂的。还得请刘婆婆继续给夏儿上妆吧。” 沈立夏这话说完,沈立冬可不依了。 “姐姐,你就听冬儿这一回吧,这妆容看着真的有些吓人,你本来很美的脸蛋这么一上妆,反而给破坏了,就像个塑像娃娃一样,没有本身的那种气质了。姐姐,你若相信冬儿的话,冬儿给姐姐上妆,要知道,冬儿可是从二师姐那里学到了好多这方面的才能呢。” 沈立夏见沈立冬如此坚持,也就不好意思地看着梳妆婆婆。“我这个妹妹跟夏儿感情甚好,她既是要坚持给我这个做姐姐的上妆,夏儿总不好辜负她一片好意的,如此,就对不住刘婆婆的,还请刘婆婆见谅个,等冬儿胡闹完了,刘婆婆再重新给夏儿上妆吧。”沈立夏压根不相信沈立冬会上什么妆,只是不好拂了她一片心意,自是任着她胡闹了。 沈立冬见沈立夏跟梳妆婆子显然不相信她,不过她也不在意,跟沈立夏说回一趟竹荷院取了化妆品过来,让沈立夏等她一会儿就行。 当然,沈立冬回自个儿的院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她意念一动,空间里头的各种天然化妆品就全部一样一样地飞到了她的手心上,她将这些化妆品一一地放在木匣子里头放妥善了,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从空间飞出了一个盖着红布盖的盘子,沈立冬看着这个,想着到时候给姐姐一个惊喜,带着木匣子跟红盘子,沈立冬马上赶到了沈立夏那边去。 沈立夏见沈立冬拿出的化妆物品,看着倒是挺新鲜的,好像她都从来没有见过。她没见过那是当然的,沈立冬可是根据后世化妆工具特意打造了一副,本是藏着偶尔拿出来玩玩的,谁想到就真的派上了用场。 沈立冬先给沈立夏洗去了原本的妆容,而后用修眉刀给沈立夏的双眉修得齐整自然,接着给沈立夏的整张面容都打上了自然霜,润润的,香香的,相当于前世的爽肤水,而后就是美容霜,那是一种类似前世的bb霜,涂抹到沈立夏的脸上,看着是自然又清新,最后给扑上了一层细腻粉末,定型了妆容。 初步的搞定了,沈立冬给沈立夏画了双眉,画了眼线,打上了一层淡淡的眼影,拿着一个弯弯的木头,给沈立夏夹了夹睫『毛』,高高地翘起,刷上了她自个儿自制的睫『毛』膏,虽然效用没有前世那么明显,但是这可是天然的,自然的,无副作用的,可比前世那化妆品要闻着舒服多了。 沈立冬上妆到这儿,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哪儿需要改正的,又改了一些,补了补。最后才敢给沈立夏『揉』开了胭脂,涂抹在沈立夏的两腮,涂抹匀称了,后用细笔给沈立夏画好了唇形,慢慢地涂了上去,一点一点地着『色』。 等到妆容已成,沈立冬俏皮地给沈立夏的眉间画了一朵梅花,外围上加了亮晶晶的粉末。 “好了,姐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对着铜镜看看你的妆容了。”这里还没有前世那种镜子,这铜镜也就是能够看得清楚大概模样,细致的地方压根就是看不清楚的。不过,旁边的梳妆婆子那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惊愕不已。 “姑娘,你果真是好手艺啊,老婆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上妆手法,这上妆了就跟没上妆过一样,但是看着却实实在在地美了许多,这新娘子的优点全部都妆点出来了,老婆子给那么多新娘子上妆,恐怕今个儿夏姐儿这新娘妆是最美的,也是最自然的。”梳妆婆子也不得不承认沈立冬这一手上妆手法比他的高明多了。 沈立夏先前还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会儿听到梳妆婆子的话,才敢去看铜镜里的自己,果然这一看,惊喜不已。 “冬儿,你何时学会的这等才艺?这些新奇的胭脂粉末实在是太过神奇了。”真的是太过惊奇了,这看上去好像没有上过妆似的,但是分明又将她妆点得越发娇俏清丽了。 “嘿嘿,这个可是从二师姐那里学来的,姐姐若是喜欢的话,这一套就送给姐姐了,姐姐以后就可以这么上妆了,保证姐夫看着天天欢喜。”沈立冬将东西收拾妥当,全部放到了木匣子中,放到了沈立夏的面前。 “谢谢冬儿,姐姐谢谢你。”沈立夏抱住沈立冬,眼里湿湿的,沈立冬见了,忙道:“姐,你可别哭啊,今个儿可是你做新娘子的日子,你一定要美美的,可不能破坏了妹妹我好不容易给你上好的妆容。” “嗯,姐姐知道,姐姐这是高兴的。”沈立夏小心地擦拭了眼角。 此时,门外传到一道狂喜的叫声。“新郎的花轿到了,新郎的花轿到了!” 沈立夏听了,面上那是又羞又急的。“冬儿,姐姐这梳妆还未好呢,这可怎么办?”她此时一头青丝只是被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还未配上任何首饰呢。 沈立冬却甜甜一笑。“姐姐担心这个干嘛,妹妹早就给姐姐准备好了,你看,这是什么?”沈立冬揭开了红盘子的大红巾子,那是一顶做得极为精致灵巧的金冠,正中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冠上边缘,分枝而出,巍颤颤的像是孔雀羽『毛』一般,绚丽夺目,下面还串着一盘盘的七宝流苏,光芒耀眼。 “这个,这个也太招惹了。”沈立夏觉得这顶金冠的价值太过吓人了,沈立冬却笑容满面地给沈立夏的发丝上压上这顶金冠,拿起盘中那小小的发钗,给固定好了。 “姐姐,这样你就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了,姐夫看见你,保证魂都没有了。”沈立冬不等沈立夏说什么,给沈立夏就盖上了大红鸳鸯盖头。 “好了,新娘子可以出去了。”沈立冬搀扶着沈立夏一步一步地迈出房门,外头早在奏乐鸣炮了,迎亲队伍早早候着了。 王小四今个儿格外精神,喜气洋洋的,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叩拜了沈博远跟陈氏,随后被拦门的亲朋好友给收刮了好几轮的红包,这才进了沈家。 今个儿给沈立夏添妆的亲朋好友,那些银镯子,布料,钗子,衣裙,耳环等等全部被陈氏打包好了,一起放在了嫁妆队伍中。 沈立夏的嫁妆自然是惹人羡慕的,或者说落在沈家那边的人眼中,可谓是嫉恨的。看看沈立夏的嫁妆,十里红妆啊,什么好东西都有,尤其是那铺展在上面的首饰衣裳,那绝对是可以耀花人眼球的,自然,最有价值的那顶金冠被大红盖头给遮着,要是『露』出这个来,估计沈大年那边的要咬碎了一口牙齿了,那整个送嫁队伍恐怕都得喧闹起来了。 好在沈立冬办事有分寸,没有将那样的珍贵物件摆放出来,只有沈立夏自个儿知道。 眼看到了上轿时辰,陈氏跟沈立夏双双都红了眼睛,三叔公的大媳『妇』卢氏给沈立夏喂了几口米饭,喂了一点鸡肉后,陈氏拿了一个大红苹果放到了沈立夏的手中,叮嘱沈立夏要好好地握牢了。 沈立夏一一记下了,双方哭嫁了一番。 这是风俗,女儿家出嫁都是要哭嫁的,要是不哭,就会被人说闲话的,越哭得厉害越好,沈立冬听了抽了抽嘴角,她可担心她姐姐把妆容给哭毁了。 只是沈立夏哭归哭,妆容虽然损了一点,但还是看着好好的。沈文轩身为沈家长子,自然是由着他背着沈立夏上了花轿的。 沈立冬就跟着沈博远,陈氏站在沈家的大门口,目送着沈立夏上了花轿,终于迎亲队伍走远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当然,王小四抬着大红花轿迎娶沈立夏到王家时,王家那边张红结彩的,王小四的父母一听到花轿到了,赶紧张罗着准备拜堂成亲,免得错过了吉时,那就不太好了。 王小四踢了轿门,由着喜婆搀扶着沈立夏出了花轿,看着那大红盖头下的沈立夏,王小四的心情自然是难以描摹的,此时他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笑得那个灿烂哦。 新人双双进了王家大门,喜婆赶紧给王小四和沈立夏牵引了一条红『色』绸花,两人各自牵着一头,在王小四的父母请来的那位老者笑呵呵地开始唱响时,双双跪拜在了堂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王小四跟沈立夏四叩首之后,终于牵着沈立夏到了喜房里,因着规矩,王小四得到外头去招待客人,只得留沈立夏一个人在喜房里。 “娘子,为夫去去就回。”王小四给沈立夏塞了一包东西后,封了一个红包给旁边的喜婆,然后笑着出了房门。 喜婆接着大红包,看着足足有二两银子,笑得乐开了花花,连连说了好多的吉祥话,这就出门去了,还给虚掩上了房门。 沈立夏听着喜房里没了动静,这才敢拿出王小四塞给她的那个大纸包,打开一看,全都是一些她喜欢吃的小点心。 新娘在新郎揭开大红盖头前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王小四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因而早早地给沈立夏备好了点心,免得饿坏了她。 沈立夏见王小四这么细心体贴,面上一笑,捏起一块点心塞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里甜滋滋的,心里也甜蜜得很。 那王小四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很快就回到了喜房里,他是故意装成醉醺醺的跑回来了,要不,真被那些人给灌醉了,他还怎么跟她心爱的妻子洞房花烛呢。 王小四按耐住快要跳出来的心,颤颤地拿着秤杆,挑起了沈立夏的大红盖头,盖头一起,那橘黄『色』的烛火下,那张比往日更为俏丽动人的容颜,便若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王小四看着沈立夏这副妆容打扮,立即就喜欢得发傻了。 “发什么傻呢?难道今晚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僵看着不成?”沈立夏被王小四看得害羞地低下头,微恼地瞪着他。 “娘子,实在是,实在是你今晚太,太好看了。”王小四局促得有些支支吾吾的,面『色』越发红了起来。 “难道我平日里就不好看了吗?”沈立夏羞恼地看着王小四。 “不是,不是,娘子什么时候都好看,只是现在更好看,当新娘子的时候最好看。”王小四眼神开始痴『迷』起来,笑着抱起了沈立夏。“要不,娘子,现在我们就歇了吧。” “你个呆子,我们还没喝过合卺酒呢。”沈立夏挣扎着要下来。 王小四听到沈立夏提起这个,忙跳下榻去,从桌子上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给沈立夏,一杯给自个儿,绕着沈立夏的胳膊,就急促匆忙地喝完了夫妻二人的合卺酒,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去,就急切着抱住沈立夏,扑着她想要亲亲。 “急什么呢,将我金冠拿下来,那可是冬儿特别给我打造的,你可别给我『毛』『毛』躁躁地弄坏了。”沈立夏推着王小四,恼羞着瞪着王小四。 王小四这会儿才仔细地看过沈立夏头顶的金冠,这才发现这金冠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娘子,这金冠,这金冠……能不能明儿个别戴出去?” “那是自然的,这虽说贵重得很,戴出去徒惹麻烦,但却是冬儿的一片心意,为妻不能拂了她的心意,可要好好地留存着,不能有所损坏。”将来有了女儿的话,自是这金冠随着女儿出嫁而去的,沈立夏后面的话只能放在心里,自是害羞着不敢说出来的。 王小四听沈立夏这么说着,还真的是小心翼翼地珍视着这顶金冠,生怕给碰着了磕着了,妥善地给放好了。 他想着倒不是这件金冠的价值,而是觉得万一损坏的的话,指不定娘子该有多伤心呢,说不定小姨子也会难受的,因而在对待金冠上就特别地小心谨慎着。 给沈立夏卸好了金冠,王小四又怕他的急切毁了沈立夏的大红嫁衣,这可是娘子的心血,一针一线缝制起来的,王小四自然也是轻轻地给脱下来,再轻轻地给放好了。 这会子折腾,王小四办好了所有的事情,忍耐了那么久,终于心爱的姑娘被他娶进了门,自是再也顾不得了地扑向了沈立夏,双双倒在了榻上,大红鸳鸯的锦绣帘帐子缓缓地放下了,掩去了榻上两个翻滚的人儿。 这一个晚上,帐内,鸳鸯交颈着,那低低喘息的声音,透出风来,羞煞了夜空里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了,不敢再出来游逛了。 ※※※※※※ 因着解决了沈立夏跟王小四的终身大事,陈氏这心里也算是放下了这件事情,沈家这边早就开始打点行李,一切具备,就等着苏家那边的商队一出发,这边沈家就跟着一道儿上京了。 本来苏家那边商队说好了等过了元宵节再去京城的,但是事发突然,他们派人过来跟他们说了一声,说实在对不住,恐怕明儿个就得上京城了。 陈氏对这突然的变化,自然也明白,苏家那边定然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要不以苏家一向以来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在事前发生这种状况的,想来这人哪能时刻算到后事发生的,陈氏听说了,也就没说什么,她自是很理解苏家的做法。 不过理解归理解,她沈家这边的安排可就得提前,得早早告诉女儿女婿,早点打理沈家这边的事情才行。 这会儿陈氏正安排着明日上京的事宜,门外沈立夏跟王小四小夫妻俩就双双进门来了,而且王小四的父母也来了。 算算时间,可不正巧,是大女儿的回门之日,陈氏都快忙晕了头,竟然忘记这么一件大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还要去小王庄跑一趟了,这王小四跟沈立夏来沈家,她就正好将所有的事情托付给他们小两口呢,而王小四的父母也上门来了,陈氏见了更是欢喜不已,干脆将所有事情都给安排妥了,他们一家子明个儿就能安心地上京去了。 晌午,王小四的父母,王小四跟沈立夏在沈家用过午饭之后,陈氏就向他们小两口还有王小四的父母提了这件事情。 陈氏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事情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不单单王小四跟沈立夏一口答应了,王小四的父母也大包大揽了下来,这让陈氏感激得几乎说出话来。 晚上,王小四一家人自然就歇在了沈家,沈博远去了三叔公那里,跟他商议着女儿女婿留守沈家的事情,还求着三叔公平日里多加照看着他们,毕竟他们年纪小,还得三叔公照拂着,指点着才行。 三叔公自是一口就应下了,他们家的大媳『妇』二媳『妇』都很喜欢沈博远这一家子,那夏姐儿又从来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相信不用他这个老人家开口,他的二个儿媳『妇』都会主动帮衬着夏姐儿的,这一点,三叔公请沈博远大可放心。 沈博远有了三叔公给的定心丸,就不再担心王小四跟沈立夏了,回了沈宅,他就跟一家人说了三叔公的意思,一家人自是对三叔公更为感激了。 当然,沈家要去京城的事情,沈博远早早就征求过三叔公的意思,问着他们一家子要不要此次跟着他们一块儿上京去,只是三叔公不愿意离开故土,加上他二个儿子的家业全部都在清平县这一带,他们二个儿子自是不想到外去闯『荡』了,只是孙子辈的几个倒是有机会发展的话,到时候会到京城去找沈博远一家人的。 沈博远听了也就不再强求,答应了三叔公到时候那几个小的若是来京城的话,提早告诉他们一家人,他们定会给他们孙辈的照料妥当的。 沈立冬眼看着明个儿就要跟姐姐姐夫一家人分开了,晚上她进了『药』田空间,自是给姐姐姐夫准备了许多的『药』材『药』丸『药』粉,还有『药』酒香『露』什么的,自然少不了的还有果蔬粮食。 当然,她给三叔公家的水井里头的水调换成了空间水,也给他们家留下了他们爱喝的屠苏酒,有两大缸呢,足够三叔公家喝够一年的了。 隔天一大早,沈家人准备妥当,送行的时候,沈立冬悄悄地拉着沈立夏到一边,给她细说了那些她留下的物件都在她的小院子里头,还有地窖里仓库里都放着果蔬粮食,让沈立夏注意着点,可千万别等着坏了才拿出来吃。 沈立冬还留给沈立夏那个屠苏酒的『药』酒方子,说是如果想做屠苏酒的生意的话,这方子可得仔细着藏好了,另外,她还告诉沈立夏她给三叔公那家留下的两大缸屠苏酒,等他们一家子上京去了,就搬到三叔公家去。 沈立夏接过沈立冬给的『药』酒方子,细细地贴身藏好了,一一记下了沈立冬说的,红着眼睛跟着沈立冬告别着。 沈家人的马车跟着苏家的商队缓缓地走远了,沈立夏在王小四的安慰下,擦干了泪痕,回转沈家,回去后就按照沈立冬说的,将事情一件一件地给办妥当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沈家,沈立冬一家人随着苏家的商队走了二个月左右的时间,终究到了繁华似锦的京都。 这里的城门看守自然不是清平县那里那样随随便便,城门防守的侍卫,俨然训练有素,连表情都差不多,几乎一个个都跟面瘫似的,多一丝的表情都没有。 过往的所有车辆都需要被一一检查,沈立冬呆着的这辆马车自然也不例外,随着侍卫一声“停车,检查!”马车的帘子被打开来。 对方是一个年约二十光景的后生,五官长得还挺端正的,只是表情不怎么友善,双眉一直紧锁着,面上冷冷的,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好在沈文轩从前头那辆马车上走了过来,递给了那个侍卫一块牌子,不知道为何那侍卫旁边的一位年长的侍卫见了,早就变了脸『色』,点头哈腰地告诉车夫,可以进城门了,无须检查了。 只是那侍卫见了沈文轩给的牌子,却纹丝未动,依旧冷冷地说着。“下车,检查,例行公事,还望见谅。” “阿牛,你脑子糊涂了,那位可是当今状元爷啊,那辆马车上的全部都是状元公的亲眷,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又去得罪了人家。要不是你前头不服软硬是得罪了威武侯府的小侯爷,你何必跑到这个地方来守城门呢,这会儿你还不吃教训,难道真的等到上头给你发配到边关荒芜之地去守城门不成。”年长的侍卫这边说完,赶紧讨好地到了沈立冬这辆马车前面。 “夫人小姐,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夫人小姐海涵个,我代他给夫人和小姐赔礼道歉了,你们的车辆赶紧过去吧。”年长的侍卫让开身,让沈立冬这辆马车过去,谁料到那叫阿牛的侍卫就是死僵在那里,不肯挪动半步。 “下车,所有来往车辆都必须接受盘查,你们也不例外,还是赶紧都下车吧,检查完了,你们也好赶紧进城。” 沈立冬见阿牛侍卫如此行事,倒是嘴角有了笑容,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坚持原则的侍卫啊。 “娘,我们下车吧,等这位侍卫大哥检查完了,我们再进城。”沈立冬搀着陈氏下了马车,并没有对阿牛侍卫恶言相向,这倒让阿牛多看了沈立冬一眼,说了一句。“对不住小姐了,例行公事,在下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因着沈立冬这态度友善,那阿牛倒是检查时轻手轻脚,没有翻『乱』马车上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物件,当下轻松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夫人,小姐,检查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进城了。” “谢谢这位侍卫大哥。”沈立冬对着阿牛侍卫有礼了说了一句,然后搀着陈氏先上了马车,等到她自个儿要上马车的时候。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她的方向传来。 近了,近了,沈立冬终是看清了马背上的几个人,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人,鲜衣怒马,少年英俊不凡,倒叫进城的好多检查下车的姑娘媳『妇』们红了脸,痴『迷』了眼睛。 看那人翻身下马,冷肃的面容上『露』出了笑容,飞步地朝她奔过来。 昔日的顶级包子,如今则是狂傲不羁的俊逸少年郎了,那张面容少了儿时的婴儿肥,肤『色』也晒黑了,由白嫩嫩的变成了小麦『色』,衬着那腰间熟悉无比的火鳞鞭,却越发地突显了少年天然而成的那份霸气,那份狂妄。 沈立冬看到那条火鳞鞭,自然就知晓了少年的身份,想不到这还没进城呢,就碰到了这个当年戾气的小正太唐元祺了。 沈立冬叹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这次碰面,还不知道这小子会使什么花招呢,要知道,当年她可是不辞而别的,以他的心『性』,那肯定得记仇啊。 而唐元祺呢,他远远地在马背上,只需要一眼,只需一眼他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沈立冬,那个他想念了六年又痛恨了六年的小女娃。 小女娃六年未见面,如今倒是长大了,长高了,亭亭玉立的,像是春天初『露』的新芽,看着越发地甜美可人。 唯有那双眼睛没有变,跟当年一模一样,水灵灵明灿灿的,时不时地闪烁着狡黠睿智的光芒。 当年就是因为那双透亮明净的眼睛啊,他才会不顾一切地追赶沈立冬的吧,才非要赖在她身边的吧。 唐元祺想着当初他们二人相处的各种画面,那面孔就怎么都冷不起来,一向狠戾的眼睛也柔化了似的,水光潋滟。 他本以为见面的时候,他肯定会控诉沈立冬当年那残忍冷血的做法,竟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了整整六年。可是但等真的见了面,他想要冷着脸教训她吧,他又实在伸不出这个手去,忍不住就对她习惯『性』地语气柔缓了下来。 “冬儿妹妹,你终于到京都了,小爷我可等了你三个月了,这些天算算日子,你们也该到京城了,小爷我就天天来这城门口蹲守着,果真就盼到冬儿妹妹今儿个进城了。” 沈立冬可是亲眼见识到唐元祺那忽闪忽闪的眼珠子,还有那忽变忽变的脸『色』,这会儿这么好说话?她还真的有些忐忑不安啊。 想着如此,她还是决定像一般人那般给唐元祺施了礼。“民女拜见世子爷,不知世子爷等候了那么久,实在是抱歉得很。只是行程如此,路途变化难测,倒是辛苦世子爷天天蹲守在这城门口,民女实在对不住,等到民女一家人在京城安顿下来,到时候民女的大哥自会亲自送一份谢礼到世子爷府上的,现在民女一家人该进城了,还得劳烦世子爷让一让。”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跟小爷说话?”唐元祺本来是开开心心来迎接沈立冬,是想跟她好好聚一聚的,哪里想到沈立冬这一见面,就对他如此生疏冷漠,倒让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只是恼怒不已,抓住沈立冬的胳膊,狠狠地瞪着沈立冬。 “世子爷,这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还望世子爷能够放开小妹,这样对下官的小妹名声有碍,就算是下官拜托世子爷了。”沈文轩上前,优雅一礼。 唐元祺虽是松开了沈立冬,却是恼恨不已地看着沈文轩。“现在连你也要这么对待小爷了吗?” 第4卷 第一百五十章 沈文轩却是云淡风轻的,风儿柔柔地怕打着他的衣袂,青丝飞起,少年如玉般光泽耀眼。 “世子爷说笑了,下官岂敢呢。” 沈立冬眼见唐元祺眼底发了红光,暗道不好,忙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堵在这城门口,耽误了别人进城门,可是不好的,还望世子爷让一让,先让我们一家人进城吧。” “冬儿妹妹,你果真要这么疏离着小爷我吗?你果真这么狠心?”京城第一小霸王的唐元祺竟然会有这样红眼睛的时候,若是让京都里那些纨绔子弟见了,恐怕都得掉下眼珠子来。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番模样,她也不好受,只是如今身份有别,加上当年唐元祺跟谢朝云都身中邪毒,怎么说她都不想再被牵扯进去了,因而,远离着唐元祺那才是上上之策。 狠下心来,沈立冬退后三步,对着唐元祺恭恭敬敬道:“世子爷说笑了,当年不过是我娘看着你年纪太小,不忍心让你落入匪徒之手,这才帮了你一把,如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世子爷大可不用记得一碗饭的恩情。我们就此告辞了,世子爷若是喜欢这城门的风光,大可在这里再逗留一会儿。”沈立冬走到马车边上,挑起门帘就要上马车,谁料到唐元祺竟然一个箭步飞身过来,拦截在沈立冬的面前。 “话还没有说清楚,你不许离开这里。”唐元祺的这番举止已经引得进城门的众人议论纷纷了,眼见各种目光往这边瞧过来,沈立冬也有些恼怒了唐元祺。 这会儿,先前那个对沈立冬有好感的阿牛侍卫,见唐元祺这么纠缠着一个小姑娘,死死地拦截着,当下上前一步,冷道:“属下参见世子爷,属下职责所在,还得检查后头因着世子爷耽误的过往车辆,还望世子爷能够移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到小爷头上来,放肆!”唐元祺本就因着沈立冬沈文轩两兄妹的态度足够恼火了,这会儿忽然跳出一个侍卫也敢跟他作对了,自是取了腰间的火鳞鞭,朝着阿牛侍卫就是一鞭子。 鞭子抽了过去,自然就是一道鲜红的血痕。 那年长的侍卫赶紧上来拦在阿牛侍卫身前,向着唐元祺道歉着。“对不住了,世子爷,他是新来的,脑子不太灵光,还望世子爷不要见怪,我替他还给世子爷磕头赔罪了。”说着,那年长的侍卫就要朝唐元祺下跪认错,还拉着被甩了一鞭子受伤的阿牛侍卫一起跪下,只是那阿牛侍卫一脸绝傲地看着唐元祺,根本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你道歉有什么用,他道歉了,小爷才会考虑看看,要不要放他一马。”唐元祺抬起脚来,眼看就要一脚窜过去,沈立冬呵斥了一句。 “住手!” 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再次下了马车走过来,恼怒地瞪着他的脚,不知道为何,他就慢慢地,慢慢地缩了回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幼稚,做任何事情前,不要只顾着你自个儿的痛快,也拜托你用用脑子吧,你看看后头,因着你的关系,都排了多长的队伍了,这么下去,你是非要将侍卫军引来不成?你是非要看着我被人奚落羞辱了,你才甘心不成?如果你真的记恨当年我没有跟你告别的话,那么也请你以后再算账行不行,我丢了名声并不在意,可是我家人很在意,所以看在当年我家人那么真心实意地对待你的份上,你也该让路了,不是吗?”沈立冬说了一大串之后,又指了指阿牛侍卫跟那位年长的侍卫。 “还有,他们这么尽职尽守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拿他们出气,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心肝被狼吃了,动不动就挥人一鞭子,动不动就蹿人一脚,你是不是打杀人都打杀上瘾了。”沈立冬一把夺过唐元祺手中的火鳞鞭子。 “你要不要让我试试看,挥你一鞭子,你疼不疼?”沈立冬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终究还没有挥唐元祺一鞭子,而是狠狠地将唐元祺的火鳞鞭给扔到了地上,随后走到那个受伤的阿牛侍卫身前,蹲身下来,递过去一个『药』瓶。 “他的脾气很不好,对不住侍卫大哥了,害你被他迁怒了。这个是很好的疗伤『药』水,你一天涂抹三次,三天后鞭伤就会好了。”沈立冬塞给了阿牛侍卫一个『药』瓶后,又狠狠地瞪着唐元祺。 “给我记住了,不许找他们麻烦,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以后都不用再跟我说半句话了,哼——”沈立冬气呼呼地回到了马车上,叫着车夫。“走了,进城了。”那口气里头的怒意显然不轻。 那唐元祺显然被沈立冬这突然的一番狂轰滥炸给炸得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呆呆的,好久之后才恢复过来,等到他恢复过来,那沈立冬的马车早就不见了。 “世子爷,那丫头太过放肆了,要不要我们去教训教训她。”唐元祺身边的侍卫提议着,却被唐元祺狠戾地扫了一眼。 “你们给小爷我听好了,谁敢动她一个寒『毛』,小爷我要你们全家的命。” “是是是,属下等人都记住了。”侍卫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记住了就好,小爷回去了。”唐元祺被沈立冬这么一顿臭骂了,心情却并不糟糕,只要不像刚才那样生疏地叫着他世子爷,唐元祺就觉得很开心了。 留下的侍卫们,个个庆幸不已。 好险啊,看来这丫头是得世子爷看重的,若非如此,刚才那个丫头这样得罪了世子爷,世子爷根本不会还这样护着的,只是想着他们刚才竟然还想着去教训那个丫头,他们的后背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出来。 好在看着世子爷的心情还可以,没有追究这件事情,要不他们有几个脑袋可以供世子爷发火的。 几个侍卫随着唐元祺上马,飞奔而去,他们也跟着上了马,紧跟其后。 马蹄声声,如同来时一样。 扬起了尘土,呛得行人一阵咳嗽。 那跪在的年长侍卫见唐元祺等人离去了,这才拖着发软的身子,颤颤地站了起来,靠在了阿牛侍卫的身上。 “你啊,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犟了。今天你幸好碰到了那个姑娘是个讲理的,要是万一是个不讲理的,单凭你刚才拦着他们的马车不让进城,在那世子爷面前告你一状,那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阿牛侍卫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手心里紧紧地握着沈立冬送给他的『药』瓶。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城门口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让沈立冬郁闷多久,沈家一家人很快到了沈文轩的状元府。这座府邸是当今皇上赐下来专门给三年一届的状元公居住的,三年前这状元府还是苏流瑾住着的,三年后却是沈文轩住着,今年春闱,天下才子汇聚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候中了状元的自然就入住这座状元府了,而那时沈文轩便会移往另外一处宅院,那座宅院自然也是归属皇上掌握的六部之一的工部督造而成的。 沈文轩此次带着一家人进京,自然不会安排居住在状元府的,因为搬进搬出太过麻烦,反正那座新的府邸,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落成,就等他今年开春一到京都,就可以入住,好为今年的状元公挪出状元府邸来。 这沈文轩带着一家人先到状元府落脚,自是带着家人好好地参观一番状元府,然后连同他自个儿留在状元府的行李全部都打点出来,一家人一起去新的宅院。 沈立冬就跟前世旅游一般,带着好奇的目光,跟着沈文轩的脚步,仔仔细细地参观了角角落落,旁边的沈文轩给一家人介绍着状元府的规格和各处情况,沈立冬觉得这个时候若是沈文轩手中多了一个扩音喇叭,还拿着一面小旗子,挂着一个照相机的话,就全然是前世合格的导游了。 “冬儿,你的脑袋又在想些什么?一个人在那儿偷笑什么?”沈立冬好笑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文轩的身上,这丫头笑得奇怪,沈文轩直觉没什么好事。 “没,没在偷笑。”沈立冬抿去了嘴角的笑容,撇了撇。“冬儿只是看着这状元府很稀罕,觉得造得很好,布局好,环境好,摆设也好。” 沈文轩见问不出什么来,孤疑地飘了沈立冬一眼,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到了下一处院落的时候,沈文轩就会偶尔目光移过去,注意着沈立冬有没有在耍诈。沈立冬已经被沈文轩抓过一次小辫子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会再犯,自然是一本正经的,态度非常认真地盯着建筑物瞧。 参观完状元府,一家人也逛得有些累了,谁叫京城的宅子规格跟农家小院那是全然不同,院落跟院落之间都得走上一段时间,听说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在自个儿家里,都得坐着软轿被轿夫抬着去给长辈晨昏定省的,当然,受宠的庶女也有这个资格的,只是不受宠的话,恐怕连嫡女都很惨,天天得步行那么长的路去各处请安,估计这请安完了,回到自个儿的院落,就得到晌午时分了。 先前沈立冬想着这古代小姐都是在闺阁里头不下楼的,一天到晚绣着花的,看来这个看法得改变,大家闺秀单单天天给长辈请安就很累人了,加上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厨艺等等要学,还得天天琢磨着如何争宠,如何算计别人,难怪这些小姐们这闷在宅子里头也不会无聊了。 当然,沈立冬对这个时代的女人了解得越多,她就越佩服那些宅门里的女人,这在宅门里过活还真是一门技术活,学问深奥得好,真心不好学啊。就拿她自个儿来说吧,亲自深刻地体会到学艺的痛苦啊,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学,一天到晚都可以排满了时辰,哪里还有闲暇的功夫想其他的事情哦,但是人家本土的,就能在学习那么多才艺的同时,还能有闲功夫去斗来斗去,时刻地想着算计别人,连亲爹亲娘都不放过,你说,这古代女人累不累啊,她都替她们觉得累得慌。 还是他们这一家子好,生活简简单单的,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不过等哥哥们年纪大了,还是要成家立业的,到时候那娶进门的女子可得好好地看好了,沈立冬决定以后可得跟娘好好地说说,家中各位哥哥将来要娶妻,不要娶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眼高手低的,脾气不好的,不要那种才华满腹却连五谷都分不出来的女人嫁到他们沈家来。 “娘,到了京城后,娘你可得好好地帮哥哥们睁大眼睛地好好地选好媳『妇』,这大哥都二十一了,三哥十四了,四哥也十二了,差不多都该相看人家了。”搀着陈氏进正堂吃午饭的时候,沈立冬提起了这个话题。 “这莫名其妙的,冬儿你怎么就想到这一出呢?”陈氏很纳闷地问着沈立冬。 “还不是看了这状元府,冬儿这才想着,得好好地给哥哥们提前看好了。”沈立冬笑着解释着。 “大哥倒是不知道,你看了这状元府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沈文轩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他家小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老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出来的。 “大哥,你那嘲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冬儿可是为了哥哥们好呢。以大哥这样貌,这身份,自然会被姑娘家给看中的,要是那个姑娘家权势大,但是品德不好,咱家到时候又没办法拒绝这桩婚事的话,那不是就害了大哥一辈子的幸福了吗?就像苏哥哥,大哥自个儿都说了的,虽然现在是人人羡慕的驸马爷,可谁知道他日子过得怎么样呢,指不定天天愁眉苦脸的呢。”沈立冬这话一出口,就被沈文轩瞪了一眼。 “禁口!冬儿,你也太口无遮拦了,这里可不是在沈家庄,是在京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给盯上的,出不得任何差错,知道吗?”沈文轩淡淡地扫了扫状元府的下人,施压道:“你们统统给本官记住了,今个儿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让本官在外头听到任何一丝风声,本官就将你们全部都发卖了出去,发卖的地方还是你们最不想去的地方,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奴婢们明白了,奴婢们什么都没有听见。”状元府的这些奴才奴婢按理说,沈文轩可以放心的,那是谢朝云亲自挑选过来的,但是也难保这里头会不会有人被人收买,他得提前敲打了一番才行。 沈立冬看着那些站在饭桌旁边摆放碗筷的丫鬟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跪了一地,当下就眉头就皱了皱。 她心里虽然同情这些丫鬟们的遭遇,但是她不会上前给丫鬟们说情的,日后也不会跟她们称姐道妹的,要知道这个时代尊卑分明,若是你一个当小姐的要跟一个做丫鬟的当姐妹,别人只会轻视你,就连那个丫鬟也是,弄不好到最后就是奴大欺主了。 因而,你对下人可以恩威并施,却绝对不能让她们觉得你脾气好,觉得可以就此糊弄你,觉得你软弱可欺,那样你在宅门里的日子就不用过了,身边的人一旦不敬畏着你,不诚服着你,你还怎么做事呢? 眼下沈立冬见沈文轩挥退了那些丫鬟们,这才敢不好意思地凑近沈文轩那边。“大哥,对不起哦,是冬儿不懂事,差点给大哥惹麻烦了。”沈立冬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沈文轩那番敲打的言辞,听在沈立冬耳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她还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想想还是呆在沈家庄里比较好,至少那里没有那么复杂,不像京城搞不好随时出门就能撞到一个你惹不起的人物,什么时候你得罪了人家都不清楚。 “大哥,要不,冬儿还是回沈家庄吧,反正姐姐姐夫在那儿,他们肯定会照顾好冬儿的。” “对不起,冬儿,是大哥刚才吓到你了,大哥不该对你那么凶的。”沈文轩见沈立冬惊怕到要回沈家庄去,当下向她道歉着。 沈立冬摇摇头。“大哥,冬儿并不是因为这个,冬儿知道大哥那样做是为了冬儿好。只是冬儿觉得这样的生活,冬儿不喜欢,所以等到一家人安顿了下来,到时候大哥能不能让冬儿跟着苏家的商队回到沈家庄去,冬儿真的不喜欢京城的氛围,刚一来,就碰到祺哥儿了,他那样的『性』子,迟早会惹出事情来的,加上冬儿自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罪别人给家人带来麻烦,所以冬儿决定还是回沈家庄去比较好。” “冬儿,这个要求大哥不能答应你。你姐姐毕竟是出嫁的女儿,你若是想让妹妹妹夫照顾你的话,那你置爹娘于何地,置哥哥们于何地,我们沈家门庭在,哪里需要出嫁的女儿来照顾你。”家中父母健在,就算父母不在,还尚有兄长,怎么样都是轮不到沈立冬去跟沈立夏王小四过日子的。 沈立冬听着沈文轩的这番话,沉默了。本想说她一个人也可以的,但是世俗礼教不认可的,她一个女人家离了沈家的,单独在外过日子,肯定会被世人戳着爹娘的脊梁骨说事的,要不就是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地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过日子。这两样,她都不想,所以她要回沈家庄的想法,还真的只能搁置了。 “对不起,爹,娘,还有大哥,三哥四哥,是冬儿想得不够周全。”沈立冬向一家人道歉着,随后等他们落座好了,这才坐到了饭桌上。 只是一家人很明显看着沈立冬情绪很低落,饭桌上的氛围闷闷的,显然不如在沈宅里用饭那个时候来得自由自在。 这段饭,一家人吃得都不多,沈文轩在饭后还说了一个沈立冬郁闷的消息。 “冬儿,浩哥儿还有小海,大哥已经在京中为你们安排好了学馆,过几天,冬儿就去京中女学,至于浩哥儿还有小海,你们去国子监。”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文轩留了话后,起身去安排早早打点好的行李,全部都搬运到一辆辆的马车上,随后一家人动身去了新的宅院,新的宅院离状元府不远,过了一条街就到了。 谢朝云在年前就已经收到沈文轩的信,道是一家人年后会上京来,这谢朝云听到这个消息后,早在二个月前就派人给沈文轩的新宅院收拾起来了,因而沈家人一进新宅院,四处看了看,都带着惊奇的目光。 这文散官朝议郎府邸跟他们沈宅的布局规格竟是一模一样的,各处院落上的牌匾都一样,只是宅子可比沈宅大了不止二倍,院落也多了几个,院落跟院落之间分离得比较远,这走上一圈最起码得一个时辰左右。 “大哥,按理说,你是正六品的朝议郎,这宅子分配给大哥,是不是太大了点?”这座宅子规格,用料,摆设等等就是比起正三品的官员来说都不差半分的。 “冬儿对朝堂官职看来也很了解啊。”沈文轩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立冬。 “当然,这些最基本的当然要清楚啊,冬儿这些年可没少看大周王朝各处的风土民情,也跟随师父多次出外义诊,师父偶尔也会提起朝堂方面的事情,久而久之,冬儿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沈立冬回给沈文轩一个嘿嘿的表情。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那逗趣的模样,无奈地笑道:“其实冬儿的怀疑没错,这座宅子原本大小只有现在的一半大,那才是工部根据规格督造的,不过这座宅子隔壁的宅子正好是谢朝云买下来的,他一听到你们要到京城来的消息,就干脆将隔壁宅子的地契送给大哥了,然后派人将院墙给拆了,根据沈宅的规格布局建造成了现在这规格的宅子。” 沈立冬听沈文轩这么说着,忽而走到沈文轩是身边,绕着他细细打量了起来。“大哥,你跟朝云哥哥看来走得很近吗?那么大的一座宅子地契,少说也值个十万八万的,还真舍得送给大哥啊。”那谢朝云可是个断背山啊断背山,他如此花大手笔地接近大哥,这目的危险了啊。 “怎么?冬儿妹妹看来对朝云哥哥送的大礼很不满意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朝云已经站在他们兄妹的背后。 桃花少年,如今越发地妖孽起来,一双绝世桃花眼眸,光泽像是万种琉璃那般,流光『逼』人,耀眼夺目。 看着他穿着一身大红织金白鹇段长袍,脚蹬沉香花纹鹿皮靴,一头青丝不扎不束,随意地飘散在背后,随风扬起,颇有倾国倾城的意味。 就连沈立冬看着,都觉得惊艳不已。 只是,这样绝『色』的男子,竟然会是个断背山,那得多少女儿家为此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啊。 当然,当他走近了,并在沈文轩身边,一温润,一妖娆,竟是分外地和谐,想着刚才沈文轩还说这宅子的一半地契是谢朝云这厮奉送上来的,沈立冬就赶紧站在他们中间出,稍稍推了推谢朝云。 “朝云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稍稍站远一点?” “哦?可是朝云哥哥觉得还是站得近一点比较好,这样看得比较清楚点,六年不曾见面,朝云哥哥可得仔细地看看冬儿妹妹啊。”谢朝元魅『惑』地眨了眨桃花眼眸,沈立冬却是瞪着谢朝云。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要知礼,要懂礼,朝云哥哥出自谢国公府,想必应该比冬儿更清楚这些规矩,这会儿,朝云哥哥可是失了礼数了。” “冬儿妹妹,既然知道得那么多,想必也听过朝云哥哥的传闻了,就算朝云哥哥跟冬儿妹妹站得近一点,也没有人会对着冬儿妹妹说些什么的。”谢朝云说着话的时候,唇边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苦涩。 沈立冬见谢朝云这般,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朝云哥哥不必沮丧的,这个吧,我听我师姐说过,这喜欢上一个人吧,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也不分身份地位的,因而朝云哥哥,你若是喜欢的人跟这个世上约束的礼教相冲突的话,那么你也不要气馁,总有一天别人会理解你的。只是,你不要拐了我家大哥就行,其他人,跟你一样有这种爱好的话,冬儿倒是不介意朝云哥哥去拐的。” 沈文轩跟谢朝云听了沈立冬这番言谈,惧是眼底一惊。 “冬儿——”沈文轩复杂的眼神望着沈立冬,沈立冬立即惊觉到她刚才说了什么,赶紧胡『乱』地扯开了。 呃—— “冬儿刚才又胡言『乱』语了,大哥还有朝云哥哥,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是冬儿失言了,随便说说的,你们别当真,玩笑而已,真的是玩笑哦。”语无伦次的,就连沈立冬都不知道自个儿在解释个什么。 只是她自个儿还是坚持着站在沈文轩跟谢朝云的中间,绝对得死死地看住谢朝云,盯住谢朝云,不能有让这朵妖孽染指她家这块上等的璞玉。 “冬儿,听你这么说来,你好像不介意朝云哥哥那个传闻啊。”谢朝云桃花眼眸里满满是浓厚的趣味。 “当然,喜欢就是喜欢了,哪里还能阻止了心动的,这男人女人都一样啊。只是像朝云哥哥这样的,终归是可惜了点。”沈立冬直言道。 “可惜什么?” “像你这般出彩的人物,就这样歪斜了,竟然喜欢上男人,你说那些个看中你的小姐们还不得伤心死啊,指不定还有女子为此轻生了呢。”沈立冬这话只是一个猜测,没想到谢朝云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该不会真的有女子因为你有这个传闻而闹腾得『自杀』了吧。”沈立冬瞪大眼睛地盯着谢朝云。 “冬儿,不许胡说。”沈文轩在旁斥责道。 沈立冬立即捂紧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那谢朝云却笑着摊摊手,并不在意地看着沈文轩。“轩哥儿,没事的,你家妹妹说得又没错,事情发生了总归是事实,以后她去了女学,也总会有人提起的,到时候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倒不如现在知晓更好。” 沈立冬一听谢朝云这么说,赶紧道:“所以朝云哥哥还是趁此机会,能回头就回头吧,毕竟世道所不容许,朝云哥哥如此特别,总归是容易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实在伤人啊,口舌之利胜过猛虎之凶猛啊。”沈立冬到这会儿功夫了,决定还是劝着谢朝云着歪的给劝正了,那样她大哥才是真正地安全。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番话,不由地发笑出声。“如此说来,倒是朝云哥哥错了,还让冬儿妹妹如此担心着。” “嗯,既然知道此路不通,朝云哥哥就趁早悬崖勒马,赶紧回头是岸吧,这样的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想必你父母也会感到欣慰不已的。”沈立冬一脸正经地说着。 “那么,朝云哥哥就听冬儿妹妹的,要不就试试?”谢朝云笑着桃花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赶紧去试试吧,朝云哥哥这样决定真是太对了,没有比这个决定更为明智的。”沈立冬推了谢朝云一把,她的意思是你可以离开了,赶紧回你的谢国公府去吧,她在这儿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啊。 谢朝云这会儿明明看出沈立冬在对他下逐客令了,可是他无视了过去,回头有些幽怨地看着沈立冬。 “可是冬儿妹妹,朝云哥哥现在连靠近女人身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想着就要呕吐,这可怎么试呢?” “怎么会这样?”沈立冬惊道,难道谢朝云已经完全偏向断背山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会,不会的。 毕竟朝云哥哥他—— “朝云哥哥,你现在跟冬儿说话,可有浑身起鸡皮疙瘩,想着就要呕吐的感觉?” “那倒是没有。”谢朝云实话道:“我就是看到那些黏上来的女人,一跟我亲近着,我就受不了想呕吐。” “有这样的情况?难道朝云哥哥你被某个女人伤害过了,所以才会得了厌女症了?”还好,只是某些原因讨厌女人罢了,倒没有真正断背山的趋向,应该还有救的,沈立冬思岑着。 “冬儿妹妹,其实朝云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不喜欢她们靠近朝云哥哥,要不,冬儿妹妹给朝云哥哥瞧瞧,看看朝云哥哥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谢朝云伸出左手,捋起宽大的衣袖,皓雪般的手腕就这般『露』在了沈立冬的眼前。 沈立冬倒也没想什么,还真的伸手过去,准备给谢朝云看看,是不是真的身体方面出了问题。倒是旁侧的沈文轩拦截了沈立冬,将她的手拉了回来,还警告地看了谢朝云一眼。 “冬儿,你朝云哥哥那是心病,很严重的心病,那自然是绝症,用『药』物医治恐怕是不行的。” “原来是心病啊,那心病还得心『药』医,看来冬儿恐怕也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医治朝云哥哥这心病的。”沈立冬想着这病就算是最好的大夫,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靠谢朝云自个儿化解了。 只是,只是谢朝云那样看着大哥沈文轩是什么意思?挤眉弄眼的,大哥还眼神古古怪怪的,该不会他们两个?!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沈立冬自个儿惊吓到自个儿,赶紧挡在了沈文轩的面前,催着谢朝云回去了。“这样吧,朝云哥哥,敢日冬儿问问师父,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医治你这种靠近不了女人的『毛』病。现在朝云哥哥应该很忙的,就不劳烦朝云哥哥留在这儿帮着我们家收拾宅院了。”按理说,沈立冬都下逐客令了,开口都那么直白了,谢朝云怎么说也得离开了,可是这厮脸皮真厚实,跟铜墙铁壁似的,一点没有脸红的意思。 “那正好,反正朝云哥哥今日左右无事,这能出点力就出点力,好歹当年冬儿妹妹是那样地喜欢亲近朝云哥哥,为了当年那份情谊,朝云哥哥也该出手帮忙的,冬儿妹妹,你说是吗?”该死的小人,又在威胁当年那个无意的一亲了,可恼可恨! 只是这会儿是绝对不能让这厮说出来的话,要不,她这名声传出来,指不定就得嫁给这朵妖孽桃花了。 想必他们家人也很欢迎的,听说已经不拘门第了,只要能让谢朝云亲近的清白女儿家的就行了,这个要求可谓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如此,沈立冬可不想将她自个儿给陷了进去,当下也就只能答应了谢朝云所谓的帮忙。 “这,这朝云哥哥既然这么热心的话,那么就留下一块儿帮忙好了。”沈立冬暗自磨了墨牙齿,你这朵妖孽桃花,总有一天叫你好看。 沈立冬这边答应了谢朝云留下帮忙,以为盯着这么一个不省事的就行了,哪晓得个个都好像知道他们沈家今个儿搬家似的,这唐元祺带着两个侍卫进府了,接着是谢朝亮带着妻子儿子来了,最后连苏流瑾也来了,当然长公主没有来,要是连长公主也来了的话,那么沈立冬就要崩溃了。 眼下就够她抓狂了的,头一个就是唐元祺,这个坏脾气的少年,无论是小正太的时候,还是现在冷酷的少年郎,这脾气一点没有变,还见涨了。 “冬儿妹妹,这是小爷给你带来的两名侍卫,他们一个叫阿牛,一个叫荣安,想必你会愿意留下他们两个的。” 沈立冬一看那两名侍卫,就是城门口那两位见过的侍卫,当下惊诧地看着唐元祺。“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收下他们两个的话,他们两个就要被发配到边塞流放之地去看守那些罪臣的家眷了。” “照你这意思,我还非得收下不可了?”沈立冬郁闷万分地瞪着唐元祺那势在必得的表情。 “嗯,他们现在归属小爷门下,小爷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保护冬儿妹妹,若是冬儿妹妹不收的话,那小爷也就没有必要收留他们两个了。”唐元祺说得理所当然的。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他们两个在城门口守城守得好好的,你干嘛非要将他们收拢过去,还非得让我收下来,这不收你就威胁我要将他们发配边关,你这不是存心没饭吃,撑的,没事找事做嘛。”沈立冬不满地看着唐元祺。 “那听冬儿妹妹的意思,就是不想收下他们两个喽,那行,小爷我就——”唐元祺这命令还没发出来呢,那年长的侍卫叫荣安的就已经向沈立冬跪下了。 “这位小姐,请你就收下我跟阿牛吧,求小姐大发慈悲,就收下我们两个吧。”荣安拉扯着身边的阿牛一块儿跪下,只是那阿牛站着一动不动的,倔强得很。 “阿牛,你快点给这位小姐跪下吧,这位小姐可是善人啊,我们求求这位小姐,那你就不用发配出去了。阿牛,你就听安叔一句话吧,跪下吧,你要是真的被发配出去了,那你娘可怎么办啊,她一个人可怎么活下去啊,阿牛,快点跪下吧。”荣安求着阿牛,一道儿跟他跪下,那阿牛想着家中常年养病的母亲,终究是放心不下,咬着牙向沈立冬跪下了。“求小姐让我们留下吧,阿牛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沈立冬见此情景,轻叹了一声。 “你们都起来吧,我收下你们便是了。”如果不收下,难道还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唐元祺给发配出去嘛,再说了,听那个荣安的意思,这倔强少年若非母亲的缘故,估计也不会向她低头的吧,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想必留下来也不会害她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我跟阿牛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保护好小姐的。”荣安磕头感激着沈立冬,沈立冬看着一个年长的大叔这样对着她磕头,眉头不知道为何皱了皱,她实在是讨厌这样的情景,可是又不得不适应这种状况。 “你们都不要磕了,赶紧起来吧。今个儿你们就先回家去,毕竟这也不算是一件小事,你们跟你们的家人说一声,明个儿再到朝议郎府来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安排院落住下。”如今也只能被迫无奈地接受了,只是身边有人保护自然是好,但是她进『药』田空间就不太方便了。只是那个时候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人总归是能够想出办法来的,现在总归得收下他们的,要不唐元祺这小子还不知道会抽什么风呢。 那阿牛听到沈立冬这么吩咐,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荣安拉住了他,眼睛朝着唐元祺的方向看了看。 “既然冬儿妹妹收下你们了,那么以后你们的主子就是冬儿妹妹了,既然你的主子这样吩咐了,你们就照她的意思去办吧。”唐元祺这么一开口,那荣安就跟着阿牛赶紧退下了,他暗自庆幸着,呆在沈立冬身边可比呆在那个阴晴不定的世子爷身边要安全多了。想到以后他们两个只要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就可以了,荣安觉得城门口那场纠纷竟然由祸转为福气了。 阿牛跟荣安听从沈立冬的吩咐离开了,沈立冬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件烦心的事情了,那边谢朝亮,苏流瑾竟是不约而同地来给他们一家子送奴仆,送家什,送摆设来的,包括先前的谢朝云,他安排的下人早就已经在宅院里头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他送的物件什么的自然也早就摆放在各个院落里,看着高雅富贵。 沈立冬看着这一个个的,虽说是给他们家省了一大笔钱了,可是也给他们家添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了。 第4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京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别人挖出来,到时候传得满城都是,他们这样的身份,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他们沈家送东西,这不是实实在在地招人眼嘛。 按照沈立冬的想法,最好那是全部都打包了扔出去,最好将他们人也扔出去了干净,只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天真想法,事实上,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娘亲陈氏为了不辜负各位登门来庆贺乔迁之喜的好意,自是收下了东西,只是那些下人,三家安排的加起来实在是太多了,陈氏最后也就只能从中挑选了一部分,各家都有照顾到心意,每家都留了一部分下人在沈家。 说实话,这还倒不如只收一家的下人呢,这不同主子送过来的不同下人,以后要让他们全部归心的话,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陈氏礼节上要照顾到,就算是个麻烦,沈家现在也只能收下来。 不过有利必有弊,有弊也有利,接收了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还有唐元祺送过来的人,这外头其他人就不好意思再送人了,毕竟人实在太多了,他们那些人送来的沈家也只能照顾着各家留了一部分,就算是这样,那下人的数目也够惊人的,就单单沈立冬一个,就有一个管事嬷嬷,二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还有粗使丫鬟八个,那可是完完全全按照大家闺秀嫡女规则定下来的,你说本来在沈家庄,这院落里头就她一个人住着,自由自在的,但是现在一下子就要被塞进来那么多人,沈立冬那心情怎么好得起来哦。 看着沈家饭桌上,隔了一道门帘,那外桌上爹爹沈博远,大哥沈文轩,三哥沈文浩,四哥沈文海,还有那些外人人员唐元祺,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四个,在那里喜滋滋地喝着她酿制不多的梅花酒,吃着她空间养的鱼虾,还有她种植出来的果蔬粮食,最后还饮了她那储存不多的白雾茶。 这还不算,吃完了,喝足了,他们四个还很无耻地向她爹爹讨要,就她爹爹那憨厚的样子,那是她拿出来多少就说有多少,那是一点弄虚作假都不会啊,想着他们四个吃了不算还顺便收刮走了那么多好酒好菜好鱼虾,还有不多的白雾茶,沈立冬那是心痛得整张脸都皱紧了,就连初见到谢朝亮那可爱儿子的喜悦感,现在也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了。 她暗自磨牙着,他们四个绝对是强盗,是土匪啊,没见过这么打劫的,存储的仓库不到半刻功夫被他们洗劫一空,他们四个是高高兴兴地搬着大量的食材离开了,沈立冬那是半天没个笑脸。 “冬儿,怎么了?是不是爹送给他们太多了,冬儿那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了?”沈博远看着沈立冬看着空『荡』『荡』的仓库,那一脸痛恨的表情,沈博远就不好意思地跟着自家闺女说着,他也不知道他们会将仓库打劫一空的,以为最多也就拿走一半而已。 沈立冬见她家爹爹这样,自是缓和了脸『色』。“没,冬儿那里自然还有很多的,只是爹啊,你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也没见拿这么多的啊,就跟被打劫了一样,连根青菜都没有留下来。” “冬儿,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你去神医门这一去就是六年,留给家中的那些果蔬粮食还有那神奇的水,爹娘包括大哥都舍不得再送给别人食用了,自是都留着给自家人用了。他们几个想念这顿饭,还有想念这饭菜的味道已经想了整整六年了,所以大哥刚才也就没拦着他们拿。”沈文轩笑着解释着。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惊得张大了嘴巴。“大哥,你就这么凉着他们?这谢朝亮跟苏流瑾当初不是跟我们一家子住在一起的嘛,怎么你们吃着,他们难道看着?” “那当然,你既然去了神医门了,我们就不好解释那些食材的来源了,自是大哥直接告诉谢朝亮跟苏流瑾他们两个,给了他们一人一大箩筐的果蔬还有一盒白雾茶,说是你临别时候给他们留下的,以后要想再吃到这些就得等你从神医门回来。因此他们两个等你离开后也马上各自回家了,没有跟我们住在一块儿了。”沈文轩果真是阴起人来一点也不脸红啊。 “大哥,你真狠!”沈立冬看了沈文轩好久,朝他伸出了一个朝上的大拇指。 “还好还好,彼此彼此。冬儿不是也希望大哥这么做嘛,要不那些食材不就惹祸了吗?”沈文轩笑得好贼啊,唇角扬起。 确实,沈立冬留下的果蔬粮食分量足足够一家人五年可以食用,且还是估算多了一些,这么庞大的储存量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真的会惹来麻烦。 当下沈立冬也就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没有说了,她扬扬手,意念一动,认命地从空间的仓库里头再次飞出一批果蔬粮食来,五十坛各种好酒,至于鱼虾还有白雾查,这次她只是取出了十几条的鱼还有三斤的虾蟹,自然还有一盒白雾茶。 随着她的手儿这么轻轻地放下,这仓库里再次堆满了,就跟没有被他们四个打劫过一样,满满的。 “爹,下次他们再来,你要说家中没有了,得等冬儿的师父下次种植出来了才行。”沈立冬出仓库的时候叮嘱了沈博远一句,就怕她爹憨厚老实,被那些狡诈的家伙给再次诈走了。 “行,爹记住了,保证说没有。”沈博远这次也是被他们四个那洗劫的样子给惊吓到了,下次绝对不说了。 沈立冬见她爹爹答应了,便离开了仓库,回到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 这处竹荷院可比沈家那处大了三倍都不止,靠边的池塘也是,足足大了二倍多,在正房的两边还有几间房间,有独立的小厨房,就连正房里头还有一个隔开的小耳房。 那些配备给她的掌事嬷嬷,二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八个粗使丫鬟现在正站在院子里,排排立着,等候沈立冬的吩咐。 沈立冬今儿个也实在是累得慌了,也就没召她们说什么了,只是吩咐了掌事嬷嬷一声。 “嬷嬷,今个儿我累了,麻烦你跟这些小丫鬟们说说规矩,然后安排她们房间住下,若是你们没用过晚饭的话,就先去厨房那里取了食材去院落的小厨房做着吃,明个儿我再见见她们。” “是,五小姐。” “还有,我这个院子到时候还得安排两个侍卫的房间,嬷嬷也看着一起给安排了,他们两个明个儿就过来当差。”沈立冬似想起了这桩事情,也就一起吩咐了下去。 “是,五小姐。” “现在没什么事了,嬷嬷退下吧。”沈立冬强忍着没有打哈欠,她实在想去安歇了。只是那掌事嬷嬷还是按照规矩问了一句。 “五小姐,不知道小姐今晚想让哪个丫鬟伺候着起夜呢?” “今个儿就不用了,明个儿再说。”沈立冬淡淡地说了一句,进自个儿的房间去了。 那掌事嬷嬷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倒是有些看不透这位小姐的『性』子了。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隔天一大早起来,沈立冬就见两个丫鬟早早早地候在榻边,一见她醒来,不等掌事嬷嬷吩咐,就过来伺候着她起身,还暖语春风一般,柔柔地问着她。 “五小姐,奴婢已经给小姐挑了几件出来,不知道今个儿小姐想穿哪件衣裳?”一排的五件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衣裳在她眼前摆开。 沈立冬本不习惯这么多人在她眼前晃悠,但是好歹以后都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给这些丫鬟分配活计,想必她们会胡思『乱』想,难以安心,因而今个儿还真的好好地给这些丫鬟安排一下,以后各司其职,规规矩矩也就罢了,若是生出不该生的心思来,那就别怪她不留情,一个个地直接发卖了出去。 想着如此,沈立冬点了点那件梅花春衫,那穿着浅红春衫的丫鬟一得到沈立冬的指点,赶紧过来给她穿衣,沈立冬倒也不介意,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儿,任由那丫鬟将那件梅花春衫仔细地穿好在她的身上。 这时刻,一身玫红的丫鬟端进了脸盆,一身翠绿的丫鬟手上端着牙刷牙粉,等到沈立冬这边衣衫刚整理好,那端着牙刷牙粉的绿衣丫鬟赶紧上来,伺候着沈立冬漱口,清洁完牙齿之后,玫红丫鬟将干净的棉巾浸泡温水之中,绞好了,不轻不重地给沈立冬擦着脸。 洗漱完后,沈立冬坐到了梳妆台前,又来了一个桃红丫鬟。 “五小姐,奴婢斗胆问一句,小姐今个儿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式?是隆重点的,还是简单点的,华贵点的,还是清爽点的。” 沈立冬笑道:“不拘什么发式,简简单单,怎么方便怎么来,知道吗?还有,本小姐最讨厌头上珠翠满头的,金光灿灿那种,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这桃花丫鬟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很快就给她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发上也只簪上了一对小巧玲珑的珠花,两边留出的一缕青丝细细编好,盘旋上去,分别系了细长的浅蓝『色』飘带。 沈立冬见了,面上一笑。“很好,就这样了。” “五小姐,这样看上去会不会太过素净了,要不再配个银钗流苏?” “不必,这样就很好了。”沈立冬甜笑着转过身来,唤了一声掌事嬷嬷。“于嬷嬷,劳烦你将竹荷院所有的丫鬟都叫到院子里头,本小姐有话要说。” “是,五小姐。”随着沈立冬一声吩咐,掌事嬷嬷将竹荷院所有下人都集在了一起,然后到沈立冬面前回报着,沈立冬轻轻点了点头,走出房门,掌事嬷嬷立即就给沈立冬搬来一把靠背椅,上头细细地铺上了软垫子,搀扶着沈立冬坐了下来。 沈立冬坐着,对着院子里排排而站的丫鬟淡淡地扫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其中有一个丫鬟特别突出。 怎么说呢?到她这儿的丫鬟都是白白净净的,那个丫鬟的肤『色』却是小麦『色』的,看她站在二等丫鬟的中间,倒是有些困『惑』地指了指。 “于嬷嬷,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于嬷嬷一见沈立冬头一个指出来的就是黑妞那个丫鬟,忙躬身回着:“五小姐,那个丫鬟叫黑妞,父母都是靠着地上刨食吃饭的,上有二个兄弟,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家中排行第三,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只是他爹被村里头一头疯牛给撞伤了腰,这就躺着起不来了,为了给她爹治病,这家中已经是四壁空空,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这黑妞也是可怜,她父母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给人牙子带来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她倒是个勤恳能干的,只是相貌不好,这才只当了二等丫鬟。” “听嬷嬷的意思,嬷嬷跟黑妞那个丫鬟似乎关系不错?”想必若非于嬷嬷的关系,那个叫黑妞说不定根本轮不到二等丫鬟,指不定就是三等丫鬟或者粗使丫鬟而已。沈立冬笑得眉眼弯弯的,就这么看着于嬷嬷。 于嬷嬷心里头咯噔一下,脸『色』一变。“回五小姐的话,奴婢敢保证,奴婢没有任何偏帮的意思,日子相处久了,五小姐就会看得出来,那黑妞确实是个勤恳能干的丫头。”她确实是有点私心,那黑妞是个老实本分的,加上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只为了主子赏赐的银钱好拿回家去孝顺父母,平日里对她这个嬷嬷也跟亲人一样,帮着她忙里忙外的,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做的,自然有机会就在谢三公子面前提了提,提拔了黑妞为二等丫鬟。 只是眼下她猜不透沈立冬的意思,心里忐忑不安着,自是斟酌了字眼,小心地回着。“若是五小姐实在不喜欢黑妞,要不就让黑妞去当个三等丫鬟,或者粗使丫鬟,等日后看她表现再提上来?”于嬷嬷也替黑妞惋惜,若非那不讨主子喜欢的相貌,黑妞就是当一等大丫鬟,那也是使得的,可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的,目前她也刚到这儿,可不能给三公子丢了脸面。 沈立冬看着于嬷嬷的样子,倒也明白了三分,依旧是笑得很甜。“黑妞,是吧?黑妞,你出来,到这儿来。” 沈立冬招呼着黑妞走过来,那从同一个府邸出来的丫鬟担心地看着黑妞,为黑妞捏了一把冷汗,其他府邸出来的面无表情,没什么表示。 “黑妞,抬起头来。” 黑妞神『色』微微不安地抬起头来,沈立冬一眼就看到黑妞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朴实而干净。难怪了,难怪谢朝云会送这样一个丫鬟给她,他估计料定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喜欢朴实型能干的丫鬟,至于相貌,沈家人并不在意,何况这个叫黑妞的长得并不丑,只是比起那些白净的丫鬟黑了一些,若是在前世的话,这丫鬟也算得上是美女一枚。 “多大了?可会些什么?识字吗?” “奴婢今年十三了,奴婢很笨,不识字,会的不多,没有各位姐姐那样手儿灵巧,奴婢只会一些力气活,打扫洗晒,种地种菜养猪养鸡什么的,凡是庄稼地里头的事情,奴婢都会。”黑妞这番话一说完,沈立冬就听到丫鬟堆里有人偷偷地发笑着。 “谁在偷笑?黑妞这话有什么值得你们发笑的吗?本小姐还告诉你们了,我们沈家就是祖祖辈辈靠着庄稼地里头刨食吃饭的,你们在笑话黑妞的同时,可是在笑话我们沈家?”沈立冬站了起来,冰冷冷的,笑脸一点也没有了。 “奴婢们不敢。”那些偷笑的丫鬟全部都吓得跪了下来。 沈立冬淡漠地了扫了她们一眼。“本小姐今个儿就跟你们说明白了,若是你们瞧不起我们这些庄稼地里头出来的主子,你们大可收拾包袱,本小姐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府。” “奴婢们错了,奴婢们不该笑话黑妞的,望小姐大发慈悲,不要送奴婢们回去,求求小姐了。”那些丫鬟的头一个比一个磕得响。 “都起来吧,这次看在是初犯,本小姐就饶了你们,若是再有下次,本小姐就不是送你们回府了,本小姐直接就将你们发卖了出去。”沈立冬冷然地回到位置上。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开恩。”那些丫鬟感恩戴德地站了起来,乖乖地站好,毕恭毕敬的。 “今个儿召集你们来,本小姐是有话要说的,有言在先,主仆上下有个说法也好,免得彼此之间日后相处得不痛快。因而头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不愿意留在本小姐身边的,想要回到自个儿前主子那儿的,现在就请站出来,本小姐保证让你们的前主子高高兴兴地收留你们,你们过去是干什么位置的,回去还是什么位置,不用有什么负担,这对本小姐而言,对你们而言,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现在,有人要回去吗?记得,机会本小姐只给一次,过了这次,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沈立冬不怒而威地扫了众丫鬟一眼。 果然,沈立冬这话一出,还真的有几个丫鬟站了出来。 “你们几个,决定好了要回去吗?”站出来的几个丫鬟当中竟然还有一个一等大丫鬟,她是从驸马府出来的。 沈立冬看着那丫鬟相貌是里头最出众的,只是眼底带着几分傲气,这样的丫鬟早点走了也好,她可要不起一个比主子还像主子派头的丫鬟。 那些丫鬟听了沈立冬的话之后,虽然心慌得厉害,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们想明白了,奴婢们还是想回去。” “很好。既然你们都想明白了,本小姐也绝不为难你们。于嬷嬷,将底下这几个丫鬟的卖身契翻出来。”沈立冬指了指剩下的一等丫鬟。“你,跟府中的车夫说,就说是本小姐的吩咐,带着她们几个的卖身契,亲自把她们一个一个安全地送回原府邸去。”沈立冬淡淡地吩咐道。 “是,五小姐。”于嬷嬷找出了那几个丫鬟的卖身契,一等丫鬟亲自护送那些丫鬟回了原府邸。 第4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剩下的丫鬟们继续站着,听从沈立冬的训教。 “你们留下的,那就表示愿意奉本小姐为主子了。那么打从今个儿起,你们这些人就都是本小姐竹荷院的奴婢了。既然是这样,那本小姐今个儿就丑话说在前头,本小姐对你们的要求不多,只有二点,第一点要绝对忠心,第二点要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记住,本小姐不管你们先前是在哪个府里当差的,到了本小姐这里,从今往后就只有本小姐一个主子,若是胆敢背着本小姐跟前主子纠葛不清的,或者敢背叛本小姐的,全部一律发卖了出去。当然,若是遵守了本小姐的规定,做到了本小姐提出的两个要求,那么本小姐就有赏赐。”有罚定有赏,这是御下的一种手段。 “另外,这一等丫鬟走了一个,那就得补上一个。这样吧,黑妞以后就补了一等大丫鬟的缺,你不是力气大会庄稼地里头的活计吗,本小姐正好缺这样的丫鬟。黑妞,不,本小姐该给你改个名字了,日后你就叫木兰吧,跟着本小姐好好干,本小姐以后不会亏待你的。至于空出来的三个二等丫鬟的缺,等一个月后看你们的表现,嬷嬷再将名单报到本小姐这儿来。”沈立冬转眼间就提拔了木兰为一等大丫鬟,其他剩下的丫鬟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听了沈立冬后面的话,她们又个个庆幸得很,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地干,争取往前提上一提。 那于嬷嬷听着沈立冬的吩咐,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木兰。 “黑妞,不,木兰,还不赶紧给五小姐磕头谢恩呐。” 那木兰这才脸『色』微红地跪下,给沈立冬磕头谢恩来着。“谢谢五小姐赐名,谢谢五小姐提拔,奴婢日后一定会好好地干的,不会给五小姐丢脸的。” “嗯,起来吧,站到这里来。”沈立冬指了指身侧的位置,木兰赶紧走过去,在沈立冬的旁边站好,倒也不怯弱,看着大大方方的,挺好,沈立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早上那个梳头梳得好的桃花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擅长什么?” “奴婢叫桃红,今年十二了,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其他姐妹好,但奴婢梳头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看着伶俐,做事也利落,沈立冬点了点头。 “这样吧,以后你就叫木棉,本小姐这每天的梳妆就全交给你了。” “谢五小姐赐名,谢五小姐信任。”木棉面带喜『色』地退了下去,沈立冬又指了一个丫鬟出来,一个接一个,根据她们所擅长的技能,分配了各自的工作。 二等丫鬟里头就只剩下一个木棉了,三等丫鬟六个,沈立冬分别唤了她们为木莲,木绣,木蝶,木姜,木耳,木竹,分别安排了小厨房的事,端盆洗漱的事,打扫房间的事,整理书房的事等等,至于那个一等大丫鬟,沈立冬给改了名为木瑾,看着她早上的表现,沉稳有度,处事谨慎,恰好有适合她的名字,且听于嬷嬷说这木瑾女红极好,日后她的衣物倒是可以由她打点着,至于贵重的那些,待等相处久了,觉得不错,再另做打算。 至于于嬷嬷—— “于嬷嬷就帮着本小姐上上下下各个方面都统筹打点着,教导这些丫鬟好好地记住规矩,帮本小姐盯着一些,若是有不安分的,趁早就撵了出去。但若是嬷嬷有什么不对的,本小姐也自会给冤枉的丫鬟一个申辩的机会,嬷嬷,本小姐以后很多事情都要靠嬷嬷出面办理的,所以嬷嬷可不要让本小姐失望,明白吗?”于嬷嬷日后指不定就是她竹荷院的管家嬷嬷了,沈立冬自然希望她是个好的,若是一个歪的斜的,重新再换上这么一个人,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称心合意的,所以沈立冬说这番的话意思,也是让于嬷嬷做事前后计量一番利弊得失,免得后悔不已。 于嬷嬷在宅门里混了那么久,那些个道理哪有不明白的,沈立冬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你是个靠得住的,她会重要,当你为心腹,若是你是个靠不住的,她会另外择选,当你是弃子。如此,权衡利弊之下,于嬷嬷自然偏向沈立冬这边。 “请五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全心全力看好竹荷院的。” “有嬷嬷这句话,本小姐就放心了。”沈立冬笑了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还是懂得,既然决定要重用于嬷嬷,有些事情就得张罗起来,赶紧办着。 “于嬷嬷,有件事情,本小姐先跟嬷嬷通个气,过段日子,我娘的几个铺子得在京都开起来,到时候需要一些手艺不错的『妇』人,嬷嬷可以提前准备起来,看看这家中的丫鬟有什么合适的,赶紧挑选着,择优入选,外头有合适的也可以选进来看看,到时候得帮着我娘那边做些活计,当然,那些活计的工钱跟丫鬟的工钱不算一起,本小姐会跟娘亲说好,给那些丫鬟另外一份工钱,做多少活计算多少工钱。” “是,老奴一定给小姐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这是小姐准备重用她了,于嬷嬷还以为要等段日子考察过后,小姐才会将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她办理,没想到一上来就接了此事,自是想着要好好给沈立冬办好,不能丢了沈立冬的脸面。 “行了,嬷嬷你下去安排吧,本小姐带着木兰去正堂用饭了,这些底下人的饭菜就去大厨房那边领着。还有,我们沈家用饭的规矩跟别家不同,别家是一日二餐,我们沈家是一日三餐,这饭菜上头嬷嬷看着点,决不能苛待了底下干活的人,这空着肚子做活的话,想必做活也是做得不细致的。” “是,五小姐。”谢三公子说得果然对,这沈家人个个都是善人,单看五小姐的行事就知道了,只要不触犯到小姐的底线,小姐肯定会厚待小人的。 跟着这样的小姐,日后她肯定是有大福气的,谢三公子料得不错,只要她踏踏实实的,用心地替小姐办事,就不用担心她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想着,于嬷嬷笑着送沈立冬跟木兰出了竹荷院的大门,站在那里目送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看不见沈立冬跟木兰的身影了,这才回了竹荷院,开始安排事情。 那沈立冬将竹荷院的下人们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轻松地带着木兰去了正堂,拜见了沈博远跟陈氏。 本来还以为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晚了饭点,没想到哥哥们也是安排了下人们,跟她差不多的时间才到,就连娘亲陈氏也是刚刚安排妥当,张罗着底下的人安排好了早点。 到了饭桌上,本该是男女分席的,但是沈博远觉得一家人本相聚的时间就不多,这饭桌上还隔开来吃,那家人的情分就得生疏了,还是照着老样子,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只有自家人,就都在一张桌子上用饭。 那沈文海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眼就瞧见了沈立冬身后站着的木兰,笑话了沈立冬一句。“妹妹,你怎么也不带个白净点的丫鬟出来,竟挑个黑炭丫鬟。”木兰听到沈文海打趣的声音,面上微微地红了起来,只是那份红,因着肤『色』的关系显得不太清楚。 沈立冬见了,瞪了沈文海一眼。 “四哥好像对我这个丫鬟有意见哦。难道妹妹这个丫鬟不好吗?她可是力气很大,提得了重物,做事勤快得很,还是种地养猪,庄稼地里头的事情,她可全会,你带着的这个丫鬟会这些吗?”沈立冬飘了一眼沈文海带过来的小厮。 “我看着四哥你倒是带了一个白净的小厮出来了,只是这小厮瘦瘦的,看着年纪又那么小,四哥你怎么忍心让那么小的小厮帮着你提那么重的物件哦,真是太过狠心了。”沈立冬摇着头,毫不留情地反击着。 “哪有哦,四哥我只是暂时让小葫芦帮着提而已,等会去国子监了,四哥肯定自个儿提的。”沈文海一听沈立冬这么说,他就脸红地辩驳起来了。 “四少爷,你可别,奴才可不敢让四少爷提东西。”小葫芦赶紧在边上请罪着。 沈立冬见了,对着沈文海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一副被她说中的表情,沈文海当下恼了。“本少爷说使得就使得,等会用过饭,你就给本小姐书包,本少爷自个儿背着。” “够了,小海。不要为难小葫芦了,你看你都吓到小葫芦了。至于冬儿,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他毕竟是你四哥,年长你岁数,不能这么没有礼数。”陈氏开口了。 “是,娘,冬儿知错了。”沈立冬笑着,可是一点儿没有认错的诚意。 沈文海气嘟嘟地坐下了,扒着饭菜,沈文轩在旁边瞥了沈立冬一眼。“冬儿,现在可不是小时候那会儿了,你四哥长大了,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你可得给你四哥留几分面子,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在沈立冬的眼里,因着她自个儿从来没将自个儿当个小孩子,所以一直都当沈文海是弟弟一样的,一个爱吃美食的弟弟,看着就哭笑不得弟弟,时不时地就想逗上一逗了。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眼下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沈立冬凑过脑袋去,对着沈文海悄悄道:“四哥,刚才是妹妹失礼了,对不住哦。妹妹以后都不逗四哥了,晚上妹妹做好吃的给四哥赔礼道歉行不行哦?” 沈文海一听好吃的,两眼亮晶晶啊亮晶晶,而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妹妹道歉了,四哥就原谅你这一回了,下次可再不许这样了。” “嗯,妹妹下次可不敢了。”沈立冬从饭桌上夹了一小块雪花糕放到沈文海的盘中。“这个雪花糕的味道很好吃,妹妹刚才吃了一块,四哥也尝尝。” “嗯。”沈文海夹起来就一口吞了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嘟嚷着。“好吃,真的很好吃。”沈立冬在旁看着甜甜地笑开了。 陈氏跟沈博远见了,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沈文轩却目光淡淡地飘向沈立冬,沈立冬似想到了什么,忙夹了一小块的双『色』糕给沈文轩。 “大哥,你尝尝看,这个糕点的味道也不错。”沈立冬给沈文轩夹完,干脆给爹娘还有沈文浩也一人夹了一小块。 “爹娘,三哥,这糯米糕也挺好吃的,你们也尝尝。” 沈家的饭桌上一直都是这么温馨的,令旁人羡慕不已,在旁伺候着主子的下人们见了这等场景,个个面上带出笑容来,心头里也喜滋滋的,这来沈家还真的来对了。 饭后,陈氏吩咐着撤下去,将剩余的早点另外安置了一桌子,让身边伺候的那些丫鬟小厮过去一道儿用餐。 这些餐点跟大厨房那里出来的精美餐点那是全然不同的,他们吃着跟沈家人一样的点心,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早点比以往吃过的任何点子都要来得好吃,且吃下去之后身体里暖暖的,个个精神抖擞,不见任何疲惫之态。 这去女学的一路上,沈立冬在马车里看着木兰还一脸向往的憨吃模样,顿时嘴角向上弯了弯。 进了女学,沈立冬被沈文轩带着见了院长之后,大概考较了一番功课,发现沈立冬任何才艺都是平平,没有突出的才艺,最后被安排在了乙班。 女学有甲乙丙丁四个班,甲班自然是最好的,皇族贵胄,王公大臣的子女基本上都在甲班里头,竞争最为激烈,乙班里头要稍稍好一些,不过自然也是有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横着眼珠子看人的。 沈立冬这刚进了乙班,被肃夫子介绍给众位,就见一位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冷哼了一声,那女子长相确实不错,只是那眼角眉梢带出来的不屑,让沈立冬就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感来。 “惨了,这新来的沈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相国府的嫡二小姐,以后这在女学的日子可有得她受了。”有人惋惜着。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可得离这位沈小姐远一点,要不肯定会被曹可人给迁怒上的。”有人压低嗓音,悄悄地说着。 “女学里可是平静了太久了点,这会儿可有热闹好瞧了。”有人幸灾乐祸着。 …… 学堂里的私私窃语声,沈立冬一一听在耳里,虽然她们说得很轻,不在她们身边的人是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的,只是沈立冬随着『药』田空间的升级,她不但嗅觉灵敏,就连听力也异于常人,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什么声音能够躲得过她的耳朵。 那木兰虽然没有听清楚那些小姐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她们的表情,是不是地在背后对着沈立冬指指点点的,一看就知道她们刚才在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小姐,要不要奴婢上前跟她们说一声,小姐是无辜的。”木兰想要去争辩一番,却被沈立冬拦下了。 “记住,永远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事费心力,只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才有必要费心思,明白吗?” “奴婢谨慎小姐教诲。”木兰听得沈立冬这么说,虽然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她一个做下人的,只要听从小姐的话就行了,小姐这会儿不让她去说,那么她就不去说便是了。 沈立冬的表现完全出乎那些人的意料之外,对于那个曹可人传递的敌意,沈立冬冷冷淡淡的,全然无视,挑不起她半点怒意。 这堂课是书法,沈立冬跟着沈文轩练大字,目前为止,那字倒是也练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不像先前那般不堪入目了,只是面对京中各家才女,那一手漂亮干净的梅花小楷,沈立冬这手字,就压根没办法比了。 那曹可人见了沈立冬这手字,当场就嘲笑出声了。 “乡下村姑就是乡下村姑,就算怎么装扮,都是乌鸦变不了凤凰的。” “那是,曹小姐说得极是,那能够代表凤凰的,当今天下也只有皇后一人。本小姐虽然是乡下村姑,但也该懂的礼数还是懂的,恐怕这天下不会有第二只凤凰飞出来的,如果飞出第二只凤凰来的话,那么曹小姐恐怕要跟当今皇上好好地解释一番了。”沈立冬看着柔柔的,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只是那言辞却是何等得犀利,封喉见血,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下学堂里的那些小姐们可不敢小看沈立冬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本小姐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本小姐哪里有攀登皇后之意?”曹可人惊得脸『色』发白,颤颤的手指指着沈立冬。 “那是,旁人怎么样都是无法知道曹小姐是个什么样想法的,只是曹小姐自个儿心里头明白。这什么话都是曹小姐自个儿说的,本小姐可什么都没有说。我娘时常教导我,姑娘家家,无才便是德,什么都学得平平是没有关系的,只要将来安安分分的,规规矩矩的,就不会出什么大错。”沈立冬低头继续书写着大字,连抬一下头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她这话更为刺人,刺得曹可人连连退了三步。 不知道为何,曹可人被沈立冬这么一个乡下村姑几句言谈就『逼』到了这个地步,当下恼怒不已,抬手便要朝沈立冬挥巴掌过去。 第4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正文前:本作者求个金牌哦,当然其他也求一下,有的亲亲们,赶紧砸过来吧,嘿嘿。) 学堂里的众家小姐以为沈立冬这会要挨巴掌了,个个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们哪里料到,本在提笔写字的沈立冬,像是头上长了眼睛似的,竟是在曹可人挥过来的那一瞬间便扣住了曹可人的手腕。 “记住喽,曹小姐,本小姐什么话都没有说,曹小姐便如此恼羞成怒,莫非是被本小姐先前说中了心思不成?” 曹可人一听沈立冬这话,马上就缩回了手。 “哪有,哪有那个意思,是本小姐误会了沈小姐的意思了。”曹可人先前是被沈立冬一时间给激怒了,现在回神过来,自是明白她若这一出手,岂不是证实了她真的心怀不轨吗?只是这口气终归是难以咽下去,临去时,曹可人阴毒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只是沈小姐初来此地,日后一言一行可都得注意着点,免得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要知道,这京城,可不是你一个乡下村姑能站得住的地方。” “那是,曹小姐真是善良,我一个乡下村姑还真不知道京城的规矩,如此提醒,倒是要多谢曹小姐的好心好意了,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地画上曹小姐的一副美人图,一日三餐好好地供奉在佛前,以此来表达对曹小姐的谢意。”与曹可人双眸发狠的狼狈姿态比起来,沈立冬可谓是笑语连连,云淡风轻得很。 曹可人本想还要嘲讽沈立冬几句,却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夫子来了。 曹可人只得悻悻地罢手,冷哼着挥袖,扬手打了跟随她身边的丫鬟。“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了。”曹可人面『色』不愉地回到她自个儿的位置上,继续着书写大字,只是这一回,她的心没有静下来,那字又怎么可能好看得起来呢。 等到肃夫子点评的时候,这一回曹可人的字可是连前五的名头都没有,看着周围那些小姐们嘲笑的眼神,曹可人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沈立冬的错,等到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沈立冬。 沈立冬倒也不介意,既然一开始就冲着她来的,知晓了曹可人的真正身份,沈立冬明白这是曹家当初因为清凉寺求圣水一事,那曹宰辅被皇帝连降三级,关在家中闭门思过,因而如此记恨上了沈家。 想着她们二人有过这样的纠葛,那日后两个人想要化解关系是绝无可能的,既然没有和解的可能,那么她还顺着曹可人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沈立冬未必就怕了你相国府出来的千金小姐。 何况,今日这一口舌之争,想必就会传入有心人的耳里,若她所料不错的话,那曹可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学堂了。 果然,这从女学下了课之后,那曹可人还想向最疼爱她的祖母诉苦,派人好好地压一压沈立冬,哪里她这哭诉还没有完呢,立即就被当家老太太给怒斥了一番,直接给关进了祠堂里,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差点没了命才被放了出来,想来这还不够,那曹相爷知道了,又将曹可人关在了她自个儿的院子里,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一千遍。 这消息没过几天就传到了女学里,沈立冬就觉得要坏事了,因为她那天回家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将她跟曹可人争吵的这件事情告诉家人,这会儿曹可人的消息传出来了,还如此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存心挑事,故意将事情闹大了去,这下可要害得她回家被一家人训斥了。 “木兰,赶紧收拾,我们今个儿从学堂的偏门走。”先避开再说,沈立冬有些烦躁地带着木兰出了乙班,走了偏门的那条路。 哪里想到,这刚走到自家马车边上,就见一个水盈盈的,年约十五的水红少女,眼泪汪汪地朝着她就跪下了,那哭得像一朵俏生生羞答答的小白花似的,活像沈立冬欺负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就那样用那双美眸控诉着她。 “沈小姐,还望沈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再将事情闹大了,我家妹妹已然受了教训,被祖母罚跪祠堂差点去了半条命,又被父亲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一千遍,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消了沈小姐的心头之怒吗?何况,我家妹妹只是一句玩笑话,虽说蛮横了一点,但心肠不坏的,她真的不过是说了一句乌鸦变不成凤凰而已,沈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将事实歪曲成那个样子呢?”那曹可莹哭哭滴滴着,还是将当年沈立冬跟曹可人的争吵内容给说出来了,只是说到关键点的时候她总是用哭声代替过去,因而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就是她沈立冬欺人太甚,小题大做,没有宽容的大家子气。 好嘛,这女人看着是像她沈立冬来道歉来了,实际上是来找茬的吧,还用这样的方式出场,还真的让沈立冬鄙夷不已。 这个女人的手段可比曹可人那莽撞冲动的『性』子难对付多了,看她哭得那个真切,求得那么低声下气,任何一个走过路过的人,那锐利的目光肯定是往她沈立冬身上戳去的。 “这位小姐,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好像也不是我们乙班的,你怎么会说得好像在现场一样呢?只是我很抱歉,这位小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那天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任何话都是曹可人曹小姐自个儿说出来的,本小姐这里可以请乙班所有的同学做证明,请问这位曹小姐的姐姐或者是妹妹,你确定你真的亲眼看见了那场争论了吗?若是当时你在现场的话,你怎么也不跳出来帮着你妹妹呢?这会儿跳出来说不觉得晚了一些吗?真是奇怪,难道是我们乙班的同学全部都眼睛瞎了,那么大一个活人都没有看见过吗?”沈立冬纳闷着,歪着脑袋猜想来着,她那样懵懵懂懂的样子,清透『迷』离的眼神,茫然无知,显然跟曹可莹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能令人怜惜,只是她那样憨厚的样子,倒真的引起了周边众人的怀疑。 周边人对着曹可莹指指点点的,也有对着沈立冬指指点点的,只是方向不再朝曹可莹那边一方倒了。 沈立冬看着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是是非非,总归得这么模棱两可,现在的她不需要什么真相,只需要形势双方都均可就行了。 “木兰,上车,该回家了。至于曹小姐,你想跪着就跪着吧,其实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跪我,我这么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哪里敌得过你们相国府的门第呢,唉,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沈立冬这一句话的留下,可谓是意义深长啊。 周围那些人看着曹可莹这番作态,俱是眼底有了不屑,鄙视的神『色』。 哦,原来,敢情自个儿妹妹欺负了人家乡下来的姑娘,被家人惩罚了,这做姐姐的跳出来又给乡下姑娘施压了,真是做戏得可以了,就为了圆他们家小姐的失言,就这么对付一个小姑娘。 周围众人为沈立冬愤愤不平着,曹可莹面上青白交错着,她咬着嘴唇,暗自发誓着,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胆敢在人前给她难堪的乡下村姑。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边沈立冬还不知道曹家二姐妹该如何报复她,她只是急着回朝议郎府邸,一路上,她祈祷着沈家人还未得到这个消息,但是想想又怎么可能,那国子监就在京都女学的隔壁,既然京都女学这边消息都沸腾了,那国子监那边就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的。 沈立冬暗叹她真是运气不佳,本以为她跟曹可人之间的问题,曹家人应该处理得极为秘密才对,哪里知道消息竟然传递得那么快,害得她被那朵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白花拦截不说,等会回到家里恐怕还要被家人训教,想着如此,沈立冬就恨不得让曹可人那麻烦精干脆在家里呆一辈子好了,省得出来招人厌。 不过,眼下头疼的不止沈立冬一个人,相爷府可比她这个小人物还要急着将流言蜚语给抹杀干净吧。希望那曹相爷的手段能够厉害点,赶紧消弭掉这场风波才好。 沈立冬头疼地『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只见她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身子摇摇晃晃的,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就到了朝议郎府邸的大门处,马车的车夫在外头叫了一声。 “五小姐,到了。” “嗯。”沈立冬淡淡地点了点头,身边的木兰早比沈立冬快了一步,揭开了帘子,下了马车,搬好了马脚凳,搀扶着沈立冬从马车上踏着马脚凳下来,主仆二人缓步进了朝议郎府邸。 到了竹荷院,还不等沈立冬歇上半刻,陈氏身边的一等丫鬟茴香笑着打着帘子进来。“奴婢拜见五小姐。” “茴香,你会儿过来,可是有事?”沈立冬直觉认为陈氏该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回五小姐,夫人叫五小姐去正堂一趟,说是有话要跟五小姐说。” “那你可知是什么事情吗?” “回五小姐,夫人没说,奴婢不知。”茴香浅笑着回了沈立冬,沈立冬轻叹一声,『揉』了『揉』隐隐而痛的太阳『穴』。“这样吧,你先回去吧,告诉我娘一声,就说我换身衣裳,马上就过去。” “是,五小姐,那没有其他别的事情,请恕奴婢告退了,奴婢还得给夫人去回话呢。”茴香临去前给沈立冬又施了一礼,然后出了竹荷院,去了正堂向陈氏禀报。 沈立冬这边整了整衣衫,叫上了木瑾。“木瑾,这回,你陪我过去。木兰,你留下来,帮本小姐收拾收拾。” “是,小姐。”木兰没有什么意外地去给沈立冬收拾书包,收拾书房去了。 倒是木瑾,头一回被沈立冬叫着陪同去正堂,面上有些意外,只是她好歹是从高门出来的大丫鬟,规矩礼仪那是一点儿也不会有差错的,也就眼神闪了闪,很快就恢复如常。 “是,小姐。”木瑾低着头,随着沈立冬一道儿去了正堂。 正堂里,等候着沈立冬的不止是陈氏一个人,还有沈博远,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就连唐元祺,苏流瑾,谢朝云,谢朝亮四个上次打劫他们家仓库一空的讨厌家伙也来了。 那唐元祺一看到沈立冬跨进来,就飞步到沈立冬的面前,上下细看了她一番。“冬儿妹妹,那曹可人在学堂里欺负了你,你怎么也不告诉小爷我呢?那阿牛跟荣安两个人是怎么办事的,小爷都让他们两个任何时候都要好好护住你的,哪里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回头小爷得好好地惩罚他们两个。” 沈立冬听了,嘴角抽了抽。“那是京都女学,各家侍卫是不许带进学堂的,小哥哥,那阿牛跟荣安根本没有错,你要惩罚他们做什么,何况,现在他们的主子是我,我是他们唯一的主子,小哥哥若是觉得他们两个的主子还是你的话,那小哥哥今个儿就将两个侍卫带回中亲王府去好了。 唐元祺一见沈立冬冷下了脸,赶紧道:“冬儿妹妹,你别这样,小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冬儿妹妹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小爷大不了不罚他们两个就是了。不过那个曹可人,冬儿妹妹,你告诉小爷我,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哪只手动得妹妹,看小爷我赶明儿好好地抽她几鞭子,定给冬儿妹妹报仇。”唐元祺一脸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估计曹可人在他眼前的话,指不定被他鞭打成什么样子了。 “小哥哥,你还嫌冬儿麻烦不够多吗?你要是明儿个提了鞭子打了那曹可人,这外头那就更热闹了,指不定将冬儿传成什么样子呢,少不得说冬儿巴结上了忠亲王府,仗势欺人呢,难道小哥哥希望冬儿被人说成那个样子?”沈立冬满头黑线地看着唐元祺。 “冬儿妹妹,你放心了,小爷我现在哪会直接提着鞭子上门去打杀人家,小爷我会找个机会教训曹可人的,绝对不会牵扯到冬儿妹妹的,这一点,请冬儿妹妹放心。冬儿妹妹只要告诉小爷我,她是用哪只手挥得妹妹就行。”唐元祺已非昔日冲动鲁莽的唐元祺,虽然『性』子还是有待磨练,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怒就挥鞭伤人的戾气小正太了。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么一说,倒是缓和了脸『色』,不过她还是劝了唐元祺一句。“小哥哥,就凭曹可人,怎么可能伤得了冬儿?她无论挥哪只手都是没用了,冬儿是不可能被她打到了,除非是冬儿自己愿意挨那一巴掌。所以这件事情,冬儿希望可以到此为止,希望这场风波快点过去,也希望小哥哥不要从中『插』手,那样这件事情会越扯越大,到时候冬儿在这京都的名声可就大了去了。” 沈立冬说到这里,朝着唐元祺眨了眨眼睛。“小哥哥,我想小哥哥不会愿意冬儿这么出名的吧?所以小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急着去找曹可人的麻烦呢?”她在京都尚未立足,这等名声传出去了,日后她的医『药』事业还怎么发展得起来哦,这指不定一上街就被人给指指点点着了,这么多双眼睛盯上她的话,她哪里还能顺利地办理她自个儿的事情哦。 沈立冬这俏皮的模样落在唐元祺的眼中,他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冬儿没有这么说的话,那就先饶过那曹可人一回,只是下次她要是还敢要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小爷我,小爷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嗯。下次她若是再这样的话,不等小哥哥说,冬儿也会出手的。”她又不是柔弱千金小姐,对付曹可人这样骄纵蛮横的丫头,法子可多得是,权看她心情决定出手不出手罢了,那样的人,她这次已经给她一个教训了,若是下次再学不乖的话,她就再给她一个更深刻的教训,让她怕到不敢再惹到她为止。 第4卷 第一百六十章 那唐元祺,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四人本是听到沈立冬在学堂里被曹可人挥了一巴掌这才急巴巴地赶过来看沈立冬的。 眼下见沈立冬安然无恙,并未被曹可人伤了半根寒『毛』,且那曹可人还在沈立冬的手上栽了跟头,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显然他们先前是多虑了。 “我就说嘛,冬儿妹妹怎么可能会被曹可人那没用的女人给打了,换成是那个『奸』诈的曹可莹倒是还有可能。看看,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虚惊一场,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谢朝亮听到沈立冬被曹可人打了的这个消息时,那两眼珠子瞪得跟什么似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直觉认为以沈立冬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在曹可人手上吃了亏。 只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家中的杏儿听到这个消息坐不住,若是他不来一趟瞧瞧情况的话,杏儿可能就扔下儿子,自个儿跑来朝议郎府探听沈立冬的消息了,如此,谢朝亮本是不相信的,最后也只得提着一颗心去找沈文轩,刚好三堂哥也要到朝议郎府找沈文轩,他也就路上同谢朝云一道儿过来看看了。 这不,人好好的,没伤没痛的,反倒是那曹可人可怜了,差点在祠堂跪得没半条命不说,还被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一千遍,以她那呆不住的『性』子,这教训,还真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沈立冬听到谢朝亮提到曹可莹,就想起了那个女人梨花带雨的哭相,想着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朝亮哥哥,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认识那位曹可莹小姐?你跟冬儿说说看,那曹可莹的为人怎么样?她跟她妹妹曹可人的姐妹关系是不是不怎么好啊?”沈立冬今个儿明显从曹可莹那番言谈中听得出来并不是真心为了曹可人,她好像是带着某种目的来演这场戏的。 “那曹可莹是家中的庶长女,曹可人是嫡出的二小姐,平日里曹可人仗着她嫡出的身份可没少欺负曹可莹,只是那曹可莹会做戏,每每都在人前为着姐妹情谊让着曹可人,在京中一直甚有贤名。因为这样,那三公主同情她的遭遇,求了皇后娘娘,让曹可莹当了她的伴读,帮着曹可莹调到了甲班,而曹可人还留在乙班。那件事情之后,这二姐妹从此之后势如水火,一个仗着有三公主撑腰,一个仗着嫡出身份,你来我往的,倒是好不热闹。”谢朝亮详细地给沈立冬说着曹家二姐妹的关系。 “如此说来,那曹可莹有三公主撑腰,大可不必如此啊。”既然她跟曹可人关系不好又无须讨好曹可人的话,那么她又怎肯向她下跪来演那么一出姐们情深的好戏呢?她那样低声下气地求恳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冬儿,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大可不必如此?”沈文轩先前见沈立冬听到曹可莹三个字,那眉头明显皱起了,后见她向谢朝亮问起曹可莹之事,就觉得诧异,而后沈立冬这句话的意思更是令人觉得隐含内情。 “哦,没什么,没什么,大哥,冬儿只是觉得这什么嫡出的,庶出的,『乱』糟糟的,不如我们家好,全部都是一个娘胎里头出来的,亲近得很,哪里需要像她们那样斗个你死我活的。”沈立冬笑着随意地打岔过去,她可不想再让他们为她担心。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那分明言不由衷的一番推脱之词,双眉微微地拧起。眼神锐利的谢朝云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他一双桃花眼眸,流光闪闪,笑着走过来。 “冬儿妹妹,其实刚才七堂弟还少说了一件事情。最近曹可人跟曹可莹二姐妹的关系很好,亲得就跟亲姐妹一样。因为听说曹家夫人最近跟我们谢国公府的三太太走得很近,他们两家有意结亲。”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明明两姐妹关系不怎么好,那曹可莹竟然会为了曹可人来下跪求恳我,找我麻烦,敢情问题出在这儿呢。”沈立冬此话说出口的时候,立即察觉到她刚才说了些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巴,狠狠地瞪向了谢朝云这厮,他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这么套她的话。 “冬儿,看来有必要明个儿加一个时辰练大字了。”沈文轩面无表情的,淡淡地飘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哥,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沈立冬还想解释来着,唐元祺又跳了出来。 “冬儿妹妹,那曹可莹找你麻烦的事情,你刚才怎么都不说呢?” “对啊,冬儿妹妹,这可就是你的不是喽,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可是为你一直担心着呢。”苏流瑾温和地笑着,那双黑亮澄净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立冬,看得沈立冬觉得好生内疚不已。 “这个,苏哥哥……” “冬儿妹妹,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朝亮哥哥说一声。”原本以为只有曹可人的事情被沈立冬瞒着,现在又被谢朝云诈出了曹可莹找她麻烦的事情,谢朝亮也不满了。 “朝亮哥哥,冬儿只是,只是……” “冬儿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连我们当哥哥的都瞒着,你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啊。”沈文浩跟沈文海也挑着眉头望着沈立冬,就连沈博远跟陈氏,也都冷着一张脸看着沈立冬。 “冬儿,你以为你翅膀硬了,什么事情都能自个儿做主了,是不是?” “娘,冬儿不是这样的,冬儿当时只是想着,那不过是同学之间的小吵小闹而已,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处理过了也就当过去了,因而冬儿也就没有告诉你们。只是冬儿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厉害,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事态变得这么严重的话,冬儿早就告诉你们了,肯定不会隐瞒什么的。”沈立冬郁闷地解释着。 “你还狡辩呢,刚才若不是你自个儿漏了口风,娘这会儿都不知道你除了惹上了曹可人外,还惹上了曹家的另外一个女儿。”陈氏沉下脸来。 “娘,那个曹可莹的事情,你可冤枉女儿了,冬儿可没有惹上她呢,是她自个儿拦在冬儿的马车前,明着是给冬儿下跪求情,可话里话外的,全是挤兑冬儿的话,她是为了曹可人来找冬儿麻烦的。冬儿连认识都不认识她呢,名字都没听说过,何来招惹上她呢?”沈立冬也觉得她很憋屈啊,若非今个儿曹可莹拦在她马车前,她连这个号人是谁都不知道,好不好?这明明就是人家找她麻烦嘛,哪是她想要去惹来的哦。 那唐元祺在旁看着沈立冬一脸委屈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上前给沈立冬求了情。 “沈伯母,我看这事怪不得冬儿妹妹,那都是曹家姐妹她们二个找冬儿妹妹的麻烦,冬儿妹妹是没有办法才反击的,还望沈伯母不要见责于冬儿妹妹。” “小世子说的是。沈伯母,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较,早点将这场风波平息了下来再说其他的也来得及。”苏流瑾也开口求情了。 沈文轩跟谢朝云二人倒是在旁默不作声,一个冷着一张脸,温润公子变成了冷面公子,一个桃花隐隐,笑得那个妖孽。 那谢朝亮见不得沈立冬受苦,自是也给沈立冬求了情。 “沈伯母,我看驸马爷这提议不错,我们还是先坐下来,商量着如何将这场风波给摆平了。眼下,曹相爷那边估计比我们这边还要着急,因而这件事情办起来应该不难的,双方都出力的话,相信不到一天工夫,这流言蜚语就能消散了。” 陈氏瞪了沈立冬一眼,又笑着看了看唐元祺、苏流瑾跟谢朝亮。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做主,还是让老爷来决定吧。”陈氏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沈博远。 沈立冬见是沈博远,忙朝着他眨着明灿灿的大眼睛求恳着。哪知道沈博远面容憨厚归憨厚,这说起话来也是杀伤力极大的。 “这样吧,冬儿,此事你先瞒着家人,就已经错了一回,后当我们问起的时候,你又隐瞒了另外一件事情,这是错了二回了。所以,爹决定了,罚冬儿禁足一个月,抄写女戒三百遍,你这段日子就好好带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哪儿都不许去。” “爹——”沈立冬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叫爹也没有用,这次可得好好地教训你一番,没得老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到处闯祸。”沈博远扳着黑黑的面孔,没有留情。 “记得,还有你们几个,都不许给冬儿求情了,再求情的话,加倍惩罚。” “娘——”沈立冬撒娇着,以求能够唤得陈氏心软,哪里想到陈氏的心比沈博远还硬上三分。 “叫娘也没有用,你爹这次说得对,娘还觉得处罚轻了呢,若是冬儿不愿意接受的话,要不——”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娘,冬儿接受,冬儿接受处罚。”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沈立冬心中发苦啊。 陈氏跟沈博远看了沈立冬那表情,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转而沈博远得到陈氏的眼神提示,轻轻地咳了几声。 “至于祺哥儿、瑾哥儿、云哥儿、亮哥儿你们四个,在冬儿禁足受罚的期限里就不要来看冬儿了,免得她分心,没能好好地完成处罚的内容,这样的话,到时候恐怕冬儿得加倍惩罚,你们四个若是忍心看着冬儿加倍惩罚的话,那你们四个就过来打扰冬儿吧。”沈博远这话一说完,陈氏就接了话头过去。 “冬儿,还不赶紧回你的竹荷院去抄写女戒,娘到时候可是要检查的。” “知道了,娘,冬儿这就去。”憋屈的沈立冬只有带着木瑾回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留下唐元祺、苏流瑾、谢朝亮三人狠狠地瞪着谢朝云。 都是这厮害的,他们这次来探望冬儿妹妹,这还没有帮她报仇呢,反而让她得了惩罚了,这让冬儿妹妹以后还不得恨死他们几个了,那有了好吃的好喝的还能想着他们吗?何况,要一个月不能来看冬儿妹妹,也没办法知道冬儿妹妹禁足的情况,想着想着,这一切带来的后果都是谢朝云那厮惹来的,他们三个人就把一个月不能来看沈立冬的怒气全部都朝谢朝云身上瞪去。 “你们瞪我干什么?瞪我也没有用啊,又不是我想要惩罚冬儿妹妹的?”谢朝云脸皮厚得真是可以了,笑得那个美眸流转,摊开手,还痞子样地似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觉得各位与其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回去想想法子,怎么样赶紧平息了这场风波,那么冬儿妹妹就能够快一点从禁足里解脱出来。”谢朝云说着,施施然地离开了朝议郎府邸,回了谢国公府。 一进房门,还没来得及歇息,谢朝云的母亲王氏就带着心腹嬷嬷进了他的院子。 “孩儿拜见母亲,不知道母亲此来,有要要事?”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你终身大事。”王氏一改往日那愁眉苦脸的苦瓜脸,眉开眼笑的。 谢朝云似不在意,桃花眼眸闪了闪,唇角弯起浅浅的笑容。“哦?这次不知道母亲给孩儿求的是哪家千金?” “是曹宰辅的庶长女,叫曹可莹的,你三婶婶今天过来跟母亲提起的,说这个姑娘知书达理,在京都女学甲班呢,还是三公主亲自挑选的伴读,不说那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还能帮着嫡母管理内务,疼爱嫡妹,听着就不错。”王氏乐呵呵地说着。 “可是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到的有时候未必就是事实。你看孩儿就是了,孩儿明明只是讨厌女儿家近身罢了,外头却传孩子有好男风之癖好,还传得满城风雨的,娘你说,孩子冤不冤?”谢朝云用自个儿做了例子,告诉王氏不要别高兴得太早了。 王氏一听谢朝云提起这个,就恨不得咬死那些个诽谤谢朝云的小人。“儿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谢家长房也就你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你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娘怎么会不清楚,那些人就是喜欢搬弄是非,嫉妒我儿出『色』,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污蔑我儿,害得我儿当年明明就可以是当朝驸马爷的,现在却落得说亲都那么困难,那些背后的小人,娘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等查出来的那一天,娘一定上京畿衙门状告他们。” 谢朝云听到这里,眼皮跳了挑。“娘,这话题扯远了。” “对哦,看娘一高兴就忘记跟你说正事了。娘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听别人说几句话就相信了的,不会误了我儿的终身幸福的。这啊,前几天你娘我跟着你三婶婶去了大佛寺上香,想着求菩萨保佑,让你姻缘顺当点,没想到啊正好就看见那曹夫人带着两位曹姑娘也来大佛寺上香。娘啊亲眼看了看那曹家二姐妹,你三婶婶说得那个曹可莹,一看就不错,温柔娴静,低眉顺眼的,看着模样也不错,挺可人的,虽说是个庶出,地位低了点,但是以我儿目前的情况,能够有这样的好姑娘相配也就可以了。”王氏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儿啊,娘今个儿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娘啊准备就给你娶这位曹姑娘了,过几日就到相爷府走一趟,儿可有空陪娘一块儿去?” “娘,这事不急,再等等。”谢朝云镇定如斯,一点没有惊慌的样子,笑得一脸桃花灿灿。 “儿的意思是——”王氏『摸』不清楚谢朝云是个什么意思。 “孩儿听说那曹可莹跟郑国公府的世子爷有来往,二人看着交情还不错,所以我让娘再等等,孩儿得好好地去查实了,免得到时候丢了孩儿的脸面。”谢朝云这话一出,王氏立即变了脸『色』。 “儿啊,还有这等事情?”王氏犹豫了。 “现在孩儿还不太清楚,所以孩儿要派人去查实查实,娘亲若是真的为孩儿打算的话,不妨也派可信之人去查探查探,免得到时候娘在人前丢了大脸。”谢朝云淡淡地说着,好像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儿啊,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早就去查过那个曹姑娘有问题了?”王氏直觉认定谢朝云不会空『穴』来风地污蔑人家未出阁的女儿家。 “儿子现在说什么,娘肯定都是半信半疑的,指不定认为孩子耍花招故意不想成亲的,因而这件事情,还是娘自个儿派人去查实比较妥当。”谢朝云这厮狡猾得跟狐狸一样,怎么可能会让她娘起疑心呢。 “如此说来,娘还真得慎重行事,得派人去问问,查查才行。”王氏说着就带着心腹嬷嬷离开了谢朝云的院子,谢朝云一等母亲离开,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立即便有四个黑衣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去,给本少爷好好地办一件事情,那曹可莹不是千方百计想讨好嫡母嫡妹,免得嫁给我这个喜好男风的谢三少爷嘛,她不是很向往郑国公府吗,那么本少爷就成全她,让她嫁进郑国公府,只是那世子爷就不用想了,那郑二少爷还是不错的人选。你们说,对吗?”谢朝元笑得眯起了眼睛,狐狸一样闪着狡诈的流光。 那听命的四个黑衣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拱手而去。这位叫曹可莹的姑娘,你自求多福了,谁叫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们家三少爷呢。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朝云回到谢国公府是那样的情景,唐元祺回到忠亲王府又是另外一副情景了。 跃马飞下的唐元祺,进了忠亲王府,直奔到他自个儿的院子,让管家将一干丫鬟奴才带着退了下去,唤来了他收下的四名忠心护卫。 “去,给小爷好好地查,那曹家的曹可人,曹可莹,统统都给小爷查好了。小爷不管你们动用什么样的手段,小爷要她们详细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的,一点都不能错过。明白了吗?” “是,世子爷。”四名护卫领命而去,消息传到了忠亲王唐霖跟忠亲王妃谢婉柔的耳朵里。 “王爷,这祺哥儿怎么转了『性』子了?忽然之间就关心起其他姑娘家了,还这么慎重其事地派人去查,如此说来,祺哥儿可是已经忘记了那个小姑娘?”谢婉柔纳闷着。 “怎么可能忘了,舒儿难道忘记了,你家那宝贝儿子可是因着当年之事给了我们二个六年的冷脸。这沈家的小姑娘刚一回来,你那宝贝儿子这才转了脸『色』,没再那么冷冰冰地对着我们二个。现在这会儿去调查曹家二小姐,不过是曹家二小姐在女学里欺负了他那个心尖上的小姑娘罢了。”唐霖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祺哥儿将一个女人,不,一个还是小女娃的姑娘就这么放在心尖上了,为了那么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媳『妇』的小姑娘给我们二个看了六年的脸『色』,说起来,我这个做娘的,就觉得委屈得很。”谢婉柔不满地瞥了唐霖一眼。 “这还不是唐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吗?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当年,我对舒儿也不是一样嘛。再说了,那小姑娘还是祺哥儿跟小舅子的救命恩人呢,凭着那小姑娘不肯高攀我们忠亲王府的心『性』,怎么说她都配得起祺哥儿的。”听得唐霖提起当年之事,谢婉柔也红了脸。 “虽说那沈家的小姑娘对我们忠亲王府跟谢国公府都有大恩,只是这祺哥儿也偏心得太不像话了点,这婷姐儿可是他嫡亲的妹妹,可没见他这么疼爱自个儿妹妹过的。”谢婉柔怎么说,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 “你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跟儿子计较的,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吃起醋来了。”唐霖笑了起来。“再这样,我这个做丈夫的,可得好好地吃上一大缸醋了。” “没正行的,儿子的醋你也吃啊。”谢婉柔白了唐霖一眼。 “舒啊,你跟我啊,是彼此彼此啊。”谢婉柔听得唐霖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她怎么就这么别扭起来呢,明明看到祺哥儿幸福,是她这个做娘的最高兴的事情了,只是有时候看着他为着那个小姑娘忙里忙外的,她就忍不住要担心,忍不住为儿子不值得,也忍不住要为儿子心疼啊。 这也就是天下父母心吧。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唐元祺跟谢朝云二人那边都做了安排,谢朝亮回去之后,跟杏儿说了沈立冬的情况,随后也去安排了一些事情,他自然负责去平息风波,前后脚地暗中配合着相爷府那边派出的人,悄悄地将沈立冬跟夏可人的这场学堂口舌之纷争很快消弭得一干二净。 至于苏流瑾,他回到公主府后,自然也同样派人去做了安排,只是他去安排人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消息竟然传到了长公主周嘉惠那边。 “林嬷嬷,消息确定吗?驸马爷真的派人去查夏可人跟夏可莹去了?”长公主周嘉惠拧着眉,放下手中的书卷沉思着。 “可有知晓是什么原因吗?” “回禀公主,具体原因不知。只是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听说谢国公府的大太太也在查夏可莹这个人,两家有意结亲,本来那大太太十分满意夏可莹当儿媳『妇』的,只是有些原因,那谢国公府的大太太到现在还在犹豫着,奴婢听说是在查夏可莹是否有跟其他男人有染之事。”林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着话。 “还有,谢国公府谢七公子谢朝亮,朝议郎沈文轩也在调查夏可莹这个人,当然他们两个同时有在调查夏可人。” “哦?那么还有其他人在调查曹家姐妹吗?”周嘉慧指尖微微地划着桌面,打着圈圈。 “回禀公主,其他的奴婢并不清楚。不过奴婢可得提醒公主小心点,那夏可莹虽不是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很会招惹男人的欢喜。这么多男人为着她团团转,也难怪谢国公府的大太太会这么犹豫了,只是那谢三公子传出那样的名声来,恐怕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找个位置不高的配了。”林嬷嬷这话里话外的,就是要周嘉惠小心驸马爷招惹了夏可莹那个狐媚女人。 周嘉惠浅浅一笑,对这个,她倒是不在意,她相信以苏流瑾的『性』情品行,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其实,她感兴趣倒是另外一个。 “嬷嬷,你可听得最近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吗?” “公主提得是朝议郎的妹妹跟相国府嫡二小姐曹可人之事吧。说来那朝议郎的妹妹沈立冬运气不好,头一天到京都女学,就被相国府的曹可人给盯上了,那沈立冬是从乡下来的,压根脾气收不住,她不堪被欺辱,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言辞犀利地反驳了曹可人,得罪狠了那曹可人。只是事后倒是曹可人差点跪死在祠堂里,出来后还被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一千遍。那沈立冬听说只是被禁足一个月,罚抄女戒三百遍。”林嬷嬷将她所知道的讯息一一地告诉长公主周嘉惠。“不过公主提起这件事情,莫非驸马爷调查曹家姐妹是为了沈家小姐?可那年纪,也太——何况不过是个乡下村姑,公主不必过虑。” “依本宫看来,那姑娘既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怎会是一个鲁莽冲动的乡下村姑呢?相反,她很聪明,知道退无可退,不如迎面相对,倒多了几分骨气。” “那公主的意思,是要去调查沈家那位小姐?”林嬷嬷问道。 “嬷嬷你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是沈家那位二小姐还差不多,那位沈家五小姐,当年不过是三岁的小女娃呢,都六年没见面了,驸马爷怎么可能会起那样的心思。”周嘉惠摇头失笑着,想想怎么都不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那公主如此抬举那个沈小姐,奴婢不太明白。” “不过是有点瓜葛罢了。”周嘉惠看了林嬷嬷一眼,嘴角浮出一抹冷意。“你道那沈家小姐头一个天去女学就被曹可人盯上了是凑巧吗,这里头可是有原因的。当年清凉寺一事,曹相爷因求圣水威胁了那三百僧侣的『性』命,导致了无大师没办法给了曹相爷圣水,救了那相爷一命,却得罪了上苍,将圣水全部收了回去,从此之后,清凉寺便再没有了圣水。” “当年发生那件事情后,得了那圣水恩德的沈文轩跟苏流瑾就联名上书,让清平县的县令范倔头一张奏本就递到了父皇面前,父皇由此大怒,将曹相爷连降三级,闭门思过,如此,那沈家跟苏家就被后宫的贵妃娘娘还有曹家一族给记恨上了,今过了六年,曹相爷虽是官复原职了,只是毕竟心里一直记着那笔帐呢,那曹可人在学堂里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使劲地欺负沈家小姐呢。”那周嘉惠说到这里,面『色』微沉。 “其实,当年父皇实在太过仁慈了,若是本宫的话,早就灭了曹家一门,都是曹家害的,害的本宫的皇弟到现在还三天两头地要请御医治病,若是那清凉寺的圣水还在,哪里还能让那些上蹿下跳的小丑在后宫里丢人现眼,父皇也无须这样迟迟不下决定了。” “那么照公主的意思,日后要不要让人暗中关照一下那位沈小姐呢?毕竟三公主可是帮着曹家那丫头的,听说最近那曹可莹跟曹可人两姐妹关系可好得很。”林嬷嬷觉得既然是跟曹相爷那里是对立的,那敌人的敌人就是她们应该帮忙的。 “嘉和那丫头也是个傻的,被曹可莹耍得团团转,以为那曹可莹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吗?本宫当年早就见过那曹可莹,那丫头不过是个惯会迎风拍马的,在人前很会演戏,就连本宫也差点被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给瞒过去了,幸好本宫运气不错,倒是碰到了机会,恰好就识破了她那手好戏。”周嘉惠冷嘲了一番。 “那是,要说宫里头看得最明白,最聪明的还是长公主您,就连那些皇子也比不过公主的,只是可惜公主是个女儿身。”林嬷嬷也惋惜着,那太子殿下病歪歪的,说不定哪日就去了,到时候中宫皇后娘娘跟长公主的处境就微妙了,也危险了。 周嘉惠听着这个,眉头皱紧了,长叹一声,她也时常惋惜,为何她不是男儿身呢? “嬷嬷。” “老奴在。” “这次动用一些人吧,绝对不能让谢国公府跟曹家联合在一起,就让曹可莹这个女人嫁进郑国公府吧,让他们两家狗咬狗的,互相牵制才最好。”周嘉惠冷冷一笑,若非皇弟身子不行,她何必这样费尽心思地谋算,本来,她只要当个相夫教子的妻子就好啊。只是,身为皇家公主,这又怎么可能呢? “公主——”林嬷嬷心疼地看着周嘉慧。 “希望这次帮得了谢三公子,能够让他欠下人情,从他那里得知鬼手圣医的下落,如此医治好皇弟,我就再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了。另外,驸马爷跟沈家既然走得那么近,那位沈小姐那里,嬷嬷也派人帮看着,毕竟曹可莹那个人得当心啊。” “是,公主,老奴这就去办。”林嬷嬷出去的时候,看着周嘉惠那倔强孤寂的背影,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希望驸马爷能够早日跟公主举案齐眉,好好地疼爱公主,让公主也少受点苦吧,毕竟公主真的是活得太不容易了。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对于唐元祺、谢朝云、沈文轩、谢朝亮跟苏流瑾在外头给沈立冬忙着调查曹可人跟曹可莹姐妹俩,沈立冬那是实实在在地被禁足在自个儿的竹荷院里头。 当然,罚抄女戒三百遍这种事情,让沈立冬呆在书房里头那样一遍一遍地重复写着这种她讨厌的内容,她是绝对不干的。不过这交不上三百遍的女戒,显然陈氏那边不会就因为沈立冬撒撒娇,哭哭鼻子抹抹脸就可以过关的,因而沈立冬写了三百遍女戒也是事实,只是她这抄写的法子跟别人不太一样。 沈立冬抄写第一遍女戒的时候确实是花了心力的,那是真的一笔一画好好地在宣纸上书写端正的,等到第一遍抄写完了,她就不急着去抄写第二遍了,而是让底下的丫鬟木棉出去给她找一个会刻章的手艺师傅,将她那篇女戒刻到木板上去,然后在木板刻字没有拿到手之前,沈立冬让木兰,木瑾两个丫鬟给她裁好上千张的纸张,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她们两个干活干得很细致,沈立冬看着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心情大好。 如此过了六天功夫,那师傅带着他手下的好几个徒弟加班加点地她刻好了女戒,一共有七块木板,根据女戒的篇章《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与《和叔妹》七篇来进行的,俗话说,沈立冬都恨死了那个写出女戒的班昭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非要写什么女戒的,怎么不写本男诫出来呢? 好在她想了一个聪明的法子,懂得雕版可以印刷的啊,因而沈立冬让木棉一拿回来七块木板刻字,就赶紧在七块木板上刷上了墨迹,然后覆盖上一张白纸,很快白纸上一篇完整的文章就出现了,由于墨迹未干透,沈立冬生怕废了一张白纸,便让木兰、木瑾、木棉三个丫鬟在旁边帮着她拿着,等墨迹干了,就一张一张地叠放好。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逝过去,沈立冬跟三个丫鬟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三百遍的女戒给刷齐整了。 沈立冬看着桌子上那叠放的三百遍女戒,字迹清晰,偶有几张有点点墨迹,也不影响全局,自是眉眼弯了起来。 如此,她这一项惩罚算是完成了,至于另外一项禁足嘛,禁就禁呗,反正就是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能出门罢了,怕什么。她早就打算了这个月禁足需要做些什么事情,那都排得满满的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去想着想那的。 那木兰,木槿跟木棉倒是一个个面上还留有惊叹之『色』,要知道她们还从来没有想到罚抄女戒还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完成的。 木兰更是快人快语。“小姐,你简直是太厉害了,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那日后小姐可再也不用担心抄写女戒了,就是一千遍,一万遍的都不用担心了。”木兰神奇地盯着那七块雕版。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受到惩罚中,罚写女戒是出现的机率最高,因而这女戒的七块雕版还真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可得好好地利用起来。 “木兰,将这七块刻板搬出去,吩咐底下的几个小丫鬟,一起清洗干净了,然后在外头晒干了给本小姐妥善藏好了。”沈立冬笑着吩咐了下去,这一刚坐下来,贴心的木槿就已经泡上来一杯温度适宜的香茶,端上一盘子各种花样的小点心。 沈立冬喝着香茶,吃着木槿递送上来的小点心,还享受着一旁的木棉给她捏捏手,捏捏胳膊,捶捶腿,捶捶肩膀的,这手劲不轻不重,真是舒服得很,难怪都喜欢往富贵门里钻去啊,这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丫鬟,伺候着你就跟一个废人一样,什么都不用你干,跟前世忙得没有白天黑夜,什么都自个儿上手的日子实在是天差地别啊。 “小姐,刚才忙活了大半天,小姐也该累了,不知道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沐浴一下,奴婢早就让下面的烧水丫鬟给备足了热水。”木瑾见沈立冬罢手,不吃点心了,忙给收拾干净了,然后给沈立冬整理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衫出来。 沈立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累的,干这么点活计,对她这种前世一直站在手术台上动手术的人来说,这种工作强度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忙活了大半天,她身上确实有点黏糊糊的,那是身上冒出的热汗闹的,沈立冬向来喜欢清清爽爽的,那木槿、木兰、木棉三个时常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清楚,因而木槿总是会适当地安排好事情,不用等沈立冬吩咐什么,这一点,让沈立冬很是满意。 “行,本小姐这就去泡个热水澡去。对了,木槿,吩咐下去,那七块刻字雕版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明白吗?要不本小姐这些天就白忙活了,弄不好娘那里还会给本小姐加倍惩罚呢。”沈立冬笑着吩咐道。 木槿跟木棉知晓沈立冬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丫鬟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因而听到沈立冬这么一吩咐,马上就明白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木槿这话自然是要对手底下那些丫鬟说的,让她们闭紧嘴巴,不要漏出任何的口风来。 那木棉在旁边整理好了女戒三百遍,问着沈立冬。“小姐,这三百遍的女戒是不是小姐明个儿去正堂向老爷夫人请安的时候给带上?” “那怎么行?爹娘肯定会怀疑的,本小姐决定等到禁足结束的前一天才去上交这三百遍的女戒,可不能让家里人发现任何不对之处。”沈立冬虽然心里头明白,这三百遍的女戒抄写的一模一样,到时候娘见了会起疑心的,只是她用足了时间的话,娘估计也只是奇怪,不会来追究什么的。 若是她明天就上交三百遍女戒的话,那娘肯定会来追查的。 这上交的时间点,她可得踩好了,要不,下次指不定她娘就给她来个一千遍的,想到这个,沈立冬觉得那个曹可人好可怜,一千遍啊,还不得抄断了手哦。 只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立冬倒是真的希望那曹可人此次被家人如此惩罚之后,那骄纵跋扈的『性』子能够收敛一些吧,免得到时候惹出更大的祸事来,那么恐怕就连她的父亲都保不住她了。 沈立冬想着曹可人的悲惨遭遇,又对比她自个儿这么快速就解决了三百遍的女戒,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就去了屏风后,那里丫鬟们早早给她准备好了一切,她宽了衣衫,从木制的台阶上走到了大浴桶里,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水之中,四肢舒展开来,暖暖的。 扬手一起,水花哗啦啦地从她的臂膀上滑落下去,掬起一捧水在鼻息间,闻着水上鲜花花瓣散发的芳香,顿觉心旷神怡。不知道为何,清洗着清洗着,她整个人渐渐地微闭了双眸,舒适地趴在了浴桶边上,任由那温水包围着她,从她的身上流转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木槿,小姐呢?”木兰忙活完了沈立冬交代的七块雕版之事,进来要跟沈立冬禀报呢,却不见沈立冬的身影。 那木槿听到木兰问起沈立冬,方想到沈立冬还在屏风后头沐浴着呢,这会儿时辰过去很久了,那热水也早就泡凉了,该不会小姐这次又—— 木槿跟木兰二人对视一眼,忙放下手头上的活计,赶紧去了屏风后,唤着沈立冬。 “小姐,小姐,你还在吗?” 沈立冬睡得朦朦胧之际,觉得身体开始发冷了,且她的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外头木槿这么一叫唤,她就翻来清醒过来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进来给小姐收拾着?”木槿在屏风外头请示着,她不敢擅做主张地闯进去。 “等会吧,本小姐马上就好,你们在外头再稍等片刻,等会再来收拾。”沈立冬以极快地速度出了浴桶,穿戴整齐衣衫,出了屏风后。 木兰跟木棉进屏风后去收拾了,木槿拿来干净的大块棉布,给沈立冬轻柔地擦干净发丝,一缕一缕地擦过去,擦得极为细致,极为温柔。 “小姐,要不要奴婢下去准备一碗姜汤上来?”木槿估『摸』着沈立冬泡了那么长时间,又睡了过去,肯定身子在凉水中浸泡过,自是有些担心,该备着的还是得提前备着。 沈立冬觉得就她现在这样的身子骨,就算大冷天在冷水池里泡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总不能跟常人太过差别,便笑着点了点头。 “行,你去准备吧。”沈立冬『摸』了『摸』几乎干透了的发丝,笑了笑。 那木兰跟木棉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木棉将沈立冬换下来的衣衫整理好,送到了晒洗房去。 木兰给沈立冬清理了桌面,给沈立冬取来了昨天晚上还未看完的书籍,自个儿在旁边坐下来,忙活着手中的绣活。 这绣活是沈立冬吩咐的,家中她最小,哥哥们小时候换下来的那些衣物根本没有带到京城来,因而沈立冬觉得有必要做几套适合她穿的男装,这样日后好方便出门去办事。 第4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外,因着要安排禁足期限内的事情,沈立冬还让木槿张罗着给她改制两身旧衣衫,就为了忙活计的时候行动起来,方便轻快一些。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就让木槿给她换上了改制而成的旧时衣衫,穿在身上清清爽爽的,干起活来没有束手束脚的,可以称之为前世的运动服。 当然,沈立冬让木兰,木槿,木棉等手下的所有丫鬟全换上了旧的衣衫,因为今个儿她决定开垦竹荷院,将院子前头的两块空地全部给开垦出来,一块地上种植果蔬,一块地上种植各种『药』材。 那木兰,木槿,木棉看着沈立冬卷起袖子,拿起锄头刨着空地,那样子惊到了三个丫鬟,赶紧上前阻拦。 “小姐,这粗重活计可不适合小姐,小姐还是坐着看看书,写写字吧,这个开垦种菜什么的,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是在庄稼地做惯活的,这活计适合奴婢。”木兰夺过了沈立冬手中的锄头,就一锄头一锄头地开垦起地头来了。 那木槿看着沈立冬那卷起的袖子,忙给沈立冬放下来,给轻拍着,抚平整了。“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小姐以后可不能在外头这样直接卷起袖子,若是被外男见了,小姐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没事,这不是在自家院子里头嘛,加上本小姐这个月禁足,压根出不了门,那些所谓的外男也没有机会到本小姐的院子来,这一点,木槿大可放心就是了。”沈立冬笑着转身去拿了另外一把锄头出来。 要知道,在沈家,这锄头可是常见物件,谁叫她老爹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呢,听四哥沈文海说,爹将从沈家庄那些年种植蔬菜瓜果粮食赚来的银两全部都买了田地了,大概有一千亩的良田,三千亩的山地,一千亩良田是用来种植粮食,各类蔬菜的,那三千亩的山地是用来种植各类水果的。 反正沈立冬空间里头留出来的种子绝对是上上之品,外头可没有那样的种子售卖,因而沈博远非常有信心可以种植出好的庄稼来。 因而这些天沈博远是忙着外头安排庄稼地头上的活计去了,沈立冬眼见她爹爹在外头忙着种田呢,那她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趁着禁足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她自个儿带着手下的一干丫鬟们在院子里种田。 那木槿眼看着木兰已经夺走了沈立冬一把锄头了,哪里想到沈立冬还拿出一把锄头来,到另外一块地头上干活去了。 “小姐,小姐,这活计,你不能干啊,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姐,你赶紧放下锄头吧。”木槿从未见过大家小姐会种地这种活计的,只知道这样是不妥当的,因而不遗余力地劝慰着沈立冬。 “木槿,你不是木兰,你不会种地。但是你绣活好,你若是有空的去,去夫人那里帮衬着吧,娘那里最近正需要女红手艺好的丫鬟婆子呢,你去跟着夫人做适合的活计,还有另外的工钱拿,这多好。去吧,别在这地头上呆着了,这里的活计,木槿你不懂的。”沈立冬推着木槿从空地上退出去。 那木槿怎么可以看着主子干粗活,她自个儿去干细活的,自是不肯离去。 沈立冬见了,只得无奈道:“木槿,这块地上,本小姐是要种植『药』材的,那『药』材只有本小姐一个人辨别的清楚,有些『药』材入『药』是良『药』,但是你们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很可能就变成毒『药』了,所以,赶紧去帮夫人,不要呆在这儿了。”她真的不希望她种植『药』材的时候有丫鬟在身边呆着,那样她就没办法从『药』田空间取材了。 “还有,吩咐下去,除了本小姐外,任何人没有经过本小姐的允许,都不许踏足这块地,明白吗?若是出了任何错处,本小姐拿你是问,木槿,记住了吗?”沈立冬态度异常严肃地看着木槿。 木槿见此,知晓沈立冬是下了决心了,一旦沈立冬用这样的态度跟你说话,那就代表你不可以抗拒她的命令了。 如此,木槿只好点头应下了。“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木槿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叮嘱手下一干丫鬟们不许任何人踏足小姐的『药』地上,随后去了陈氏那边,陈氏那边正如沈立冬所说的那样,正在忙着训练女红手艺比较好的丫鬟婆子,跟着陈氏学着做绢花,编织各种手链,项链还有戒指。 木槿听从了沈立冬的吩咐,向陈氏说明了来意,陈氏听说是沈立冬派过来帮衬她的,便让木槿跟着那些丫鬟婆子一道儿学了起来,你还别说,木槿的女红手艺跟沈立夏的女红绣工都是一样好,陈氏见了,倒是喜滋滋地夸赞了木槿。 那木兰不愧是庄稼地里头干活的料,不到半个时辰就将那块空地全部翻好了,倒是沈立冬这头,明明前后差不多时间里头开垦的,她倒是气喘吁吁的,还只开垦了一小半的地头。 果然,外门就是外门,这种地看着容易,原来做起来这么难啊。沈立冬还当以为是在『药』田空间里头呢,根本不用亲自劳作,只要意念一动,所有的种植工作都会自动完成,因而本来以为有着种植经验的沈立冬,这会儿碰到她自个儿真的亲自动手种植了,这才发现种地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轻松。 “小姐,奴婢这边已经开垦完了,小姐那边的地还是让奴婢来开垦吧,小姐还是在旁边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木兰走过来,又埋头开垦了沈立冬这边的空地,沈立冬望着木兰那干净利落的样子,再看看她自个儿的双手,已经红红的一片,看着真没用啊。 不过她倒也不逞强,知道她这方面不如木兰厉害,也就不呆在地头上了,回了房间,说是要躺一会儿,打发了木棉下去。 木棉听了压根没有什么怀疑,自是认为沈立冬开垦地头开垦累坏了,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惊扰了沈立冬安睡。 沈立冬在榻上假寐着,等到木棉出去了,马上就起身,去了隔壁的小耳房,意念一动,将空间里的各种『药』材种子还有果蔬种子都拿了一部分出来,看着够那两块空地上种植了,这才移了木箱子出来。 那木棉明明听得沈立冬说累了,要安歇,这会儿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想着是不是小姐在忙着什么,她该进去帮衬一把才是,便推了门进去,正巧看到沈立冬在搬着木箱子。 “小姐,小姐,快点放下来,这种粗重的话你怎么能干得了呢?你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亲力亲为呢?”木棉吓的脸『色』微白,赶紧接过沈立冬怀中的木箱子。“小姐,你这木箱子要搬到哪儿去?” “木棉,不用担心,这木箱子真心不重,里头不过是一些『药』材种子跟果蔬种子罢了,本小姐这也是刚想起来,便去小耳房找出了这个木箱子,想着那两块开垦的空地,这会儿这从乡下带过来的种子正好可以用上。”沈立冬拍了拍手,拍去身上的一些尘土。 “那奴婢将种子给小姐搬到院子前头去。”木棉搬到这个木箱子,掂量掂量了分量,还真的如沈立冬说的那般,并不是很重,那吓到了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处去。 木棉搬着木箱子,跟着沈立冬到了院子前头,沈立冬指挥着木棉将木箱子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随后打开了木箱子,从里头翻找了一包一包的种子,招呼着木兰过来。 “木兰,你看看,本小姐从乡下带过来的种子还挺齐全的,你看着这个时候种什么蔬菜比较好,就选什么种子种下吧。至于那边,本小姐要种植『药』材,这些恐怕本小姐是不放心交付给你们做的,毕竟你们不懂这些。”沈立冬取了『药』材的种子,去了另一块空地上,开始蹲下身来,将各种『药』草一株一株地种上,忙活了大半天,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这才将这么一块不大的空地给全部都种植上了『药』草。 忙完,沈立冬抬起衣袖,很自然地擦去了额头的冷汗,然后吩咐一个粗使丫鬟去池塘边上提了一桶清水过来。 趁着舀水的瞬间,她在水桶里头加了一点空间水,然后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浇灌到『药』草上,那竹荷院的一干下人当然都希望自个儿替了沈立冬的活计,不想沈立冬一个小姐在哪儿干着粗活,只是沈立冬先头已经吩咐了,若是敢擅闯她的『药』地,就别怪她出手无情,到时候得在一干下人面前杖责二十,那可不是说说的,以沈立冬当时那个表情,那个语气,任何一个丫鬟都看得出来小姐很宝贝这块『药』地,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碰触的。 因而一个一个丫鬟虽然都急切张望着沈立冬这边,却真的没有一个丫鬟赶上前去替了沈立冬的活计,就连木兰也不敢抢沈立冬这活计,因为她明白小姐那眼神,盯着那些她不懂的花花草草那发亮的眼神,那绝对是小姐稀奇的物件,她一个做下人的自然知道忌讳,绝对不能去坏了主子的心爱之物。 “小姐,要不你先歇息一会儿吧,等到用过饭了,再睡个午觉,到时候再起来继续做活也行啊。”不过木兰没有闯进『药』地,不代表她在外边不能提醒沈立冬。 沈立冬抬头望了望天,转身问了木兰。 “忙了那么久了。那,现在大厨房已经没午饭吃了吗?”看她,一忙起来就带了前世的习惯,废寝忘食的,倒让一大堆人陪着她一块儿饿着了。 “那倒不是,夫人知道小姐这边在种『药』材,早就吩咐厨房的掌事给竹荷院这边留了饭菜。”看来陈氏果真了解沈立冬。 沈立冬听了,挥挥手,出了『药』地。“木棉,你带二个丫鬟去大厨房将饭菜去领来吧,至于本小姐的,本小姐就在小厨房用饭,木兰,收拾一下这里,去小厨房吩咐木莲,做几个简单的饭菜上来,三菜一汤便可以了。” “小姐,哪里需要你吩咐木莲,那丫头早就给小姐准备好饭菜,这会儿还在锅里热着呢。”木兰笑着给沈立冬拍干净身上的泥尘。 “那敢情好,你让木莲跟着去大伙儿去吃饭吧,别在小厨房盯着了,等会你陪着本小姐去小厨房用饭就是了。”沈立冬吩咐着。 木兰哎地一声应下了,便去小厨房跟木莲说了一声,木莲听了沈立冬的吩咐,给沈立冬在小厨房收拾妥当了午饭,这才跟着木棉她们去大厨房领饭菜去了。 沈立冬这会儿刚坐下来,招呼着木兰一道儿坐在旁边用饭,不要太过拘束,那木兰哪敢上桌啊,只是拿了一个大碗,蹲到一旁吃着白饭,沈立冬见了,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给木兰的饭碗上夹了一些菜,又分了半碗汤到木兰那里。 “吃吧,可别让人说本小姐亏待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 “小姐。小姐可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小姐了,若是敢有人说小姐不好,奴婢头一个就不放过她。”木兰先前也是从谢国公府里头出来的,那里头的主子们的是是非非,她几年下来,跟着于嬷嬷也见了不少。 这主子好与不好的,她自是心中明白。这位沈家的小姐看着虽然有些不冷不热的,并不特别亲近哪个丫鬟,但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们知晓了沈立冬的『性』子,只要不去触犯沈立冬先前规定的那二个要求,那么沈立冬就什么时候都是和善的,好说话的,哪怕丫鬟之间偶尔开了玩笑,沈立冬也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因而,这段日子下来,竹荷院里头还从来没发生过主子打罚下人的事情,甚至是朝议郎府,没有任何一个院子里头有传出下人被主子杖责的消息,且这个家里,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都好得令人羡慕啊,这些在大户人家里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却是见惯不怪了。 木兰已经习惯上了这样温情暖暖的朝议郎府,或者说是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家,这也难怪像忠亲王世子爷这样的身份,谢三公子那样的人物,还有驸马爷苏流瑾,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喜欢往朝议郎府跑了。 这样一个地方,相信没有人不会喜欢的。 而她木兰,喜欢上了沈立冬这样的主子,且发誓一定忠心跟随,绝对不会背叛沈立冬的。 “小姐,你是最好的。” 沈立冬看着木兰那微红的眼睛,笑着散开了这种气氛。“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手下的丫鬟们,那可是个个都是好的,那丫鬟既是最好的,本小姐自然也是最好的。”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晌午过后,竹荷院的丫鬟们一个一个陆陆续续用过了午饭,都回到了院子里头,等着沈立冬的吩咐。 沈立冬忙完了『药』地上的事情,正想着午后给安排着种植花夲了,这有树有草有菜,还有池塘,自然也得跟『药』田空间里头那样,缺少不了鲜花啊。 想着鲜花排满两道,那走过路过,闻着花儿的芳香,想起来就是一件美事,当然,这也是为了她后头的生意特意这么安排的,先小范围地种植着,让大伙儿心里有个底,日后开辟千亩地种植『药』草,开辟千亩地种植花花草草,到那时候,有了今个儿的小打小闹垫底做基础,日后行事也好有个说法,最起码不会引来身边这几个贴身丫鬟的怀疑。 只是她这边刚吩咐木棉去外头给她采买种植花草盆景的花盆,那边木兰倒是来报了。 “小姐,阿牛侍卫有事要见小姐。” “让他进来吧。”沈立冬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朝着木兰摆了摆手,木兰退了出去,很快带着阿牛跟荣安两名侍卫进来。 那阿牛看着眉宇之间,神『色』不安,很是焦虑,只是皱紧了眉头依旧没有开口,倒是那荣安在后头拼命地推着阿牛。 “阿牛,快跟小姐说事,快说啊,求求小姐,小姐那么心善,肯定会帮你的。小子,别闷葫芦闷着了,为了你娘的病情着想,你也得求小姐不是吗?”荣安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恐怕只有阿牛一个人听得见,只是沈立冬还是听见了,不但听见了,还一字不漏,听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下,沈立冬浅浅笑道:“本小姐刚到京城不久,这前段日子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忙着抄写女戒,被禁足在竹荷院里头,倒是差点忘记本小姐这个院子来住在两个侍卫了。这会儿你们来了也好,本小姐刚好有事情要跟你们二个说。”说到这里,沈立冬瞥了一眼身旁的木兰。 “木兰,去本小姐的匣子里头拿二十两银子过来。” “是,小姐。”木兰应声去沈立冬的梳妆台上取出了一个放银两的木匣子,从中拿出十两一锭的两锭银元宝出来,放到了沈立冬旁边的小茶几上。 沈立冬看了看小茶几上的两锭银子,笑着对阿牛跟荣安说道:“这段日子劳烦你们二位天天不辞辛苦地守护本小姐这竹荷院了。由于本小姐的疏忽,两位的名单并未报到夫人那里,因而你们的月例银子自然是没有办法拿到的,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这二十两银子,给两位侍卫一人十两银子,作为本小姐疏忽的补偿。明儿个本小姐就让木兰将你们二位的名单送到夫人跟账房那边,那么下个月你们就会跟其他人一样,能够按时领到月例银子了。”木兰听到沈立冬这么说,就将二十两银子分了下去,给了阿牛侍卫跟荣安侍卫一人十两银子。 “小姐,这也太多了吧。”阿牛侍卫接到十两银子的元宝,直言道。 “不多,比起让二位受了委屈,这点银子还真的算不了什么。本小姐知道原本你们二位可以领着俸禄吃饭的,只是因为本小姐的原因,让你们二位受委屈了,本小姐其他方面没有办法补偿你们,也只能在这方面仅仅本小姐的一点绵薄之力了,希望二位不要介意,放心收下便是,免得本小姐一直为了你们二位的事情于心不安着。”沈立冬此话一出,荣安侍卫早就拉着阿牛谢过沈立冬,不让阿牛侍卫说话了,谢过沈立冬之后,就直接拉着阿牛侍卫出了院子。 “安叔,就算是靠俸禄吃饭,我们原先一个月也不过十两银子,还要被上头层层克扣,实际上到了我们手上,一个月也就三四两的银子。何况现在我们成了护院了,那护院的头领一个月也不过五两银子,这小姐她一下子给了我们那么多,那夫人那边肯定要说小姐的。我们可不能让小姐被夫人骂。我这就去还给小姐银子,阿牛只要三两就足矣。”阿牛侍卫说着就要冲回竹荷院去,却被荣安踢了一脚。 “你这么冒冒然地冲回去,你想败坏小姐的名声啊。何况小姐都那么说了,你我若是不收下的话,以那位小姐的善良,肯定会因为我们的事情坐立不安,会内疚的,你希望小姐为了我们的事情心里不宁吗?她既是想要银子方面来弥补我们,好让她自个儿心里头好过一些,你又何必非让小姐下不了台面呢。”荣安这么一说,阿牛倒是沉默了。 “那也太多了一些。”阿牛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何况那件事情根本就不关沈小姐的事情,是他们自个儿运气不好,撞到了忠亲王世子爷的手上,这个能怪得了小姐吗? 那荣安见阿牛这样,叹了一口气。 “傻小子啊,难得碰到这么心善的小姐,我们日后努力护着她就是了。只是这银两是不能退回去了,一来落了小姐面子不说,二来你家母亲急着银两抓『药』,不能耽误,你哪能嫌银两多呢。阿牛啊,走吧,回去给你娘抓『药』去,我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求求小姐发发慈悲,发些银两给你母亲抓『药』的吗,这会儿小姐主动提起了工钱之事,正好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你还是别再这么犟了,毕竟你母亲保命要紧啊。” 阿牛听得荣安这么说,倒是沉默了,任凭荣安拉着他离开了,那边沈立冬在屋子里头倒是将院子外二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木兰,赶明儿,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叫阿牛的侍卫,他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沈立冬淡淡地吩咐着木兰。 木兰微微一愣,这小姐是怎么知道阿牛侍卫的母亲有病之事?不过主子这么说自然有主子的道理,木兰当下应下了。 “是,小姐,明天木兰就找安叔打听打听。” “嗯。”沈立冬淡淡地应着,门外木棉挑着帘子进来了。“回小姐,你要的花盆,奴婢已经让人给送过来了,统共有五十个花盆,小姐,可是够了?” “暂时应该够了,等到将花儿培育出来了,到时候还得防着他们过来抢去,还是多备一些妥当点。”沈立冬带着木兰,木棉到了院子外头,五十个大大小小的花盆排满了一地。 看着那些瓷盆的『色』彩,淡雅大方,沈立冬眼里有了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木棉这花盆的颜『色』挑得好,本小姐很满意。这样吧,采买花盆剩下的还有多少银钱?” “回小姐的话,还有五百文大钱。”木棉回着。 “嗯,那寻的手艺师傅还有这挑选花盆之事,两事并赏,剩下的五百文大钱就赏给你了。”沈立冬笑道。 “谢小姐赏赐。”在竹荷院里,小姐说赏赐就得接下。 “至于木兰、木槿,还有木莲,等会人齐了,本小姐也有赏赐。”赏罚分明是一个主子定下的最基本规则,沈立冬笑了笑,施恩的同时给予利益,不担心下人不忠心于你。 第4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黄昏时木槿从陈氏那里归来,沈立冬用过晚饭之后,立即就将木槿、木兰、木莲三个人叫到跟前来,让于嬷嬷赏了她们三人一人五百个大钱的赏钱,以示对她们几个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给予奖赏。至于于嬷嬷,等到身边的几个丫鬟全部退出去之后,沈立冬给于嬷嬷一个三两重的赤金镯子。 “嬷嬷,这段日子,竹荷院上上下下都幸得嬷嬷帮着本小姐打点一切,这只镯子就给嬷嬷换些茶钱喝喝,辛苦嬷嬷这跑进跑出,忙里忙外的了。” 于嬷嬷见这镯子足足有三两重,觉得太过贵重了,竟是推辞道:“小姐,这物件太过贵重了,奴婢办得本就是应该办得事情,小姐满意奴婢,奴婢已是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望小姐赏赐。” “嬷嬷,拿着吧,这竹荷院的各个丫鬟,当差当得好的,本小姐都赏赐了,莫非嬷嬷是嫌弃本小姐的赏赐太少了?”沈立冬笑语盈盈地看着于嬷嬷。 于嬷嬷听到沈立冬这么说,可不敢再推辞了。“奴婢哪里敢嫌弃小姐的赏赐,奴婢收下了便是了。”于嬷嬷接过了沈立冬的赤金镯子,套到了手腕上去。 沈立冬见了,方甜甜地笑开了。“如此方好。眼下天『色』不早了,本小姐这里已无事了,嬷嬷也可早点去歇息了,明日可还要早起忙碌呢。” “是,奴婢这就退下了,小姐好好安歇吧。”于嬷嬷恭敬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沈立冬立即叫木兰,木槿进来。 “木兰,木槿,本小姐今天很累,估计一个晚上都会睡得很沉,你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本小姐,明个儿本小姐早起的时候,会叫你们一声的。”沈立冬仔细地吩咐着。 那木兰,木瑾一听,虽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顺从沈立冬的意思出去了。 沈立冬见外头有木兰,木槿两个人守着,估计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她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上了榻,将明兰『色』的锦缎帐子两边都给放了下来,塞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真切帐内的情景。 如此,沈立冬方敢闪进『药』田空间里去。 此时『药』田空间里,昨个儿种植下去的果蔬,粮食还有『药』材都可以收割了,沈立冬照往常那般收割了一次,又去山头那边看看果树,发现树枝上的各种水果,有苹果,桂圆,荔枝,梨子,樱桃,草莓,枇杷等等都已经可以收获了,便意念一动,将这些水果全部都扫到了水果仓库里头去,安置妥当了。 沙地上的西瓜,一个个翠绿翠绿的,大大的,手指轻轻地在上头敲打着,发出令人喜悦的咚咚声。 沈立冬敲打了一个西瓜,切了一块,咬在嘴里,吃得眉眼弯弯的。 这西瓜真好吃,水分足,香甜不说,吃了一身舒爽,可比前世吃冰淇淋还要觉得心头凉爽。看来等到炎炎夏日,这空间西瓜拿出来足够给家人解渴了,到时候再做一些凉粉膏出来,就更美了,可比那些冰凉的雪糕沙冰之类的好多了,那些冰凉之物吃多了总归是伤胃,哪里比得上这空间出产的天然消暑之物呢。 沈立冬解决了一块西瓜后,继续吃起第二块来,等到吃了小半个西瓜才觉得肚子撑不下了,放开了手。 “这么好吃又新鲜的西瓜,等禁足一个月结束后,我可得拿几个大西瓜出来给一家人尝尝这味道方好。”沈立冬收获了地头上的一堆大西瓜,看着仓库地面上排着一个个的大西瓜,笑着喃喃自语着。 收获了西瓜地后,沈立冬看到那一排排房舍前头的满地鲜花,笑容越发喜人。 外头这个季节能够看到佛手花、丁香、君子兰、春鹃、令箭荷花、蕙兰、瓜叶菊、蒲包花就差不多,指不定还没能看到那么齐整的。 但是看看她这里,要什么花没有。 除了外面这应时节而开的花名外,她这里还有桃花、春兰、四季海棠、君子兰、春鹃、蟹爪莲、牡丹、菊花、栀子花、桂花、石竹、迎春花、山茶花、鸡冠花、晚香玉等等,要什么季节开的花就有什么季节开的花。 真可谓是,正月茶花满山开,二月红杏出墙来;三月桃花枝头笑,四月蔷薇香气佳;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映日红;七月凤仙戏彩蝶,八月丹桂十里香; 九月菊花煞百花,十月芙蓉面目娇;冬月荔枝叶底藏,腊月寒梅迎雪放。 这十二月的花名在沈立冬的『药』田空间里,可谓是齐全了。不过在这些花的品种当中,沈立冬最喜欢是那株金灿灿的金『色』牡丹,那是牡丹之冠的姚黄魏紫都比不上了。 她空间里头就有姚黄魏紫的品种,姚黄是那种千叶黄花牡丹,传说出自姚氏民家,而魏紫是千叶肉红牡丹,传说出自魏仁溥家,都是名贵的牡丹命中,称为牡丹之冠。 只是如此珍贵的姚黄魏紫在沈立冬的眼中却比不得那株从未有人见过的金『色』牡丹,这株金『色』牡丹是空间升级的时候空间给予的,外面根本找不到金『色』牡丹的种子,所以可见,这株金『色』牡丹是何等的珍稀之物,除了沈立冬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有福气看到这株金『色』牡丹,当然,沈立冬也绝对不会将这株金『色』牡丹移出去让任何人看见的,要知道,匹夫无怀璧其罪,她可不能失去这株金『色』牡丹不说,还有可能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在『药』田空间里,沈立冬除了最喜欢金『色』牡丹外,她还偏爱那株墨紫千瓣层层叠叠的蝴蝶兰,毫无杂『色』脉纹与斑点,洁净无瑕,叶姿幽雅潇洒,别具风格,香气袭人。 兰花素有风韵高雅,清新怡人之名,前世沈立冬见过最贵的一株兰花,名叫“素冠荷鼎”,其价高达一千五百多万,相当于这个时代五千两银子一株兰花,价值高得够吓人了,只是沈立冬不知道她这株千瓣墨紫蝴蝶兰带出空间的话,不知道可以卖到多少高价,估计一万两银子也是有人要抢着要买的。 至于第三株喜欢的,沈立冬喜欢的便是菊花丛里的那株绿牡丹了,名贵的菊花品种一般有绿牡丹、绿云、墨荷、凤凰振羽、西湖柳月等,其中最名贵便是绿牡丹。绿牡丹花花瓣多轮不『露』心,开花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玉滴;日晒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是菊花品种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何况,菊花还有很多的效用,菊花酒,菊花糕,菊花羹,菊花茶,菊花枕头等等,都有『药』效方面的作用,对身体的好处可谓是益处多多呢。 因而沈立冬这次进空间,她头一件事情就挑选了这个季节会出现的鲜花品种,比如那桃花,海棠,丁香,君子兰,蔷薇花,春鹃等,她就有问过木槿,那木槿毕竟是在公主府那样的高门呆过的,自是见识与一般丫鬟不同,沈立冬问起的时候,木瑾如数家珍的告诉了沈立冬,这个时节外头有哪些鲜花品种,因而沈立冬这次进『药』田空间来,也是为了应时节的这些鲜花。她将这些品种的鲜花给制成香『露』,配合陈氏那边制作出来的绢花花样,到时候熏制衣衫那般,将这些不同的香『露』熏到绢花上去,然后他们沈家的绢花就是在这市面上独一无二的了。 想着到时候财源滚滚而来,沈立冬笑得跟猫咪一样,眼睛弯弯若月牙儿一样,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忙忙碌碌地开始制作着各种鲜花的香『露』。 这个活计可是实打实得亲力亲为,而不是像空间里头其他的活计意念一动就可以种植了,收割了,浇灌了。 这制作香『露』就跟制『药』一样,得沈立冬亲自动手,当然鲜花采摘这道工序倒是可以省了不少功夫,花儿随着她的意念一动,全部都自动飞到了花篮中,等着她那双手将这些鲜花提炼出来最纯的那部分香精。 老实说,当初在神医门里,提炼鲜花的时候,沈立冬也想过要自个儿制作出那洗发『露』沐浴『露』,香皂之类的,只是这个时代很有东西有限制,根本技术跟不上,很多东西不是说能提炼就能够提炼得出来的,加上配方沈立冬记得不是很清楚,因而沈立冬虽然从二师姐那里学了古代好多化妆品的制法,但是要想制成跟前世那样方便的洗浴物件出来,那还是不容易的,只是勉勉强强拿出来看着还行,粗糙得很,并不精致,不过用着还可以的的,总比用那贵死人的皂角还有那草木灰要强多了。 总之,沈立冬发现她很多地方都失败得很,东西弄出来很多地方都是一个半成品,也就是个次品,唉,每次想到她没有其他穿越女那等本事,将什么都能制得成功,不像她,就连打造地龙那个铜管怎么衔接架构上去,她都不太清楚,还有明明想要打造个洗澡间的,只是总是不成功,到最后的结果都是次品啊,次品。 沈立冬想着过去无数次的惨痛经验,她就更加花费心思在她手上的这凝制香『露』上面去,至少这一方面她终于跟着师姐学着,算是可以出师门,能够独立完成所有工序,可以拿出去炫耀炫耀了。 忙活了大半夜,沈立冬手中终于有一瓶桃花香『露』了。 看着有了成果,沈立冬也不在空间里呆着了,因为她进来时间太久了,再忙碌下去也不一定完成第二品种鲜花的提炼,想着还是明个儿晚上再进空间进行第二种海棠花的提炼。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很早就起来了,木槿,木兰伺候着沈立冬用过早点后,沈立冬换上了另外一套旧的衣衫,又跑到院子的『药』地上去查看『药』草情况去了。木兰也尽职得很,跟着沈立冬跑去看旁边那块种植果蔬的菜地查看状况。 这兑了点空间水浇灌下去的『药』草跟蔬菜,果然很普通方法种植下去的有些区别,虽然外行人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内行的木兰一眼就看了出来。 “小姐,这蔬菜?” “怎么了?”沈立冬直觉认定木兰起疑了。 “奴婢在老家跟着爹娘下地干活的时候,这种青菜,白菜很萝卜,奴婢可是熟悉得很,这长出苗头来最快的是白菜,三天到五天,那青菜跟萝卜最起码得七天时间才能长出来呢,这会儿,奴婢可是昨个儿刚种下去的青菜,白菜还有萝卜种子,哪有过了一个晚上,这就长出芽苗了呢?”木兰认为这事实在太过奇怪,沈立冬却是暗暗庆幸,好在没有直接用空间水浇灌下去,要不一天就能长出来可以吃的萝卜青菜还有白菜,估计木兰这会儿得惊悚了。 “木兰啊。”沈立冬眼看木兰还在琢磨这菜地上的问题,她赶紧找个理由将这困『惑』给木兰解开了。 “这些蔬菜之所以会这么快地长出来,是因为本小姐用了特制的『药』水,浇灌在这些种子上,所以这萝卜青菜一天就冒出芽头来了。”沈立冬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着。 “小姐,还有这种能够让庄稼地里头的庄稼快速长出来的『药』水吗?那究竟是什么『药』水哦,那么神奇,要是奴婢的爹娘也有这种『药』水浇灌到庄稼地里头的话,那一年该多了多少收成啊。”木兰惊叹着这『药』水的神奇,沈立冬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 “木兰啊,你道那是容易的吗?那可是本小姐琢磨了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药』水,只敢在小范围内试验,种出来的这些都不够一家人吃的呢,上次本小姐带着你去正堂用早点的时候,还有本小姐让小厨房做得饭菜,你可有尝出来跟普通饭菜有何不同吗?”沈立冬这么一问,木兰倒是想起来了。 “小姐,你这么问,奴婢倒是觉得确实不一样,那同样的青菜比以前好吃多了,而且吃完了,奴婢觉得干活什么的,一整天下来都没觉得累,可精神着了。” “就是啊,那些蔬菜啊,就是本小姐在乡下的时候用这种特质的『药』水给培育出来的,这会儿带到京城来都快吃完了,所以本小姐这才打算开垦空地出来,种上这么一块菜地,再种上这么一块『药』地,拿『药』地上的『药』材配合其他『药』材制成『药』水,浇灌培育出这种特质的蔬菜出来,好让一家人能够继续吃着这能够给身体带来好处的果蔬。”沈立冬这么一解释,木兰倒是想通了沈立冬为何一个大小姐非得要种地了,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小姐有心了,奴婢想着老爷夫人少爷们若是知道小姐有这么有心,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就会提早放小姐出来,不再禁足小姐了。”木兰眼睛发亮地说着。 沈立冬笑了笑,摇摇头。“木兰啊,这种事情还是别想了,这会儿,我们还是好好地给你的菜地,本小姐的『药』地好好地浇灌上特质的『药』水。”沈立冬吩咐着手下的一个粗使丫鬟,去池塘边上提了一桶清水过来,又拿出袖中早就藏好的一小瓶空间水,在木兰面前倒入水桶之中,然后用力地搅拌了一会儿。 “好了,木兰,现在开始干活吧。”沈立冬拿起水勺子,给她那边的『药』地小心翼翼地浇灌上水。 木兰见了,道:“小姐,要不,你那边的活计也让奴婢来吧,奴婢保证不会碰坏了『药』地上的『药』草的。”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说,婉拒了她的好意。“这活计,本小姐说过了,得本小姐自个儿来,你们都不懂的,碰坏了也是不清楚的,所以,这块『药』地上的打理还是让本小姐自个儿『操』心吧,木兰就好好地照顾好那块菜地就行了。”这浇灌『药』草没有什么大讲究,只是她老是坐着,不是看书,就是得练大字,练女红,怎么都得劳作一番,这样才能劳逸结合,对身体的健康也有好处,不是吗? 那木兰听到沈立冬这么一说,倒真的不敢擅做主张去替沈立冬干活了,她只好尽心尽力地埋头在那块菜地上,细心地照顾好那些长出来的菜苗。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那菜地跟『药』地上的活计都干完了,沈立冬又吩咐底下的这些丫鬟们将那些新买来的花盆,全部都填上泥土,随后去了小耳房,趁着从木箱子里头取东西的瞬间,意念一动,空间里的一大包花籽飞到了她的手心里,她拿了这包花籽走了出去。 那些丫鬟们此时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着,一个拿着铁铲子铲上泥土,一个忙着给花盆填上泥土,倒是配合得相当默契,不到一个时辰,这五十个大大小小的花盆排列在院子的两道上,原本空落落的里头,现在都装满了泥土。 沈立冬见了,吩咐木兰去池塘又提了一桶清水过来,再次在清水中放了小一瓶的空间水。 “小姐,这『药』水如此珍贵,可得省着点用才行。”木兰看着沈立冬如此用法,有些心疼,那可是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制成的,那小一瓶的『药』水可得多少银子啊。 “你家小姐我,心里有数,不会随意浪费的。”沈立冬笑了笑,拿出一大包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花籽,问着底下的一干丫鬟。 “本小姐记得,你们之中有一个是会种花的,园艺的手艺还挺好的,本小姐说得对吧?” “回小姐的话,是奴婢木蝶,奴婢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干园艺这手艺的,因此奴婢从小见惯了,也知道一二,小姐若是放心的话,就将这种花的活计让奴婢做吧。”木蝶从丫鬟里头站了出来,沈立冬倒是第一次瞧清楚了这个丫鬟。 相貌不出众,姿『色』也就是个清秀,藏在那丫鬟堆里,沈立冬还真的注意不到,若说木兰被沈立冬注意到,那是她那不同常人的小麦『色』肤『色』,让沈立冬一眼就扫到了,那不得不说是木兰的造化。 而此时沈立冬打量着这个清秀素雅的小姑娘,看着她那有些拘束不安的样子,脸蛋红红的,但好歹知道自个儿要出来争气,不是那一味懦弱的,以后培养好了,说不定那花艺上面的生意,这丫鬟可以帮得上忙。 想着,沈立冬将那一大包的花籽递到木蝶的手中。 “这些花籽,可是上上品的花种子,你可得好好地给本小姐种好了,千万不能浪费一颗,知道吗?” “哎,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浪费一颗花种子的。”木蝶接过一大包的花籽,心中暗自欢喜,她终于可以帮得上小姐的忙了。 沈立冬见木蝶那小心翼翼护着花籽的模样,嘴角弯了弯,对着身边的木兰吩咐了一句。“木兰,你去帮着木蝶,她种好了花,你再用这特质的『药』水给浇灌上去,至于要浇灌多少,问着木蝶一些,要知道,你种地比她强,但是她种花这方面定是比你更懂的。”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的。这奴婢的娘说过的,这人啊,都是有一些长处,一些短处的,看人多看看别人的长处,再时常提醒自己的短处,这样过日子就能过好了。”木兰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木蝶在种花方面比她强,她乐呵呵地提着水桶过去帮木桶去了。 沈立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木兰,木蝶二人忙碌的样子。 她想着,听木兰的平常言谈,好像她家中的父母都是挺疼爱她的,听着也像是个厚道的通透的人家,日后若是有机会用得上的话,就先考虑木兰的一家子,反正到时候各项生意开展起来的话,那人手是最缺的,说到底,还是在京城这地面上没有立稳,实在是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了。 这边沈立冬想着一些事情,那边木槿忙完了里头,出来问着沈立冬。 “小姐,奴婢今儿个还去夫人那里帮忙吗?” “去吧,本小姐这儿全是地头上的活计,估计木槿这擅长的手艺也一时半会用不上,你还是到夫人那边去帮忙一段日子,这些天我娘应该很忙。”沈立冬吩咐着。 “是,小姐。”木槿不知道为何,神情有些恹恹的,沈立冬大概看出来了。 “木槿,你别想其他的,本小姐不会将你送到『妇』人那里去的,只是让你去帮忙一段日子。再说,过段日子,这些事情你也得熟悉上,本小姐还需要你做其他的事情。”沈立冬这么一说,木槿眉间的恹恹之态瞬间消失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过去夫人那里帮忙。”木槿离去的背影,那脚步分明轻快了许多。 沈立冬见了,摇头笑了笑。 看来最近她跟木兰,木棉,木莲她们三个接触了多些,也就亲近了多些,也难怪木槿会有想法了。 这么说来,她得赶紧让木槿上手另外一方面的工作才行了。 想着,沈立冬就决定等到禁足结束后,就将那部分重要的工作交托给木槿来做,反正熏香方面的才能,木槿是丫鬟里头最出众的。 第4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很快,一个月禁足的时间过去了,沈立冬这段日子白天忙着院子前头的『药』地,晚上忙着在空间制作鲜花香『露』,忙活了大半个月,到最后从空间拿出来凝制而成的鲜花香『露』倒是放满了『药』箱子。 有桃花香『露』,杏花香『露』,海棠香『露』,兰花香『露』,蔷薇花香『露』,佛手花香『露』,丁香花『露』,还有一瓶令箭荷花香『露』,看着这些成果,打开瓶盖,闻着一瓶瓶花香,沈立冬的嘴角就怎么都止不住流淌出笑意来。 木棉给沈立冬梳着一头青丝的时候,看到沈立冬嘴角那抹尚未敛去的笑容,倒是凑趣地说了一句。 “小姐今个儿心情很好,看似有什么喜事呢。”木棉这一个月跟沈立冬相处下来,大概也『摸』清楚了沈立冬的喜好,这位主子喜欢简单轻巧的发式,且不喜欢在头上戴金灿灿的首饰,不喜欢过于繁复的首饰款式,主子喜欢精致的小物件,喜欢清雅素淡的款式,打扮得清清爽爽就好。 因而木棉知晓了沈立冬的喜好,也就不再建议沈立冬非要戴上那些贵重之物了,只是费心思在那些精巧细致的珠花,偶尔还会打散那些繁复的首饰,重新串起,给沈立冬做些玲珑小巧的发饰,当然这些都是经过沈立冬允许的,没有沈立冬的允许,木棉自是不敢擅做主张的。 今个儿木棉给沈立冬发上的两鬓发处簪上的便是她前几天亲手制作的梅花云纹缠枝头的银质对梳,再在头顶束发处斜『插』一枚银质托底镶嵌珍珠的发钗,散着细细的流苏小银珠。 “小姐,你看今个儿这样装扮可好?”木棉给沈立冬梳妆完毕,问着沈立冬的意见。 沈立冬左看看,右看看,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她起身的瞬间,木槿拿来了一件月牙白的薄披风,给沈立冬仔细系好。 “小姐,这个时节,外头还有些冷,小姐得穿得厚实一些才能放心。” “还有,小姐,别忘记了带上这个。”木兰给沈立冬的腰间佩戴上一枚兰花图案的荷包。 “知道了,你们这几个管家婆,还真的什么都要管。”沈立冬笑着看向木兰,木槿,木棉三个人,这会儿木莲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从小厨房过来了。 “小姐,先吃了早点再去夫人那里吧,奴婢早上做了几碟小菜,还有一笼的小包子,配着小米粥吃正好。” 沈立冬见木莲这会儿摆放好早点了,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吃了一小碗的小米粥,配着清脆的腌萝卜,又吃了二个小包子,觉得足够了,便起身吩咐了一句。 “剩下的,你们分下去吃了吧。”转头,沈立冬对着木兰唤了一句。“木兰,去将本小姐那罚抄的三百遍女诫拿出来,这去正堂给母亲请安,正好将这个处罚的女诫给交上去,免得母亲以为本小姐没好好反省呢。”沈立冬此话一出,木槿,木兰,木棉还有木莲都抿着嘴笑了。 那木兰去拿了那个装着三百遍女诫的木匣子,抱过来站在沈立冬身边,沈立冬点点头,又对着木槿笑了笑。 “今个儿木兰跟木槿都跟本小姐一道儿过去吧,木棉你帮本小姐看着屋子,木莲你将这个『药』水等会用过早点后,给木蝶送过去,让她浇灌花草用的,这个木兰又教过她,木蝶拿到这个『药』水就会明白该怎么用的。”沈立冬递了一小瓶的空间水给木莲,木莲接过,恭敬地应下了。 “还有,于嬷嬷那里,今个儿嬷嬷估计还得去庄子上跑一趟,等她回来后,木棉你告诉于嬷嬷一声,有事的话,等本小姐从学堂回来再说。”沈立冬做好一切安排,这才带着木兰,木槿去了正堂陈氏那里。 因着是禁足一个月在竹荷院里头,一家人都一个月没有见到沈立冬了,陈氏心里头早就有些后悔了,是不是处罚重了,也不知道沈立冬过得如何了,虽然木槿那丫鬟这段日子天天在她这里帮忙做绢花,编织手链项链戒指之类的,从木槿的口中也知晓沈立冬在竹荷院的状况如何,只是终究是一个月没见小女儿的面容了,陈氏这一见到沈立冬,便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给沈立冬打量了个遍。 “娘,怎么这么看着冬儿?”沈立冬说出这话,旁边的沈博远打趣道:“夫人,你这个月倒是一直记挂着冬儿过得如何了,这会儿冬儿可是压根儿都不在意禁足一个月的事情,你看她精神十足,这一个月恐怕过得相当舒服,说不定比以往过得更乐得自在。” “爹,女儿可是有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好好反省来着,这抄写女诫三百遍,将女儿的手腕都快抄断了,爹这会儿还说风凉话呢,冬儿可不依呢。”沈立冬故意『揉』着她那压根没事的手腕,在那儿转来转去的,似在活动筋骨。 “怎么了?走过来,让娘瞧瞧。”陈氏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倒是将沈立冬叫到身边去,细细地查看了沈立冬的手腕。“冬儿现在觉得很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酸得不行,估计得过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恐怕冬儿不能跟着大哥晨起练大字了,也不能跟着娘学习女红了,这手怕是得好几天捏不了绣花针。”沈立冬变着法子给她自个儿减轻繁重的课业问题。 沈文轩在旁听了,那墨黑如玉的眼眸微微一闪,唇角轻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沈文轩没说什么,倒不见得陈氏就这么让沈立冬过关了。 “娘看你就是想法子躲懒,才想出这么一出又一出的。”陈氏打趣着沈立冬,忽而板起面孔来。“不过该完成的还是要完成的,拿来,冬儿的三百遍女诫,娘要检查检查,看看你是不是这个月就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偷懒了,而不是有在好好地反省。” “娘,冬儿虽然很想偷懒,但是也懂得言而有信的道理,说是接受了惩罚,自是要好好完成抄写女诫三百遍的,不信,娘你就好好地检查检查,看看女儿可有少写了一遍。”沈立冬从木兰手中拿过木匣子,打开来,从里头拿出一叠上千张的笔墨交到陈氏的面前。“若是娘发现冬儿少写了一遍,再罚写冬儿六百遍好了,冬儿也绝无怨言的。” 陈氏随意地翻动了几遍,发现沈立冬还真的是好好地完成了抄写女诫三百遍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这个丫头能抄写了个一百遍,她也就饶过她这一回了,哪里想到她真的实实在在地抄写了三百遍,想着这三百遍的内容,这丫头定是这个月都没有好好歇息了。 “冬儿,现在可是觉得手腕有劲吗?”陈氏有些担心,沈立冬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她还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怎么就那么倔强着坚持抄写完整了呢?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她罚抄那么多遍,不过是个虚数罢了,只要沈立冬抄写过了就行了,哪里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一声不吭地咬牙坚持了下来。 陈氏看着,以沈立冬这么工整的笔法,书写上三百遍的女诫,可见这丫头是白天黑夜地在书写,想着这一点,她就莫名地心疼起来了。 “冬儿啊,你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犟呢?还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像了谁。”说着,陈氏还眼神幽怨地瞥了沈博远一眼。 都是老爷闹腾的,这要是将冬儿的双手折腾坏了,那可怎好? “冬儿,要不娘叫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可有伤到手吗?”陈氏拉着沈立冬的手,给她轻轻地『揉』着。 沈立冬见此,倒是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娘,你难道不清楚吗?冬儿自个儿就是习医的,哪能将手给写坏了,只是书写了那么长久的时间,得好好地歇几天才是真的,这几天冬儿打算不动笔墨,也不动针线了。” “行,都听冬儿的,好好地护着手,好好地歇几天,娘可不敢再让你这么折腾了,你这个丫头这么倔强,娘可担心你的『性』子一旦犟起来,怕是要废了这双手了。女儿家的手可是脸面,可不能随意伤了。”陈氏自是什么都答应沈立冬了,生怕沈立冬来个六百遍女诫没日没夜地抄写下去,那她可是要心疼坏了的。 沈立冬听到可以自由几天,不用这么辛苦练大字,做女红了,自是巴在陈氏身上,讨喜道:“娘最好了,还是娘最疼冬儿了。” “这么说来,爹就不好了?”沈博远在旁黑了脸。 “爹就会误会冬儿,冬儿哪里有说爹不好,娘是最好的娘,那配得起娘的爹,自然也是最好的爹嘛。”沈立冬捧着沈博远笑道。 “算你这丫头有良心。”沈博远的心,平衡了。 沈文浩看着摇头笑了笑,他直觉认为这个妹妹肯定使了什么鬼点子了,只是爹娘没有发现罢了,老实说,他十分怀疑那三百遍的女诫,只是娘也检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应该是妹妹的字迹,只是沈文浩终究是不太相信沈立冬会真的踏踏实实抄写上三百遍的。 倒是沈文海,听到沈立冬抄写三百遍的女诫,这抄写得手腕都快断了,他心疼又佩服地看着沈立冬。“妹妹,你实在太厉害,抄写了那么多,如果是四哥我的话,估计扑倒在书桌台上还完成不了,不像妹妹这么有毅力,四哥实在是自愧不如。” 呃—— 沈立冬尴尬地笑了笑。“四哥过奖了,妹妹其实也没有多厉害了。”沈立冬被沈文海看得有些心虚,另外,她察觉到大哥沈文轩在翻动那些女诫,他的眼神看着怪怪的,笑得似笑非笑,一看就是似捕捉到了什么。 沈立冬忙从陈氏身边站了起来。“爹,娘,时辰不早了,冬儿这就去女学了。”沈立冬跟沈博远夫『妇』说了一声,就带着木兰飞速地出了正堂,火急火燎地赶往大门。 因为她发现沈文轩那道目光一直在扫着她的后背啊,太危险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赶紧溜之大吉!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沈立冬带着木兰到了女学后,这次她发现乙班的那些千金小姐看着她的态度完全变了,都见了像是看见瘟神一样,闪避得远远的,那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带着她看不懂的惊恐。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人人躲之不及的阎罗王了?沈立冬郁闷了。 坐在她自个儿的位置上,发现禁足一个月后,就连学堂里的先生对她的态度也产生了变化,头一回她来女学的时候,那些先生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疏离淡漠得很,这会儿那些先生对着她的态度跟先前有着天壤之别,热情过头了,那眼睛里闪着的光芒,那盯着她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稀宝物一样,让沈立冬实在有些别扭,也承受不起这等厚待,唯独态度没有变化的倒是那个指导她们书法的肃先生。 依旧是那副冷面孔,说话言辞犀利得很,点评的时候毫不留情,比头一回沈立冬来学堂练习大字的时候苛刻了好多,沈立冬反倒这样觉得自在一些,对于这位冷面的肃先生,反而印象深刻了,多了几分好感。 等到下一堂学人物画的时候,沈立冬发现她压根没有带画画用的颜料,这个时代的颜料都是用可以染布料的那种『色』彩稍稍加工凝制,就成了学堂里头学生画作上的颜料,『色』彩颜『色』不多不说,『色』彩还不够明朗透亮,只有基础的红『色』,蓝『色』,绿『色』,黄『色』还有白『色』,至于黑『色』,那是直接用墨汁着『色』的,全然不能跟前世那种二十四『色』彩相比,细致一点的话,四十八『色』彩也是调和好的。 所以有时候在实际生活当中,沈立冬就会莫名地想起前世的好处来,前世日常生活的方便来。 “小姐,要不奴婢回府里一趟,给小姐取些颜料过来?”木兰看得出来自家主子被那些千金小姐给排斥了,这眼下没有颜料就没有办法上课了,因而她提议着回去一趟给沈立冬拿颜料过来。 沈立冬倒是不在意这些,摇了摇头。“木兰,不用了。你这跑来跑去的,来回一趟,这堂课早就过去了。这先生若是讲理的话,不会怪责你家小姐我忘带了颜料的。”毕竟她来女学才没上课几天,因为曹可人的事件也波及到了她,害她被禁足在家中一个月,如今禁足结束后头一天到女学上课,自是早就忘记了今天会上什么课了。 那木兰想着别人家小姐的画作都上了『色』的,小姐这画作若是什么『色』彩都没有着『色』过,恐怕就太显眼了,说不定会被先生苛责的。 “小姐,要不奴婢问别家小姐借用一下颜料?”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跟她们都不是很熟,这样冒冒然地去借用,还不知道别人会说什么样的闲话呢,你家小姐我现在已经够出名的了,再有任何风吹草动,恐怕还得再扬名一次不可了。”沈立冬不想再被别人当成饭前饭后闲聊的话题了,她现在已经头顶上的虱子够过了,够头疼的了,如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淡定地混着日子吧。 那木兰见沈立冬这么说,也就不吱声了,只是沈立冬这么不想麻烦别人,倒还真的有人给她送了颜料过来。 “沈小姐,我家小姐看沈小姐大概是忘记带颜料过来了,这不派奴婢送些颜料过来给沈小姐作画着『色』,希望沈小姐不要误会,奴婢家的小姐别无他意,只是说人总会有忘东忘西的时候,等到下次奴婢家小姐忘记带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希望沈小姐能够帮忙一下。如此,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都方便。”沈立冬的面前站在一个说话细细柔柔的丫鬟,穿着一身玫红衣裳,看这妆容打扮,应该是小姐身边重用的心腹丫鬟。 沈立冬见对方给她送上颜料,又听得这丫鬟这么说辞,倒是也没推拒,笑着给收下来了。“替我传话给你们家小姐,沈立冬谢谢她了。当然,下次你家小姐要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自是可以向沈立冬这儿来借用一下。” “是,奴婢一定会将沈小姐的话带给小姐,奴婢还得到小姐身边去伺候,就不多呆了,就此告辞。”那玫红丫鬟辞别了沈立冬,回到了她自家小姐的位置旁边站着,帮着她家小姐在轻轻地调和在颜料。 沈立冬一眼望过去,正好见那位小姐转头朝她这边方向看过来,当下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个此时给她送上颜料的小姐正是清贵世家程家的小姐,是程家三房的嫡次女,长得白净,年纪比她大一岁,脸上圆嘟嘟的,下巴还有婴儿肥的迹象,看着倒像个甜甜的糯米团子一样,亲切可人。 沈立冬对这位程小姐程樰印象还不错,初来学堂的时候就她对着她带着善意的笑容,虽不过是泛泛点头之交,只是人跟人的关系,有时候一个微笑,一个点头招呼就足矣了。 这会儿,木兰调和好了颜料,沈立冬提笔着『色』的时候,对着程樰眨了眨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地动了动。 她说的是两个字,谢谢! 那程樰倒也是个有趣的,回应沈立冬的时候,同样眨了眨眼睛,嘴唇无声地说着。 她说的也是二个字,不谢! 台上教导乙班画画的方先生看到了沈立冬跟程樰在底下的小动作,眼底竟有了温和的笑容,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立冬跟程樰的身上。 沈立冬跟程樰大概察觉到方先生看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了,各自暗暗一笑,转头过去,埋头在画作上,一笔一画,认真细致地给画作描上彩『色』的线条,再在空白的地方一块一块地着上大片的『色』彩。 随着『色』彩填充上去,那画面越发地生动起来,人物面容的表情也活泼了起来,沈立冬此刻画的人物正是她家的四哥,沈文海那一副沉醉在美食当中的趣味图,画得场景『逼』真得很,那是沈立冬有工笔画的基础,几笔下来就勾勒得相当灵动起来,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水墨画法相容,倒是粗细有致,疏密有度,别具一格。 沈立冬放下画笔的时候,木兰在旁还惊叹了一声。 “小姐,你这画得也太像四少爷了!” “是吧,很像吧,很像我四哥的样子吧。”沈立冬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回去将这幅画作送给四哥去,让他瞧一瞧他吃东西时候的模样是多么地可爱哦。” “小姐,你这么做,四少爷会不会生气啊?”木兰觉得这画像是『逼』真得跟四少爷一样,只是这画面怎么画出来就觉得四少爷跟吃货一样呢,看四少爷桌子上那堆满的食物,那嘴里塞着的,手里拿着的,这怎么看,落在旁人眼中,都觉得小姐有存心奚落四少爷的意思啊。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说,笑了笑。 “木兰,你真是担心过头了。本小姐给四哥画这样一幅画作,别提四哥心里头有多高兴了,那可是本小姐提笔第一回给家人画画呢,四哥可是头一份的殊荣,本小姐还担心来着,这画作一送给四哥,指不定其他哥哥,还有爹娘都要吃醋了呢。”沈立冬倒是担心另外一方面去了。 木兰听了,表情变得怪怪的。这画作送给四少爷,四少爷真能高兴得起来吗?四少爷真的不会觉得是小姐在嘲讽四少爷吗? 木兰表示很犹豫,也很担忧。 只是这份担心还真的是多余的,以沈家兄妹之间的浓厚感情,沈立冬画出这么真实的一副画作来,将沈文海的真实形象如此『逼』真地画出来,那沈文海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去误会沈立冬是在嘲讽他是个吃货上去的,那压根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沈立冬另外担心的那方面,倒确确实实是真的存在的,沈文海这画作一出,其他家人肯定要吃醋啊。 这不,从女学下了课堂后,沈立冬跟程樰打了一声招呼,笑着离开了。这刚到自家马车上,那沈文浩跟沈文海也从国子监放学下了课堂了,这会儿他们见沈立冬手中的画卷,倒是很好奇地看了一眼。 沈立冬也没瞒着,大大方方地展开来给沈文浩,沈文海二兄弟看了,果然,沈文海一看就乐呵上了。 “妹妹画的是四哥,这画得好像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四哥我嘛,太好了,妹妹,你这副画送给四哥我,四哥我要挂在房间里,天天给看着,四哥未来就想这样过日子啊,这样的日子,可是做梦都想着呢。”沈文海求着沈立冬将这副画送给他,沈立冬笑着答应了。 “给,本来就是打算给四哥的,这才画了这么一幅画作的,四哥不嫌弃,看着这么高兴,妹妹我也就觉得画得值了。” “谢谢妹妹,四哥我这就去店里,让师傅给这幅画装裱起来。”沈文海乐不可支地接过画卷,叫着车夫转道去装裱店去。 沈文浩在旁边看着呢,那眼神盯得沈立冬忙道:“三哥放心,妹妹肯定也给三哥画一幅威武英勇,少爷仗剑江湖这样的一幅画作的。” “这还差不多。”沈文浩乐呵呵地说道。 木兰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兄妹三人的互动情景,有些愣愣的,沈立冬唤了木兰一声。“木兰。” “是,小姐。” “现在你知道了吗?本小姐画出这样一幅画作来,简直是在自找麻烦啊。”果然,还是她手太痒了,竟然忽然想画这样的一幅画出来,唉,沈立冬叹气着,回家估计还得被围攻呢,希望四哥到时候别太炫耀才好。 第4卷 第一百七十章 不过沈立冬的期望是好,但现实是残酷的。晚上刚回到府邸呢,这刚坐到饭桌上用晚饭,沈文海就滔滔不绝地向一家人炫耀起沈立冬那副画作怎么的怎么的,好像是得了天下最好的宝贝似的,一个劲地在那儿说着,全然没发现一家人的眼神都变,一个个盯着埋头扒着饭粒的沈立冬。 “冬儿啊,你说你给你四哥画了这么一副画,爹这里怎么也得有一副吧?”沈博远那张憨厚的脸庞,沈立冬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原来这个朴实的老爹有时候也是喜欢凑热闹的。 接着,陈氏一个怨责的眼神飘过来。“冬儿啊,娘算是看出来了,敢情娘是白疼你这个闺女了啊。” “娘说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是白白宠了这个妹妹一场了。”沈文轩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不时地扫视着沈立冬的脸蛋。 沈文浩因为沈立冬答应他也有份,所以饭桌上他没有吭声,只是其他家人见沈文浩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望着沈立冬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可怕了! “等会,等会,爹,娘,大哥,冬儿拜托你们了,千万别这样看着冬儿,冬儿画还不行吗?一定给全家人都画上,行不行?”沈立冬在那样的目光下,只得抬起头来,向他们求饶了。 沈博远,陈氏,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么说,倒是一个个若无其事地夹起饭菜,往自个儿碗里放着,还不时地嗯,味道不错,嗯,今晚的饭菜滋味更好了,厨娘的手艺有长劲,他们是得瑟了,满意了,沈立冬就杯具了,笑脸变成苦瓜脸了。 这一回到竹荷院,沈立冬只得吩咐木兰给她备好颜料,木棉给她准备好换洗的衣衫,她要先泡个热水澡,舒服了之后再作画,至于木槿,沈立冬将装满各种鲜花香『露』的『药』箱子交给她,让她将从陈氏那边带过来的两大箱子的绢花,用各种相配的鲜花花『露』给熏制上去。 分配完任务后,于嬷嬷从京郊的庄子上回来了。 那个庄子就是当初谢朝亮从她这里拿了牙刷牙粉的点子赚来的,这到了京都之后,沈立冬还一趟都没有过去那个庄子,倒是吩咐了于嬷嬷走了几趟,将那边庄子上的事情全权交托给于嬷嬷上上下下打点了。 此时,于嬷嬷挑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账本。“小姐,奴婢这些天将那处庄子上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部都处理过了,这些来往账目,奴婢也细细对过,查看过,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小的部分损失倒有,但是数目不多,都是平常那些不着见的地方消耗掉的,算是正常的出入,看着账本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那庄子上的账本,小姐可以查看一番,若有不对的地方,奴婢明日再去一趟查看查看。” “不用了,有嬷嬷仔细查看过,定然账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那庄子上的庄稼可安排底下的长工种下了?还有我吩咐嬷嬷安排种植『药』草之事办得如何了?这京城可有合适的店铺出卖?”沈立冬一一问着。 那于嬷嬷据皆仔仔细细地回答了,说是庄稼里已经安排种下了果蔬粮食,那开垦空地种植『药』草的事情也吩咐下去安排了,等到开垦好了,随时可以种上『药』草了,再有,于嬷嬷这段日子忙忙碌碌地在外头奔跑着,确实找了好几处合适的店铺,只是京城这地头,价钱贵得要死。 “小姐,奴婢看了有三处,适合开『药』铺,只是最小的那『药』铺价钱也要三千两银子,最大的那两间『药』铺要一万两银子,地段稍微偏僻点的那两间『药』铺,屋子不小,要价六千两银子。”沈立冬听了于嬷嬷的回禀之后,点了点头。 “这样,过几天等本小姐女学沐休日,本小姐得了空,于嬷嬷吩咐人牙子带本小姐去看看那三处店铺,待本小姐看过之后再作决定。另外,那庄子上的事情还得劳烦嬷嬷看着处理了。” “是,小姐。”于嬷嬷得了吩咐之后,退了下去。 沈立冬安排好事情,去了房间的屏风后,她现在急切想要泡个热水澡,好洗去一身的疲倦。她将整个身体埋进热水之中,沉入之际,意念微动,那空间水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下去,融入这沐浴的热水之中。 很快,泡了这样一个热水澡,沈立冬神清气爽地换上新的衣衫,整了整湿漉漉的一头青丝,迈步走了出去。 那木兰待等沈立冬出了屏风,就去收拾后头,将浴桶中的水流放干净,指派两个底下的粗使丫鬟,一块儿将这些沈立冬沐浴完后的洗澡水倒到了院子外头的池塘中去,做完这些,回到屋子里头,木棉正在给沈立冬细细地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子,木兰见此,便下去给沈立冬准备那调和的颜料,准备妥当文房四宝,安置在光滑明净的八仙桌上,又给沈立冬另外准备了一些木炭,洗干净了先前沈立冬在学堂里用过的几根羽『毛』。 待等沈立冬走过来,看到书桌上叠放的这些准备物件,对着木兰浅浅一笑。 “木兰倒是将什么都准备好,这下本小姐就是不想作画都不行了。” “小姐,要是小姐累了的话,那就明儿个作画吧,看小姐今个儿忙了一整天了,这也该累了,还是奴婢准备着让小姐安歇了吧。”木兰想了想,觉得这会儿让小姐作画好像不太妥当,这虽然点了好几盏灯了,只是总还是白日里作画看着明亮一些。 要是单单为了明亮一些,沈立冬大可带着这些准备物件进入『药』田空间去作画,只是忽然之间多了一幅画,丫鬟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画出来,那就要让人起疑了,因而这灯光虽然橙黄橙黄的,没有前世那般的亮光,但大体来说,光亮还是足够了。 沈立冬站在书桌前,瞄了一眼旁边的木兰。“木兰,本小姐作画的时候不想有人在身边,免得打扰了本小家作画,你下去吧,顺便跟木槿,木棉她们几个也说一声,今晚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退下了,不过小姐也不要忙到太晚,早点歇息,明儿个还有时间继续作画的。”木兰知晓沈立冬那不忙完就决不罢休的习惯,因而离去时提醒了沈立冬一句。 沈立冬眉眼一弯,笑了笑。 “知道了,下去歇着去吧,明个儿还要早起陪着本小姐去学堂上学呢。” “是,小姐。”木兰替沈立冬虚掩上了房门,终究是不放心沈立冬,拿了没忙完的活计,就那样拿了一个小板凳,蹲守在房门口,从那房门里头透出来微弱的灯光里,木兰默默地绣着活计。 只是就连木兰自个儿都没有想到,这一绣活计就绣到了后半夜,打更的声音从高高的门墙外传来。 “天高物燥,小心火烛!”打更到三更了,木兰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起身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轻轻地推门进去,木兰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的沈立冬。 当下拿过衣架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沈立冬轻轻地盖了上去,做完这些,木兰看到沈立冬垂下的手底下,有一支『毛』笔跌落在地面上,忙蹲身下去给悄悄地捡起来,站起身来,她收拾了桌面上凌『乱』的物件,就怕这些沾了墨汁的物件沾染上画卷,毁了小姐好不容易画成的作品。 等一切都忙碌完了,木兰这才细细地去看了沈立冬桌面上的那副画作。 这副画作里头,木兰看着人物好多,有老爷,有夫人,有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五小姐,还有两个人,木兰没有见过,只是那个女子眉目之间跟夫人很像,跟小姐也有相像之处,木兰想着这应该就是沈家出嫁的二小姐沈立夏了,至于站在二小姐旁边的这位清秀端正的少年,应该就是小姐口中的姐夫王小四了。 这些画作里头的人物,每个人都画得『逼』真动人,个个都像是真人似的,看着看着就会让人面上带出笑容来。 嗯—— 这个时候,趴在桌面上睡过去的沈立冬『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她抬起头来见身边立着的是木兰,『揉』着惺忪微笑的眼眸,便问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天亮了吗?” “小姐,天还没亮呢,小姐还可以再睡会,等天亮了,奴婢再来叫小姐起身,不会让小姐迟到的。”木兰心疼着沈立冬一晚上都在作画,没怎么休息,自是想让沈立冬再睡一会儿。 沈立冬看着木兰两眼下黑黑的,自是明白木兰这丫头昨晚肯定在外头守着了。“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听话呢,让你昨晚去歇息,怎么又在外头守着了,这会儿可没精神了,过来,喝杯茶吧,这是本小姐特质的香茶,喝了之后就会有精神了,以后可别这么跟着熬了,身子骨会受不了的,你可不像本小姐,本小姐的身子骨那熬个一晚上是不会有事的。”沈立冬心疼木兰这丫鬟太实心眼,在给她香茶的时候早就换上了空间的白雾茶。 “小姐,这可怎么使得,奴婢喝茶的话,怎么能劳烦小姐给奴婢倒茶呢?”木兰有些受宠若惊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沈立冬瞪了木兰一眼。 “谢谢小姐。”木兰接受了沈立冬的心意,接过那杯香茶,就这么一口气地喝了下去,你别说,这一喝下去之后,木兰就觉得一身的疲倦立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小姐,这究竟是什么香茶,怎么奴婢这一喝下去就精神十足的呢?”木兰惊叹地看着手中的香茶,活像看到了什么珍惜宝物一样。 “那是,本小姐配制出来的香茶,那定然是不差的。”沈立冬笑了笑。“现在看你也精神了,可比刚才那副恹恹的模样看着顺眼多了,总算是没让本小姐的香茶给浪费了。” “小姐,你起来了吗?”这个时候,外头早起的木槿听到沈立冬的房间里头有她的声音传出来,便开口问了问。 “敢情本小姐这竹荷院的都成了不睡觉的夜猫子了。”沈立冬无奈地笑了笑,朝着门口唤了一声。 “外头是谁,都进来吧。”沈立冬想着干脆都给她们提提神吧,回身拿了三杯香茶出来,还真的木槿,木棉,木莲三个丫鬟都到了,看她们的样子,明显昨晚也没睡好,估计都盯着她这边的动静呢。 “来,一人喝一杯,本小姐特制的香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本小姐的命令还是要听从的,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听话了,一个个的,这么没精神,可怎么做事。” “奴婢们谢过小姐赏赐,下次定然不敢了。”木槿,木棉,木莲三个丫鬟接过沈立冬手中的香茶,她们倒是比木兰懂得品茗,尤其是木槿,一眼就看出了这香茶的稀罕之处,绝非凡品,因而她喝得最慢,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品尝着滋味,真是口齿留香,味道无法言喻,喝了之后全身暖洋洋的,疲倦一扫而空。 木槿,木棉跟木莲喝了沈立冬这特制的香茶后,便知晓小姐是拿珍稀之物厚待她们几个了,那同样也是表示厚待她们几个,重要她们几个的意思,当下一个个眼里带上了笑容。 “好了,一个个现在还站在这儿干嘛,本小姐这香茶可不是白喝的,你们赶紧给本小姐干活去,木兰,跟本小姐去前头院子里头,如今这菜地上的青菜萝卜大白菜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早就可以采摘了,这头一批采摘下来新鲜的,让木莲放在小厨房做了菜,大家全部都有份,每个人都尝尝这木兰种出来的菜味道有多好。”沈立冬这么一说,就连一向稳重的木槿都活泼了几分,她们三个跟着木兰去菜地上采摘新鲜蔬菜去了。 沈立冬呢,到她自个儿这块『药』草地上,看看情况,一般的『药』草都长出来,长势还不错,看过后,沈立冬趁着验看『药』草的瞬间,意念动着,那空间水从指尖流淌下来,慢慢地,慢慢地浇灌好了一片『药』草地。 等到沈立冬做完这些,木兰那四个丫鬟也早就采摘好了蔬菜,让木莲去厨房忙活去了。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不知道为什么,竹荷院的所有丫鬟,就连于嬷嬷用过了木兰种出来的蔬菜后,都赞不绝口,个个吃了之后觉得精神倍足,这一整天的活计干下来都没怎么觉得累,不像往日那般,忙活了一整天,倒在榻上就想睡觉,这会儿,她们可都精神得很,晚上还在房间里,丫鬟之间饶有兴致地聊起了八卦。 沈立冬听了这消息之后,皆是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她那副给全家人画下来的画作,称之为全家福的作品,在一家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沈博远跟陈氏意见何等得一致,直接找了装裱师傅,以最快得速度将这副画作给装裱好,就挂在正堂的大厅中央,高高地悬挂而起,客人一进门,抬头便看到了沈家的全家福,看得是那个啧啧称奇,只是一家人怎么都不愿意透『露』这画作是沈立冬画的,只说是偶尔认识一个落魄的书生,那书生在画画上极有天分,他们沈家无意之间认识那书生,那书生便给他们一家人画了这么一副画作。 只是这种话骗骗不太相熟的客人可以,但是要骗过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谢朝亮那般人物,那是不太可能的。 他们一眼看到厅堂上挂着的全家福,就知道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了,因为沈立冬小的时候有画过简单的工笔画,那种熟悉的画法,在他们四个人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而当他们看到沈家的全家福时,心里头都明白这肯定是出自沈立冬之手的画作,只是沈博远跟陈氏都有那样一套的说辞,他们也不点破,倒是私底下跑去找沈立冬,缠着沈立冬也要给他们画出这样的画作来。 沈立冬由此很郁闷,这就是完全手痒的一副吃货图给惹来的后患,她家老爹,老娘,大哥,三哥虽然看着那副全家福的画作很高兴,但是他们都不满意他们只有合在一起的一幅画作,不像沈文海有一副独立的个人画作,因而他们要求沈立冬另外一人画一副,这个要求可将沈立冬给郁闷的哦,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单单家人如此,那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三人要求一副个人画作,这还不算什么,最无耻的是谢朝亮,竟然带着岳父岳母,妻子儿子一道上门来,指着给沈立冬瞧着,意思他们家的人也要一张全家福,不但要全家福,还得每个人有一副小作。 这样画下去,岂非是没完没了了吗? 如此,竹荷院天天传出沈立冬愤怒之声,只是郁闷归郁闷,愤怒归愤怒,沈立冬还是耐着『性』子,将那些无良家伙要求的画作,一副又一副地赶工出来了。 家人收到单幅作品的时候满意了,沈博远是一副夏日炎炎在庄稼里头劳作的 ,陈氏是低眉绣制衣裳的温馨图片,沈文轩是夕阳西下伶仃独步而来的如玉公子画作,沈文浩的是在林间仗剑挥舞的画作,沈立冬根据家人的特点,将他们最美好最真实的一面给画了出来,一家人收到她的画作时,个个都满意了。 至于唐元祺的画作,沈立冬画了他六岁时候的样子,初次在面摊前遇见他的样子,连身上的穿戴都画得一清二楚,一点都没有遗漏,唐元祺拿到这副画作得时候,在军营里头练兵的时候傻笑了一整天,将那些手底下的将士们那一整天吓得够呛的。 那谢朝云拿到沈立冬的画作,也是他六年前在清平县的时候,沈立冬初次见到谢朝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跟言老就这样走进她们家的农家小院,那美丽得几乎不分男女的魅『惑』之态,恍若枝头耀眼夺目的桃花,妖艳得几乎惊了她的双目。 给苏流瑾的那副画作,沈立冬画画的背景是天文斎作为布景,那个清澄透亮的少年,有着世间最干净的眼神,那暖暖一笑,便让天地间都变得清明起来,恍若天上的朗朗明月,清风拂人啊。 最后是谢朝亮那厮的画作,因着张婶张伯的关系,沈立冬倒真是给他们画了一副全家福,看着就是温馨宜人,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模样,只是给谢朝亮画单独作品时候,沈立冬给他画了一副简单的漫画q版本的趣味图,那是谢朝亮讨好着沈立冬,给沈立冬一个三岁小女娃忙上忙下的样子。 老实说,沈立冬送给谢朝亮这副画作的时候,存心是想气死谢朝亮那厮的,谁叫他那么无耻呢,敢要求那么多,不单单全家福,还个人画作。只是她没想到,谢朝亮那厮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那般,还拿着画作在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沈文轩面前炫耀来炫耀去,意思他得了一副与众不同的画作。 好了,这下她又被谢朝亮给害死了,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沈文轩知晓了这件事情后,一个个跑去找沈立冬控诉,控诉她厚此薄彼,这事到了饭桌上,很显然爹娘跟三哥四哥都知道了,全家人一起围攻她,要是她不给他们一家人也画这样的画作出来,他们就生气了,恼怒了。 沈立冬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她那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多事地想要刺激刺激谢朝亮那厮呢,她其实应该很明白的,谢朝亮这厮已经跟当年不同了,现在这个人的脸皮那是比谢朝云还要厚上一层楼啊。 她就怎么那么失策了! 拿着羽『毛』笔提笔画漫画人物的时候,沈立冬气得直拍自个儿的手背。“让你手痒,让你手痒,现在知道后悔了,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小姐,你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老爷夫人少爷们这么喜欢小姐画的画,小姐应该高兴才是啊。那世子爷,谢三公子,谢七公子还有驸马爷也这么喜欢小姐给他们画的画,小姐应该更高兴才是啊,这样表示小姐的画画才艺很厉害呢。”木兰还从未见过谢三公子那样的表情,拿到小姐的画作时,那不同往常的明亮笑容,就连看了几年的木兰都看了脸红得很,谁叫三公子长得那么出彩呢,那一笑起来的样子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般说,无奈地摇摇头。 “木兰啊,你不懂本小姐的痛苦啊,这是代沟,二世之间全然不能理解的代沟,明白吗?”她画画只是为了乐意得时候随意画上一画,而不是老被人追着要画啊,那样就少了很多的兴趣了,知道不知道啊。 只是她也清楚得很,其他人,她都可以断然拒绝,只是这些人要追着她的画作,她不能不给画啊,这就是她的痛苦之处啊。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沈立冬就这样忙忙碌碌了十几天,好不容易终于将画作交到一家人的手中,让爹娘,大哥三哥四哥都满意了。 另外,关于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三人的画作,沈立冬也早早准备妥当了。 这天,沈立冬从女学下了课,带着木兰登上马车回转府门,在半道上,马车却忽然叫停。惊诧之下的沈立冬,问着外头的车夫。 “李伯,发生什么事情了?马车怎么忽然停下来了?”沈立冬坐在马车里头重重地被颠簸了一下子,脑袋差点撞到车壁上,她心下纳闷,去揭开马车上小小的窗帘子,眼睛朝外头瞄上了几眼,发现外头根本不是朝议郎府邸的大门,而是回府的转角街道上,又见外头没有李伯的回话,沈立冬便觉得有些奇怪。 “李伯,你在吗?木兰,你在吗?马车为何停在半道上了,究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木兰在,木兰就在外头,小姐不用担心。前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路上不小心碰到了石头,这才停了下来。这会儿李伯去搬开了石头,等会马车就可以继续前行了,请小姐安心坐好,很快就可以到府了。”坐在马车横辕上的木兰,揭开马车的帘子,回着沈立冬的问话。 “嗯,本小姐知道了。”沈立冬点了点头,木兰放下了马车前的帘子,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袭绯红衣衫飞卷帘中,朝着沈立冬扑面而来,抬眸瞬间,那双绝世桃花眼眸,就这样笑意满满地望着她。 “朝云哥哥?怎么会是你?你又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上我的马车呢?”这不是故弄玄虚,非要弄得神神秘秘让人起疑吗?沈立冬白了谢朝云一样,鄙视着他的做派。 哪里料到谢朝云倾身过来,伸出手指头,点在沈立冬的唇瓣上,嘘了一声。 沈立冬看得谢朝云如此举动,不解地看着他,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呢?然而很快她发现她疏忽了一件事情,谢朝云忽然的闯入让她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竟然忘记了马车帘子飞卷起来的一刹那,她有闻到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那味道随着谢朝云的靠近,越发地令她皱紧了鼻子,皱紧了双眉。 怎么回事?难道谢朝云受伤了? 沈立冬正想开口问谢朝云,马车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声音。“老人家,你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男人从这里经过吗?” “老儿这忙着驾车,倒是未曾注意过这样一个人有没有经过。”李伯在外头回话着。 对方听到李伯的回答,似有些失望,又问起了坐在车辕上的木兰。“小丫头,你可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男人从这里经过吗?” “穿红『色』衣裳的男人吗?哦,那倒是有见过一个,好像是朝那边的方向去了。”木兰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过去。 对方听到这个答案,谢过了木兰。“兄弟们,他受了伤,那是跑不远的,赶紧追!”沈立冬敏锐的耳力,听得清楚外头至少有八个武功底子不弱的汉子跑开的脚步声,离着她马车的方向越来越远。 听外头这会儿没什么动静了,沈立冬这才转头望向谢朝云,却发现他脸『色』惨白地靠在车壁上,双手捂住受伤的肩膀,那个地方,因着谢朝云绯红衣裳的关系,艳丽的颜『色』似遮掩了鲜血的妖娆。 刚才谢朝云进马车之前,应该自个儿处理过伤口,因而衣袍上的血迹似都有些干透了,只是经过刚才那番举动,定是又拉扯到了伤口,导致鲜血再次流淌了出来,染红了本就妖艳的绯红衣袍,看着越发地触目惊人起来。 “你个笨蛋!你既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刚才不早说呢?还摆出那样白痴的姿势给谁看啊,耍帅至少也要看时辰啊,加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蓝颜知己,你也不用对着我摆出最美的姿态来,冬儿我可承受不起。”沈立冬恼怒谢朝云都受伤这么严重了,刚才进马车的时候还那样云淡风轻的,硬撑着不对她言明真实情况。 马车外头的木兰跟李伯似听到了马车内的动静,只是他们此刻的耳朵像是聋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也不敢去看见。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么说着,嘴角倒是越发地扬上,角度越来越大,夺目耀眼的桃花笑容,就这样近距离地撞进了沈立冬的视线里。 赫—— 沈立冬惊得差点扑倒在谢朝云身上,忙拍了拍心口,瞪着谢朝云。“你怎么回事啊?干嘛这么突然靠过来,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歹我这会儿还要给你处理伤口呢,你就这么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啊。”沈立冬口气很不满,但出手给谢朝云处理伤口的速度极快,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药』效本就一流,这一洒上去,很快那伤口处就止住了血。沈立冬闷闷地拿出干净的棉布条,给谢朝云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完了,又给他递过去一个『药』瓶子。 “喝了。”那『药』瓶子里装着的自然是沈立冬自个儿配制的清毒『药』水。 那谢朝云接过沈立冬手中的『药』瓶子,也没有问是什么『药』水,直接就一口气灌了下去,沈立冬见了,惊道:“我让你喝了,你就喝了?这万一我给的是毒『药』呢,你也这么问也不问地喝了下去?” 谢朝云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沈立冬的双眼。“如果冬儿妹妹想要毒死朝云哥哥的话,就不用那么费事给朝云哥哥处理伤口了。” “你倒是想得自然,要是我就喜欢先医治好一个人,然后再用毒『药』慢慢地折腾死一个人呢。那你该怎么办?”沈立冬眨眨眼睛,贼贼地笑了笑。 “那朝云哥哥只好自认倒霉喽。谁叫朝云哥哥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错的呢,如果看错了冬儿妹妹,那就算是被冬儿妹妹给毒死了,那朝云哥哥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谢朝云慵懒地靠在车避上,似靠得不太舒服,移到沈立冬的身边,靠在了沈立冬的肩膀上。 沈立冬虽然听得谢朝云这么信任她,她感到很高兴,毕竟被一个人这么信任着,是个人都很高兴,不是吗? 只是高兴归高兴,她也没有给人当靠枕的习惯啊。 “朝云哥哥,可不可以将你高贵的头颅离我的肩膀远一些吗?” “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朝云哥哥受了重伤,现在真的很累很累,冬儿妹妹就当同情同情你朝云哥哥,借个肩膀给朝云哥哥靠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好。”谢朝云似乎真的累了,在沈立冬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目。 “可是这样不行啊。”沈立冬狠心地想要推开谢朝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要是万一被人看见了,她的一世英名可就全给毁了。 可是谢朝云的头就这样紧紧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怎么推都没有推出去。 “冬儿妹妹,真的只靠一会儿就好,一会儿。”谢朝云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里低沉了三分,沙哑得厉害。沈立冬侧目,看到肩膀上靠着的谢朝云,那张惨白的完美容颜,还有绯红衣袍上渐渐墨黑了的血迹,不知道为何,轻叹一声,竟是对着脆弱的谢朝云心软了。 她暗道,靠着就靠着吧,反正谢朝云这厮是个断背山,就算被人看见了,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如此,马车就这样缓缓地向前行进着,不知道为何,平常半个多时辰就可以到府的,今个儿硬是比往常慢了好多,这车速有点跟蜗牛似的,马儿不像是在跑着前进,倒像是在剔踢踢挞挞地缓步行走着。 这一走,竟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朝议郎府邸。马车到的时候,沈立冬看着谢朝云还在安睡着,想着不忍心叫醒他,便任由他睡着了,只是轻轻地移了谢朝云的脑袋,缓缓地从她的肩膀上移下去,将他的头安置在她那个前几天才新做出来的菊花枕,给他盖上了她出门时带着的披风。 悄声下马车时,沈立冬又担心他的伤势问题,给谢朝云留下了一瓶金疮『药』瓶,还有一瓶清毒『药』水,这才安心地在木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沈立冬就吩咐李伯。 “劳烦李伯再跑一趟谢国公府,这马车里有本小姐奉送给谢三公子的礼物,你亲自给谢三公子送去。” “是,小姐,奴才这就去办。”李伯点头应下了,随后驾着马车从朝议郎府的大门口转道驾往谢国公府。 沈立冬站在大门处站了一会儿,等到马车有些走远了,这才回头踏步进了府门,这会儿迎面沈文轩急着走了过来,他的眼神落在沈立冬的身上,停驻了一会儿。 “冬儿,你的披风呢?怎么没有披着呢?早上你出门的时候,大哥明明记得你带着披风呢,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呢?” “哦,那披风啊,冬儿大概在马车上的时候系着不太舒服,就解下了。这会儿大概是落在马车上了,也懒得再回转身去拿了,等明儿个再说吧。”沈立冬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沈文轩当然是看到了,只是他没有点破,解下了他身上的宝蓝『色』披风,盖到了沈立冬的身上,细心地给她系好飘带。 “下次记得穿得厚实点,这个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的。” “知道了,大哥。冬儿就知道大哥最好了,现在,冬儿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大哥还是让冬儿赶紧去吃饭吧,其余的话,就留到饭桌上继续说吧。”沈立冬拉着沈文轩的手臂,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一同去了正堂。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到了正堂,沈立冬跟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用过了晚饭之后,回了自个儿的竹荷院,这会儿木槿来报,说李伯已经将沈立冬送给谢三公子的礼物安全地送到谢国公府了。 沈立冬一听这话,便点了点头。 “本小姐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是,小姐。不知道今晚小姐需不需要外头安排丫鬟给守着?”木槿虽然明明知道沈立冬不喜欢晚上安歇的时候,有丫鬟在她身边呆着或者是守在外头,但是她身为贴身丫鬟,该做的她还是要做的,该提醒的也是要提醒的。 沈立冬听得木槿问了这个,跟平常一样摇摇头,笑了笑。 “不用了。你让她们都回自个儿的屋子睡去,别明个儿干活的时候都起不来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下去吩咐她们。”木槿退下安排底下的丫鬟去了,木兰这会儿收拾好了桌子,给沈立冬摆上了文房四宝,铺好了空白的宣纸。 沈立冬见了,无奈地笑道:“木兰,答应给画的画作昨个儿就全部完工了,今晚本小姐不用再画了。” 木兰一听这个,倒是比沈立冬自个儿还要高兴三分。“那太好了,小姐忙了大半个月了,这白天得上学堂,晚上还得这么辛苦地作画,这段日子奴婢看着小姐都消瘦下去了,可得让木莲给小姐做几道补品,趁着空闲的日子赶紧补补身子骨,说不定过些日子等小姐忙碌起来了,那又没完没了了。”木兰念叨着,手脚麻利地给沈立冬收拾好了桌面上的文房四宝,将铺展好的宣纸卷了起来,妥当地安置好了。 沈立冬看着木兰忙碌的背影,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映照着,看着看着,竟觉得心头暖和了起来,她见木兰忙活完了,便吩咐她退下去休息了。 “今晚,你就好好地去睡一觉,这段日子本小姐晚上作画,木兰你也陪着本小姐一块儿,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本小姐的所有作品已然完工了,可得好好地休养几日,你也跟着本小姐一块儿休养几日,可别再这么忙活了,要是累坏了你这么一个可心的丫鬟,本小姐可就不知道要到哪里再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丫鬟了,再说了,木兰这么辛苦,本小姐也会心疼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姐,奴婢听小姐的,今晚一定好好安歇,请小姐放心。”沈立冬既不用晚上作画了,木兰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陪着小姐了,因为小姐本就不太喜欢晚上的时候,有人在她眼前晃悠,尤其是在小姐要安歇的时候,因而木兰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听从了沈立冬的吩咐,去了她自个儿的房间,好好地安歇下了。 沈立冬见木兰乖乖地去安睡了,她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宽了外衣,拉下了帐子,上了榻,立即进钻进了被窝里头。 躺在榻上的时候,沈立冬想着今个儿谢朝云受伤的情形,翻来覆去地猜想着缘由,竟是有些睡不着了。 那谢朝云今个儿究竟去做什么事情了?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谢朝云呢?他们是什么来历呢?那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谢朝云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者是碍了别人的道这才遭遇被人追杀吗? 沈立冬想着,想着,思绪越发扩展开来,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跳出来了。 会不会情杀哦? 谢朝云那厮该不会是看上了某个俊俏的小生,人家地位显赫,恼怒谢朝云想要跟他背背山,因而这才派出那么一队人马来追杀谢朝云?! 或者反过来说,是那个好男风的家伙,有权有势,因为看上了谢朝云的美貌,而谢朝云没有看上对方,抗拒了对方因而惹得对方大怒,这会儿就派人来追杀他了? 沈立冬想来想去,想到最后将谢朝云越来越朝歪的斜的方向发展了,若此刻躺在那黄花梨木雕纹榻上的谢朝云,知晓沈立冬这么猜想他今个儿受伤原因的话,估计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你道谢朝云是为何被人追杀吗?那是因为谢朝云做了一件过分的事,一件让相爷府跟郑国公府出丑的丑事。 当然,谢朝云在安排此事的时候,自然是步步算过的,绝无差错的,只是到最后事情结束了,他是因为逗留在现场的屋顶上偷看底下的状况,被相爷府的侍卫无意间给发现了。那曹相爷并不知道谢朝云的真实身份,他只是看到那么一个穿着绯红衣裳的男子看到了相爷府跟郑国公府两家的丑事,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将人给灭口了的,要是事情传扬出去的话,那么相爷府跟郑国公府的脸面可就全丢尽了。 再说了,相爷府前段日子曹可人的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在京城里头传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动用底下的人手平息了这场风波,这会儿要是再传上这件丑闻来,那么日后曹家的女儿就不用想着在京城人家里头说亲了,人人都会避曹家女儿远远的,那是曹相爷所不能忍受的事情。 因而,谢朝元这得了受伤的状况,完全是他自个儿好奇心所致,想着亲自去看看这一场好戏的落幕如何,倒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差点了就从相爷府出不来了,这好在刚好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街道上沈立冬的马车,谢朝云这躲进了沈立冬的马车里头,才算是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 想着今个儿的冒险举动,谢朝云都觉得他自个儿有点不像以往的他了,他不是一向行事都讲究小心谨慎的吗?怎么那会儿竟就是任『性』了呢?那他亲自去安排跟手底下的人去安排不是同样可以得到一样的结果吗?那么他当时怎么就脑袋发热,一旦确定了消息,就自个儿亲自去安排这件事情了呢。 想着如此,谢朝云又想到今个儿他在沈立冬那里耍赖的模样,那样表现脆弱的人是他吗?那个如此相信他人的谢朝云还是他吗?他不是从来都不相信人的吗?就连生养他的母亲,他也会跟着一道儿算计,为何今儿个会对那个小姑娘全然放心了呢? 谢朝云一想起他最近这段日子的言行举止,他的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抬头,一眼就看到那两幅画作。 一副是初次到那小女娃家中的情景,沈立冬记得很清楚,六年前他那天的穿着,包括身后的夕阳,都记得一分不差,全然呈现在了这副画作之中,还有一副画作是一副看着很有趣很奇怪的画,看着画中的人物像是他,脑袋大大的,身子小小的,脸上笑起来的样子跟眯起眼睛的狐狸一模一样。 就这样看着看着,谢朝云的嘴角就慢慢地弯了起来,桃花眼眸里也有了暖暖的笑容。 翻转一个身,他闻着菊花枕头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被子上加盖着沈立冬的那件月牙白的披风,竟是舒适得很,闭了双目,这一睡过去,竟是直接一觉到了大天亮。 若是沈立冬在这里的话,就会直接揪着谢朝云的衣领。 “你这个家伙,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啊,人家刚做好的菊花枕,就这样不声不响被你拿走了,你好意思吗?你好意思吗?” 睡梦中,谢朝云似感觉被沈立冬愤怒的双目给盯上了,竟是腾地一下子从榻上翻坐了起来,这会儿外头天『色』已然是亮堂堂了。 “少爷,你醒了?”谢朝云的贴身小厮阿水端着洗漱用具,轻声地推门进来,见到谢朝云清醒了,赶紧上前去搀扶着谢朝云坐了起来。 只见他的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沈立冬那件月牙白的披风,还有一个新出来的枕头。 “少爷,这披风——”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他在哪儿见过的呢?阿水挠着脑瓜子拼命地想着,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 “少爷,奴才知道了,这披风是——”阿水刚要说是沈立冬沈小姐的披风,那谢朝云一记含笑的眼神过去,阿水立即抖了抖身子骨。 “还有事吗?”谢朝云懒洋洋地问着,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阿水的身上。 “没事,少爷洗漱吧,奴才在外面候着去,少爷若是好了,便叫奴才一声。”阿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房间,虚掩上房门的时候,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差点吓死他了,他最近这段日子是疏忽了,竟然差点忘记了少爷本来的『性』子。他差点就犯了少爷的忌讳,这不该看的竟然看了,不该打听的竟然打听了,也不知道少爷等会要怎么处罚他呢? 阿水忐忑不安着,他祈祷着谢朝云今个儿心情能够好一些,那样他的处罚就会轻一些。 好在阿水的运气确实不错,那谢朝云今个儿起来的心情确实不错,因而没有杖责阿水二十棍子,只是让阿水自个儿跪在门口,反省二个时辰。 这算是最轻的处罚了,阿水暗自庆幸着,连连给谢朝云磕头谢恩着,自觉地去门口跪着去了。 谢朝云处罚了多嘴的阿水后,打包好了沈立冬的那件月牙白的披风,本来打算将那个簇新的菊花枕头给还给沈立冬的,只是想要这个枕头用着真的很舒适,也就不打算还给沈立冬了。他去了沈立冬从府邸去女学的必经之路,等候着沈立冬的马车经过,好将沈立冬的披风还给沈立冬,并且谢谢她昨个儿的相助之恩。 第4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只是这一回,沈立冬的马车本该准时出现在这条街道的时候,沈立冬的马车却压根没有经过此路,谢朝云站在风中等了二个多时辰,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包裹里放着的正是沈立冬的那件月牙白披风。 他站的姿势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从冬天温和的暖暖阳光变成了夏日炎炎的烈阳当照,他的眼睛也是,水一般温柔得光泽,此刻潭水之上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冰『色』,寒光熠熠。 走过路过的行人,哪怕看到他明明笑得很灿烂,可是却不敢亲近这个人半步,因为一旦靠近,被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眸这么淡淡一扫,你便能感觉到当空被人刺了一剑的感觉,很冷,很冷的感觉,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所以再怎么好奇的行人,都不会在谢朝云身边停留半步,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从街角处缓缓而来,一身柔白月华长袍,青丝飞舞,发上一支碧玉簪子,相得益彰,衬得公子容颜,越发俊逸出尘。 他面上微微带笑着,唇角轻轻扬起,像是春天踏青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谢朝云的面前,然后就并立在他的身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到了谢朝云手上的包裹。 “谢兄,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某件事情呢?”说话的少年温润如玉,相貌出众,正是沈文轩。“就去对面的玉香楼吧,那里最近来了一个很会烧鱼的好厨子,什么糖醋鲤鱼,干乾鲈鱼还有香茅青柠烤柳叶鱼,味道都不错,我们不妨去那里品尝品尝,毕竟机会难得。谢兄,觉得意下如何?” 那谢朝云听得沈文轩打量着他手中的包裹,面上春风一起,桃花隐隐。“也好,沈兄既然有意,谢某人自然奉陪。只是谢某人也知道这天下任何厨子烧出来的鱼都比不过沈兄家做的鱼,沈兄,你说对吗?” “只是偶尔品尝品尝,倒也无妨。毕竟沈某人听说了一件事情,听说前几天爱吃鱼的四皇子都来光顾过了,可见那个新来的厨子,烧得鱼定然是不错的,不是吗?”那四皇子虽然爱吃鱼,但也同样挑剔得很,这玉香楼的厨子烧出来的鱼能够得到四皇子的亲睐,倒也算是有本事了,沈文轩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朝云。 谢朝云见沈文轩这么看着他,唇角微微一动,眼里有了三分笑容。“谢某人知道了,原来沈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大可放心,既然沈兄要吃这玉香楼的鱼,自然那是有得吃的,走吧。”谢朝云提着包裹,带着沈文轩去了对面的玉香楼。 这玉香楼是京城最近这三个月内生意最火爆的酒楼,因着四皇子都夸赞了玉香楼烧出来的名菜鱼,自是风头一时无人能敌,个个抢着占位置,就为了能够吃到那新来大厨烧出来的美味鱼。 因而最近这段日子,这玉香楼的位置都是满满的,若不提早预订,根本是没有位置的,很多大户人家都只能派人来买了去回家吃的,可是谢朝云进了这玉香楼,那是不用预订位置的,他来了,他自己也好,他带的人也好,都是会有位置的,不但有位置,还是在最好的雅间里,掌柜早早就招呼过的。 “看来谢兄跟这玉香楼的老板真心交情不错。”沈文轩提着茶壶,给他自个儿泡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抿了几口。 谢朝云笑了笑,奉上手上的茶杯。“给我也倒一杯。”沈文轩也没推辞,真的给谢朝云倒了八分满的热茶。 谢朝亮接过,抿了几口,双眸微微而闪。“你今个儿来找我的意思,我也相当明白,你不就是在怀疑这玉香楼跟我谢某人是不是有什么瓜葛吗?那好,对于你,我也没必要瞒着了,确实如此。这玉香楼的幕后主人正是谢某人,沈兄听着可是满意了吗?”对于沈文轩,谢朝云不想跟他拐来拐去,倒是直言坦白了。 “那么你是不是已经?”沈文轩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目光危险得很。 谢朝亮无谓地耸了耸肩膀。“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做出不利于你们沈家的事情来,你妹妹毕竟是我谢某人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我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牵累到你们沈家的,这一点,沈兄大可放心就是了。或者,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只要我自己相信我自己就行了,关于这件事情上,我无愧于心。” “谢兄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事情关系到我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总是得比常人更加小心谨慎些,也得比常人更为担心上三分,这个也是常理,今个儿这事,是我冒然了,希望谢兄也不要放在心上。” “沈兄这么疼爱妹妹,谢某人只有羡慕的份,哪里还能怪责三分。这天下间做哥哥的,担心妹妹也是应该的,为了妹妹做一些冒然之事,那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不是吗?”谢朝云桃花含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文轩。 沈文轩眉眼微挑,看了一眼谢朝云。 “今个儿你这么好说话,倒是有些意外,莫非发生了什么好事,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那是,昨个儿冬儿妹妹见我受伤了,亲自给我包扎的伤口,还让亲自吩咐马车送我回的谢国公府,自然,冬儿妹妹还贴心的很,不但给我留足了好的伤『药』,还用自个儿的披风给我盖上了,另外,她还送了一个簇新的菊花枕头给我,让我昨个儿睡得那个舒坦,睡得那个踏实,那可真是好东西。”谢朝云语气中带着三分挑衅,就这样对着沈文轩说着。 沈文轩倒也不介意,依旧笑得很温和。“那是,我家妹妹若是见伤者而不出手的话,那她就不是我家妹妹了,她见到病人总是会心善三分的,我这个做大哥的在这方面总是比不上她的。对了,最近谢兄出门恐怕得小心一些了,听说那曹相爷跟郑国公火气都大得很,连带着后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跟德妃娘娘都跟着火气大起来了,这几天,你自己多多珍重,可记得处理干净了,别留下什么遗漏的地方,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这边可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若非谢朝云去做那件事情的事情,那里头有为他妹妹出气的情分在,沈文轩是压根不会跟谢朝云说起这个的。 “这么说起来,你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看来沈兄的人脉关系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头竟然能够查到那么多了。想来,有些没处理干净的地方,沈家想必也已经帮着处理掉了。当然,我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那是为了我,那不过是我沾了你妹妹的光,若非你妹妹的关系,想必你根本不会去动用人手的。”谢朝云无趣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玉香楼的小二敲响了房间的门。 他们二人停止了对话,唤了小二进来,上了几道菜,正是那有名的三道鱼菜,二道素菜,一道汤,一道甜点外加二双筷子,二个碗,还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那掌柜指点着手底下的人利落地摆好饭菜后,便带着底下的人退了出去,帮谢朝云跟沈文轩关上了雅间的房门。 谢朝云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鲤鱼,尝了尝。“味道真不错,沈兄也不妨来一点。”谢朝云又替他自个儿倒了一杯酒,三十年的女儿红,酒的滋味自然是极好的,醇香清洌。 沈文轩听得谢朝云那般说,他倒是也不客气,提起筷子便下了筷,很快地饮起了酒,吃起了鱼。 “这美酒配着美食,果然是人生一大乐事,谢兄向来都是惯会享福了,这会儿挖来这么一个好厨子,想必财源滚滚,自是不在话下的。” “那就承沈兄的吉言了。”谢朝云的酒杯碰了碰沈文轩的酒杯子,那双桃花眼眸此时看着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只是这些身外之物哪里比不得沈兄家中的美酒佳肴呢。也不知道冬儿妹妹最近种植出新的蔬菜瓜果,粮食新茶没有,谢某人最近可是吃得越来越少了,就算这样,那仓库里头可是快要吃空了,什么时候再让冬儿妹妹给补上一批啊,真是分外想念得很啊。” “这个嘛,冬儿最近确实在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忙碌着这些事情,我想若不是你们最近这段日子天天追着要她画画的话,估计她已经培育出来新的一批果蔬了,只是好可惜哦。”沈文轩唇角微扬着,就这样浅浅含笑地对着谢朝云说着。 “可惜吗?那倒真是一点儿也不可惜,谢某人可喜欢冬儿妹妹给画的画作了,那画作我可得珍藏一辈子的,就算忍着吃不上一个月二个月的,谢某人也只好认了。”谢朝云也笑着,桃花扇扇,目光微朦,似有些醉了。 他有些身子不稳地站了起来。“对了,这酒也喝了,好吃的鱼也吃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沈兄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品着吧。再说了,我一个人先走一步对沈兄也比较好一些,毕竟我谢某人在京城的名声太大了,那样的名声,若是牵累到了沈兄,那谢某人可就罪孽深重了。就此告辞了,你自个儿好好吃着吧,不用送我了。”谢朝云压根不信沈文轩说的,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不会去冬儿妹妹的竹荷院亲自瞧瞧嘛。这会儿,他还得等冬儿妹妹还披风呢,免得错过了时辰。 只是他这双脚还没迈出雅间呢,沈文轩在他身后淡淡地落下了一句。 “谢兄,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今个儿你就是等在那里等到天黑也不会等到冬儿的马车经过那里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等得是冬儿妹妹?”狡诈的谢朝云一转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上当了! “没想到你果真是在等冬儿。”沈文轩笑容淡淡的,目光却危险得很。 “没错,我找冬儿妹妹有事情,因而就等在那儿,这是很正常的,你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要过于担心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若不放心我,也该放心你妹妹的。”谢朝云眸光微闪着。 “那是,只要你不要故意制造误会就行了。”沈文轩笑了笑。“今个儿你若是喜欢等的话,就继续等着吧。”沈文轩站了起来,施施然地飘然远去了。 谢朝云留在原地,桃花眼眸,闪闪而动,他在想,沈文轩刚才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他究竟要不要继续等冬儿妹妹呢? 若是冬儿妹妹真的今个儿不经过这里的话,那么她必然是不去学堂了,她不去学堂的话,那么今个儿她会在哪儿呢? 谢朝云这边猜想着沈立冬的行踪,他吩咐底下的人跑了一趟女学,那来回不到一个时辰,回来的人向他报告着,沈立冬今日果真没有去女学。 因为他竟然忘记了,今个儿是沐休日,沈立冬根本就不用去学堂。 谢朝云得到这个消息后,恨不得一巴掌拍了脑门,难怪沈文轩那么确定了,他定然早就知道今个儿是沈立冬的沐休日,她是不会去上学的,因而他今个儿是绝对等不到沈立冬的马车经过这里的。 想到这里,谢朝云决定先停一停,明天再到这儿等着,将披风送还给沈立冬好了,今天晚上他还可以用沈立冬的披风盖着,多一个晚上那也不错了。 只是这会儿的沈立冬,究竟在哪儿呢? 这会功夫沈立冬自然不是在她的竹荷院里头,而是在于嬷嬷的领路下,带着木兰一同去了青衣巷子里头的一处宅院里头。 前来迎接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青衣『妇』人,脸上带着喜人的笑容,一听到于嬷嬷的来意,马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跟于嬷嬷寒暄了一番后,便带着沈立冬去最近的一座店铺瞧瞧去。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牵线的人牙子姓如,是京城人牙子里头算是信誉不错的,大户人间跟官家夫人都对她的生意照顾有加,一般家中找奴才奴婢或者买庄子买宅子买田地的都找这位如大娘。 沈立冬听于嬷嬷说起,这位如大娘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本是大家小姐的大丫鬟,后来小姐开恩,将她去了奴籍,将她许了一个姓刘的掌柜,还给了她一百两的嫁妆银子,本该是日子过得很好才是。 然好景不长,谁知道她遇人不淑,嫁的夫君是个渣男,这刘掌柜的娘刻薄寡恩,加上如大娘三年进门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因而平日里对着如大娘不是打就是骂的,还设计骗取了她的嫁妆银子一百两银子。如大娘被骗走了全部银子后,就被刘掌柜以无子之名休了如大娘,连同女儿一同赶出了家门。 实际情况是,因着刘掌柜长得端正,相貌堂堂,攀上了一富户家的千金小姐,因而拿着如大娘的嫁妆银子给对方作了聘礼,又怕如大娘生的女儿碍了他的前途,就连女儿也不要了,让如大娘带走,分文不给地给赶出了家门。 沈立冬听了之后,同情之余不由地问了于嬷嬷,如此情况下,怎么不去向官府告发呢,毕竟那是如大娘的嫁妆银子。 于嬷嬷告诉沈立冬,那位刘掌柜新娶的夫人跟当地的县令有亲呢,如大娘怎么可能告得倒刘掌柜,自古民怎么能斗得过官呢? 不过这如大娘倒也是硬气,愣着一个人带着女儿,千里迢迢地来到了京城,一路上乞讨过生,后来就这样到了京城,因着她们母女俩可怜,被京城里头的一个叫何大娘的好心人给收留了下来,还帮着如大娘找了一份活计,跟着何大娘一块儿入了人牙子这一行。 那如大娘为了女儿,什么苦都肯吃,这刚开始接的活计不多,但是慢慢地,时间久了,她跟大户人家的管家嬷嬷们还有夫人小姐们也渐渐地熟了起来,因着她信誉不错,所以得到了大户人家的认可,这接的活计多了,如大娘也就在京城立稳了脚跟,渐渐地,她的生意越来越好,都超过带她的何大娘了,不过这如大娘是个知恩图报的,有什么好事情也都有何大娘一份,以感激当年何大娘的收留之恩。 沈立冬听着于嬷嬷细数如大娘的过去经历,倒是笑着打趣了嬷嬷一句。 “嬷嬷果然是个心善的,这我家木兰算头一份,这会儿嬷嬷给如大娘介绍了生意,可是又发了一回善心。” “小姐,老奴可是万万不敢拿小姐的银子开玩笑的。小姐放心好了,这老奴同情归同情,这价钱方面,该还价的还是要还价的,老奴是不会白白送人家银子的。”于嬷嬷听到沈立冬那么说,脸上也不曾有惊慌之『色』。经过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晓她家小姐的脾『性』,不触犯底线,一般的事情上,小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不会计较什么。 “那是,本小姐的银子自然是不会白白送人的,嬷嬷办事,本小姐放心得很。”沈立冬笑了笑,跟着如大娘的脚步进了一处店铺的大门。 这两间店铺的位置是繁华地段,面积不大,但是要价却极高,两件店铺开价八千两银子,这还是看在于嬷嬷是老主顾的份上,如大娘并未加价,是按照实价开出来的价码。沈立冬这段日子在京城里头也不是白逛的,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自然也会偶尔让丫鬟们去打听打听消息,各条街道上的店面大概价格如何,当然,还有谢朝亮那个精打细算的商人在,沈立冬对于这些地段店铺的大概价码也是心里有数的,因而当如大娘对这两间店铺开出了八千两的银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价格稍稍高了一些。 “如大娘,这边上的两位两家,一家是珠宝阁,一家是绸缎庄,店铺价码在七千两左右,为何这两间店铺的价格要高出一千两银子来呢?”沈立冬觉得既然是于嬷嬷信得过的人牙子,如大娘又是靠着当年那样起步的,应该会十分珍惜她自个儿攒下来的名声,自是不会轻易拿名头开玩笑的。 那如大娘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并不慌张,缓缓道来。“小姐,你说得没错,那在边上的珠宝阁跟绸缎庄的价码确实只有七千两,而这两间店铺连同后面的宅院价码八千两,那还是因为这店铺的主人急着要转让,这才低价卖出的,若是往常,这两间店铺就算是一万两银子,那也是有人抢着要的。” “这是什么原因?”沈立冬不由地好奇道。 “这两间店铺的风水极好,小姐若是买下这店铺,定然是会有财神爷照着,财源滚滚而来的。”如大娘对着沈立冬低声道。 “既然如此,这家店铺的主人为何要急着转让呢?莫非这店里出了死人?”古代估计只有一个原因才能将原本可以卖得更高价格的房子以低价急着转手出去,若非这个原因,沈立冬还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了。 那于嬷嬷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忙道:“如大娘,你可要老实告诉小姐,你我也是旧识了,你可不能诓了我家小姐,害了我。” “于嬷嬷,我哪里敢诓骗你家小姐,这是没有的事情,真的没有。这家店铺里头没有出过死人,我可以保证,以我当人牙子的信誉担保,绝无此事。”如大娘急着解释道。 “既是如此,那是什么原因?”沈立冬皱眉问道。 “小姐,此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千万不要传了出去。那不过是郑国公府的二少爷看上了这吴掌柜的女儿吴明珠,这吴明珠跟吴掌柜都不肯就范,那郑国公府的二少爷就天天派人来砸店铺,如此他们父女两个哪里还开得下去店,只能卖了这店铺,父女两人准备回乡下去避避风头,不再回京城了。”如大娘说到这个,其实也想起了她自个儿的遭遇,她同情吴掌柜父女两个,因而有顾客上门,就头一个推荐了这里。 “那这家店铺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沈立冬再问。 “这家店铺原先是卖香料的。这吴掌柜有一手厉害的调香手艺,他的女儿也是,得到吴掌柜的真传,父女两个的调香手艺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只是可惜招惹上了郑国公府,那可是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当德妃娘娘的,底下还有一个三皇子,二公主,甚得皇上恩宠,平头百姓,哪里得罪得起哦。”如大娘扼腕叹息着。 “如此说来,这父女两个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这吴掌柜倒也难得,若是一般女儿家的父亲,早就将女儿送给那郑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哪里还需要这般退却。那吴明珠也是,倒是难得通透的人儿,看着倒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沈立冬未曾见到吴掌柜父女两个,倒是心生了几分好感。 “这样吧,于嬷嬷,这处店铺看着不错,本小姐很满意,既然地段好,风水又好,难得有这个好兆头,开价高了一些就高一些,就这样定下吧。”沈立冬看完了店铺,也就不再多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吩咐于嬷嬷跟如大娘去吴掌柜那里交涉。 不过她有嘱咐于嬷嬷,让吴掌柜父女两个先不要急着回乡下,她还有事情需要吴掌柜父女两个帮忙,因而吩咐于嬷嬷妥善安排好吴掌柜父女两个,不要生出事端来。 于嬷嬷遵从了沈立冬的吩咐,一一应下,便跟着如大娘去吴掌柜那里办后续事情去了。如此,沈立冬看好了店铺,便带着木兰出来了,这难得是沐休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沈立冬也不急着回府了,带着木兰在繁华的街道上悠闲地逛着。 先去了一家珠宝阁,这里面的首饰打造得倒是精致得很,玉佩玉环玉坠什么的用料也是上乘,沈立冬想着下个月就是四哥沈文海十二岁的生辰了,便想给他买件礼物备着,到时候好给沈文海一个惊喜。 “掌柜的,请问你们这里可以订制吗?” “自然是可以,只要有首饰的图纸,我们这珠宝阁自然就有办法给小姐订制出来。”珠宝阁柜上的掌柜笑着招待着沈立冬。 “如此,可否向掌柜的借文房四宝一用?”沈立冬笑问道。 那掌柜见沈立冬小小年纪,笑容天真烂漫,心下有了几分好感,便让底下的人给沈立冬准备了文房四宝。 沈立冬提笔画得很快,勾勒线条,很快一副趣味浓厚的十二生肖庆生辰的q版本的吃食图呈现在了掌柜的眼中。 “掌柜的,我就定做这个,一套十二个,小小的挂件。” 掌柜的见到此图,双目如电,发出绿光。“不知道小姐想要用什么玉雕刻?” “这个,定然是掌柜比本小姐要懂得多,掌柜看着哪种玉合适雕刻上去,便用哪种玉即可。”沈立冬笑了笑,一副极为相信掌柜的样子。 那掌柜听沈立冬这么一说,立即保证道:“小姐既如此信任老朽,那么老朽定然会给小姐根据原图订制出一模一样的十二件挂件的。” “如此甚好。不知道何时可以来取挂件?” “十五天内,小姐便可派人来取。”掌柜回着沈立冬,沈立冬算了算时间,没有耽误沈文海的生辰日期,便点了点头。 “木兰,给掌柜留下姓名,付了定金,十五天后你来取货。” “是,小姐。”木兰给掌柜留下了二十两的定金,随后跟着沈立冬出了珠宝阁,这会儿她们刚出去,后脚来了一拨人,刚好就看到了沈立冬的那张十二生肖庆生辰的趣味图。 “这挂件好精致啊,下个月是大哥的十八岁生辰,正好拿这一套挂件作为礼物庆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们做哥哥的,可不许跟我这个弟弟抢哦。”年约十二岁的少年,一脸的稚气,笑得格外天真。 “各位客官,真是抱歉得很,这是顾客亲自画的工艺图,老朽不能将顾客订制的挂件给你们订制,真是对不住了。”掌柜的见眼前四位少年贵气『逼』人,想必是身份不简单,他不敢得罪他们,却也不得不实话相告。 “这不是你们店铺的制作图吗?好可惜哦,这么有趣的挂件订制不到了,我还想着这次逗大哥开心一些呢,没想到,还是不能了。”十二岁的少年,那喜怒哀乐的表情显『露』在脸上,明晃晃地很失落的样子。 “对不住了,小公子,老朽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毕竟珠宝阁也是有百年名声的老店了,他们不能轻易拿这名头来开玩笑的,因而掌柜的赶紧收起了沈立冬的那副十二生肖挂件图,不想让眼前的四位公子多看几眼,生怕他们看得欢喜了,说不定就得强迫他这珠宝阁给他们订制这十二件的挂件了。 可是他这边刚要卷起,那四位公子中的一位眼尖地发现了什么,拦截了掌柜的手。 “二哥,你看这画的画法是不是很像祺哥儿房间里挂着的那一副?”一个年约十六的英俊少年看到此图,目光微微一闪。 “没错,四弟不说,为兄还看不出来什么,这一瞧,果真是画法相似得很。”年约十八的少年握着此图,问着旁边一个十七岁的狂傲少年。 “三弟,依你看呢,像不像?” “这样的画作也就看到过两幅,一副在祺哥儿那里,一副就在这珠宝阁了。这样的画作已经不能说是相似的,只能说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这么说来,祺哥儿以后就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了,我们也找这个人给我们也画一副才行。”十二岁的少年眼睛亮亮的,像星辰似的,闪闪熠熠着。 “还是等到五弟能够找到那个人再说吧。”十六岁的英俊少年似乎觉得要找出这个人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十八岁的少年倒是不担心这个。“四弟真是担心过多了,这不是掌柜在这里吗,问一问是谁家送过来的,不就行了吗?” “这个,四位公子爷,那位执笔的小姐并未留下地址,姓名,只是留了一个丫鬟的名字,叫木兰的,十五天后那个丫鬟会到珠宝阁来领取十二件挂件。”掌柜的本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但是他怕再三拒绝他们四位的,恐怕会有麻烦,只得如实相告。 “二哥,看来是没希望了。”十二岁的少年耷拉着脑袋。 “五弟,不会的,不是那家的丫鬟十五天后来取挂件吗,到时候派人跟踪一下就知道了。”十八岁的少年自信满满。 “走吧,三弟,四弟,五弟。”一行人就这样出了珠宝阁,那沈立冬在回府的路上,压根不知道她那一番十二生肖庆生辰的图带来了怎样的大麻烦。 第4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到自个儿的竹荷院后,沈立冬见吩咐木蝶培育的五十盆鲜花,此刻在沐浴在阳光之下,那君子兰清雅,那蔷薇花俏丽,那丁香花悠然,甚至就连那一盆盆的矮木松柏盆景,皆修剪得整整齐齐,高低恰当,疏密有度。 经过木蝶这两个月来细心的栽培,这五十盆的鲜花盆景的长势喜人,沈立冬见了,倒真觉得有空间鲜花搬移出外头在晒太阳的感觉,蹲身下来,闻着这些花香,沈立冬就觉得浑身畅快,心情愉悦。 “木蝶啊,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将这些花花草草照料得很好,本小姐有赏。”沈立冬站起身来的时候,唤来木蝶,赏了她五百个大钱。 那木蝶先是不敢接下,后在沈立冬一记冷冷的眼神下方没有推却,低着头感激地收下了沈立冬的这番好意。 “谢谢小姐。” “如此方好。本小姐这竹荷院的规矩就该如此,本小姐说赏赐就接着,本小姐若是日后说处罚那也绝不留情面,你们也得受着罚着。”沈立冬淡淡而笑道,随后指了指那五十盆的鲜花盆景。 “这些鲜花盆景既然已经都培育出来了,自然本小姐不能独个儿享受美景。木槿,木棉,木兰,木莲,还有木蝶,你们将这些鲜花盆景,每样各送两盆到各个院落去,免得老爷夫人少爷们看到了本小姐这竹荷院里头的鲜花盆景,到时候自个儿来搬了,那本小姐就得不偿失了。”沈立冬半是认真半是开着玩笑地吩咐底下的丫鬟去办这件事情,那些丫鬟得了沈立冬的吩咐,事情办起来倒也是利索,很快将各种鲜花盆景挑选了二盆送到了各处院落去。 沈立冬本以为有了好东西赠送到各个院落里头去,那么他们就再也不好意思登门来打劫她的物件了,哪里想到她这边刚送完鲜花盆景,那竹荷院的外头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自是沈立冬熟悉的,一身大红织锦袍子,俊眉飞扬,翻身一跃,便落到了那高高的门墙上头,对着院墙下的沈立冬打着招呼。 “冬儿妹妹。” 沈立冬回身,一抬头,发现她竹荷院的墙头上坐着一个十二岁的顽劣少年,少年眉眼之间狂傲不羁,五官俊美异常,一双鹿皮靴子就在墙头上一晃一晃着。 “是小哥哥啊,你怎么好好的贵客不当,非要当个蹲墙头的小贼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忠亲王世子唐元祺。 “冬儿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大哥,他拦着小爷不让我小爷来竹荷院打扰冬儿妹妹,小爷只好换个方式来见冬儿妹妹了。”唐元祺一个飞身,跃然跳下,眉眼之间含着三分喜『色』地走到了沈立冬的面前来。 沈立冬眼见唐元祺这番举动,忙打趣道:“你现在这样子,难道就不怕我家大哥发现了,用扫把将你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偷小『摸』给打发出去了吗?” “小爷哪里算得上是小偷小『摸』,小爷明明在墙头上提醒冬儿妹妹过的,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唐元祺不等沈立冬招呼他,已然走了进去,坐在沈立冬的对面,自个儿倒了一杯香茶,喝了起来。 “冬儿妹妹这里的茶就是特别好喝,这是别处都喝不到的。”唐元祺靠在躺椅上,斜斜地,懒懒的,就这么半眯着眼睛,对着那有些热烈的阳光。 “你倒是自来熟,主人尚未开口邀请,你这个客人就敢堂而皇之地进来,还举止这么随意便便,显然是不将本小姐看在眼里,敢情是想替换了我这个竹荷院的主人,小哥哥自个儿想要当这竹荷院里头的主人了?”沈立冬眼睛忽闪忽闪的,白了唐元祺一眼。 唐元祺也不介意,心情不错道:“小爷倒是想住冬儿妹妹这个竹荷院呢,哪怕跟当初在沈家庄一样,就住冬儿妹妹对面的临冬院也行。只是现在小爷好可怜的,你家大哥连对面那院子的牌匾都不让小爷挂着想念一番,又怎么肯让小爷住在冬儿妹妹对面呢,小爷如此也只好这般来找冬儿妹妹了,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唐元祺说得理直气壮的,那脸皮什么时候厚成那个样子呢,沈立冬还真的想知道。 原来这个小霸王六年不见了,脾『性』什么的越来越朝阴险地带发展了,阴起人儿来绝对是个不留情的主,这会儿,他倒是连这举止做派也开始往歪的地方发展了,如此,沈立冬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唐元祺了。 这家伙,比六年前越发难敷衍了,也越难琢磨了,所以此时的沈立冬决定还是闭口不谈了,沉默是金。 少说一句总比多说一句要好,毕竟很多事情的祸根都是从话太多开始的。 只是沈立冬这一沉默不语,那唐元祺这会儿可不依不饶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差点弄翻了藤椅。 “冬儿妹妹,你是不是压根不欢迎小爷来啊?”他霸道的气场全开,站在那里瞪着沈立冬,只要沈立冬敢说一个是字,他就有将沈立冬拆了吞进腹内的趋势。 沈立冬见了,无奈地笑了笑。她刚才还夸奖他越来越内敛了,有些稳重了,没想到就这会儿功夫马上火爆脾气又上来了,看来他无论怎么改变,有些本质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轻轻叹了一口气,沈立冬抬了抬眼皮,拿起盘子中的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削完了皮,朝唐元祺递送了过去。 “冬儿亲自削的苹果,礼数不周,特此诚心诚意地向小哥哥赔礼道歉,如此,小哥哥觉得冬儿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小哥哥到来呢?” 唐元祺盯着沈立冬白嫩手指上握着的那个苹果,又看了看沈立冬那张娇俏可人的笑脸,那双墨黑如玉的清凉眼眸,不知道为何,看着看着,唐元祺就觉得面上发热起来,别扭地甩过头去。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倒是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日头也没有这么炎热啊,这小哥哥怎么晒了这么一会儿阳光就脸蛋红成那个样子了呢? 真是奇怪呢? 只是比起这个奇怪的事情,沈立冬更觉得眼前状况有些僵持,她这好心削了苹果给唐元祺赔礼道歉,他倒是好,不领情罢了,还敢给她脸『色』瞧,如此,她也不用给他吃什么道歉的苹果了。 想着,沈立冬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她自个儿吃,行不行?哼—— 沈立冬冷哼了一声,嚼着口中的苹果,清脆甘甜,于是又去咬第二口,哪里料到还没咬到一半呢,手中的苹果忽然就不见了。 愕然地抬起头来,发现那苹果已经被唐元祺抢夺过去了。 那唐元祺对着沈立冬咬过的地方,不知道在生气什么,瞪着她的同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下去,这一口几乎咬掉了小半个苹果。 “这可是你给小爷的道歉苹果,你怎么可以吃呢,那是小爷的。”唐元祺边咬着边继续瞪着沈立冬。 沈立冬哭笑不得看着他唐元祺这番举动。“小哥哥,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刚才不是好心好意递送给你嘛,我递得手都快要发酸了,你都没有接过去,我以为你不想要吃了,那自然是留着给冬儿自个儿吃了。” “谁说小爷不吃了,小爷自然是要吃的。”唐元祺继续咬着苹果,吃得飞快,不到半刻功夫,吃得干干净净,扔掉了手中的果核。 沈立冬眼睛瞪得大大,她想要提醒唐元祺,那边是她咬过的地方,他还是留着不要吃了,哪里想到不等她提醒,他就已经吃得那么干净了呢,这下她要是再开口,估计以唐元祺的『性』子,肯定又得爆发脾气了,她还是不说为好吧。 张了张唇瓣,沈立冬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那唐元祺却是吃完了一个苹果,还嫌弃不够,让沈立冬再给他削上一个苹果。 沈立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还要吃一个?” “当然,一个苹果怎么够,小爷肚子这会儿正饿着呢,还想要吃一个。”唐元祺忙了一大早,早饭都没有吃过,从军营里头赶过来看沈立冬,哪里想到扑了一个空,好不容易等到沈立冬回来了,他可得好好地在沈立冬这里吃一顿才行。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么一说,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水果吃再多也感觉填不饱肚子的,你难道没有吃饭吗?” “小爷知道冬儿妹妹今个儿沐休日,一大早忙完了就跑来看你了,结果你不在,小爷就等着了,这会儿小爷肚子早饿扁了,冬儿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就赶紧给小爷做几个吧。”唐元祺也不隐瞒,倒是实话告诉了沈立冬,他这肚子一饿起来,难怪刚才又脾气不好了。 沈立冬又是叹了一声,她这是欠了他的,这么理所当然地到她这里来蹭饭吃,实在是叫她汗颜,无语。 不过纳闷归纳闷,沈立冬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总不好饿坏了唐元祺,便吩咐木莲在院子前头的那块菜地上摘了几个菜,做了四菜一汤,简简单单地给唐元祺端了上来。 “吃吧。”沈立冬给唐元祺递了筷子过去。 “谢谢冬儿妹妹。”肚子饿坏的唐元祺看到香喷喷的饭菜时,面上笑容灿烂,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接过沈立冬手中的筷子,立即大吃特吃起来,很快,饭菜吃得风云残卷,一片狼藉。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那副吃相,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三天三夜没吃饭似的,吃成那个样子,这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小哥哥,你究竟多少天没吃饭了?” “也就早上,中午没吃饭。”唐元祺喝完最后一口汤,拿过木棉递送过来的一个清水杯子,漱了漱口,又接过木槿递送上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嘴角,擦了擦双手。那木莲见唐元祺用完饭菜后,忙收拾干净,整理到小厨房内去清洗碗筷去了。 沈立冬眼见唐元祺如此吃相,不得不再问上一句。“小哥哥,可是够了?要不要再做些饭菜上来或者用些点心?” “小爷不爱吃那些甜腻的点心。”唐元祺皱了眉。 “冬儿这里的点心甜而不腻,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可好吃了,木莲做甜点的手艺可以一绝的,小哥哥若是不尝尝的话,日后可没有机会了。”沈立冬笑道。 “真有冬儿妹妹说得那么好吃吗?”唐元祺也有了兴趣。 “那是,我家四哥自从吃过木莲做的点心,成天巴着我给他换去木莲这个丫鬟,给他天天坐美食点心吃呢。”想到沈文海求着她将木莲换给他当丫鬟的那副可怜兮兮的画面,沈立冬乐呵得笑出声来。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点了点头。“如此,冬儿妹妹既是这么推崇你家丫鬟手艺的话,那么小爷倒是该要尝一尝。” “尝什么啊。冬儿,你偏心,你四哥每次来你这竹荷院,你都没有主动叫木莲给四哥做好吃的点心呢,这小子一来,你就主动吩咐木莲给他做好吃的点心,四哥我不依了。今个儿你若不让木莲给四哥做个七道八道的点心,四哥我就赖在这竹荷院不走了。”说到沈文海这个吃货,最近时常差不多点心时辰的时候,他总是准时地跑到竹荷院来。 沈立冬见沈文海那急巴巴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的,吩咐了身边的木兰一声。“木兰,你去告诉木莲一声,四少爷又想念她做的点心了,让她简单地做几样上来,什么方便做什么,就不用太繁复的。” “是,小姐。”木兰退下去到小厨房通知木莲去了。木槿这会儿见四少爷沈文海来了,早有眼力地给沈文海泡上了一杯香茶,放到了沈文海的面前。木棉也早在搬来了一把椅子,放上了软垫子,让沈文海坐下来。 沈文海一坐下来,就挑高眉峰地盯着对面的唐元祺。“冬儿,祺哥儿什么时候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家里的下人都没有进来通报过?” “还能是怎么进来的,飞进来的呗。”沈立冬眼睛朝着墙头飘了飘。 “他是翻墙进来的?!”沈文海惊得腾地站了起来,手指直指唐元祺。“我说祺哥儿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你好好的大门不进,怎么可以翻墙进入我妹妹的院子呢?若是传了出去,你不是败坏了我妹妹的名声了吗?”沈文海说到这里,似又想起了什么来。 “对了,先头祺哥儿送了妹妹两个侍卫,是要保护妹妹这竹荷院的上上下下的,这会儿你竹荷院都来了小贼了,那两个侍卫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莫非祺哥儿早就想到要翻墙进我妹妹的院子,所以提早送两名侍卫给我妹妹,就是为了给你打掩护的?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妹妹当年也是对你有恩的,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害我妹妹坏了名声呢?” 这沈文海不说则已,一说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唐元祺,那唐元祺听着,眉头皱得更深了,隐隐戾气散开,双眸如电,若刀光般雪亮犀利。 然就算唐元祺开始凝聚风暴而起,当年惧怕唐元祺的沈文海此时却胆子大得很,还在嚷嚷着。“冬儿,那两个护卫呢,叫出来,四哥叫他们两个好看,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叫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现在头上的主子是谁。” 沈立冬见沈文海如此护着她的名声,心下觉得这个四哥『性』子单纯,虽是惧怕着唐元祺,但是为了她这个妹妹却是胆量惊人,敢这么跟唐元祺说话了,倒是出乎沈立冬的意料之外。如此,眼见唐元祺有爆发趋向,沈立冬感动之余,还是觉得沈文海说得有些过头了,没看到这个小霸王脸皮发红,显然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因而她赶紧站出来,打和道:“好了,四哥,冬儿知道四哥是为了冬儿好,可是这件事情真的不关那两个侍卫的事情。以那两个侍卫的武功,定然是敌不过小哥哥的。何况小哥哥进来的时候,已经向冬儿打过招呼了,算不得偷偷『摸』『摸』,他是光明正大翻墙而来的。”沈立冬拍着沈文海的肩膀,叫他冷静一下。 “更何况,小哥哥也是想念我们家的饭菜想念得要紧,估计上次拿回去的那批食材已经吃光了,这会儿小哥哥他早上午间都没吃完,饿得慌了,这人一急自然就直接翻墙到冬儿这里来了。四哥,你饿坏肚子的时候,恐怕脑子也没有那么清醒的,因而这回咱们就原谅小哥哥了,不要再说小哥哥了。” 沈文海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终是点了点头。“那,那好吧,冬儿妹妹既然这么说,那就原谅祺哥儿这一回,只是下次他可不能再这么翻墙而入了。还有,冬儿妹妹,你得让木莲那个丫鬟给四哥我多做几道好吃的点心来,要不四哥难以平息被惊吓到的心情,一个不小心,四哥说不定就会告诉大哥去。” 谁说沈文海『性』子单纯的,谁说他是可爱的小白兔,那分明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沈立冬恨恨地瞪了沈文海一眼。 “四哥放心,等会回去的时候,一定让木莲给四哥打包了回去,足够四哥吃一整天的。” “这还差不多。”沈文海得了这个,就不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等到木莲辛苦了半天功夫,终于做出了七八道的各『色』点心出来,你还别说,木莲的手艺果真好,就连唐元祺这个不爱吃甜点的家伙,也吃了不少。 沈文海见唐元祺吃了那么多,忙护着他的那些点心,不等唐元祺再次伸出手来,他就已经整个盘子端了起来,抱着一大盘子的点心跑回了他自个儿的院落去了。 沈立冬跟唐元祺见到沈文海那副护食的样子,二人面面相觑。 “小姐,要不奴婢再下去做些点心上来?”木莲在旁,也是看得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回神过来,问着沈立冬,毕竟这里还有一位贵客要招待。 那沈立冬见木莲问了,摇摇头,摆了摆手。“不用了,这点心吃多了,晚饭就该不想吃了。何况点心只是尝个味道而已,小哥哥估计这会儿也不会再想吃了,木莲你都辛苦了大半天了,还是下去歇会儿吧,别再忙活了,等会晚饭还得下厨忙着呢。” “是,小姐。”木莲得了沈立冬这话,下去收拾小厨房去了。 沈立冬看了看唐元祺的表情,倒是没什么,顺手又从盘中拿了一个梨子削了起来。削好了,递送到唐元祺的手里。 “小哥哥,吃了梨吧,这梨水分足,香甜得很,保证很好吃,你尝尝?” “小爷现在吃得已经够多了。要不,小爷跟冬儿妹妹分着吃吧?”唐元祺看着沈立冬手中那么大一个黄花梨,顺手接了过来,准备切成两办,分一半给沈立冬,谁知道沈立冬阻止了唐元祺这个举动。 “小哥哥,吃梨是不能分的,若是分梨吃,就意味着有离别之意,那是不吉利的,所以很少有人吃梨的时候分着吃的。若是冬儿要吃,可以再削一个黄花梨的。”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就算此刻有些吃不下了,还是努力地将一个黄花梨给消灭干净了,吃完了,他觉得肚子吃得有些撑了。 刚才吃得时候没有注意,这因为饿着肚子,又吃得那么快,他不知不觉吃了那么多,也就不知不觉地吃撑了肚子。 起身,他动了动,决定四处走走,消消食。 这会儿,他的视线在院子前头的菜地跟『药』地上看了几眼,又目光扫向那一盆盆鲜花盆景,看着那些鲜花盆景,唐元祺竟是有些吃惊。 先前翻墙而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沈立冬一个人,这会儿走动走动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一盆盆的鲜花盆景是何等得不同。 “冬儿妹妹,这些鲜花盆景也是妹妹培育出来的吗?” “那是,还得谢谢小哥哥给冬儿送来的得力丫鬟呢,那个叫木蝶的,世代都是花农,她这一手培育花草的能耐,就连冬儿都佩服得很呢。”沈立冬甜笑着感激着唐元祺,指了木蝶那丫鬟给他看了一眼。 唐元祺倒是知道他送给沈立冬的丫鬟有个会园艺活计的,只是没想到这手艺会如此出众,估计这等培育花草的能耐,若是酷爱花草的母妃知晓的话,定然不会松口给沈立冬的,想来,这个木蝶的丫鬟在忠亲王府做事的时候定然是隐藏了真正的实力,这才让忠亲王妃答应了将这个丫鬟送给了沈立冬。 “看来,还是冬儿妹妹会教底下的丫鬟,这一个个的,到了冬儿妹妹这里,手艺才艺都比以往出众多了。”只是唐元祺如此想法倒是冤枉了木蝶,这些花花草草培育得如此好,木蝶的园艺手艺自然是有关系,但是关键是沈立冬加了空间水给培育出来的,自然那鲜花的香味,鲜花的长势还有鲜花的花瓣都是比日常所见的更清香,更茂盛,更层叠宽大。 如此好看的鲜花,如此精致的盆景,唐元祺见了,都是惊喜连连,蹲下身来,细细地一一将鲜花盆景给瞧过去。 沈立冬生怕唐元祺看中了这些鲜花盆景,忙笑道:“小哥哥,这外头日头大,可别冒汗了,还是到里面歇息歇息,冬儿给小哥哥泡杯菊花茶喝喝,如何?” “菊花茶吗?那倒是新鲜,下回喝好了,这会儿小哥哥的肚子已经吃不下什么了,也喝不下什么了,正好在这儿欣赏欣赏这鲜花盆景,倒是一件美事呢,冬儿妹妹,你说呢?”唐元祺这小子聪明着呢,哪里不知道沈立冬怕是舍不得将这些鲜花盆景送人的,这会儿见他这么细细瞧着了,大概是怕他开口问她要吧。 只是,他自然是不会张这个口的,他要拿走的话,自是会直接拿走的,哪里还需要向沈立冬张口讨要呢。 想着,唐元祺看着这鲜花盆景,倒是笑了起来。 “冬儿妹妹,你觉不觉得,你好像种什么都比别人种得好呢?” “那是,这都得多亏了小哥哥,朝云哥哥,朝亮哥哥还有苏哥哥给冬儿送来那么能干的丫鬟,一个个都有一技之长,且出众至极,冬儿可是喜欢得要紧呢。”沈立冬笑得跟一弯新月似的,找理由搪塞过去也找得像模像样的,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骗人。 “倒也不是,这些丫鬟原来送过来之前倒是没有那般出『色』的,想来是冬儿妹妹这里有什么秘籍将这些丫鬟训练得越发出『色』了。说到这个,小哥哥还想向冬儿妹妹讨教一番呢,从冬儿妹妹这里学些秘诀去,回府也好训练出像冬儿妹妹这里这般出彩的丫鬟出来。”唐元祺看着沈立冬甜美的容颜,目光闪了闪。 呃—— 沈立冬稍稍愣了一下,转而笑道:“那大概是缘分吧,冬儿别的本事没有,这人缘倒是一等一等得好,所以那些丫鬟们到了冬儿这里都跟冬儿很投缘,这一投缘嘛,做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就像小哥哥,朝云哥哥,朝亮哥哥还有苏哥哥也跟冬儿投缘得很,要不怎么都喜欢往冬儿院子里头跑呢?”沈立冬嘿嘿地笑着,唐元祺看着沈立冬这副猫一样的表情,倒是目光又闪了闪。 “也是,冬儿妹妹说得那是一点没有错。看来,为了冬儿妹妹的这份投缘,突显冬儿妹妹的友善,小爷我可得好好挑选几盆鲜花盆景回去,以免辜负了冬儿妹妹的那份善心。”唐元祺想着府中母妃跟妹妹都挺喜欢这花花草草的,不如从沈立冬这会挑选了几盆过去。 沈立冬一听唐元祺话中的意思,那就是要打劫她的鲜花盆景了,马上叫停着。“那等会,等会……”她还来不及阻止什么,唐元祺已经搬走了竹荷院里头最好的两盆鲜花盆景,飞身上了墙头。 “冬儿妹妹,谢喽,小哥哥下次再来看你。”身影一跃,沈立冬就再也看不到唐元祺的身影了。 这不是明抢吗? “喂,你个死小子,你给我回来!”沈立冬怒了。 可是回给她的只有过墙头的风,呼呼呼地吹着。 第4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唐元祺从沈立冬这里打劫走了两盆最好的鲜花盆景后,沈立冬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了,哪里想到,跟着沈文轩一道儿到朝议郎府邸的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跟着老爹沈博远忙进忙出等着做生意的谢朝亮,这几个家伙恰好就在正堂里坐着喝茶呢,凑巧就见到了沈立冬派人送过来各处院落的鲜花盆景。 老实说,沈立冬挑选给家人的鲜花盆景自然是那五十盆里头看着卖相特别好的鲜花盆景,这一送过去,陈氏见了就面上带出了笑容。 “难为冬儿这丫头有了好东西还想着我这个做娘的,倒是没有枉费我这个做娘的平日里这么疼爱她一场。”陈氏『摸』着君子兰上的紫红『色』的花朵,看着那鲜艳有光泽的叶片,水亮水亮的,叶片上的花朵也是,挺拔而整齐,犹如撑开的小花伞,看着美观又大方,明艳动人。 “看看这盆君子兰,长得多好看,冬儿丫头院子里头那个叫木蝶的还真有本事,能种出这么好看的花来,可得好好赏她才行。”陈氏让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茴香赏了送花过来的小丫鬟二十文大钱,又吩咐那个小丫鬟带了五百个大钱过去赏赐给那个叫木蝶的丫鬟。 那沈文轩见了沈立冬送往沈家夫『妇』的鲜花盆景,倒是问了那个来送花的小丫鬟。 “你们家主子只往正堂送了鲜花盆景吗?” “回大人的话,小姐吩咐我们往各处院落都送了鲜花盆景,各处都是一样的,小姐可是从中挑选了最好的鲜花盆景送过来给老爷夫人,还有各位少爷们。”小丫鬟毕恭毕敬地回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奴婢告退。”小丫鬟从正堂退了出去,回了竹荷院去向沈立冬回禀了。 那坐在正堂上喝着香茶的苏流瑾,看着竹荷院出手的四盆花木,一盆君子兰,一盆蔷薇花,一盆令箭荷花,还有一盆四季常青松木盆景。 他起身,缓步过去,手指碰触到那盆形似令箭,花似睡莲的鲜花上,扬唇微微一笑。 “依我看来,这株令箭荷花培育得如此好,倒是难得。一般很难有人在这个时节能够将令箭荷花养得这么好,花开得几乎比六月开的令箭荷花都要茂盛三分了,真是稀奇得很。这么说来,冬儿妹妹那里真是赚到了,世子爷送出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冬儿,也不知道忠亲王妃看到的话,会吃醋成什么样子了。”那小子倒是心疼冬儿妹妹,连忠亲王妃酷爱培育花草的高手都给挖来送给沈立冬了,也不知道那忠亲王妃这会儿若是看到这盆令箭荷花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发酸表情了。 “当然,苏某人也很是羡慕沈兄啊,有这样一个妹妹,什么好东西都会有份的。”苏流瑾望着鲜花盆景,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 “我看哪,苏兄就算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这个是有讲究缘分的。依我看来,这叫木槿的丫鬟先前在忠亲王府未必有这个能耐。”谢朝云桃花眼眸,光泽闪闪,在边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哦?三哥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谢朝亮饶有兴趣地问着他。 “那个木槿先前究竟是不是高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敢保证我送给冬儿妹妹的那个叫木兰的丫鬟,在谢国公府的时候绝对没有那等种菜的本事。所以说,这人到了不同的地方,这风水也就变了。”谢朝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文轩,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那架子上的那盆蔷薇花。 这盆蔷薇花,开得还真好呢,紫褐『色』的花瓣上头还沾着晨间的『露』珠,娇艳夺目,闻着芳香浓厚,舒爽怡人。 那沈文轩听得谢朝云这般说,眸光微闪,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那是自然,我家妹妹在种『药』材,种庄稼方面总是比别人有天分的,这种花吗,万变不离其宗,也是逃不过一个种植培育,举一反三的能耐,我那妹妹还是有的。何况她跟着那么厉害的师父,那么多才多艺的师兄师姐们学了那么长时间,有些不该会的,这会儿也会了。娘,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沈文轩朝着陈氏笑了笑。 “轩哥儿说得极是,你们啊,在种植这一方面,还真的比不上冬儿。若说我们家庄稼地最好的一把手,那自然是我们当家的最好,冬儿呢,又从小喜欢爱弄些花花草草的,培育那些『药』草的同时呢,这些年跟她爹呢,也学了不少庄稼地上的事情,加上她自个儿整天在琢磨着一些『药』方子,想着帮着她爹能种出好庄稼来。这不,你们往常那些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冬儿琢磨出来的,这不稀奇。”陈氏说话中带着几分自豪。 “依伯母这么说来,冬儿现在都不需要从她师父那里拿那些食材了,她自个儿就能种出来了?”谢朝云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一点,那不是代表着他们天天有得吃了吗? “那是自然。这段日子你当冬儿那丫头在忙些什么呢,就是在忙着种菜,种『药』材还有种花,她想着先小范围地试试,等到成功了就打算买田地来种植了。不过,听冬儿说起,那配出来的珍贵『药』材方子,『药』价太贵,她也舍不得就这么用在菜地上,所以啊,到时候就算种植出来了,这些蔬菜粮食什么的,也只能自家吃吃或者送些给亲朋好友之类的。”陈氏精明着呢,这会儿替沈立冬先铺垫了再说,日后那丫头再做些什么事情出来,也就不值得人家奇怪什么了。 “还有啊,趁着你们今个儿都在,伯母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那也是冬儿孝敬我这个做娘的。我呢,还拿这个让底下会熏香的丫鬟做了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做生意,你们这几个见识广,又有经商的路子,这会儿啊,给伯母好好看看,行不行?”陈氏给了一个眼神过去,那身边的茴香丫鬟立即去正房里头拿了一个木箱子出来,放在陈氏靠手的桌面上,陈氏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将那一瓶瓶的鲜花花『露』,递送给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还有沈文轩。 “你们闻闻看,这香气是不是特好?” 苏流瑾打开瓶子,一闻,一股淡淡的桃花芳香,入鼻而来。“伯母,这桃花香『露』好闻着呢,就好像真的闻到桃花一般。” “我这瓶是一种兰花香气。”沈文轩淡笑道。 “我这里的应该是蔷薇花的香气。”谢朝亮仔细地闻了闻,觉得没有错,定是蔷薇花无疑了。 谢朝云手上的那一瓶,倒是香气浓厚,闻着就能闻出来。“伯母,我这瓶是丁香花的香气。” “你们的鼻子都不错,没错,冬儿拿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告诉我的。伯母再给你们看看熏制上这些香『露』的绢花样品,你们给瞧瞧,如何?”陈氏吩咐了下去,身边立即有丫鬟去拿了一个精巧的木匣子上来。 陈氏打开来,从里头取了几种花样的绢花,一一地递到谢朝云,沈文轩,苏流瑾还有谢朝亮的手中。 “你们再闻闻这些绢花上的香气,闻着觉得如何?” 谢朝云,沈文轩,苏流瑾还有谢朝亮听到陈氏这么说,便拿起了手中精致灵动的绢花闻了起来,这绢花做得『逼』真不说,配着上着适宜的香气,真是如同鲜花一般。 “伯母,你是要做这个绢花生意吗?”谢朝亮那是做什么事情,头一个念头就是想着可以做生意的,他从这个里头看到了极大的商机,这可是比任何一单生意都要惊喜万分,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啊,那香『露』闻着就知道出自沈立冬之手,就跟先前那些蔬菜鲜花盆景一样,定然是用了特质的珍贵『药』材培育而成的鲜花,然后凝练出这等香『露』来的。 如此珍稀之物,配上这等精致的绢花,就连皇宫大内的宫纱都是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陈氏听得谢朝亮这么一说,点头笑了笑。 “没错。这当家的整天忙着庄稼之事,我呢,也该忙着自个儿的事情。这绢花生意的呢,对伯母来说,正巧合适,伯母别的手艺没有,这做做绢花,刺刺绣品,倒是可行的。照冬儿的意思来说,既然要做生意,自然是做个稀罕的生意,这样生意才能长长久久,不怕有人冒充了去。所以啊,这会儿你们几个都在,伯母让你们帮着拿拿主意,这生意在京城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伯母这铺子一旦开出去,肯定是财源滚滚而来的。”谢朝亮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 “你这个小滑头都这么说,伯母呢就安心了。不过这京城地面上,我们家总是比较生疏的,有些事情呢,伯母就想托付给你们去处理,经商方面,我们家是没这个天分的,毕竟我们都是庄稼人出来的,这物件呢,伯母可以召集人过来做起来,但是售卖方面就得靠你们帮着伯母一把了。”陈氏这件事情一家人商议过的,一家人的意思也是这样,店铺后头有贵人入股的话,那店铺就不怕被人盯上,被人找了麻烦。 “这样吧,伯母也不跟你们客气,这店铺什么的,还有售卖之类的,伯母都不想管,也管不了。伯母呢就只想在家安安稳稳地做做这绢花的手艺活,帮着张罗张罗绣娘们将这些物件呢给做出来。其他的事情呢,你们看着办。亮哥儿呢分四成,云哥儿一成,瑾哥儿一成,伯母呢占三成,还有一成呢得给冬儿,你们看着,可行?” “伯母这么说了,小侄自然没问题的。”谢朝云毫不拒绝地点头应承了下来,那苏流瑾本想帮忙不收一成股的,但是听得谢朝云这么说,他也明白他必须得收下,要不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处理,因而也是点头应下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谢朝亮了。“伯母,我可以不要四成的,三成就行了,那些店铺售卖什么的,全都打包在小侄身上了。” “那不行,你要是拿三成,伯母可就不依了。生意人嘛,做生意的时候,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的,何况你跟伯母呢,这一点,你可得依了伯母的意思,要不伯母可要找别人去合作了。” “别,别,别,伯母,小侄答应了就是了。”谢朝亮哪里肯将这么好的生意落到别人手中去,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他自个儿呢,这么一想,他就立马答应下了。 陈氏听得他们这么一说,就马上让身边的嬷嬷去取了文书出来。 文书订好之后,一人一份。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等会你们都留下来一块儿用过了晚饭再走。”眼看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该做晚饭了,陈氏干脆就留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三人在府内用饭了。 那三人听得可以留饭,自然欣然答应,毫不客气。 不过这饭菜,陈氏是留他们三个用了,那鲜花盆景还有各种鲜花香『露』,包括那熏香了的绢花,陈氏可是连话头都没有提起,好像定完了这生意,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 那谢朝亮,谢朝云还有苏流瑾可是眼巴巴地瞧着,以为陈氏会送些给他们作为礼物带回去的,只是饭桌上,陈氏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他们也不好张口啊。 好在用过饭菜之后,陈氏给他们留了一句话。 “你们几个啊,伯母这里的东西就不用想了,那些都是冬儿给我这个做娘的,是她这个女儿孝敬我的,你们若是想要,不会直接问冬儿去要嘛,何必眼巴巴地瞧着正堂上的盆景呢。”陈氏给了这么一句话,那谢朝亮,谢朝云跟苏流瑾立即就明白了。 “也对,我正好有件东西要还给冬儿妹妹呢。”谢朝云有沈立冬的披风作为借口,第一个站了起来,去了竹荷院了。 “正巧,我有生意上的事情跟冬儿妹妹说说,我也过去。”谢朝亮眼珠子转动得快,他也有了借口去沈立冬的竹荷院了。 苏流瑾想来想去,还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最近府中多了一些藏书,想必冬儿妹妹会有兴趣的,我也过去问问去。” 如此,三个人倒是都去了沈立冬的竹荷院了,沈文轩笑着看向陈氏。 “娘,你将他们三个打发到冬儿那里去,他们等会也不知道该打劫冬儿多少好东西了,到时候娘就不担心冬儿怨怪你啊。” “娘担心什么,又不是娘去打劫的。只要他们三个不要盯着娘手中的物件就好,娘可就这么点好东西,哪能被他们几个给打劫走了呢。”陈氏笑了笑,一点也不愧疚地回了自个儿的正房去收拾了。 沈文轩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看来,他也过去看看吧,希望他们几个不要太过火了。 第4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竹荷院的沈立冬听到底下送花回来的丫鬟来报,说谢朝云,苏流瑾,谢朝亮三个人现在在府上,沈立冬就隐隐觉得她那些鲜花盆景危险了。 为了避开他们三个,今儿个晚上沈立冬都留在自个儿的竹荷院用饭了,没有去正堂用饭,就怕他们三个开口问要她要这要那的,她可舍不得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千躲万躲的,还是没能躲过他们三个,她这边刚吃完晚饭让木莲收拾着撤下去呢,那边就听得木槿来报,说是谢三公子,谢七公子还有驸马爷来访。 沈立冬一听,忙道:“告诉他们,就说我睡了,明个儿也不在。”沈立冬让木兰帮着她去收拾收拾,她要安歇了。 只是她这话刚落下,谢朝云那身影施施然地飘了进来,就跟落叶飞花那般,悄然无声地朝她缓步而来。 更可恨的是,他那双绝世桃花眼眸,就那样带着三分笑容,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冬儿妹妹,看来朝云哥哥来得正是时候,你还没休息,倒是再好也不过了。”他那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轻笑着放到沈立冬的手上。 “这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哦,朝云哥哥谁都没有告诉呢。”谢朝云的唇瓣贴近沈立冬的耳边说着,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带着三分会意的笑容。 沈立冬掂量着手上的分量,似乎明白了这个包裹里头的东西是什么,估计就是她那件披风了,只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明明没什么的,何必要故意这番作态,摆明了想让人误会她跟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 沈立冬随手将包裹扔给了身边的木槿。“拿下去,收拾了。” 木槿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沈立冬面『色』不愉地看着谢朝云,谢朝亮跟苏流瑾,这三个可是不速之客,白天那个唐元祺,那个土匪,明抢了她两盘最好的鲜花盆景去,她已经够郁闷了,这会儿他们三个人登门而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也是来问她要些东西的。 哼—— 一个个的,当她这竹荷院是什么地方了,想来要东西就来要东西啊,那她偏偏就不给。 沈立冬明明知晓他们登门而来的来意,这会儿功夫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装着糊涂,吩咐着底下的木兰,木槿给各位泡茶上来。 这泡上来的茶自然是沈立冬新晒的野生小白菊制成的菊花茶,那泡开在水中,立即就跟鲜花绽放那般,浮沉在清透的水面上下。 谢朝云喝了一口菊花茶,眉眼一亮。“看来冬儿妹妹这里的好东西不少呢,这不合时节的菊花茶,妹妹这里竟然也会有,而且喝着似跟那萝卜青菜的感觉差不多呢,可真是稀奇得很哦。” 沈立冬咳咳地干笑道:“朝云哥哥的味觉出错了吧,这可是去年晒干的野生小白菊,今年开春拿出来制成的,可不是什么不合时节的菊花茶,朝云哥哥该不会想,这菊花茶是开春开出来吧?果真如此的话,那冬儿妹妹这菊花茶可是天下闻名了呢。”给你喝好的,还在这里说什么合时节不合时节,早知道就不给你们喝了,这明明就是她空间去年的野生小白菊晒干了制成的,压根就不是当下时节她采摘下来制成的,她也是担心引人怀疑,因而只敢用去年的菊花,哪里知晓就这样,谢朝云还起疑心了,竟然品尝出不同来了。 只是明明是陈年小白菊,为何她没有品尝出什么不同之味来呢? 沈立冬自然是不会品尝得出来有何不同的,这空间里的一年四季都如此,万物存储就跟刚刚摘下来那般新鲜,根本不会有过期或者陈年之说。若是沈立冬猜测到这一点的,估计她就要后悔了,一定会按照菊花开花的时节在弄这菊花茶的,而是弄合时节的蔷薇花茶,这下好了,不单单谢朝云这么说,谢朝亮也开口了。 “冬儿妹妹,这回恐怕你是搞错了吧,朝亮哥哥喝着这茶,应该是今年新出的,而且这花期绝对没有超过一个月,还是新鲜出炉的菊花茶呢。看看这晒干菊花的模样,这香气,这『色』泽,无一不说明这可是新茶哦。” “不会吧,冬儿明明是用了去年的野生小白菊,怎么你们会喝出是新茶的味道呢?”沈立冬纳闷道:“当初还是因着二个师姐特喜欢这菊花茶的功效,养颜排毒之效果,让冬儿在菊花时节多采摘下来的,冬儿因而就留了一部分在身边。这菊花的的确确是去年的,你们确定你们的味觉没出问题吗?” “冬儿妹妹,估计是你这野生小白菊采集来的地方不同吧,你师父那样的高人,这种制成的菊花茶自然也不会相同的。”苏流瑾自然也喝出来了,这是新的菊花茶,只是他看沈立冬不像撒谎的样子,因而如此为沈立冬解了围。 沈立冬听过苏流瑾这么一说,大概也是想到了空间问题,估计是空间存储的问题,就算是去年采摘下来的菊花茶,这制成了估计也就跟新鲜的一样了。看她这个脑子,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问题的,想着那些瓜果蔬菜就该知晓同一个道理的,只是喝茶的时候,总会想着陈茶跟新茶之分,这是前世带来的习惯问题,因而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倒是差点出了大问题了。 好在能够喝出这差别的人不多,沈立冬想着赶明儿她可不能再拿这菊花茶招待其他人了,得赶紧换上蔷薇花茶。 如此一想,沈立冬倒是对苏流瑾笑容真实了三分,没有对他上门来讨要东西觉得愤怒了。 “也许苏哥哥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师父老人家那里的东西,果然不同常理。今个儿幸好是招待朝云哥哥,朝亮哥哥还有苏哥哥,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话,估计冬儿就要惹来大祸了。”沈立冬此话一出,自然就是希望他们三人能够对此事给予保密喽。 那三人听到沈立冬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的。 “冬儿妹妹放心好了,你这竹荷院出来的,哪怕是一根草,那也是跟别处不同的,朝亮哥哥明白得很,绝对不会往外说的,只是有了好东西,冬儿妹妹也得想着朝云哥哥是不是?”答应沈立冬保密的同时,谢朝亮厚脸皮地提了他的要求。 沈立冬无奈地笑了笑。 “那么,朝亮哥哥想要些什么呢?” “就冬儿妹妹外头院子里头的,朝亮哥哥不要多,只要二盆足以,一盆蔷薇花,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就可以了,还有,妹妹这里若是有什么桃花香『露』的话,送朝亮哥哥一瓶,那就更好了。” “哦,这么说来,朝亮哥哥倒是不贪心。”沈立冬暗自磨了磨牙齿,转向谢朝云,甜甜地笑着。“那么朝云哥哥呢,可想要什么呢?” “自然是你朝亮哥哥差不多,朝云哥哥也只要二盆花足以,一盆蔷薇花,一盆令箭荷花。还有,如果有兰花香『露』的话,送朝云哥哥一瓶,朝云哥哥感激不尽哦。”桃花熠熠,光泽闪闪,笑得那么可恨,沈立冬很不得一脚踹了上去,但是好歹她还是理智的,礼仪规矩学得还不错,依旧保持着风度。 “既是朝亮哥哥跟朝云哥哥都提了要求,那么苏哥哥呢,苏哥哥想要什么呢?” “苏哥哥总不好让冬儿妹妹厚此薄彼的,要的也跟他们一样吧,二盆,一盆君子兰,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还有一瓶的丁香花香『露』,可否?”苏流瑾眼神明净,就这样期盼地望着沈立冬。 沈立冬对于苏流瑾这位大哥哥总是特别宽容的,谁叫苏流瑾是有那么一双清澄明净的眼睛呢,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就算是任何人见了,恐怕也是要心软三分的。 因而对于苏流瑾的要求,沈立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行,难得苏哥哥这么不贪心,冬儿就答应给你,你跟冬儿过来,冬儿带你去院子前头挑选去。”沈立冬说话这个,又吩咐了身边的木兰。“木兰,去将那个放花香香『露』的木匣子取出来,等会让苏哥哥挑选。” “是,小姐。”木兰去小耳房取放花香香『露』的木匣子去了,沈立冬陪同苏流瑾去了院子前头,那谢朝亮跟谢朝云在后头不满地发着牢『骚』。 “三哥,冬儿妹妹太偏心了,怎么凡事对上苏流瑾的,她就那么好说话呢?” “那是自然,谁叫我们两兄弟,一个是『奸』商,一个是笑面狐狸呢,而苏流瑾是个纯净的小白兔呢,所以这偏心也是偏心得有道理的,三哥我认了就是了。”谢朝云早就看出来了,沈立冬对于朴实干净的人提出要求,总是会心软三分。 而他谢朝云在她的眼里,是危险的人物,因而她不但不会心软三分,反而会被常人多三分戒备他,只是就是他这样满身算计的人,在受伤的时候,竟然也能得到她的三分心软,那么便足够了,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谢朝亮听得谢朝云这般说话,倒是惊愕了好半会,什么时候三哥竟然会这般自嘲了?这个笑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他怎么觉得浑身冷得慌呢。 第4卷 第一百八十章 沈立冬带着苏流瑾到了前头院落,那里原本有五十盆的鲜花盆景,如今被挑选送到各院落就去了十六盆了,加上被唐元祺明抢了两盆过去,剩下就只有三十二盆鲜花盆景了,还有五盆的佛手花,五盆的蔷薇花,五盆的君子兰,五盆的四季常青松柏盆景,十盆的丁香花还有二盆的令箭荷花。 苏流瑾没怎么挑选,他看着每一盆都差不多的,因而随意挑了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一盆君子兰。 “苏哥哥,你确定要这两盆吗?”沈立冬笑了笑。“这丁香花也送苏哥哥一盆吧。” “冬儿妹妹舍得?”苏流瑾眨了眨眼睛。 “自然舍得。” “那么换一盆如何,苏哥哥想要那盆佛手花,可以吗?”先前在正堂未曾见到佛手花,如今苏流瑾见了,更喜这佛手花的姿态,他挑中的恰好是开着白花的佛手花,那佛手花沈立冬这里有三『色』可见,白『色』素洁,红『色』沉稳,紫『色』淡雅,苏流瑾选中白『色』佛手花,可见是有其特别之用途。 “苏哥哥,你确定要佛手花吗?这佛手花虽然冬儿作为花夲种植了,其实倒不如偏重佛手花的『药』效之用。”沈立冬原本是想将佛手花移栽到『药』地里头去的,因而家人那里都没有送去。 苏流瑾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微微一笑。“原来冬儿妹妹种花等同种『药』材啊。” “那是,冬儿这里的花基本都是想着拿来入『药』的,像蔷薇花,丁香花之类的,入『药』可是很普遍的。再比如苏哥哥挑中的佛手花,全身可都是宝呢,其根、茎、叶、花、果均可入『药』,辛苦甘温、无毒,入肝、脾、胃三经,有理气化痰,止咳消胀、舒肝健脾和胃等多种『药』用功能。冬儿种这佛手花用途可多着呢,可不是为了欣赏看看的。”沈立冬滔滔不绝地讲着佛手花的好处。 “如此说来,倒是苏哥哥冒昧了,既是冬儿妹妹要作为『药』材使用,救人之用的,那么苏哥哥便要了那盆丁香花好了。”苏流瑾虽觉得可惜,但还是按照沈立冬先前的意思选择了丁香花。 沈立冬听得苏流瑾这么一说,摇头笑了笑。 “苏哥哥,冬儿虽然说了这么多佛手花的好处,可不是舍不得给苏哥哥,而是让苏哥哥了解一下佛手花的最佳用途是在救人方面。当然,冬儿也知道苏哥哥为何为挑中这佛手花,看,这佛手叶,『色』泽苍翠,四季常青,佛手结果后,果实『色』泽金黄,香气浓郁,加上其形状奇特似手,千姿百态,让人感到妙趣横生。” “曾经有人为佛手写诗一首赞美过。‘果实金黄花浓郁,多福多寿两相宜,观果花卉唯有它,独占鳌头人欢喜’。佛手之名可谓从此而来。想必苏哥哥讨要这盆佛手花,是为了苏伯父跟苏伯母吧。想着苏哥哥有如此孝心,冬儿自是肯给的。” “既是如此,那就谢过冬儿妹妹了。”苏流瑾欣喜地望着那盆白『色』佛手花,想着娘亲向来礼佛,自然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那谢朝亮见苏流瑾如此容易就从沈立冬那里再得了一盆佛手花,忙嚷嚷道:“冬儿妹妹,朝亮哥哥也要一盆,不要那佛手花好了,就要那一盆丁香花好了。” “朝亮哥哥,你是不是以为那丁香花就是可以随意配送的呢?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么你可就错了呢。丁香花的『药』用价值可是很高的哦。从丁香花里提炼出来的丁香油,可以消毒,漱口,麻醉牙齿呢,还能凝制香料,可泡茶。可治呃逆、呕吐、反胃、痢疾、心腹冷痛、疝气等。这用途可多着呢。”沈立冬白了谢朝亮一眼。“再说了,我这丁香花开得如此茂盛,团团如花,美得很,哪能当个买卖配头一样随便送人呢。” “冬儿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朝亮哥哥可绝对没有嫌弃你这丁香花的意思。朝亮哥哥不过是怕你其他花,数目不多,怕你舍不得,这才挑了盆数比较多的丁香花嘛,再说了,你能多送瑾哥儿一盆,为何就不能多送朝亮哥哥一盆呢,你太偏心了哦,冬儿妹妹。”谢朝亮抱怨着。 沈立冬看着谢朝亮那怨念极深的双眸,那样可怜兮兮地控诉她的偏心,当下她心头一软,连连摆手道:“行,行,行,就给你了,这多送给你的丁香花就算是给杏儿姐姐的。” “冬儿妹妹真好,拿朝亮哥哥让人搬走喽。”谢朝亮喜滋滋地让下人将一盆蔷薇花,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还有一盆丁香花都搬走了。 这苏流瑾的一盆君子兰,一盆四季常青松柏盆景还有一盆佛手花自然也让下人搬走了。 沈立冬眼见苏流瑾的跟谢朝亮的都送出去了,剩下就是谢朝云的了,沈立冬想着也不能少就少他一个人的,便叹道:“朝云哥哥说吧,想要再挑哪一盆?” “红『色』佛手花。”谢朝云挑选的三盆花都是红『色』的,紫红的令箭荷花,深红的蔷薇花,红『色』的佛手花,好像他对红『色』有一份天然的喜爱,就像他本身就是一朵妖孽桃花,如此灿烂于枝头,那是不红也不行啊。 沈立冬想着这个,倒也不小气,扬手一挥。“拿走吧,我答应了。” “如此,倒是多谢冬儿妹妹了。”谢朝云自然也让下人将三盆花给搬走了,那沈文轩站在院子前头看了好久,这会儿见沈立冬送完花了,他才缓缓地走过来,蹲身在那些鲜花盆景面前,唇角轻扬。 “冬儿,大哥那里怎么就没有这佛手花跟丁香花呢?” “哦,这两种花冬儿种来本是为了入『药』之用的,所以各个院落都没有送过。苏哥哥,朝亮哥哥还有朝云哥哥他们是自个儿看见了,又极是喜欢这花,冬儿也不忍心拒绝他们,便送给他们一盆。”沈立冬原本的打算确实如此的,也就没有瞒着沈文轩。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指了一盆白『色』佛手花,一盆淡紫丁香花。“那么这两盆,大哥搬走,如何?” “大哥既是想要,看中哪一盆就拿走哪一盆,妹妹绝不小气的,只是留几盆给妹妹,要不妹妹这花可都白种了,总要留着几盆看看的。”沈立冬笑得眉眼弯弯道。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倒是唇角扬得越发向上了。 “大哥不会贪心的,就那两盆足够了,其余的,冬儿都留着吧。” “谢谢大哥不贪心,妹妹真是感激不尽哦。”沈立冬朝着沈文轩吐了吐舌头。 “小丫头,不许调皮。”沈文轩点了沈立冬的鼻子,轻轻地笑了笑。 “是是是,不调皮,冬儿不调皮就是了。”沈立冬佯装乖巧地站好,只是那眼角眉梢怎么都止不住那顽劣的笑容。 沈文轩见了,也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任之随之了。 沈立冬这边跟沈文轩嬉笑着,那边谢朝云,谢朝亮,苏流瑾三人已经让下人搬好了花盆,她这才吩咐木兰从房里拿出了那个藏着花香香『露』的木匣子,从中取出一瓶丁香花的花『露』,一瓶兰花的香『露』,一瓶桃花香『露』。 “喏,这是给苏哥哥的,丁香花花『露』,拿好哦。”沈立冬将丁香花花『露』送到苏流瑾的手中,又将一瓶兰花香『露』送到了谢朝云的手里。 “朝云哥哥,这是给你的兰花香『露』,收好哦。”最后,沈立冬拿了那瓶桃花花『露』递给了谢朝亮。 “这一瓶是桃花香『露』,冬儿没记错的话,朝亮哥哥要的就是这个。” 沈立冬将该送的都送完之后,准备关了木匣子,却见沈文轩饶有兴趣拿起各种花香香『露』看着,闻着。 “怎么?大哥对这香『露』也有兴趣吗?若是感兴趣的话,就将这花香香『露』涂抹一点点在手腕上,像这样——”沈立冬拉过沈文轩的手,取出一瓶兰花香『露』,淡淡雅雅的。指腹沾染兰花香『露』,轻轻地『揉』在沈文轩的手腕上。 “大哥,闻闻看,这样用的话,可以作为香水用的,一整天香气都不会散去的。当然,沐浴之后用更好,脖子后面,手腕之上,还有腋下都可以擦一点,这花香味道清新自然,绝对好闻的。” “冬儿妹妹啊,我说你实在太偏心了,这等用法,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下呢?”谢朝亮在旁边抱怨着。 呃—— “我以为你们几个都是知道香『露』用法的啊,毕竟你们身份地位不同,不像我们家,很多东西都后来学的啊。”沈立冬理所当然道,盖上了瓶子,塞到了沈文轩的手中。“大哥,这瓶兰花香『露』你先用着,等用完了再到冬儿这里拿其他的。” “唉,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这偏心也是没道理的啊。”谢朝亮哇哇叫着,拍着沈文轩的肩膀。“真羡慕你,你有这样一个好妹妹。” “那是,你就算家中有妹妹,那也是比不得我妹妹的。”沈文轩毫不谦虚道。 “那是,谁家妹妹比得上沈兄的妹妹哦,唉,这人比人,果真是没办法比的哦。”谢朝云在旁看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苏流瑾似也明白什么,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扫沈文轩,然后笑了笑。 沈立冬看到他们几个表情怪怪的,笑得也怪怪的,当下眯起了眼睛。 “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我告诉你们哦,该送给你们的都送了,你们可不许再贪得无厌了。”沈立冬生怕他们几个打主意,忙吩咐底下的丫鬟们将那些鲜花盆景搬回了房间里头去,明天早上再搬出去晒太阳。 那沈文轩,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谢朝亮四人见沈立冬那副模样,眼睛里都带上了笑容。 这丫头,都被他们几个拿东西拿怕了哦。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因着沈立冬送了谢朝云,苏流瑾,谢朝亮三人鲜花香『露』,自然也就少不了给唐元祺一份,免得到时候又来她这里打劫。 那沈文浩听说沈立冬这里有鲜花香『露』,他闻着沈文轩身上的兰花香味很舒适,便问沈立冬也要去了一瓶兰花香『露』,沈立冬当时只有一瓶兰花香『露』了,本想留着自个儿用的,只是三哥沈文浩很少主动问她要东西的,沈立冬如此也就只能割爱,将最后一瓶的兰花香『露』让给了沈文浩。 至于四哥沈文海,对于这些鲜花盆景还有鲜花香『露』什么的,他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只要沈立冬天天让木莲丫鬟给他做几道好吃的美食就行了,因而也省了沈立冬的好多麻烦,不用担心沈文海没有鲜花香『露』而麻烦了。 当然,因着身边没有了兰花香『露』,她自个儿就晚上进了空间,费神地提炼兰花香『露』去了。 忙活了一个晚上,她终于提炼了三瓶的兰花香『露』出来,到早上该起来的时候,因为实在累得慌,便忘记了起身,直到木兰在榻边轻轻地唤着她。 “小姐,该起身了,要不就该耽误上学堂了。”木兰也知道沈立冬最近这段日子忙活的事情太多,也太累,只是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这该提醒之事她还是得提醒沈立冬的,要不就是她这个做丫鬟的失职了。 沈立冬听得木兰在榻边唤她起身,便已知晓她这会儿功夫恐怕已经很迟了,若非实在来不及了,木兰不会在她睡得如此香甜的时候来唤醒她的。 想着她翻身起来,『揉』了『揉』惺忪未醒的眼睛。“知道了,本小姐这就起身。”沈立冬这边刚翻身醒过来,木槿早就备好了今个儿要穿的新衫。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这挑选什么样的衣衫已经不需要沈立冬指点了,木槿已然能够挑选好沈立冬喜欢的衣衫,在她清醒过来,起身的瞬间便能给她穿上。 今个儿木槿给沈立冬挑选的是一件崭新的秋香『色』窄小袖银纹上衫,下面一条水蓝『色』的月华裙,褶子打开,一层一层涤『荡』开来,飘逸得很,再配上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木棉顺着这套衣裙也给编了一个稍微复杂的发饰,发髻上『插』上了一枚流花蝴蝶点翠钗子。 站起身来,这么一装扮,倒是比往日一贯素雅的装扮多了几分娇艳之态。 沈立冬看着这样的装扮一新,倒是笑了笑。 那木槿以为沈立冬不喜欢,便道:“小姐可是不欢喜这套衣裙?若是不欢喜的话,奴婢再去配另外一套素净一些的衣裙来。” “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再麻烦了。时间也来不及了。”沈立冬笑着走到八仙桌上,那边木莲已经早早地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早点。 待等沈立冬一坐下来,木莲就在旁伺候着递给沈立冬筷子,给沈立冬围好了布巾,细致又贴心。 沈立冬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烧卖,又配着蔷薇花粥吃了起来。当然她吃的时候,也没有让丫鬟们在旁边看着的习惯,早就打发了她们下去用早点了,毕竟用饭的时候,沈立冬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比较好点,那样吃得比较自在,她也不需要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给拘着,吃得难受。 沈立冬用饭的速度是极快的,她保持着前世的习惯,快速吃完快速走人,以前在路上边吃边去上班的时候多的是,这辈子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来,要不被娘亲看见了,又得说她一顿了。 因而沈立冬虽然用饭在房间里头,但是吃饭的速度是很快的,几乎就是一杯茶水的功夫,她就已经解决完了早饭。 等她起身要去正堂请安的时候,底下的那些丫鬟们也用完了早点,她们这些丫鬟的吃饭速度也是跟着她这个主子训练出来的,越发地快了。 木兰整理了沈立冬上学必备的用具之后,跟着沈立冬去正堂向老爷夫人请安,出门的时候,木槿又给沈立冬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的披风,倒是相得益彰,好看得要紧。 沈立冬跨出房门的时候,交代了身边的几个丫鬟,吩咐完后,这才带着木兰出了竹荷院的大门。她们这边前脚刚离开,木槿后脚就开始收拾沈立冬的房间,将沈立冬的衣服首饰什么的都给整理妥当了,又将底下丫鬟们的事情都给一一安排妥当了,木莲则撤下早饭,去忙活小厨房的事情了。 那木棉倒是给沈立冬梳妆之后,就被沈立冬派出去采买花盆去了,因为鲜花盆景眼下不多了,沈立冬尚且需要一些花花草草来配『药』的,所以让木棉去外头采买花盆了。至于木蝶的任务很简单,等到木棉将花盘买回来了,木蝶就将沈立冬给她的花种子好好地种植下去,将鲜花好好地培育出来,那就行了。 当然,沈立冬并未忘记将混了空间水的清水留给木蝶,明确告诉她这清水里头放了她亲手配制的珍贵『药』材配方,有利于鲜花培育的,那木蝶自然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因为有先例存在,头一批培育出来的鲜花盆景,浇灌了主子给的珍贵『药』水,果真是比她以前培育出来的鲜花盆景要长得更好,且不容易招惹病虫。 如此,木蝶信服了沈立冬的能耐,越发小心翼翼地用着那桶清水,不敢浪费丝毫。 这竹荷院的丫鬟们一大早各有所职,忙忙碌碌的,沈立冬自然也有她要忙活的事情,她带着木兰照往常那般向沈博远跟陈氏请安了之后,便辞别去了府邸的大门之处,那里,赶车的车夫李伯早就等候在那里,一见到沈立冬的身影,马上就拿好了登马凳,让木兰搀扶着沈立冬上了马车,然后挥动马鞭子,朝着京都女学出发。 到了女学之后,沈立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木兰在边上给沈立冬收拾妥当了,将文房四宝之类的一一在桌面上放置妥当了。 这堂课自然是肃先生的书法课。 老实说,沈立冬不太喜欢书法课,要练出一手好的『毛』笔字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沈立冬想要忙得事情太多,她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练这大字。 这几天虽然她从大哥沈文轩那里逃过了练习书法一个时辰,但是依旧逃不过学堂里的书法课。这位肃先生人如其名,严肃得很,很少能够看到这位先生脸上『露』出笑容来,整个就是冰块脸。 沈立冬虽说很佩服素先生的为人,也敬畏着这位先生,但是面对这样一位严格要求你练好大字的先生,要说欢喜,那是无论都欢喜不起来的。 悲催的沈立冬,提笔在宣纸上静静地练着,木兰在旁默默地研着墨汁,一堂课下来,周围倒是安静得很,只是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一直从斜对面飘过来,沈立冬不用抬头也知道那双眼睛出自何处,还不就是那个禁足三个月被放出来的曹可人吗? “小姐,那位曹小姐一直盯着你看,好像不太善意,小姐,你等会可要当心了。”木兰在旁边提醒着沈立冬。 沈立冬笑了笑。“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做什么。怕人的人,一向都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害怕的,你家小姐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怕她做啥。”沈立冬丝毫不介意曹可人那样的毒辣眼神。 只是学堂里有这么一个人天天膈应着你,想必心情也舒坦不起来。 看着曹可人今日来学堂上学,应该是她的惩罚也已经结束了。 这日后跟她对上,少不得就会有些麻烦。 只是沈立冬并不惧怕曹可人,如果一个人一定要跟你敌对,一定想着要害你的话,你说沈立冬能够和和气气地对待她吗?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因而沈立冬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若是曹可人跟她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平平安安地相处下去的话,那么她可以不计较这个人用这样恶毒的眼神盯着她,但是如果曹可人一旦惹到她的面前来,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占据半点便宜的。 那木兰见沈立冬一点也记挂在心上的样子,压低嗓音,在沈立冬耳边说着。“小姐,奴婢可听说了,那位曹小姐可是一位睚眦必报的人,她的心眼可小了。小姐上次让她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她现在指不定在想什么恶毒的主意要害小姐你呢。” “木兰啊。”沈立冬忽然唤了一句。 “小姐,什么事?” “你家小姐我像是一个被人捏成糯米团子的人吗?她若要想欺负本小姐,就能欺负得了吗?何况,她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若天下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话,那么她就不是曹小姐了,而是。”沈立冬抬起眼睛,朝上指了指。 木兰显然听明白了沈立冬话中的意思,忙道:“小姐,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她若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你家小姐我最近刚好心情不太好,郁闷得想要找个人发发火,她若是想要撞上来的话,那就不要怪本小姐不客气了。”沈立冬边说着,边提笔完成最后一笔字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转过头来,侧目问着木兰。“木兰啊,你看本小姐这字,最近可有进步?是不是好看了很多?” “嗯,奴婢看着确实比上个月的字写得端正多了,也齐整了一些。”木兰不会评论书法,倒是会看字工整不工整。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一说,摇头轻叹了一声,看来她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这练出一笔好字也是需要天分的。 她能得个工整的评价,写出去不丢人就行了。 沈立冬对于这种事情倒是想得很开,一旦想开了,她倒是也放开了写,并不拘束什么大家之法,只是尽量将每个字写得工整干净一些。 那肃先生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书写的大字,那冰冷的面孔竟然线条柔缓了下来。 “看来你这位学生倒是用心得很,这段日子想必都有在练习大字,这一手字倒是比三个月前的大字看着进步多了。”肃先生此话一出,倒是惊了满堂,一双双惊诧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紧紧地盯在了沈立冬的身上。 沈立冬忽然觉得四周气氛变得极为压抑,这会儿听到声音,抬头一瞧,见是肃先生站在旁边,忙摆手道:“学生不才,也就写得端正了一些,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肃先生听了,嘴角竟然隐隐带上了笑容。“倒也不用如此谦虚,虽说天分不行,但是先生看你心态很好,假日时日,若是勤加苦练也是能够写出一手漂亮大字的,只要坚持下去就好。” “多谢先生指点,学生记住了。”沈立冬面上恭敬地说着,心下诧异,今个儿先生怎么转了『性』子,是她眼花了吗,竟然看到一向严肃苛刻的肃先生也会有笑容,还会说这么一番和和气气的鼓励话语,倒叫她吃惊不小。 只是若是沈立冬知晓肃先生对她『露』了笑容,那是因为言老的关系,那么她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琢磨了。那肃先生平生最为敬仰之人的就是言老先生,估计沈立冬明白这一点的话,就能想通了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肃先生为何今日对她如此宽容了。 说到言老,也就是沈文轩的师父,当年跟着谢朝云一同到了沈家庄,就是为了找到良方化解谢朝云体内的邪毒,后来谢朝云跟唐元祺都回京了,言老却不知道为何,坚持留了下来,还收了沈文轩为徒,这一指点,就是六年。 等到沈立冬六年之后从神医门回到沈家庄的时候,那言老却已经离开了沈家庄,不知道人去哪儿了?这会儿功夫,恐怕就连沈立冬也绝想不到,言老此时人就在京都,还就在朝议郎府邸,跟她大哥沈文轩,谢朝云,苏流瑾三人正把酒言欢着呢。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也许是福祸相依的道理,这言老先生在京城是件好事,是天大的喜事。那么学堂里有曹可人这样的麻烦,就是一件祸事了。 你说曹可人这丫头,成天没事干似的,天天对着沈立冬不是毒辣辣地盯着,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刮起一阵冷飕飕的风,伴随着鼻子朝天的一声,哼——尾音还加长过的,后续还连着短促音哼哼哼。 这每天都来这么一出,没什么新花样,沈立冬还真得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对付她。 照沈立冬的意思,如果曹可人明天还再来这么一出的话,她就干脆跟她挑明了算了,指点指点她用些新花样,比如派人拦截在半道上,打劫她的马车,绑架她或者买些毒『药』毒粉来下到她饭菜里头,或者是走在河边走在桥上的时候,飞起她一脚,将她踹到河里泡个冷水澡也行,那样至少还能激起她报复她的念头。 可是等到明天,沈立冬失望透顶了。 她明摆着都提醒曹可人可以用这些恶毒的点子来对付她了,可那曹可人却还是老样子,老花招,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只会在她眼前晃来晃,像一只甩不掉的苍蝇,天天就只会用眼神或者表情来强烈控诉她对她的不满之外,她竟然一点外加动作都没有,这让沈立冬膈应得都开始郁闷了。 你说凭曹可人这么点戏码,她要是给予报复的话,那理由太不充分了,说出去都没人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任由曹可人这么下去的话,她自个儿会受不了,谁对着一只整天在你眼前晃悠的苍蝇会舒坦得起来啊,答案自然是不可能舒坦的。 不过好在老天爷给你郁闷之后,总会给点福利让你高兴高兴的。这不,今个儿一大清早喜鹊在枝头喳喳叫起,话说这可是好兆头啊。 你还别说,真的是好消息来了,还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家庄来信了,姐姐沈立夏有好消息了。 信中说本来姐夫王小四打算带着姐姐沈立夏来京城了,因为王小四打算到京城发展了,一来是因为想让沈立夏一家人团聚,二来王小四也想提高提高医术,到京城来发展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立冬看到这里,本是高兴坏了,她买下了两间『药』铺,正愁着没人给管理打点呢,这会儿姐夫王小四要是上京来的话,那正好人手合适,让他管理『药』铺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她总信得过自家人的。 只是接下来的消息就让沈立冬喜忧参半了,原来姐姐姐夫要等到三个月后启程到京都来,因为姐姐姐夫准备好收拾行李到京城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姐姐有喜了,有孕一个月半了。 这个时候姐姐有了喜讯传出,王小四包括王小四的父母自然是不会让沈立夏上京来的,因而得等到沈立夏坐胎稳了,三个月之后,王小四才会带着姐姐沈立夏还有王小四的父母一同上京来。 陈氏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看得眉开眼笑的。 “好,好,夏姐儿有喜了,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茴香,吩咐账房,这个月所有下人的工钱涨一倍,给二小姐庆贺有喜了。”陈氏收拾好信件,又对沈立冬说着。“冬儿,现在你姐姐有喜了,娘想明天去大佛寺给你姐姐求个母子平安符来。” “这是好消息,娘决定了就好。明天,冬儿陪着娘一起去大佛寺求取平安符好了。”沈立冬听说沈立夏肚子里有了宝宝后,她也很高兴,虽然姐姐姐夫这会儿不能马上到京城来,但是听到这个好消息,沈立冬还是很开心的。 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好,明天冬儿跟着娘一块儿去大佛寺,娘啊,顺便也给冬儿求个姻缘签。” 沈立冬一听这个,头都大了。“娘,冬儿还太小,不着急这个。” “你已经不小了,明年就该十岁了。十岁的姑娘家,就该好好地相看人家了。当初娘答应过你,冬儿若是想要找个像你姐夫那般的人选,娘就照着这个标准给冬儿找,如何?”陈氏旧话重提,沈立冬想来想去,反正是不能不嫁人的,那么就这样随娘的意思办好了。 “娘,冬儿听娘的,反正娘肯定会为冬儿考虑周全的,冬儿的终身大事就一切交给娘处理了。”沈立冬腻歪在陈氏的身边,撒娇着。 陈氏笑着,宠溺地点了点沈立冬的鼻子。“这种事情,还得冬儿自个儿欢喜,就像你姐姐姐夫那般,也要两相看对眼了才行。冬儿你放心,娘绝对不会勉强冬儿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以这个时代的思想,陈氏能有这样开明的想法,沈立冬真的感动不已。 “娘,你真好。”沈立冬抱住陈氏,以遮掩她湿漉漉的眼睛。 陈氏轻轻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爱撒娇可不行。” “冬儿才不管呢,冬儿无论多大,那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是娘疼爱的女儿。冬儿撒撒娇又怎么了,冬儿就爱腻着娘亲。”沈立冬赖在陈氏身边,摇晃着陈氏的胳膊。 “你啊你,你这个小丫头啊,娘以后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哦。”陈氏抱着沈立冬,『摸』着沈立冬的额头,帮着她整了整有些『乱』了的发丝。 这个时候,言老先生跟着沈文轩,谢朝云,苏流瑾缓步踏了进来,正巧看到沈立冬跟陈氏母女情深的模样。 那沈立冬见到他们几个进来,忙脸『色』一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赶紧从陈氏的怀中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乖巧地站在陈氏的身边,甜甜地笑着。 沈文轩见着沈立冬这副变脸速度,就算想要说她几句吧,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看着沈立冬在哪儿对着他挤眉弄眼地笑着,他却不能拿她怎么办了。 那谢朝云看沈立冬前后态度转变之快,那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女儿娇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就坐在哪儿,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礼仪规矩并无差错,只是那双明灿灿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将她的本『性』『露』了底,那时不时闪过的慧黠光芒,有心之人自是捕捉得到的。 谢朝云,恰巧就是有心人之一,定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苏流瑾,对于沈立冬这样的乖巧反倒是不太习惯,他还是对于那个活泼俏丽的小姑娘比较适应一些。 只是这当会,沈立冬已经向他们一个个打着招呼了。 “言老先生好,大哥好,朝云哥哥好,苏哥哥好。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谈吧,那么冬儿就告辞了。”沈立冬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行走之间总是不会一蹦一跳的,她会根据礼仪规范,轻轻踏步而行。 熟知沈立冬本『性』的谢朝云,沈文轩还有苏流瑾见到沈立冬那般做派,倒是失了神,只是也就一会儿功夫,他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那言老先生看着沈立冬这般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倒是称赞了一句。“冬儿这丫头,六年不见,想不到变化如此之大,当年那么调皮顽劣的一个小丫头,这会儿也有大家闺秀的娴静之态了,倒是难得,难得啊。”言老先生抚着胡须笑呵呵地说着,沈文轩,谢朝云,苏流瑾听到这一句评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就连坐着的陈氏,那表情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哭笑不得。 言老先生见此,纳闷地问了沈文轩一句。 “徒儿啊,师父刚才可是哪一句说错了?” “没有,师父说得很对,冬儿那丫头确实比小时候懂事多了,也安静多了。”沈文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眉眼温温润润的,不见丝毫破绽。 旁边的谢朝云跟苏流瑾皆一脸愕然地望向沈文轩,这厮倒是这些年历练得越发地喜怒不形于『色』了。 那言老先生大概也看出了点什么,问着谢朝云跟苏流瑾。“你们两个看着似有话要跟老夫说啊。” “没有,言老先生看错了,流瑾刚才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别的事情,想岔了而已。”想不到干净的小白兔,编起谎话来也是不逞相让的。 那言老先生听到苏流瑾这么说,还真不会半点疑心他在说谎,倒是谢朝云,估计是在言老先生那里印象不怎么好,所以言老先生就盯上谢朝云了。 那谢朝云自然有他自个儿的一番说辞。 “言老先生,实不相瞒,朝云确实有话要说。今个儿言老先生可是有福了。冬儿妹妹前几天可是酿造了一批极好的美酒,晚上言老先生倒是可以尽情品尝了。”谢朝云笑得桃花眼眸弯弯眯起,像足了狡诈的狐狸。 “哦?真的吗?话说在外这些日子,老夫最想念的还是冬儿那丫头酿造出来的好酒。”言老先生笑着抚了抚胡须,他倒是很想马上就品尝那美酒的滋味。 那沈文轩听到谢朝云这般说,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朝云一眼,走到他的身边,靠近谢朝云的耳边,压低了嗓音。 “若是让冬儿知道你又在算计她酿造的好酒,估计你最近七天内不用在冬儿面前晃悠了。” 谢朝云听了,笑得桃花熠熠。 “总会有办法的,毕竟冬儿妹妹可心善着呢。” 沈立冬对于认可的人,总是会心软三分的,这一点,谢朝云明白,沈文轩也清楚得很。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晚上,沈家饭桌上,谢朝云先前猜测得一点都没错,沈立冬听到言老先生问起她酿造的美酒,虽然心里头明白是谢朝云这厮在打她那些美酒的主意,可是她还是大方地拿出了五坛的好酒出来,一坛桃花酒,一坛屠苏酒,一坛葡萄酒,一坛青梅酒,一坛海棠酒。五坛好酒品种不同,味道也别有滋味,不说言老先生喝得不亦乐乎,其他众人也是喝得越来越有精神。 只是这些酒虽然不易喝醉,但是如此狂饮下去,自然也是会醉人的,沈立冬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酒意上头,双眼朦胧,脚步不稳,却还在拿着酒杯碰碰碰地碰撞在一起。 “好酒!再来一杯!”不知道谢朝云是不是特别爱好红『色』,喝酒挑选的也是红艳艳的葡萄酒,酒『色』入杯,光泽若透亮的若红宝石那般,光滑明净,宛若曲曲折折的石榴红汁。他晃悠着杯中的妖艳之『色』,身形不稳地靠在沈文轩肩上,一双绝世桃花眼眸,醉意朦朦,就那样搭在沈文轩的肩上,碰撞着他手中的海棠酒。 “沈兄,再喝,不醉不休!” “谢兄,你今晚喝多了。”沈文轩酒意微醺,双眸如墨。 “怎会喝多呢,自是不会喝多的,若是醉了便好了,只是不醉,该当如何呢?”谢朝云眼角微挑,眸『色』越发深邃『迷』离。 沈立冬看着谢朝云如此倚靠在沈文轩身上,见他们二人眼神时不时地对视在一起,自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转而飞快地作出了决定,趁着大哥沈文轩去敬言老先生酒的时候,沈立冬快步地走过去,将谢朝云给拉了过来。 “朝云哥哥,你好像喝醉了,冬儿带朝云哥哥出去醒醒酒吧。”绝对不能让谢朝云这厮算计上她家大哥,一定要让这妖孽离大哥远远的,要不,大哥被他拐成歪的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想着如此,沈立冬顾不得许多,拉着醉醺醺的谢朝云出了正堂,将他带到庭院里头,让他吹吹夜间的冷风,醒醒脑子。 而后沈立冬似想起了什么,趁着谢朝云没注意的瞬间,意念一动,从空间取出了一瓶醒酒『药』水,抬起昏昏沉沉的谢朝云,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将一瓶醒酒『药』水直接给谢朝云灌了下去。 如此,他也应该清醒了吧。 沈立冬想着,她都给他灌下效果绝佳的醒酒『药』水,这会儿谢朝云也该脑子清醒了,人也清醒了才对。 为何此时的谢朝云,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看着似醒非醒,似醉非醉的样子,难道她的醒酒『药』水出了差错?不可能啊,或者说谢朝云的体质不同常人,因而她的醒酒『药』水对谢朝云就无效了呢? 沈立冬想到这个,懊恼地在原地跺脚着,如此,她该拿谢朝云怎么办呢? 要不,就任由着谢朝云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等他酒醉清醒了,他估计就会自个儿爬起来回谢国公府去了。 沈立冬一旦做了这个决定,便马上起身,准备回正堂去了,只是走了没几步,沈立冬回头看着谢朝云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晚风吹着他绯红的衣袍,吹『乱』了他一头如墨的青丝,她分明看到他身子骨缩卷了起来,似察觉到冷意了,只是人还未清醒,双眸依旧紧紧闭着,唇瓣微微张开着,酒气袭人。 沈立冬见着谢朝云这番模样,眉头紧紧地皱起,她轻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心如此放任谢朝云在冷风中吹着,毕竟这样睡着了,很容易得风寒之症的。 想着,沈立冬宽下了身上大红羽缎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谢朝云的身上,又坐在了他的身侧,双手托着腮帮子,侧目朝谢朝云的一张睡脸看去。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酒醒呢?”沈立冬喃喃低语着,声音很低很低,晚风一吹,吹在风中,似很快就散去了,了无痕迹。 那躺在地面上的谢朝云,似有意识一般,忽然卷了那大红羽缎的披风,整个人都埋在了里头,完美的薄唇,弯弯而动,弧度轻轻扬起。 沈立冬在谢朝云旁边坐了一会儿,等着谢朝云醒来,他却似进入了梦想,睡得极为香甜,近距离的沈立冬,自然听得到谢朝云那熟睡的呼吸声,轻柔地像是平静的海面,休憩的时候总是会异常地安宁,分外地温和。 就如同现在的谢朝云,一旦睡着了,可以看不到他那双绝美桃花眼眸里头闪烁的危险光芒,也可以忽略他阴险狡诈的算计,如此时刻,她倒是可以不用防备着谢朝云,现在的他,就跟心思透亮的婴儿那般,纯净清澄,干净得仿若哗哗清泉,沁人心脾。 “也许,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令人心安。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总是太过危险。”沈立冬蹲身在谢朝云的旁边,声音低低地说着,她望着谢朝云这张魅『惑』世人的妖孽脸蛋,此刻因为醉酒的关系,似沾染了胭脂那般,红得令人『迷』醉。 唉。 沈立冬不知道为何又轻叹了一声。“像你这样的绝世容颜,为何偏偏喜好男风呢?若是喜欢的是女子的话,他日出现一个绝代佳人,那时站在你的身边,配上你这样的倾城容颜,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只是,现在的你,终归是可惜了呢。”沈立冬指尖微动,轻轻地拂上谢朝云的容颜,忽而指尖停顿在那完美的唇形上。 她像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唇角弯弯,莞尔一笑。“话说,当年三岁的我,因为气恼不过,所以赌气似地亲了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之事,让你讨厌女子亲近呢?若是果真因为那件事情的话,冬儿可是罪孽深重了哦。若是真的因为当年之事害你娶不到媳『妇』的话,冬儿可怎么赔给你才好呢?”沈立冬自说自话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忽而对着睡着的谢朝云贼贼地笑了起来。 “你说,若是有一天冬儿将自己赔给朝云哥哥当媳『妇』的话,朝云哥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或者说我若是拿当年之事要挟朝云哥哥负责的话,那么朝云哥哥会不会吓得跳起来呢?还真想看看你那个时候的表情呢,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有你不知道的时候开开玩笑,说说而已,呵呵。”说到这里,沈立冬忽而眉眼弯弯起来,恶劣的双手伸出,狠狠地捏着谢朝云的脸蛋。 “哼,朝云哥哥,平日里让你老是满肚子的坏水,让你老是想拐跑我大哥,这会儿可是任由我欺负了呢,这感觉真好,下次要是想欺负你,还是让你喝醉好了,呵呵,这样冬儿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欺负回来了。” 沈立冬捏着谢朝云的脸蛋,捏得是那个不亦乐乎,前来找寻沈立冬跟谢朝云的沈文轩这会儿出来,刚好看到沈立冬在那里笑呵呵地捏着谢朝云的脸蛋,那谢朝云却似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只是眼尖的他,分明看到那家伙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而颤着。 “冬儿,你在干什么呢?”沈文轩眼看沈立冬那丫头上了谢朝云的当都不知道,他急急地走过来,一把拉过了沈立冬。 沈立冬见那副场景被沈文轩看到了,脸蛋开始发烫,红红的。 “大哥,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冬儿,不许岔开话题,大哥问你呢,刚才你在做什么?你那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是要被人误会的,你究竟懂不懂呢,你这个丫头,怎么做什么事情都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呢。”沈文轩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大哥,我不过是看朝云哥哥平日里老是算计着冬儿的东西,所以趁这会儿功夫,好好教训他呢。” “冬儿,你确定这是在教训他吗?”沈文轩哭笑不得地看着沈立冬。 “那是。朝云哥哥醉得什么都不知道,冬儿我可是有狠狠地欺负他呢,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靠近大哥,敢不敢算计大哥,哼。”沈立冬对着躺在地面上的谢朝云冷哼了一声。 那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抬手就敲了沈立冬一记脑门。 “冬儿,你这个小脑袋,这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真的敢往这些地方想啊。” “大哥,我这不是为大哥着想吗,毕竟朝云哥哥盛名在外,素有龙阳之癖,要是大哥真的被朝云哥哥给拐跑了,爹娘肯定会伤心死的,冬儿也会很难过的。”沈立冬瞪着沈文轩,她明明就是为了大哥着想的,大哥怎么还这么说她呢? 沈文轩听了,面上表情怪怪的,他苦笑着摇摇头。“冬儿,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你放心好了,大哥是绝对不会被这个妖孽拐跑的。” “大哥确定?” “大哥确定大哥喜欢的女子,这样行了吗?”沈文轩保证道。 “大哥这么说了,冬儿就放心了。如此,朝云哥哥就麻烦大哥了,冬儿不管他了。”既然大哥都向她保证了,沈立冬自然是相信沈文轩的,这一次有人在谢朝云身边看着了,她就不管了。 沈立冬脚步轻快地回正堂去了,这边留下的沈文轩忽然抬起一脚,狠狠地踢了躺着的谢朝云。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第4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个晚上,沈立冬等到言老先生跟爹爹沈博远喝得醉倒了,被下人扛着抬下去休息去了,她还是没能看到沈文轩跟谢朝云回到饭桌上来。 纳闷的她,出了正堂,去庭院里找寻他们二个,却只看到大哥沈文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头上,而那醉醺醺得本该躺在地上的谢朝云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大哥,朝云哥哥难道回去了?”沈立冬因着诧异,便不由地问了沈文轩一句。 沈文轩听到沈立冬的声音,起身轻润一笑地回了沈立冬。“没错,谢兄救醒了之后就回府去了。”其实,谢朝云是被沈文轩踹着赶回谢国公府去的,当然,这个真相,像沈文轩这样有风度有气质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口风去让沈立冬笑话呢?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沈立冬得到的答案就只有一个结果,无法得知那个过程。 那沈立冬一听到谢朝云已经回谢国公府去了,不满地嘟嚷了一句。“既是回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好歹他是客人,走时总该跟主人家打声招呼的,要不,爹娘还要担心他是不是在我们家里『迷』路了呢。”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失笑出声道:“我们这府里,他哪里会有不熟悉的地方。若说谢朝云会在朝议郎府『迷』路的话,这话说出去都没有人肯相信的。”这宅院原本就是谢朝云派人来打点一切的,他恐怕比他们主人家还要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呢。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哥,听你的口气,好像朝云哥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到你了?” “那倒没有。”他惹到的自然不是他,而是他家妹妹沈立冬,这比惹上他沈文轩更让他恼怒三分。那厚脸皮的家伙,明明清醒着,并未醉酒半分,竟然佯装醉酒之后接近他家妹妹,沈文轩怎么可能不踹他呢?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虽然口中说着没有,但是她观其眉宇,探其口吻,自是看出沈文轩此时的心情不佳,眼底还隐隐有怒光闪烁着,可见事情并非若沈文轩说得那般轻巧,定然谢朝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才会激怒了很少喜怒于『色』的大哥啊。 如此,想来想去,沈立冬也只能想要一个让沈文轩会如此愤怒的理由。“大哥,该不是朝云哥哥他趁着你不防备的时候,偷偷地对你出手了吧?” 沈立冬这话一出口,马上被沈文轩敲了脑门。 “大哥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个丫头,怎么转身就忘记了呢,大哥都跟你保证了,大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你怎么还老是『乱』糟糟的,你这整天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大哥都快被你气死了。”沈文轩沉下脸来,甩袖而去。 沈立冬忙上前拦截在沈文轩面前,拉扯住沈文轩的衣袖。“大哥,你别生气啊,冬儿不是故意这么想的。而且冬儿冬儿自然是相信大哥的保证,只是冬儿信不过朝云哥哥罢了。像大哥这么出『色』的人,朝云哥哥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接近大哥,那也是有可能的嘛,毕竟谁叫朝云哥哥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呢。” “你这越说就越偏了。谁告诉冬儿,说那谢朝云是喜欢男人而不是喜欢女人的?冬儿你应该有眼睛自个儿会看才是,怎么就偏偏想不通呢?”沈文轩无力地『揉』着额头。 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么一说,惊愕地瞪大眼睛。“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朝云哥哥是骗人的,他压根就没有什么讨厌女人的『毛』病,他也没有什么龙阳之癖好。他在外头传出这等名声,可是有目的的?莫非朝云哥哥他,是因为不想娶媳『妇』所以才故意弄出这么一出?那么当年二公主那里,朝云哥哥他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沈立冬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且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了。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这副表情,轻叹了一声。“冬儿,现在你该明白了。他很正常,他没有特别的癖好,这男女之妨你还是应该注意的。听大哥的话,他,他不适合你,你以后跟他保持一些距离吧。” 沈立冬一听这个,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大哥,你什么意思哦。你该不会误会冬儿跟朝云哥哥之间有什么吧。” “难道不是吗?你刚才跟谢朝云那厮相处的样子,若是被外人看见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冬儿,难道不清楚吗?”沈文轩这话一说出口,沈立冬就讪讪地笑了笑。“大哥,冬儿明白了,这古代的人大概都是以为握个小手,捏个脸蛋,『露』个胳膊就得让男人负责了。唉。真是不自在,好麻烦啊。”沈立冬喃喃自语着,沈文轩听得不是很真切,倒是听到了其中的一些怪异字眼。 “冬儿,什么叫这古代的人?” 咳咳咳——沈立冬听沈文轩问起这个,拼命地咳嗽着,咳得红了脸,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就是一个比方,一个比喻词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孤疑地看着沈立冬,沈立冬被沈文轩看得有些发『毛』,心虚得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溜之大吉。 “那个,时辰也不早了,冬儿该回竹荷院歇息去了,明个儿一大早爬起来还得陪着娘亲去大佛寺拜佛上香去呢。大哥,我先走了,你若是还想呆会儿,你就呆着吧,不过不要呆得太久,外头还是比较冷的,注意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我走了。”沈立冬叮嘱了沈文轩一番,转身便想溜了,她的手却在此时被沈文轩拉住了。 “大哥,还有事吗?”沈立冬不解地看着沈文轩的举动。 “答应大哥的事情呢?”沈文轩不达目的不罢休。 “什么事情?”沈立冬被沈文轩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刚才说的事情,你可答应大哥日后跟谢朝云保持距离了吗?”沈文轩紧紧地盯着沈立冬的眼睛,问着。 沈立冬一听是这件事情,失笑出声道:“大哥你既然告诉冬儿关于朝云哥哥的秘密了,冬儿又怎么可能不注意这件事情呢?这事啊,请大哥放心好了,冬儿绝对不会做出让沈家蒙羞的事情来的,不会让爹娘还有大哥为冬儿担心的。我走了哦,大哥也要早点睡哦。晚安,记得做个好梦。”沈立冬笑着挥挥手,上了小径,朝竹荷院的方向翩然而去。 沈文轩站在原地,看着沈立冬那若蝴蝶飞去的背影,一双墨黑双瞳,深邃而幽沉。 冬儿,大哥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冬儿,大哥已经不知道能不能一直保有守护的心了。 沈文轩握紧手心,转身,青丝如墨,飞舞夜空,那道背影,此时看着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孤寂。 这个夜晚,对于沈文轩来说,是个不眠之夜,而对于沈立冬来说,她却是一夜好眠,因为她知晓了谢朝云不是断背山之后,那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就算搬移了,她想着只要谢朝云喜欢的还是女人,他喜欢的不是男人的话,那么她家大哥沈文轩就是安全的。 而只要想到她家大哥沈文轩是安全的,沈立冬这段日子以来被谢朝云,唐元祺,苏流瑾还有谢朝亮收刮走物件的郁闷心情也随之消散烟云了。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用过早点后,一身轻爽地去了正堂,正堂里陈氏早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沈立冬过来跟她一道儿去大佛寺了。 这会儿陈氏见到沈立冬带着木兰木槿二个丫鬟过来了,便赶紧拉过沈立冬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立冬的装扮一番,见她打扮得素净清雅,面上不由地就带出满意的笑容来。 虽然平日里,陈氏不太欢喜沈立冬这么年纪小小的姑娘家一身素净的感觉,但是今个儿是去寺庙,沈立冬这身打扮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立冬见陈氏如此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搀扶着陈氏,半是撒娇半是认真道:“娘,看着冬儿满意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呢?” “你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陈氏笑着点了点沈立冬小巧的鼻子,道:“走吧。” 陈氏带着沈立冬,二人出了正堂,到了府门处,那里早有马车停在门口,车夫李伯也等候多时了。这会儿见她们母女出来了,赶紧张罗着马脚凳,让沈立冬跟陈氏踩着上了马车,随后他自个儿跳到了马车外头的横辕上,扬手高高一挥马鞭子,四匹快马立即飞奔起来。 一路上,官道平坦,很少会有颠簸的感觉,沈立冬就这样腻在陈氏的身边,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偶尔会挑开车帘子,朝外头看看,却总是被陈氏拉回手,放下了帘子,不许她胡『乱』地四处张望着。 沈立冬被拘着,实在无聊得紧,想着到大佛寺还有一段日子呢,干脆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养息来着。 马车的车轮轱辘辘地从地面上翻滚过去,声音入耳,清晰得很,尤其是对于五官异常灵敏的沈立冬而言,马车外方圆十里内,任何细碎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包括那些窃窃私语声。 马车行到半道之时,闭目之中的沈立冬,忽然耳朵动了动,当她耳朵一动的时候,她的眼睛也自然而然地睁开了。 “娘,女儿有些不太方便,让李伯现在就停车一下。”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说,自然知晓女儿家不方便是因为何事,忙吩咐李伯停了车马,派木兰木槿两个丫鬟跟着沈立冬过去伺候着。 沈立冬一下了马车之后,直朝前面奔去,她穿过丛林,飞跑得速度极快,很快就将木兰跟木槿甩开了。一旦看不到木兰跟木槿那两个丫鬟,沈立冬转了个弯,到了另外一条小道上,那条小道密林丛丛,有这样天然屏障的保护,自然很不容易让人看得出来。 就在这片丛林里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不会错的,沈立冬扒开灌木丛,蹲身下来,便可以看到躲藏在丛林里的六个鬼鬼祟祟的蒙面黑衣人,此时他们的脑袋一动也不动,他们的眼睛正盯着小道岔口上的那条官道。 “老大,消息可靠吗?怎么这马车还没有打从这儿经过呢?”其中有一个黑衣人耐不住『性』子,开口问了。 “老三你是在怀疑老大吗?那消息可是老五亲自跟踪得来的,确定他们的马车离开了朝议郎府门口,朝大佛寺的方向过来了。”排行为二的黑衣人怒斥了老三。 “老二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老三怎么可能会怀疑老大呢,我也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嘛,你那么斤斤计较干嘛。”叫老三的语气不满地说着话。 “我斤斤计较?!也不知道谁平日里最是抠门了。”老二嗤之以鼻道。 “你说谁呢,你说谁抠门呢,老二。”老三怒了。 那中间被称为老大的见老二跟老三吵起来了,呵斥了一声。“都给老子我闭上你们的臭嘴!你们难道想让别人发现这里有问题吗?” “老大,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老二跟老三一看见老大发火了,二人赶紧讨和了。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你们两个给我少说话,盯紧点,要是错过了时机,老子就捏断了你们的脖子。”老大恶狠狠地对着老二跟老三发话了,老二跟老三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二人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直盯着官道上的来往车马,反倒是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四闷闷地开口了。 “老大,我们这一票真的要做吗?要知道我们黑山七霸虽然是土匪,可也是一向都不干这种欺辱『妇』孺之事的。若是被人知道我们黑山七霸今日坏了一个无辜小姑娘的名声,那传扬出去的话,日后我们黑山七霸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老大,说实话,这次我本来就不同意这么做的,要不,老大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为了老七,就算对不住那个小姑娘,我们黑山七霸也得做了,谁叫老七得了怪病,那怪病只有易大娘出手才能够医治呢。这怪就怪那个小姑娘的命不好,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如此行事而已,老天爷要怪就去怪那个狠心的雇主去吧。”叫老大的一锤定音,这掳劫小姑娘的事情还是得去做。 那叫老四的听到老大提起老七,他也就不吭声了。 躲藏在他们六人背后丛林中的沈立冬将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听得是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来是有人指使他们几个过来坏她名声的。 沈立冬听到这里,笑眯眯地站到了他们六个的身后,扬起那张甜美可人的容颜,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去。 调皮的她,还眨着明灿灿的大眼睛,对着目瞪口呆的六个人挥挥手。“你们好啊,听说你们要打劫我,是吗?” 六个黑衣人看到沈立冬这么出现在他们身后,又这么甜笑着朝着他们打招呼,他们瞬间呆了一下。 也就在那呆愣的一瞬间,沈立冬的衣袖随风轻轻扬起,空气中一股清新扑鼻的『药』香开始蔓延开来,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头的时候,那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已经在她身边倒了下去。 “你究竟是谁?”没有倒下去的那个人是老大,他发现得快,因而捏着鼻子,吸进去的『迷』香并不多,此时他凶狠地盯着沈立冬,那双眼睛就跟秃鹰一样,阴沉而毒辣。 沈立冬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蹲在老大的身前,顽劣地扬了扬双眉。 “你们不是正在找我吗?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小姑娘啊。你看,我还担心你们找不到我,特意送上门来让你们瞧清楚了再掳人,你们这个时候不该感谢我吗?怎么还对着我摆出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呢?我看着,好怕怕哦。”沈立冬拍着心口,夸张道。 那个叫老大的见沈立冬这般样子,倒是怒而翻起,只是终究是力不从心,软趴趴地跌落地面。 “你,你究竟是谁?你不像是一个——” “我就是沈立冬啊,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只是你们想不到的是,我看着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不像是朝议郎的妹妹,我说得可对?”沈立冬笑嘻嘻地看着老大。 那叫老大的听沈立冬这番言辞,当下颓丧地泄了气。“姑娘能够这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背后,又能轻易地用『迷』『药』下倒了我们黑山七霸,又怎会是常人。我黑山一霸有眼无珠,竟是小看了姑娘的本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那也怨不得姑娘,怪只怪我们自己太没用了。只是我这几个兄弟毕竟无辜,他们是被我『逼』迫着来害姑娘的,还望姑娘等我谢罪之后,能够放他们一马。”那叫老大的说到这里,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正想要切断他自己的咽喉,却被沈立冬手中的一根金针击落在地。 “我说你,输了就输了呗,输给我这样一个用『药』高手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情,何必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惩罚自己呢?我可没说想要你的命啊。”沈立冬自然是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这一手飞针那也不过是为了学医所需,无奈之下被师姐强行『逼』着练起来的,只是毕竟只有招式,没有内力,对付黑山一霸这样已经快要晕倒的土匪而言,自然是绰绰有余的。若是换上一个高手,比如像唐元祺那样的对手,沈立冬别说金针击落对方的武器了,恐怕连金针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那黑山一霸见沈立冬击落了他的匕首,救了他一命不说,还说出这番安慰他的话语,倒让他诧异不已。 “姑娘这是?”他很不解沈立冬的举动,按理说,沈立冬巴不得杀了他们才对啊。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生命可贵,人可就这么一条命,若是就这样去了,岂非太对不住自个儿了吗?”沈立冬浅浅一笑道:“何况,你们这几个人本『性』不坏,我何必要了你们的『性』命,留着你们好好地活着,去多做几件善事的话,恐怕比杀了你们会更有意义的。” 那叫老大的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姑娘此话何意,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姑娘会如此轻易地放我们一马?” “这也是你们心存善念的结果。本姑娘并非是一个良善之辈,你们想要害本姑娘,本姑娘自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只是刚才听得你们本不愿意伤害本姑娘,也是被人『逼』迫着行事,所以本姑娘这才决定将毒『药』换成了『迷』『药』,若非如此,恐怕现在的你们都是一具具尸体了,哪里还能容得你在这里跟本姑娘说那么久的话呢。”沈立冬笑得眉眼弯弯的,起身拍了拍手掌。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姑娘也不跟你们多说了,因为本姑娘现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办理,所以本姑娘长话短说,只问一次,这次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来害本姑娘的?”这京城里头,跟她沈立冬结仇的也就只有一个。不——或者说,是二个,也就是曹家姐妹二人。此事逃不出她们二个,不是曹可人指使的,就是曹可莹指使的。 “这个?”叫老大的犹豫着。 “莫非是行有行规,不能透『露』雇主的姓名?如此也好,我不会让你坏了规矩的,只是我来问,你来点头或者摇头,即可。”按理说,曹可莹跟沈立冬不过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也是因为曹可人的关系,如此说来曹可人的嫌疑最大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沈立冬就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是曹可人做的,反而那个闷不吭声哭得稀里哗啦的泪眼美人曹可莹的嫌弃要来得更大一些,那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直觉而言的,没道理可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本是做不得什么依据的,但是说来也奇怪,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反而是最准的。 所以沈立冬开口问老大的是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曹可莹指使你们的?如果是,你就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头。” 那叫老大的,听到沈立冬如此明确地指出了雇主姓名,当下一愣,转而在沈立冬直视的目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立冬见老大点了头,笑了起来。 “看来直觉很灵光,果然是她。”沈立冬猜测到她要的答案,便站了起来,对着黑山七霸扬了扬衣袖,淡淡的『药』香再次蔓延在空气中。 沈立冬不等他们几个苏醒过来,留了一句话给那黑山一霸。 “这个世上不止易大娘会治病,本姑娘也会。若是信得过本姑娘,你也可以来找本姑娘。只是若要本姑娘出手救人,你就要带点诚意来找本姑娘,告辞了。”离去的沈立冬,根本没有回头,挥挥手,飘飘然而去。 第4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话说那边木兰跟木槿因为跟丢了沈立冬,二人正急得眼泪汪汪的,这当会沈立冬却出现了,嬉笑地从身后拍着她们两个人的肩膀,吓得木兰跟木槿惊得惨白了脸『色』,仓惶地转过身来,看到沈立冬那张熟悉的甜美容颜,两人竟是泪珠子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木兰,木槿,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都是本小姐的错,是本小姐不该吃坏了肚子,不该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方便的,也不该让你们二人等这么久,等得快要担心死了。”沈立冬逗着木兰跟木槿二人,那是既作揖又赔礼的,还扮着鬼脸讨好她们二个,这木兰跟木槿此时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被沈立冬这番姿态给逗得一点怒气都没有了。 扑哧一声,木兰跟木槿掩着袖子,偷笑出声。 沈立冬拿出干净的帕子,给木兰跟木槿擦了擦眼泪珠子,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总算是笑了,可没浪费本小姐这等逗人的才艺呢。” “小姐,你以后若是敢再丢下奴婢,奴婢可就再也不会原谅小姐了。”木槿理着沈立冬有褶子的衣衫,轻轻地给抚平整了。 “木槿姐姐说得是,若是小姐下次再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奴婢也不依小姐了。”木兰在旁附和着。 沈立冬看着她们二人心情好转了,这会儿也不掉眼珠子了,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个管家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要不娘亲在马车上该等得着急了。” “小姐你这会儿才想起夫人该担心了啊。”木兰嘴角嘟得老高老高的,沈立冬点了木兰的唇瓣一下,笑了起来。“别再翘着嘴巴子了,小心翘上去了就再也回不了了。”沈立冬蹦跳着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木兰在后头跺脚道:“小姐,哪有你这样取笑奴婢的。”那木槿听了也是偷偷一笑,不过她好歹不敢笑出声来,免得木兰真的怒得跳脚了,倒是木兰,见木槿想笑又憋着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便说了一句。 “木槿姐姐,你想笑就笑出来吧,不用憋着的。”木兰这话一说出来,木槿就呵呵地笑出声来,追着沈立冬的脚步飞快跑去,木兰看见木槿那副模样,又是跺了跺脚。“你们,你们过分了!等等我!”木兰跳脚着朝沈立冬,木槿的方向急急追去。 那陈氏在马车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沈立冬回转,这会儿都等得有些担心了,正想要派身边的茴香跑过去看看沈立冬那边的情况,却见沈立冬带着木兰,木槿二个丫鬟一蹦一跳地回来了。 “冬儿,好好走路,这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陈氏轻斥了一句,沈立冬立即摆好裙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飞快地上了马车,坐到了陈氏的身边,撒娇着。“娘。” “撒娇也没用。告诉娘,刚才究竟去哪儿了,怎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陈氏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沈立冬就知道陈氏会问起这个问题的,她早就想好了托词。“娘,冬儿今个儿不知道怎的,好像吃坏肚子了,刚才肚子疼得实在厉害,幸好冬儿有带『药』物在身边的习惯,这吞了一颗『药』丸下去,这才好些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肚子可还疼着?”陈氏一听沈立冬身体不舒服,忙拉过沈立冬的手,握着果然觉得有些冰冷。 “你这个小丫头,出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披件披风出来,这定是你早起的时候吹到冷风了,这会儿肚子才会发疼的。以后啊,你也不敢再这么大意了,否则,吃苦的可是你自个儿。” 沈立冬听着陈氏念叨着,不由地轻轻一笑。“娘,冬儿现在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若是疼了,就跟娘说一声,咱们今个儿就不去大佛寺了,咱们转道回府好了。”陈氏担心沈立冬的身体等会坚持不到大佛寺,沈立冬却摇摇头。“娘,你怎么老是忘记冬儿本身就是一个大夫呢,冬儿自然是不会让自个儿身体有事的。” 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会意一笑。“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难道娘会忘记冬儿是个会医术的吗?只是自古医者难自医,这大夫啊,提醒别人的病情呢,那是记得牢牢的,只是轮到自个儿呢,总是会忘记的。所以娘啊,还是得时不时地提醒着冬儿,免得你这个孩子老是废寝忘食的,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骨。不过,娘老这么念念叨叨的,想必冬儿听了也是要烦心的。” “娘说哪里的话呢,冬儿最喜欢听娘亲唠叨了,娘亲念叨冬儿的时候,冬儿觉得好幸福呢。”沈立冬赖在陈氏的身上,笑得眯起了眼睛。 陈氏见沈立冬这副没三两骨头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推了沈立冬一把。“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娘坐好喽。” “是,是,是。冬儿这就坐好,保证乖乖的。”沈立冬坐好的同时,还不忘记朝着陈氏顽劣地眨了眨眼睛。 陈氏见了,无奈地笑了笑,终究是拿沈立冬没有办法,不再说些什么了。 马车到了大佛寺的门口,车夫李伯停了马车,那茴香,梅香,木兰,木槿四人,分别服侍着陈氏,沈立冬小心地下了马车,双双搀扶着这母女两进了大佛寺。 这京城大佛寺自然不是小地方的清凉寺可以相提并论的,这庙宇,这规格,这宝相,无一不彰显着恢弘壮观,威仪庄严。 晨钟暮鼓,钟声悠远而浑厚,一声又一声,敲响着,回『荡』着,久久不散。沙弥们结束了早课,正齐整有序地从大佛殿里头走出来,他们手上挂着佛珠,低着头默默念着经文,朝着前头走去。 沈立冬初见这等情景,拉了拉身边陈氏的衣袖。“娘,这些和尚在干什么呢?” “应该是有贵人请和尚们念经超渡亡魂。”陈氏轻轻地对着沈立冬的耳边说着。 “哦,原来是这样哦。”那么今天来大佛寺的贵人会是谁呢?这么一场法事做下来估计得花费不小吧,沈立冬揣测着是何等人物,却没有想到竟在这大佛寺里看到了故人。 此时从大佛殿堂走出来的少年,正是霸气十足的唐元祺,他站在一个美『妇』人的身侧。那美『妇』人看着眼熟得很,形容相貌跟唐元祺眉宇之间相像得很,她的手上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年约六岁,她身边还站在一个威武高大的冷酷男子,只有看向美『妇』人的时候,那冰冷的眼神才会柔化成水。 是忠亲王府一家人! 沈立冬暗叹,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这样尊贵的一家人,实在不是什么好运气。 “娘,要不我们去偏殿吧,这会儿正殿估计没有空闲的位置留给我们的。”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说,哪里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不过此时她也不便点破沈立冬罢了,便随了沈立冬的意思,母女二人对着忠亲王府一家人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就在丫鬟的拥簇下去了大佛寺的偏殿。 只是沈立冬越想避开唐元祺一家人吧,那唐元祺还偏偏不让沈立冬如愿。这沈立冬明明就已经跟娘亲陈氏要去偏殿了,那唐元祺却一个箭步,飞身过来,跳到了沈立冬的面前来。 “冬儿妹妹,想不到在这儿也能碰到你,冬儿妹妹,你跟伯母也是来大佛寺做法事的吗?”唐元祺像是跟沈立冬很熟稔似的,一点距离都没有,就这样语气亲昵地跟着沈立冬说话起来。 沈立冬忙保持距离,退开了一步。 “小哥哥好。我跟娘今日来大佛寺并不是为了做法事的,而是为了给姐姐来求平安符的。” “你二姐吗?难道你二姐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呸呸呸,你家二姐才出了事情呢?沈立冬心中腹诽着唐元祺,面上还是淡淡浅笑道:“我家二姐并没有出什么事情,而是有喜了。” “有喜?”唐元祺还未转过想法来。 “没错,我姐姐已有身孕一个多月,现在不宜动身来京城,得等到三个月后坐胎稳了才能动身,所以我跟我娘今日来大佛寺为我姐姐跟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来拜佛祈福的,希望我姐姐还有姐姐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平平安安的。”沈立冬说完这话,再次退开了一步。“小哥哥,这会儿也不便跟小哥哥多说了,冬儿还要跟娘亲去求平安符,就此先行一步了。”沈立冬转头身去,跟上陈氏的脚步,母女二人双双去了偏殿上香拜佛。 那唐元祺站在那里,见沈立冬今个儿疏远的态度,不由地神『色』黯了黯。忠亲王妃见此,牵着唐婷婷走过来,拍了拍唐元祺的肩膀。“祺哥儿,姑娘家长大了,有些该避讳的总是要避讳的,总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没脸没皮地跟你拉拉扯扯的,那样会惹人笑话的。” “母妃的意思,冬儿妹妹并非有意疏远孩儿的,是吗?”唐元祺听了,眼睛蓦然一亮。 “自然。” “孩儿刚才也还在纳闷呢,听母妃这么一说,孩儿就明白了。在人前,是孩儿孟浪了,应该跟冬儿妹妹保持距离的,免得坏了冬儿妹妹的名声。”唐元祺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忠亲王妃谢婉柔听了这话,笑着跟旁边的忠亲王唐霖道:“王爷,看来我们家的祺哥儿终于长大了,懂得为别人着想了。” “他啊,也该长大了,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指不定那个媳『妇』也不知道最后落到谁家去了呢。”唐霖难得凑趣了一句。 “父王。冬儿妹妹是孩儿的,她是孩儿从小就定下来的,所以她只能是孩儿的。”唐元祺一双美瞳怒火闪闪。 “傻孩子,你父王说得对,你若一直如此,你的冬儿妹妹可就不一定是你的了。”谢婉柔担心地看着唐元祺,她可是看得很分明,那叫沈立冬的姑娘看祺哥儿可是一点多余的意思都没有啊,如此下去,祺哥儿深陷其中,那可怎么得了啊。 那唐元祺听得母妃这么一说,倒是虚心求教了。“如此,依母妃看来,孩儿该怎么做呢?这方面,孩儿实在不该如何行事?”他眼里只有一个沈立冬,心中也只有一个沈立冬,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沈立冬的心,这一点,让他郁闷又急躁。 谢婉柔见唐元祺这般看重沈立冬,心下微沉,她担忧的目光跟唐霖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如今祺哥儿如此患得患失,已然深陷其中了,他们这做父母的还能怎么办呢? 为了祺哥儿,恐怕她这个做娘的,得早点出手了,也许,该早点为祺哥儿打算了。虽然祺哥儿看着年纪还小,但是早点定下来了,这心也能早点安定下来,祺哥儿也能早点摆脱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 终究,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这个儿子了。 “要不,母妃试试吧。”也许,她该去试探试探那个小姑娘了,若是两情相悦固然好,若是只是祺哥儿一厢情愿的话,那么她这个做娘的也要早点打算好,免得祺哥儿受到伤害。谢婉柔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唐元祺显然并不清楚母妃的真正意思,他只是以为母妃要出手帮他了。 “母妃,要是你去说的话,沈伯母一定会答应你的。” 谢婉柔听了摇摇头。“这种事情,哪能直接上门就去说的,得慢慢来,从长计议,要不,可是会惹来一场大笑话的。”以她忠亲王府的名头,谢婉柔处事自然要极为妥当小心的,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她怎么会直接登门去求亲,那样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被人传扬了出去,那可是狠狠地削了忠亲王府的脸面,而这个脸面,谢婉柔可是丢不起人的。 所以她对此事,那是小心,再小心。 前几天,祺哥儿不是从沈立冬那里拿来二盆鲜花盆景吗,这会儿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她不如下了邀请函,多找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说不定祺哥儿见了其他的小姑娘,就能移开了目标也说不定。 想着,谢婉柔对唐元祺笑道:“这样吧,母妃决定过几天邀请沈姑娘到王府来参加赏花宴。”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忠亲王妃谢婉柔决定的事情,这会儿的沈立冬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跟着陈氏在大佛寺的偏殿上了三支香后,又随着陈氏添加了香油钱,再从主持那里得了一道平安符。 这完成了此行来大佛寺的目的,按理说,沈立冬应该跟着陈氏打道回府了,只是她们母女二人出了佛门殿堂后,有一个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沈立冬。 “阿弥陀佛,请问这位小施主可是朝议郎府的沈家五小姐?” “没错,本姑娘正是。”沈立冬奇怪这小和尚怎会知晓她是何人,只是这会儿看那小和尚着急的模样,定然是有万分火急之事找她,当下便点头应下了。 那小和尚听到沈立冬点头承认了,眼里有了惊喜。“小施主,还请小施主能够大发慈悲,救一救厢房之人。” 这小和尚怎会知晓她今日会来大佛寺呢?又怎会如此清楚她的身份呢?还有,她究竟要不要出手救人呢? 沈立冬还在犹豫着,旁边的陈氏却道:“冬儿,娘陪你随这位小僧人走一趟吧,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能救得之人还是要救的,否则你可就白学了一身医术。” “是,娘教训得是,冬儿明白了。”既然是学了医术,总归是要救人的,无论是什么状况,还是先过去瞧瞧吧。 那小和尚听得陈氏母女的对话,明白沈立冬是肯出手救人了,当下感激不尽,在前带路,将沈立冬母女二人带往一处僻静的厢房。 此时那厢房里里外外,人影『乱』成一团,看那婢女丫鬟,侍卫架势,此人定然非富即贵啊,也不知道对方得的是什么病。 沈立冬在小和尚的带路下,自然没有被门外的侍卫盘查,跟陈氏二人直接就进了厢房,进了厢房之后,沈立冬一眼就在那些人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竟然是了无大师! 沈立冬苦笑一声,她就说嘛,哪里有人会那么清楚她的身份来历,自然是有熟人告知的,只是她想不到这个人会是了无大师,毕竟六年没有见面了,了无大师踪影全无,此时会出现在大佛寺内,还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会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拜见了无大师,多年不见了,了无大师风采依旧,容光照人啊。”沈立冬对着了无大师打趣道。 陈氏见了,瞪了沈立冬一眼。“没得规矩,大师面前,岂可如此无礼。”那了无大师却是毫不在意,满眼笑容地看着沈立冬。“小女娃多年未见,如今倒是长得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了,只是这口舌之利也越发厉害了,老衲可说不过姑娘,甘拜下风喽。” “大师严重了。冬儿可没有大师这般厉害的本事,大师竟然能够未仆先知,知晓冬儿会在这大佛寺呢。”沈立冬皱皱小鼻子,显然不太高兴了无大师此次做法。 那了无大师无奈地笑了笑。“小姑娘先别急着发火,老衲这也是没办法了。其实老衲并没有什么未仆先知之法,而是恰好看到了朝议郎府的马车,又听得今日来上香的是一对母女,便让悟明去碰碰运气罢了,哪里晓得老衲今儿个运气不错,果真是碰到小姑娘你了。” “这么说来,大师也是碰运气的。”沈立冬愕然道,随后嘟嚷了一句。“大师你这运气还真好,随便碰碰,都碰得那么准。” “冬儿。”陈氏在边上轻斥了一句,沈立冬立即乖乖地站好,不再调皮了,她一本正经地问着了无大师。 “大师,还不知道你让冬儿过来,可是要冬儿出手救治何人啊?” “哦,冬儿姑娘跟老衲这边过来。”了无大师吩咐底下的丫鬟伺候好陈氏,带着沈立冬进了里间,里间那边软榻上卧着一个年约十八的少年,看着脸『色』苍白,单单闻到的『药』香味,沈立冬就能判断出此人常年浸泡在『药』罐之中,是个『药』罐子了。 此时那少年听得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一睁开,沈立冬蓦然惊了一下,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此年轻的少年郎,竟然有一双如同枯木的沉寂眼瞳,像是一团死水一样,不曾起半点波澜。 这个时候他想起身,旁边自然是有婢女随身伺候着,将他搀扶起来,靠坐在软垫上。少年似察觉到沈立冬的惊诧目光,那瘦弱凹下去的面容竟然浮上一层温婉的笑容,这个笑容真的还是不要笑为好,这么一笑,牵动少年的面容越发深陷下去,那本就隐隐可见皮肤之下的骨头就透了出来,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笑容觉得阴森森的,虽然少年本人好像没发现,尽量对着她和善地微笑着。 “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大师请来为我看病的小神医吗?”少年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神情之间未见半分惊喜的样子,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当然,一个人从小到大,被无数的名医,神医瞧过了病,每个人来的时候,他都怀抱了一份希望,只是有了希望之后很快得到的便是失望,每个名医神医都告诉他,只要好好地调养身子骨,好好地养上几年就可以了。 可是他已经躺着十八年了,从一出生刚开始学会的不是吃饭而是喝『药』,那『药』的味道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的。只是长年累月地喝着那些无数名医神医开得『药』,他的身子骨却半点未见好转,有时候他都觉得他这病怕是没得治了,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那些人只能瞒着他,不让他知晓他真实的病情,就这样一直拖着他,直到他就这么调养身子骨到死为止吧。 沈立冬自然也瞧见了少年那稳然不动的表情,好像是得道高僧那般,了无痕迹,如此平静,像是暮年垂垂的老者那般,经历了无数风霜,什么事情都再也无法打动他的内心了。沧桑似磨平了这个少年所有的棱角,磨光了少年的所有希望,剩下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无尽的黑暗,还有活着依旧挣扎着的喘息声,轻轻的,细细的,似活不久的喘息声。 只是就是这样痛苦地活着,少年还是依旧坚持着要活下去,单凭这份顽强地想要活下去的意念,沈立冬就不得不佩服他。 像他这样陈年旧疾在身之人,多年病魔缠身,一般病人已经绝望得要崩溃了,或是自暴自弃,或者铤而走险,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可是这个少年虽然绝望,很深的绝望,他却将这份绝望化成了深沉,成就了平和。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配合大夫的病者,他的笑容虽然可怕,但是没有恶意,他尽量保持了他的平和,和善地对待医治他的大夫,就凭这一点,沈立冬觉得他这个人就值得救下来。 救了这样的一个人,凭着他这样一份心『性』,总归不会是一个大恶之人。想着,沈立冬就笑眯眯地在少年的榻边坐了下来。 “这位大哥哥,既然知晓我是小神医的话,那么请你伸出你的左手,我来帮你看看哦。”那少年见沈立冬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的左手,不知道为何,面上微微一红,缓缓地伸出了他的左手,递送到沈立冬的面前来。 沈立冬搭脉时自然不拘小节,未等那个丫鬟将干净的帕子放到少年手腕上的时候,沈立冬的指尖已经碰触到了少年的脉搏。 她搭着少年的脉搏,脉象指下有扭动之感,时强时弱,时虚时芤,搭了好久,她的眉头微微拧着,似碰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最后等她放下手来的时候,她对少年实情相告道:“大哥哥,你这病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虚浮无力,气血衰虚,无力畅达。加上长年累月喝着『药』汤,那『药』汤虽可调养身子,但是是『药』三分毒,这些『药』物的毒素这么多年留存在大哥哥身体之内,这累积起来怕也是毒素够多了的,难为大哥哥还能承受得住。” “那么小姑娘可是有办法救救这位大哥哥?”了无大师直直地盯着沈立冬,他将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沈立冬的身上,这小姑娘若是也没有办法救治的话,了无大师就不知道该去找谁了,毕竟神医门的鬼手圣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恐怕没有办法让他来给少年治病,因为要想神医门出世,出手救治皇族之人的话,恐怕是希望渺茫啊。 只是这位了无大师好像忘记了一点,他盼着沈立冬能够救得了这位少年,却也该清楚沈立冬本就是从神医门出来的,若是神医门人不救皇族之人的话,那么沈立冬也不例外,她不会出手的。 “大师,在这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一句实话,这位大哥哥究竟是什么身份?”虽然沈立冬决定出手救人,只是若是这位少年的身份是皇族之人的话,恐怕她就要向师父请示了,若非如此,她就是坏了神医门的规矩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了无大师虽然抱着希望,想让沈立冬救上这位少年一救,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沈立冬迟早是要提起这个问题的。 此时,他自然也不会隐瞒沈立冬。 “他的身份,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果然,沈立冬一听到少年的身份,倒是一点疑虑都没有了,这位少年如此年纪,得的又是这种病情,这京城脚下,有些消息沈立冬还是听到过的,何况这位少年是苏流瑾苏哥哥的小舅子呢,这样的消息,沈立冬自然是心头跟明镜似的。 好在了无大师也并未骗她,这一点,倒让沈立冬有些佩服,高僧就是高僧,这做法自然比常人要光明磊落几分的。 “如此说来,大师,你恐怕要等等了。” “小姑娘的意思,不是不能救,而是要等等时间再救他,是这个意思吗?”了无大师本来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有些事情,我得禀告师父一声,还望大师跟这位大哥哥见谅。不过在我想到办法之前,大师可以到我那里取来化解大哥哥体内『药』丹之毒的解毒『药』水,大哥哥接下来还是不要再喝那些苦『药』了,我给大哥哥一个方子,大哥哥先用『药』膳调理吧,毕竟『药』补不如食补,有些『药』喝多了就会变成毒『药』了。”沈立冬开了一些『药』膳方子给太子殿下,临走前,她要求了无大师跟太子殿下保密这件事情。 那了无大师跟太子殿下自然一口应下,吩咐下去,任何人关于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便是脑袋不保,『性』命堪忧。 沈立冬得了他们二人的保证,这才放心地随着陈氏一道儿出了大佛寺,回转府门。 这边沈立冬离开了大佛寺,那边了无大师支开了所有人,跟太子殿下二人在厢房内秘密私谈着。 “广儿,这次你是真的有救了,若是那位小姑娘答应出手救你的话,日后你就真的不必再三天两头地发病躺着了。”了无大师竟然跟太子殿下如此熟稔,说话的口气就像长辈跟晚辈一样。 “皇叔,你这些年费尽心思地为广光寻找神医,广儿感激不尽。可是皇叔,广儿不明白,为何皇叔为找这么一个小姑娘来给广儿看病呢,广儿瞧着她年纪轻轻的,怎么样都比不过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吧?”周青广不解地看着了无大师。 了无大师却满怀希望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她肯答应出手,你这病就算是有救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也不能问,关于这个,恐怕我也不能告诉广儿为什么。”他自然是不能告诉的,一旦告诉了,他那位皇兄定然会盯上沈立冬的,到时候那位小姑娘可就福祸难料了,了无大师可不想那位小姑娘因为答应他救人而落得『性』命堪忧的下场。 “而且这件事情,广儿一定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否则的话,我就是一个罪人了。” 第4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周青广听得了无大师这么说,心下翻转,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本就是一个聪明人,自然很快就想到点子上去了。 “皇叔既然这么说的话,侄儿自会严守这个秘密的。” “这样便是再好也不过了。”了无大师欣慰地看着周青广,随后站起身来。“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再躺一会儿,等会就回宫去吧。过几天,我去小姑娘那里拿了解丹毒的『药』水,你再来这里吧。” “那,那皇叔,就真的不再回去了吗?” “不回去了,我现在是个出家之人,不在尘世里了。凡尘俗事,现在跟老衲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广儿你歇着吧,老衲先行一步了。”了无大师说完这话,施施然地离去了。 周青广望着了无大师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皇叔,大概是为了当年之事心寒了吧。若非因为他的身子,皇叔恐怕也不会见他的。 这一次见面,倒是有了意外之喜,也许,这一次可能会不同了。那个小姑娘,听皇叔的意思,他不难猜到,应该是出自神医门吧。 神医门,是希望之门啊。 那周青广这一次是带着希望离开大佛寺的,而沈立冬那边却遭遇了麻烦,回到府门的沈立冬,派丫鬟木兰去珍宝阁取来半个月前订制的十二生肖挂件,没想到木兰那丫鬟回来的时候,竟然被人跟踪了。 好在那个丫鬟机灵,知道被人跟踪了之后,转道去了谢国公府。她本就是谢国公府出去的丫鬟,在那边自然会有熟知之人,这会儿她跟过去的丫鬟红玉不但聊得那个欢,还跟着红玉进去看望了红玉的娘,那红玉的母亲,是谢国公府的一个管家娘子,在三太太那里当差着,她们这好久不曾见面了,这一聊,自然就留了丫鬟木兰吃了晚饭再回去。 那跟踪之人见木兰进了谢国公府,等到天『色』暗下来了,也不见那丫鬟从府里走出来,便不再等下去了,转身便去回禀他的主子去了。 木兰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想着那个跟踪之人应该走远了,这才辞别了红玉母女两,出了谢国公府的大门,却碰到了回府的谢三公子谢朝云跟他的长随小厮阿水。 “奴婢参见三公子。” 谢朝云看到沈立冬喜爱的丫鬟木兰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奇怪,玩笑似得问了一句。“木兰怎么今个儿有空回娘家了? “三公子休要取笑奴婢,奴婢这就走了,小姐那边还等着奴婢回话呢。”木兰又羞又恼的,向着谢朝云行了一礼,便要离开了。谁知道谢朝云却并不打算放木兰离去。 “木兰,本公子看着这会儿你恐怕还是不要离开为好,刚才本公子在那边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想来是盯上某个人了。木兰啊,本公子想着你今儿个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件凑巧的事情吧,那个人该不会是盯着你过来的吧?”谢朝云这么说,本就是想要诈上一诈的,谁叫他刚才确实看到一道可疑的身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了呢。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真的是跟踪木兰而来的。只见木兰神情一变,两眼冒火。“真是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恨,这打从奴婢出了珍宝阁之后,那个人就鬼鬼祟祟地跟在奴婢后头,奴婢也不知道那个人想要干什么,只得转道来了这里了。这奴婢都在这里呆了半天功夫了,想着那个人早该离开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这么不死心,还在盯着奴婢。”木兰这会儿可是不知道该不该离去了,要是回朝议郎府的话,免不了要被对方跟着,到时候泄『露』了小姐的行迹,她可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那谢朝云听得木兰这么一说,桃花眼眸闪闪,眼角微微挑了挑。 “这么说来,那个人确实是跟踪木兰到这里来的。木兰你这么做,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忠心的丫头。看来这段日子,你跟在那小丫头身边,学来的东西也不少,这都懂得用祸水东移的法子了。” “三公子,奴婢我,我——”木兰听到谢朝云这么说,面上涨得红红的,她毕竟也是情急之下想到了这个法子,未曾想到她如此行事,也是会给谢国公府带来麻烦的。如今这被谢朝云这么一提醒,她觉得她做事倒是不厚道了,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三公子也是她过去的主子,她这样卑劣的行为,可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 “三公子,是奴婢我冒失了,不该跑到这里来的,我应该,应该——” “你应该跑到这里来,你跑得地方没有错,木兰。”谢朝云却如此告诉木兰,木兰听到谢朝云这话,倒是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他。 “其实木兰你想得完全没错,你现在的主子是那个小丫头,无论你为了你家主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何况,你这样做并没有错。本公子刚才不过是试探你罢了,看来本公子看人的眼光不错,你好好地留在那小丫头的身边,好好地护好她就行了。” “那,那个人若是对谢国公府不利的话,那么奴婢我,我可就……”木兰跟着一个主子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地为那个主子考虑,只是她考虑到其他问题的时候,想到会牵累别人的时候,她总是也要愧疚三分的。 “没事,你现在就回去吧,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就算有什么事情,本公子也会处理妥当的。比起那个小丫头来,本公子来处理这件事情是再好也不过了,让她头疼倒不如让本公子来头疼好了,反正欠下了的总是要偿还的。”谢朝云说着,不知道为何手指就抚上了眼角,那里还有沈文轩留下的痕迹,他恐怕得过些日子才能再去朝议郎府了。 那木兰听得谢朝云这么说,连连鞠躬道:“如此,奴婢谢谢三公子了。”有三公子出面处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小姐那里就安然无恙了。 木兰感激着谢朝云,谢朝云却问起了木兰事情。“木兰啊,我看对方跟踪上你,定然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你说你是从珍宝阁出来的,可是你小姐打造了什么贵重物件出来?” “回三公子的话,倒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精巧的小玩意罢了,是小姐亲自画的图,半个月前让珍宝阁的掌柜给订制出来的十二生肖挂件,准备送给四少爷作为生辰之礼的。”木兰说着,将随身携带的一个木盒子交到了谢朝云的手中。 谢朝云打开盒子一看,瞧着那灵动『逼』真的十二生肖趣味挂件,眼睛一亮,看着就欢喜上了。 “果然,那小丫头出手的自然不是什么平常之物,这十二生肖挂件看着虽然并非贵重之物,但难得是贵在精巧。想必那珍宝阁的掌柜也向你提起过,可否让你家小姐的挂件订制图售卖给他吧?”他前几天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如今倒是跟眼前之物核对上了。 木兰听了,却是眼睛瞪得老大。“回三公子的话,确实没错,那掌柜的确实提起了这件事情,只是三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三公子就在旁边吗?” “本公子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比你想象之中的还要多。”谢朝云啪地一声关了木盒子,交到了木兰的手中,笑眯眯道:“记得,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家小姐,这件事情本公子代为处理了,只是你家小姐可欠了本公子一个人情了,告诉她,再过二个月可就是本公子的生辰了,让你家小姐好好地想一想,该送本公子什么生辰之礼为好。”谢朝云说完这话,带着小厮阿水进府门去了。 留着木兰拿着手中的木盒子,呆愣了好久。等她回过神来,狠狠地跺了跺脚。 这三公子也真的,原本还感激他来着,这会儿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感激他了,谁叫他老想着算计她家小姐的东西呢,哼—— 木兰气嘟嘟地回到了朝议郎府,那沈立冬沐浴更衣之后还未见到木兰回转府门,正担心木兰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情,想要派木槿出去瞧瞧呢,这会儿见木兰翘着嘴巴子嘟嚷着进门来了。 “呦,这是谁给我们家木兰受气了?说出来,让本小姐去好好地教训那个人。那个人也真是的,连我们家木兰都敢欺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沈立冬走过来打趣着木兰。 “小姐,你还有心情取笑奴婢呢,奴婢这会儿都替小姐担心死了。”木兰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巴。 “哦?莫非去取挂件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沈立冬想来想去也就这件事情上会出问题了。 “没错,小姐猜测得一点儿没错,奴婢回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幸好奴婢转道去了谢国公府,在那儿呆了半天这才躲过了那个人的跟踪。”木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么,后来呢?”沈立冬问着。 第4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后来,后来奴婢就从谢国公府出来了,然后在门口碰到了谢三公子。”木兰提到谢三公子的时候,分明神情有些变化。 沈立冬这个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难道这谢三公子碰到我们家漂亮聪慧的木兰,这春心一动,想必上前就……”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木兰羞恼地瞪着沈立冬,显然是不高兴了。 “那又是什么事情呢?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木兰这么生气呢?”沈立冬收起了玩笑之意,认真地问着木兰。 “还能是什么,那三公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说是会帮小姐解决这件事情的。” “如此说来,朝云哥哥倒是办了一件好事了,木兰为何要生气呢?莫非朝云哥哥还留了后招?”沈立冬问着。 “那是,三公子真狡猾。他看过了小姐给四少爷准备的十二生肖挂件之后,他说二个月之后是他的生辰,希望小姐给他也想一份生辰之礼。”木兰说到这个,又开始气呼呼的了。 沈立冬听了,倒是笑了笑。 “原来是这个,他倒是打得好注意,本小姐这里的东西可是他好拿的,那也得看本小姐的心情才行。” “就是说呢。小姐,这一回你可不用给三公子想什么生辰之礼了,他这摆明就是敲竹杠嘛,哪有人主动帮忙办事的还奢求小姐给一份大礼的,实在是脸皮厚得连奴婢都觉得丢人了。”木兰这么说着的时候,似又想了一件事情。 “对了,小姐,今个儿奴婢去珍宝阁取挂件的时候,那珍宝阁的掌柜问了奴婢,问问小姐肯不肯将那十二生肖挂件图售卖给珍宝阁呢?”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自然是说闺阁女儿家的东西怎可轻易售卖出去,若是落到有心之人的手中,怕是要坏了小姐的闺誉的,因而奴婢将那张订制图也给拿回来了,连谢三公子都没给他瞧过呢。”木兰将贴身藏着的十二生肖挂件订制图取出来,交到沈立冬的手中。 沈立冬拿着这订制图,问了木兰。“那么木兰你这么回那掌柜的时候,掌柜可还说什么了没有?” “掌柜好像看着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像是很看重小姐手上的订制图,说是有贵人看上了小姐这十二生肖挂件,都等了半个月之久了,一直就等着小姐开口呢。”木兰自然是毫无隐瞒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一听,倒也明白了木兰为何被人跟踪上了。 “这么说来,倒是这订制图惹来的麻烦。你今日被人跟踪了,想必是就是这张图被贵人给看上了。那珍宝阁的规矩向来严,不会透『露』顾客消息的,所以对方只能用这个最简单也最老土的法子了。只不过,这会儿倒是有些小麻烦了。”连珍宝阁都要顾虑三分的人,恐怕对方来头不小啊,不过既然朝云哥哥答应了帮她处理这件事情,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只是,这人情嘛?她还真的非要给还上不可了。 那木兰见沈立冬表情有些不对,忙问道:“小姐,可是在担心吗?” “担心倒是不必,毕竟有朝云哥哥的保证,自然他会处理好的。只是你家小姐我,这一次可是真要想个好礼物出来才行哦。”沈立冬对着木兰无奈地笑了笑,吩咐木兰将十二生肖挂件的木盒子拿下去藏好,等到四哥沈文海生辰那天再拿出来送给他一个惊喜。 这会儿解决了这件事情,沈立冬再来解决另外一件事情,她唤来身边的于嬷嬷,问着她。 “嬷嬷,那『药』铺装修进展得如何了?” “回小姐的话,明个儿就装修布置完工了。奴婢是根据小姐给奴婢的那张图找得工匠师傅给装修布置上去的,丝毫不差。明个儿小姐若是得空的话,奴婢可以带着小姐过去瞧一瞧。”于嬷嬷说完这个,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药』铺的装修简易图,双手奉上给沈立冬。 “如此说来,『药』铺那边随时可以开业了?”沈立冬接过装修简易图,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错,只要『药』材到位,大夫到位,『药』铺那边随时可以开业了。”于嬷嬷回着沈立冬。 “本小姐知道了。对了,嬷嬷,这装修的银子可够了?若是不够支付工钱的话,嬷嬷一定要本小姐来说。” “够了,够了,小姐给的那三百两银子自然是足够了,奴婢这里还剩下五六十两的银子呢,足够支付工匠师傅那边的工钱了。”于嬷嬷面带笑容地回着话。 “银子够了就好。对了,嬷嬷,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吴掌柜父女二人,嬷嬷给安排得如何了?可妥当了?”沈立冬还想留着那父女两个,帮衬着母亲那边的香料铺子呢。 那于嬷嬷听到沈立冬提起这件事情,马上回禀着。“小姐放心,这件事情是由谢三公子亲自给安排妥当的,绝无问题。” 又是谢朝云那厮! 沈立冬苦笑了一声,看来欠他的又多了一回了。 只是眼下看来,反正欠着了,就先欠着吧,她会还清了便是了。当下沈立冬笑脸盈盈地对着于嬷嬷说道:“嬷嬷这么说,那么本小姐就放心了,由嬷嬷这样稳当的人办事,本小姐原本就放心得很。日后那庄子上的事情还得劳烦嬷嬷继续看管打点着,若有不称心的人,嬷嬷可做主,及早打发了出去便是了。” “是,奴婢明白了,那么小姐若无其他事情吩咐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沈立冬点了点头,于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这件事情也落定了,沈立冬伸了伸懒腰,坐到了梳妆台上去,让木棉给她卸了发饰,一头柔亮光滑的青丝,就这样披散了下来。 此时到了安歇时辰,沈立冬照往常那般,支开了身边所有的丫鬟,放下帐子,上了榻就闪进了『药』田空间里头去。 现在的『药』田空间基本没有多大变化,大概是升一级比一级还要困难,这『药』田空间自从扩展到这等规模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她赐予其他福利了。 不好有了这等规模的『药』田空间,沈立冬也该知足了。 她先到『药』田里头采摘了三片冰魄雪莲的花瓣下来,又去灵泉那里取了一大瓶的空间水,将三片冰魄雪莲浸泡到空间水中去,又加了一些千年人参,千年灵芝等一些名贵养身的『药』材,零零总总的,倒是能让人分辨出其中的一些『药』材来,但是却辨不清里头所有的『药』材成分,沈立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一瓶加了冰魄雪莲的养身大补汤,沈立冬是给那位太子殿下准备的,想来过不了几天功夫,那了无大师定然会上门来的,她可得现在就准备妥当了,等到了无大师一来,她就将这瓶加了特料的养身大补汤给了无大师。 这会儿功夫,沈立冬替周青广准备妥当了这个养身大补汤后,她便去了制『药』房,开始抓『药』配『药』制『药』,忙得很,因为『药』铺马上要开业了,这些常用的『药』丸她打算放在要『药』铺上售卖,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才妥当了。 因而这忙到大天亮了,沈立冬这才从空间闪身出来,喝下了一杯提神白雾茶,一身清爽,熬夜带来的疲倦立即一扫而空。 起身后,沈立冬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去了书房,支退了身边的丫鬟木兰,让她在外头守着,她自个儿在书房里书写了一张小纸条,将它轻柔地卷起来,细致地裹好,贴身藏在衣袖内,等到出了书房,沈立冬用过了木莲端上来的早点后,便带着木兰去正房向沈博远夫『妇』请安,随后就出了府门,去京都女学上学去了。 只是这一次马车到半道的时候,沈立冬让车夫李伯停了马车,她带着木兰进了一家悦来客栈,让木兰在外头等了片刻功夫,沈立冬进去将纸条交给了悦来客栈的老板,吩咐他将信件尽快发送出去。 那悦来客栈的老板本来还装着糊涂,衣服不明白的样子,等到一见到沈立冬亮出神医门的标志图案,便什么话都没有了,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沈立冬手中的小纸条,并且保证事情给沈立冬办妥当了。 沈立冬办完了这件事情,便很快就出了悦来客栈,她见外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边上打转着,当下放下心来,带着木兰赶紧上了马车,直往京都女学而去。 那悦来客栈的老板,这边等到沈立冬的马车一离开了视线,立即就吩咐手下的小二看守好店门,他自个儿则握着沈立冬的小纸条急急地去了后院。 他那后院里头,一进去,就见一群信鸽扑腾扑腾地到处飞窜而起。 只见他手指放在口中一吹口哨,立即有一只信鸽飞到他的手背上,他将沈立冬的小纸条马上就给捆绑到了信鸽的脚上去,然后双手一松开,那只信鸽就直直地冲上了天空,朝远处飞去,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第4卷 第一百九十章 这边信鸽消息发往神医门了,沈立冬安心下来,带着木兰进学堂的时候自然心情很好,只是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 同在乙班的,上次在画画课堂上借了沈立冬颜料的那位程樰程小姐,一看到沈立冬走进了班里,马上就带着丫鬟走过来,似闲庭散步一般,跟沈立冬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地留了一句话。 “你要小心!”程樰留了一句小心提醒沈立冬,在沈立冬『摸』不着头脑,还想问问究竟要小心什么的时候,沈立冬就看到几个女子冲到乙班来了,那领头的女子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容貌出众,一身大红衣裙,在这群女子当中尤为亮眼夺目。 只是那女童眉宇之间戾气横生,眼睛斜挑,看着一脸凶狠的模样,怒斥着一干人等退开去,显然是在发着大小姐的脾气,骄纵跋扈得很。 这位女童沈立冬自然是不认识的,既然是不认识的,那么就不会有什么瓜葛,只是当沈立冬看到女童身边那个娇柔若柳絮的女子,沈立冬就觉得这件事情绝对跟她脱离不了关系,因为那个女子正是曹可莹,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向她找茬的相府庶长女。 不知道是不是沈立冬跟曹家姐妹的气场完全不对付,这凡是有曹家姐妹在场的地方,她们之间总是会有冲突。 这不,那个怒气横生的女童,正指着沈立冬,问着身边的曹可莹。“可莹姐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立冬沈小姐吗?” “回公主的话,这位小姐确实就是那位沈立冬小姐。”曹可莹扮着一贯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得时候羞答答的,连脸皮都不敢抬起来,看着沈立冬的眼神扫过来,在别人的眼里是那样得愧疚抱歉,只是沈立冬却一眼就捕捉到了曹可莹那一闪而逝的怨毒。 说实话,沈立冬真不明白,这位曹可莹小姐跟曹可人的关系压根就不好,她们天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姐妹二人素来不和在女学当中是早有耳闻的,不过因为曹可莹素来会在人前演戏,吃亏的自然就是曹可人了,别人总是以为曹可人骄纵蛮横,时常欺负庶姐,在外名声可是坏得很。沈立冬想着,这曹可人的名声能够传得那么远,那么恶劣,估计跟这位曹可莹小姐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只是这曹可莹既然跟曹可人关系素来不和,这会儿要是为了演戏,展『露』她厚爱嫡妹的形象,也拿她沈立冬来作筏子的话,那么这位曹可莹小姐也太看得起她自个儿了。 先前那大佛寺一事,沈立冬还没有跟曹可莹算账呢,这会儿她倒是仗着三公主的势力,来向她挑衅来了,哼哼—— 这一回她倒是要看看,她是如何仗着公主的势来欺辱她一个平民百姓的。 那十岁女童,也就是三公主周嘉和昨日听得曹可莹的诉苦,知晓了曹可莹在沈立冬这里受了委屈,今日她便带着曹可莹上门来,要向沈立冬讨回公道的,因此那三公主周嘉和一听到曹可莹点认了沈立冬后,她就双目冒火地瞪着沈立冬,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本公主问你,你就是那个沈立冬,敢头一天上学堂就欺负曹可人的乡下村姑?”三公主周嘉和此话一出,她带来的几个女子都哄然而笑,尤其是那个曹可莹,虽然掩着袖子抿嘴笑着,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曹可莹很解气,她非常高兴。 那沈立冬自然听得出三公主口气中的嘲讽之意,她也不介意,淡淡地笑了笑。“回三公主的话,民女正是沈立冬,也的的确确是从乡下来的,我父母还是靠地里刨食吃饭的,这一点,民女敢于承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这个世上,谁都要吃饭的,若是没有像我父母这样勤勤恳恳种地的庄稼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又哪里有白花花的米饭吃?有新鲜可口的蔬菜瓜果吃呢?所以,民女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乡下村姑就乡下村姑,民女当得起这个称呼,也为这个称呼而感到骄傲。” “相反,有些人道貌岸然,明着谦谦君子,称为大家闺秀,礼仪规范学得出『色』,可实际上呢,整天惹是生非,爱嚼舌根,争相攀比,到处算计,无所不及,对于这些人来说,民女确实是比不上有那等的好手段,只能甘拜下风,当个称职的乡下村姑而已。”说到这里,沈立冬转了口气。 “至于说头一天欺负曹可人小姐那件事情嘛,民女可是不会承认的。何况,民女相信三公主火眼金睛,绝对是会查得出来究竟是谁撒了谎,是对是错,这我们乙班的同学还有先生们都可以作证,当时究竟是民女欺负了曹可人小姐,还是那曹可人小姐看民女是个乡下来的而不顺眼,跑来对民女冷嘲热讽了一番。民女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像民女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乌鸦成不了凤凰的,那凤凰历来天下也只能有一位可以配得上凤凰之名,所以民女当时那样说,请问公主民女答得可对还是不对呢?” “你果真是能言善辩,倒让本公主不敢小看你了。只是今个儿任由你说破了天,任你颠倒黑白,本公主也不会详细你半个字的。老实告诉你,本公主今儿个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好好地教训你这个乡下丫头,让你睁大眼睛仔细地瞧好了,有些人你是不能得罪的,你也不配得罪。”那三公主周嘉和还是个『性』子急的,压根不听沈立冬说的那番话,她刚愎自负,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的。 “来人,给本公主掌嘴二十,等会本公主还要看着你掌嘴完后,你还不能牙尖嘴利得起来。”三公主周嘉和一声令下,马上便有两名有武功底子的婢女飞身而出,扑向沈立冬,架着沈立冬就要开打。 “慢着!”沈立冬怒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要向本公主求情呢?若是你肯跪着求本公主,给本公主磕上三百个响头的话,也许本公主能够考虑考虑,放你一马。”周嘉和嗤笑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冷冷一笑。 “民女只问公主一句,公主真的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为人出头吗?公主就不怕别人仗了你的势,是在利用了你借刀杀人吗?” “谁敢利用本公主,你当本公主是个愚昧不知的不成?本公主岂是你这等乡下丫头欺骗得了的,哼——来人,还不赶紧给本公主动手,难道你们想让本公主亲自动手不成?”周嘉和此话一出,那手下的两名婢女就冲着沈立冬挥过巴掌来。 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兰救主心切,这眼看主子受辱,她拦身在前,硬生生地接了对方挥过来的一巴掌。 啪地一声,巴掌声清脆响亮,木兰半边脸都红了起来。 “木兰,你傻的啊,你怎么就这样冲上来了呢,你瞧瞧,半边脸都红起来了,得赶紧拿冰块消下去了才行,要不到了晚上就会肿起来的。”沈立冬心疼地抚着木兰的脸蛋瞧着,这木兰丫鬟可是连她都没动过半根手指头的啊,这会儿却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沈立冬心中的愤怒那是可想而知的了。 那木兰却笑着劝慰着沈立冬。“小姐,木兰不疼,木兰没事的,等会用冷水清洗清洗一番就好了。”说完这话,木兰竟扑通一声朝着周嘉和跪下了。 “请公主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小姐吧,奴婢替小姐给公主磕头了,请公主饶过我们家小姐吧,奴婢求求公主了。”木兰磕头着,额头碰着地面磕得碰碰响,很快就见了血迹。 那周嘉和见了木兰这般求情的样子,仍然不放过沈立冬,抬脚一脚就将木兰踢到一边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跑到本公主面前来求情。要求情也是你们家主子求情,只有她给本公主下跪磕上三百个头,本公主倒是可以放过她。” “三公主确定要民女给你磕上三百个响头吗?”沈立冬眼睛蓦然眯了起来,那一眯起来的瞬间,危险的气息浮动全身,透出来的冷厉是从未有过的,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动怒。 那周嘉和对上沈立冬那双清寒犀利的眼眸,竟不知道为何怯了场,连退了三步。而后她像是意识到被一个乡下丫头的气势给『逼』退了,自是气恼不过。 “你个卑微的乡下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本公主叫板,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放肆!看本公主如何教训你!”周嘉和恼怒上火,此时竟然顾不得公主之尊的身份,直接高抬手臂,扬手就向沈立冬的面上挥过来。 这带着狠戾的掌风,自然是威力十足的,沈立冬若是被这一巴掌打下去,估计这半边脸都给毁容了。 旁边的曹可莹看到这里,眼里的笑容那是越发地浓厚了。 她狠毒地想着,就让三公主毁了你这张脸,也不枉本小姐吃了那大亏。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当然,那曹可莹之所以这么恨毒了沈立冬,那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只是那个理由说起来是她自己的关系,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的。只是做错事情的人,总会将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迁怒于别人,好给她自己找个黄冕堂皇的借口,以为她是被人陷害才落到那个地步。 她也不想一想,她自个儿落是不想去害人的话,那么别人又怎么会害到她呢?这终归说起来,是她自个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这会儿,她却感觉到很痛快,因为马上就可以报复沈立冬了,因为三公主等会就可以毁了沈立冬的那张容颜了。 曹可莹阴险地暗笑着,她等着三公主周嘉和的那一巴掌就这样带着十足的狠戾挥向沈立冬,可是她终究是希望落空了。 就在周嘉和出手的瞬间,跪在地上的木兰不但冲了上来,抵挡在沈立冬的面前,横空还飞来了一道身影,那身影快得惊人。 翩若惊鸿。 也是一身大红的衣裳,但是这身衣裳穿在来人身上,却是穿出了何等火烈的光彩。好像这位英姿飒爽的少女,穿上这样一件耀眼的大红衣裳,那是再适合不好了。 沈立冬还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够将大红衣裳穿得那么自然的,红『色』的耀眼没有掩盖了少女一分一毫,反而增添了少女烈火一般的灼灼之态。 像是一团火一样,站在那里,她就是一个焦点。 这个少女是谁呢?她为何会出手帮她呢? 沈立冬显然不清楚,她也不认识这个少女,但是显然在场的其他千金小姐认得她,她们不但认得她,好像还惧怕着她,这个从她们那束手束脚的行为举止还有表情的凝滞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少女绝对有着让人畏惧的身份。 就连三公主周嘉和看到这位红衣少女,也面『色』讪讪地缩回了她那挥掌的手。 “周燕萍,你莫非要『插』手这件事情吗?她一个乡下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竟然想要帮着她来对付我?” “周嘉和,我『插』手这件事情可不是为了她,恰恰是为了你好,你若是聪明的话,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若不然,到最后会后悔的那个人定然是你。”周燕萍收回了手中的九节鞭,眉眼清清冷冷的,只见她走到周嘉和的身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着话。“我若是你的话,便会马上收手,绝对不会再继续傻下去被别人利用。周嘉和,若不是看在你我同时皇室亲族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会你的死活。我只告诉你一句,你欺负人的时候最好调查清楚对方是什么人。那个沈立冬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是你可不要忘记了她的哥哥是谁,那个殿前状元郎沈文轩。” “你没有骗我,她真是那个人的妹妹?”周嘉和一听,面『色』微变,偃旗息鼓了。 “我为何要骗你,这种事情你自己派人去查一查就清楚了,何须我来骗你。我告诉你,你可以不怕那个沈文轩,但是你要记得沈文轩跟长姐驸马爷的关系,他们二个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今个儿你若是欺负了沈立冬,那苏流瑾定然会在长姐面前提起你之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周燕萍一提到长公主周嘉慧,周嘉和脸『色』开始发白了,那个文武全才的长姐,军中素有威望的长姐,就连父皇都常常感慨,若非长姐不是男儿身的话,那么储君之位绝对就是长姐的囊中之物。 周嘉和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唯独却是怕了这位长姐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愣了愣。 “这件事情,你确定没有诓我?” “周嘉和,我虽然往日素来跟你不对付,但也没有必要撒谎骗人,你该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骗人的。你道我吃饱了饭没事做来这里看你啊,那还不是长姐吩咐了,让我在学堂里照应着沈立冬,要不,我这会儿跑出来拦着你做什么。何况除了驸马爷苏流瑾那边,谢国公府的谢三少爷,忠亲王府的世子爷可都跟沈家有着关系呢,你这个笨蛋,惹上了那么大的祸事都不知道,还在这儿为不值得人的出头,简直愚不可及。” 周嘉和现在自然是相信周燕萍了,这个女人虽说时常跟她作对,可也知道她是从来不骗人的,当下周嘉和面上『露』出焦虑之『色』了,她哪里会想到一个乡下丫头会有那么多背景啊。 “那……你说呢,现在当如何?” “现在当务之急,你赶紧带着你手下的这群丫鬟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折腾了。还有,离那个曹可莹远一点,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若是肯好好去打听消息的话,就不会为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来出头了。”周燕萍一向都看不惯曹可莹那副惺惺作态,不屑得很。 “那……我这口气……”周嘉和毕竟被沈立冬刚才那番话给气到了,她堂堂一个公主,哪里肯轻易罢休。 周燕萍一见周嘉和这般,狠戾地瞪着她。“你最好歇了你那小心思,长姐那里,没人可以算计得过她,你该知道长姐的能耐,若是不想长姐亲自出手对付你的话,你最好还是安分一些,乖乖的呆在你自个儿的地盘上为好。” “你——”周嘉和气得指着周燕萍,可她也知道周燕萍说得是实话,她确实没有勇气对上长姐,如此,她也就只能恼怒地瞪了沈立冬一眼,带着她底下的一群人,愤愤不平地离去了。 那曹可莹眼见算计败落,哪里肯轻易罢休,还想在周嘉和这里挑拨言语,哪里知道周嘉和这次根本没给她好脸『色』。 “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在周燕萍那里丢了脸面。哼——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周嘉和这转过脑子来,那是比谁都快的,皇家哪里有简单之人,她虽然骄横了一些,但利弊权衡,她总是懂的。 那曹可莹此时失了三公主的心,贝齿狠狠地咬着唇瓣,都咬出了血都没发现,她只是狠狠地看着沈立冬那边,连带着将周燕萍都给恨上了。 要说她有如此之恨,那件事情还真的跟沈立冬有很大的关系。 昨日在大佛寺,沈立冬压根没想到她当时留给黑山七霸的那句话,让曹可莹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那黑山一霸在沈立冬放过他们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沈立冬的话,回去之后就派了他手底下的一干兄弟到处去宣扬曹可莹干出来的坏事,坏事自然是曹可莹心狠手辣,竟然买凶去杀害一个不过是跟她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不过是因为对方跟她发生了一点口角,那曹可莹就报复人家小姑娘,如此狠绝毒辣,这等名声传扬了出去,自然传到了郑国公府那里。 那郑国公府的嫡二少爷本来就跟曹可莹有了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虽然是被谢朝云派人给设计的,但是无论怎么说,曹可莹也算得上是郑家二少爷铁板钉钉的,未过门的儿媳『妇』了。只是此事一出来,郑国公府那边就翻脸了,那郑家二少爷只肯以纳曹可莹为妾,不肯娶曹可莹为妻,因为像曹可莹这样毒辣的女子,岂能配得上郑国公府二少爷正妻的身份? 何况,曹可莹虽然是相府千金,但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原本就配不上郑国公府的二少爷,那边自然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只是因为郑二少爷对不起曹可莹,对曹可莹做了那样一件丑事,这才勉强应下了这么亲事,如今出了曹可莹买凶杀人之事,那边有这样的好借口,哪里会不应的,那郑国公府的大太太忙就就此事通知了曹相爷,说她的二儿子只肯以妾室之礼纳曹可莹上门,至于妻室,她的儿子自然是要选择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另娶高门淑女的。 那曹相爷被郑国公府如此羞辱了颜面,自然是当场就挥了曹可莹一巴掌,命她罚跪佛堂,可比曹可人上次还要惨烈,几乎奄奄一息地被抬了出来,若非曹相爷看在曹可莹还有利用价值,想将她送给郑国公府作为联姻棋子的话,恐怕曹可莹这一条『性』命就保不住了。 那曹可莹吃了如此苦头,又听到沈立冬安然无恙的消息,自然就认定是沈立冬散发的消息,这是想要害她。 如此,本想下嫁给郑国公府世子爷的曹可莹,心气如此之高的她,本就不愿意嫁给那个京城声名狼藉的郑二少爷,只是因为莫名其妙被人设计,被那厮坏了清白,不得已才嫁给那厮,但是如今连正妻之位都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妾,那曹可莹岂非将所有的怨恨都迁怒到了沈立冬身上,她又怎能不怂恿三公主来教训沈立冬呢? 只是因为周燕萍的『插』手,她的计谋终是功亏一篑,没有成功,如此,她就甘心罢手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 被这样的女人咬上,那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她就跟一条毒蛇一样,若不将她一下子击落沉泥,让她没有一点儿的反击之力,恐怕她还会起风波的。 如此,这一次,沈立冬是决定不会放过曹可莹了。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只不过沈立冬当前智能放过曹可莹,众目睽睽之下,沈立冬自然是不会对曹可莹做些什么的。何况,她现在更想要知道的是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红衣少女,这位『逼』退三公主周嘉和的少女。 虽然沈立冬耳力极好,那周燕萍跟周嘉和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但是对于沈立冬而言,那对话听到耳里一清二楚,压根不是一件困难之事。只是通过她们的对白,她也只了解到一个信息。 那位三公主周嘉和像是极为惧怕苏流瑾的媳『妇』——长公主周嘉慧,而眼前的这位周燕萍也是敬畏着长公主周嘉慧,更令人费解的是,那长公主若说因为苏流瑾跟沈文轩的关系派这么一个人在学堂里看护她的话,她觉得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如此一想,沈立冬莫名地就想到了太子殿下周青广,那个跟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坚毅少年。想到那个周青广,沈立冬就觉得长公主派人出手护着她的话,那就不难解释了,毕竟长公主疼爱太子殿下的那份心,天下皆知。 只是有一件事情,沈立冬到现在始终想不明白。像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又得当今皇上极为宠爱,她若是要挑选驸马爷的话,完全可以挑选一个势力背景都雄厚的家族,以此来增加太子殿下的筹码。 但是结果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恐怕就连苏流瑾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被长公主周嘉慧给看上了。 沈立冬本以为当年赏花宴上,那周嘉玉一眼就相中了谢朝云,后因为谢朝云传出了好男风的癖好,于是不了了之,却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最先开始时,那周嘉玉挑中的人竟然不是谢朝云,而是苏流瑾。 原本若非长公主周嘉慧『插』手的话,苏流瑾就成了二公主周嘉玉的驸马爷,而不是现在长公主周嘉慧的驸马爷。 只是让长公主周嘉慧这样一位一心为太子殿下筹谋的女中豪杰,忽然间就挑选了这么一个背景一般般的人选当了驸马爷,何况,说得更离谱的话,长公主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驸马爷没有,为何偏偏要抢了原本二公主看中的驸马人选呢?这其中的反差,很难令人理解,这件事情在当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喧闹了好些日子才平静下来的。 所以,这也是到现在为止,沈立冬还没有想通的地方,她以为像长公主周嘉慧这样的人物,做事情总是有其目的,但是苏流瑾一事,却成了例外。 老实说,有机会的话,沈立冬还真想见一见长公主周嘉慧,看一看那位公主究竟是何等风采之人。 不过眼下恐怕不行,眼下她能见到的,能够打听的也就是周燕萍这位红衣少女,只是这位叫周燕萍的红衣少女,脾气也怪异得很,这边刚帮了沈立冬,还没等沈立冬开口致谢呢,她就跟来时一样,翩翩然地飞身离开了。 木兰见了周燕萍那般利落的身手,倒是一时间看呆了去。“小姐,要是你也有这位郡主那般俊的功夫就好了,这样,以后碰到那些人,小姐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 沈立冬听得木兰一脸倾羡的样子,倒是问了她。“木兰莫非认识那位叫周燕萍的郡主?” “那当然,京城里头很少有不认识这位郡主的。”木兰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可见对周燕萍崇拜得很。 “如此说来,她做过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那是。小姐今个儿运气可真好,碰到了这位郡主出手帮了小姐,若是今个儿来得是其他人,恐怕那位三公主是不会卖账的。”木兰笑着回道。 “这般说来,木兰定然知道得不少,来,跟本小姐说说,那位郡主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让我们家的木兰这般地心心向往。”沈立冬办是玩笑办是认真地逗着木兰。 那木兰还真别说,知道得可不少。“小姐,奴婢知道的那也是以前主子那里的管家嬷嬷们平常说起的这些消息。听说啊,那位周燕萍郡主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弟弟留下来的女儿,还是唯一的一个。当年皇上登基之时,那郡主的爹,也就是凉王就失踪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在皇上身边长大的,跟其他公主并无差异,而且啊,她可是除了长公主之外,是最受皇上得宠的了,就是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里,这位郡主也是得宠的人儿,奴婢还听说,这位郡主跟长公主的关系素来很好,从小长大的情分,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般说,倒是有些理解了为何长公主会将照应她的这件事情托付给周燕萍来办理了,如此值得信任的人,当可值得长公主托付吧,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长公主也不会信任的。 沈立冬这般猜想着的时候,那木兰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位郡主的丰功伟绩。 “小姐啊,你可不知道,这位郡主手中的九节鞭就跟忠亲王世子爷那根火鳞鞭一样,那可是大有来头的,是先帝爷赐予忠亲王跟凉王的,后来他们又将这武器传给了下一代,也就是世子爷跟郡主。小姐你要知道啊,郡主这九节鞭一挥出去,打杀了人都是白打杀的,那可是先帝爷御赐的物件,谁也动弹不得,碰到他们不喜欢的不顺眼的,打了就是,只要没闹出人命来,谁也不敢管,就算是闹出了人命,至多也就是小惩大诫,根本伤不了郡主什么的。这也就是三公主忌讳这位郡主的地方。” “木兰你这么说,那郡主跟唐元祺岂非可以毫不顾忌地伤害别人了?”这不就相当于免死金牌一样吗? 木兰却道:“小姐,你可白担心了,他们两家出来的后人怎会是是非不分之人,自然是做事有分寸的,哪里会随意拿着御赐之物打杀别人呢?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这京城还多亏出了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的郡主,还多了一位世子爷那般的小霸王,要不,京城里头那些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呢。”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般替他们两人说话,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了一些,但也不无道理,历来,都是一物降一物,这克星对上克星,不用说,定然是他们二人赢定了。这也难怪了,来京城这么久,沈立冬倒还真的没遇见过什么纨绔子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的,想必这有这位周燕萍郡主盯着,这位唐元祺小霸王占着,还真的很少有人敢拿鸡蛋去碰石头试试看的。 “这么说来,这京城之中有了这么二位人物,倒是一件大好事了。”沈立冬笑了笑。 “那可不,奴婢可佩服世子爷跟郡主了。”木兰毫不掩饰对他们二人的佩服,沈立冬忽而似想了什么来。 “对了,你这丫头如此崇拜世子爷,那上次那唐元祺从本小姐这里抢走了两盆鲜花盆景,还有上上次打劫走了那么多瓜果蔬菜,难怪你一点儿也没表示出愤愤不平来,倒是其他人拿了本小姐的东西,包括你的前主子谢三公子,你倒是意见多多啊。” “小姐,奴婢其实也是不满意世子爷从小姐这里拿东西的,只是世子爷那根火鳞鞭子就随身携带着,奴婢怕他一个高兴就甩了奴婢一鞭子过来。”老实说,木兰不敢说唐元祺,就怕以他的『性』子,直接给了她一鞭子,那木兰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其实沈立冬也该发现了,她竹荷院的下人还真的唯独唐元祺打劫了东西,她们不敢吱声的,其他人来打劫了,她们都敢顶嘴几句的,或者愤愤不平地发发牢『骚』的。 这么说来,这些丫鬟是怕唐元祺的鞭子啊,沈立冬想到这儿,忽然就想到了当年初遇唐元祺的时候,那小子也是扬手就是一鞭子,出手快又狠啊。 这么一想,沈立冬倒也理解木兰她们的想法了,毕竟唐元祺的脾气不怎么好,只是先头木兰还对唐元祺崇拜来着,说他做事有分寸,这会儿怎么又担心唐元祺的鞭子会落到她的身上去了呢。 木兰大概也看出了沈立冬的疑『惑』之处了,忙解释道:“这小姐也知道,木兰只是个下人啊,像世子爷那样身份的人,若是发了脾气的话,这惩罚奴婢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说,暗叹一声,没说什么。 这个时代毕竟跟她那个时代出入太大,尊卑之分,人分三等九流,她是没有办法去改变这种现状的,只能适应,只能在小范围内稍稍改变一点点而已。 而且,像木兰这样的,其本身的思想就已经根深蒂固了,就算她想要越过主仆之别的话,恐怕先被惊吓到的就是木兰了。 因而,沈立冬只能在其他地方对这些底下的丫鬟们好一些,只要她们忠心本分,她自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想着,沈立冬看着木兰额头上的伤处,还有脸上被挥出巴掌红印的脸蛋,又是长长一叹。 “木兰啊,今个儿早点下学吧,下一堂课,本小姐不想上了,今天没有心情了,我们先回去吧。” “小姐,这逃课是不好的。”木兰劝着沈立冬。 “你家小姐我今日受惊不小,需要回府好好静养几日,走吧。”学堂的这场风波,沈立冬作为其中一方,她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的,因此先躲上几天再说,等到这场风波过去了再说。 沈立冬既然这么决定了,自然就容不得木兰反对了,带着木兰就出了女学,叫上了李伯驾了马车,就往朝议郎府赶去。 这个时候,女学里头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情,消息自然早就传扬了出去,呆在国子监的沈文浩跟沈文海先就得了消息,他们生怕妹妹沈立冬在女学被三公主欺负了,忙跑到女学那边去,问问情况,怎知他们二人却得知了妹妹沈立冬逃课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在学堂里,而是回府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家兄弟二人,直觉认定妹妹受委屈了,定然是被三公主给欺负狠了,这兄弟二人想到这等情景,马上也离开了国子监,急急地赶回府去了。 他们二人哪里晓得,此时的沈立冬呆在她自个儿的竹荷院里头,悠闲地坐在秋千上,吃着木槿削得苹果,被木兰推着,在秋千架上摇来『荡』去的,要不自在,哪里有半分被人欺负的凄惨模样呢? 只是,眼尖的沈文浩看到沈立冬旁边的木兰,看到木兰额头上的磕伤痕迹,还有脸蛋上那明显的红痕,显然是被人教训过的样子,当下,他原本放下去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 该不会是妹妹怕家人担心,因而瞒着什么都没说吧。 于是,心疼妹妹乖巧懂事的沈文浩,更加气愤他这个做哥哥的太没用了,回到展锋院,沈文浩一拳就击到了树桩上,击得拳面上,血迹斑斑的。 “三哥,你这是干嘛?妹妹不是好好的吗,压根就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被三公主欺负了啊。”沈文海没有注意到木兰的样子,自然看着沈立冬就是好好的样子,不像是被人动了手。 沈文浩听沈文海这般说,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沈文浩不知道是生气他自个儿没用,还是生气沈文海太过粗心,总之他吼了沈文海一句,就跑出了展锋院,他总该为妹妹做些事情的,要不,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太对不起妹妹了。 沈文浩一心想着要替沈立冬报仇,这脑子一发热,带着佩剑就出府门去了。 沈立冬那边得了消息,听说沈文浩带着佩剑,怒气冲冲地出了府门,像是叫车夫赶车前往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沈立冬心下一惊,她那哥哥绝对不是去国子监的,此番他定然是去女学的。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三哥闹大了事情,那事情就没办法解决了啊,沈立冬一急,赶紧吩咐李伯,急冲冲地赶赴女学去。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沈立冬这边心急如焚地前往女学,催促着赶车的李伯快点,再快一点。 马车到了学堂大门口的时候,那沈立冬压根就顾不得讲究什么淑女风范,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起裙摆就往大门口冲了进去。 她的这番举动,倒是惊到了路过的无数千金小姐,惊得她们个个目瞠结舌。只是相比失礼来说,哪有『性』命攸关重要呢,此刻的沈立冬一心想着她家的三哥沈文浩,她希望沈文浩这会儿还没有对三公主周嘉和拔剑相对,要不她家三哥可就危险了啊。 想着这样的紧急状况,此时的沈立冬还哪里顾得了其他人的异常目光,一路上飞奔而过,直到看到沈文浩的身影为止,她方停歇下了脚步。 这会儿的沈立冬压根都没有看清楚沈文浩在跟谁出剑,她的眼中只有沈文浩,想着只要拦住了三哥动手就好,只要三哥这会儿还安然无恙便好。 等到她拦住了沈文浩出手,她才发现自个儿这会气喘吁吁得厉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拼命地捶打了她自己的心口。 然就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沈立冬还死死地拉住了沈文浩的胳膊,绝不容许三哥跟人对剑。 那沈文浩原本跟人打得天昏地暗的,这会儿忽然被人从中阻拦,本就怒意三分,这会儿变成了怒意十分,想着要推开那个阻拦他的人,却在回头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他的妹妹沈立冬,这会儿幸好他收剑及时,若不然,这一剑刺出去,绝对会将沈立冬刺成重伤的。 “冬儿,你怎么这么胡闹,若不是我看到你了,你这会儿可就被三哥刺伤了。”沈文浩为着差点伤了沈立冬而仍然心有余悸,那沈立冬却怒瞪着沈文浩。 “三哥,你还说冬儿胡闹呢,这会儿究竟是谁在胡闹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行事之前你也最好想一想我们一家人啊,若是你此番闹腾到『性』命不保的话,你让冬儿今后如何自处?你岂非要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我,我……三哥只是气恼不过。我这一想到冬儿你在学堂被人欺负,三哥却没有护住你,三哥觉得自己好没用。”沈文浩弃剑,砰然一声跌落地面,他看着很是懊恼,懊恼他没有办法为沈立冬讨回公道。 沈立冬却欣慰地看着沈文浩。“三哥,你有这份心疼冬儿的心意就可以了,冬儿不需要三哥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出了事情,若是那样的话,冬儿会内疚一生的。三哥想看着冬儿痛苦一世吗?想必三哥也是不忍心的吧。” “冬儿……三哥此来,只是想为你讨个公道而已,没有冬儿你想得那么严重。”沈文浩驳斥道。 “三哥,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公道可以讨回的。今个儿你幸好是遇见了这位郡主,若非她拦截住你的话,你若是此刻闹腾到了那三公主面前去,恐怕今个儿这件事情就难善了了。”沈立冬觉得今个儿之事好凶险,幸得周燕萍郡主看到沈文浩提剑而来,似料到他要去找三公主周嘉和为沈立冬讨回公道,因而周燕萍甩手出了她的九节鞭,将沈文浩拦截在了这里,一直等到沈立冬拦下了沈文浩为止,此番大恩,沈立冬自然铭记在心。 “郡主,今日之事,沈立冬牢记在心,他日郡主若是有事用得上我沈立冬的,但凡吩咐一声,沈立冬定然达成郡主所愿。”沈立冬真心地向周燕萍致谢道。 那周燕萍冷冷地瞥了沈文浩一眼道:“你也无须谢我,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若是你出了事情,我也很难跟长姐交代。所以,你要谢的人绝非是我,而是我家长姐。另外,你也劝着你这位三哥一些,有些事情不是单凭意气二字就能办成的,有些人那里,你也不是想要讨回公道就有公道给你的。这世上本就是不公平的,出生之时,尊卑之别就已经定好了,你若觉得不甘心的话,那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怪你自个儿的命不好,出生不在尊贵之家,如此也只能忍下这份闲气。” “你——”沈文浩双眼冒火,他觉得眼前这个红衣少女可恼之极,先前阻拦他不说,这会儿还冷嘲热讽的,分明是将他沈文浩看扁了去。 盛怒之下的沈文浩,捡起地上的佩剑,想着就要再去周燕萍大战三百回合,哪里料到对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了手中的九节鞭,扬长而去。 “记得,好生劝慰你的三哥。此事本郡主劝你们最好到此为止,免生枝节,否则的话,再闹腾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你们,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红『色』的身影跃然而去,空中还留下周燕萍传来的清冷音『色』。 沈文浩还想跳起来,追着周燕萍理论一番,却被沈立冬拉住了,沈立冬对着沈文浩拼命地摇摇头,示意沈文浩不能再闹下去了。 “三哥,这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折腾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当成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既然是疯狗咬人,我们作为人的,哪里还能跟到处喜欢咬人的疯狗去计较什么呢?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再说了,冬儿觉得,不值得费心的人永远不需要放在心上,不值得费力的事情也永远不需要在意,我们只要为我们觉得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情费心思就好,何苦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而让我们自己陷入这困局之中,这根本就不是一桩合算的买卖,三哥,你说对吗?”沈立冬调皮地眨着眼睛,望着沈文浩。 沈文浩被沈立冬这番话说得沉默了,只是——只是终归是意难平,愤愤不平。 “无论怎么说,换成其他权势家的女儿,她也不敢如此嚣张猖狂,总要留三分薄面的。说到底,还是做哥哥的没用,让冬儿受了此等屈辱,若是哥哥厉害些的话,她们那些人今日也不敢朗朗乾坤之下如此羞辱冬儿。” 沈立冬听得沈文浩为她抱打不平,她柔柔地笑了笑。“三哥,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不过是有些人看冬儿不顺眼罢了,这才挑拨了三公主来找冬儿算账,怎么说这件事情还真的怪责不到那个三公主身上,她也是被人蒙蔽的。” “那究竟是何人挑拨那三公主欺负冬儿的呢?”沈文浩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么一出,倒是觉得先前行事有些鲁莽了。 “这件事情就让冬儿自己来处理,三哥,你说好不好?”沈立冬拉着沈文浩的手,眉眼盈盈,撒娇道。 “冬儿确定可以自己处理吗?”沈文浩还是不太放心。 “三哥是不是太小看冬儿的本事了?”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睫『毛』。 沈文浩哑然失笑,似想到了什么,确实,急怒之下,他很容易忘记很多事情,他都快要忘记他这个妹妹也是有自保能耐的。 如此说来,今日倒真的是他冲动了。 “冬儿,倒是三哥让你为难了,这件事情确实是三哥做错了,不该这么莽撞行事的,差点牵累了冬儿。”沈文浩拿着佩剑,面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尴尬。 沈立冬却笑道:“三哥说什么呢?今日之事,也是三哥担心冬儿过甚,这才思虑不周的。冬儿有三哥这么一位一心一意为妹妹考虑的好哥哥,冬儿这感动都来不及呢,怎会怨怪三哥呢?说来,还是冬儿不好,让三哥担心了。日后冬儿一定行事更为谨慎一些,不会再让三哥如此担心了。” “这件事情怎会是冬儿的错呢,要说也是她们太过分了,不该这么对待冬儿的。”沈文浩『摸』着沈立冬的头,目光变得坚定而执着。“不过冬儿放心,有朝一日,三哥总会出人头地,总会变得厉害的,到那时候,若有人敢欺负冬儿,那恐怕也要忌惮三分的。”今日之事告诉沈文浩,只要他变得强大了,他的家人才不会被人如此轻视。 尤其是那位郡主的话,便像是钢刀一般刺进他的胸膛,血『色』淋淋。这虽然很残酷,很愤怒,但是她却告诉了他一个不争的事实,历来强权说话,谁强大谁就有能力主导一切,平民百姓就只有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份,若想不被人欺负,你便要争当人上人,强过别人。 而有了强大的势力,令人畏惧的权利,那从此之后你便能直上青云,不再被人轻视、践踏! 想到这里,沈文浩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个远大的目标。 这一刻的沈文浩作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决定,一个事关生死的赌注。 他决定了,他要弃文从武! 从明天开始,他决定弃笔从戎,他要参军! 这会儿的沈立冬绝对想不到因为学堂这件事情,竟是改变了沈文浩的选择,让他登上了从军之路,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沈立冬阻止了沈文浩鲁莽行事,自是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兄妹二人双双出了学堂,谁知道这刚出了大门,迎面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头一个朝沈立冬奔过来的是唐元祺,他好看的双眉凝结成霜,脸『色』黑沉。“冬儿妹妹,你可伤到哪儿了吗?” 沈立冬摇摇头,诧异道:“冬儿并未伤到哪里,倒是小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你们……”沈立冬望了望唐元祺身后的谢朝云,苏流瑾,沈文轩,还有谢朝亮,竟然也来了。 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沈立冬正纳闷之际,看到了她家四哥沈文海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对着她跟沈文浩二人细细地瞧着。“冬儿,三哥,你们两个没有吃亏吗?”原来沈文海见沈文浩提着佩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府门,接着是沈立冬火急火燎地冲出去追赶沈文浩去了,那会儿他直觉认为事态严重了,当下也跑出了府门,第一个就去找了大哥沈文轩,那会儿沈文轩刚下了朝堂,见到沈文海跑得满脸通红,找他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拉着他,边拉着他边嚷嚷着,说是冬儿跟文浩出事了! 沈文轩这一急,连轿子都没有坐,挑选了快马一匹,直接带着沈文海过来学堂这边了,这件事情自然也被同朝为官的苏流瑾,谢朝云还有唐元祺看到了,他们三人一听到沈文海提及了沈立冬,自然也快马加鞭地跟着沈文轩一道儿过来探究情况了。 此时他们见沈立冬跟沈文浩二人安然无恙,那一路上提吊着的那颗心终究是放了下来。要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几个听说沈立冬对上了三公主周嘉和,可是为沈立冬担心得捏了一把冷汗。 这会儿这几个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因为走得急促,本就有心悸之症的苏流瑾自然是面『色』苍白得很,看着情绪过急,倒是心脏一阵一阵地揪痛起来。 “苏哥哥,苏哥哥……”沈立冬面上一惊。“三哥,快点帮冬儿从马车上拿下那个『药』箱子,苏哥哥看来是病情发作了,快一点。”沈立冬叫着,赶紧让苏流瑾拿出随身携带的缓解『药』丸,哪知道苏流瑾竟然是出门之时走得急而忘记带上『药』丸了。这下沈立冬慌了,那沈文浩立即翻身一起,从沈立冬坐的那辆马车里头找到了一个木箱子,一跃而下,直冲到沈立冬的面前。 沈立冬手指微微发颤着,咔地一声,快速地打开了『药』箱子,从中拿出了金针,一枚一枚的金针,直『插』各处要『穴』,舒缓苏流瑾疼痛,随后拿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了一颗晶莹玉透的红『色』『药』丸子,单手捏住苏流瑾的下颚,将这颗『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再拍着他的后背,助他『药』丸入了咽喉,吞下腹内。 “苏哥哥,苏哥哥,这会儿你可觉得好些了?”沈立冬担忧地望着苏流瑾依旧发白的脸『色』,她害怕这个纯净的少年因为紧张她被人欺负了,这会儿不顾『性』命地上马挥鞭而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苏家看就要断绝香火了,而那样的结果,让她如何承受得起呢。 想着,不知道为何,沈立冬的眼里竟然湿漉漉的,她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虽说她行医无数,救人无数,面对各种病患,她都能冷漠对待,理智得很。可是作为一个大夫,无论医术如何高明的大夫,在面对救治亲人熟人之时,难免就会因为过于担心而心慌意『乱』了。 此时的沈立冬便是,虽然明明知道苏流瑾的惊险已过,暂无『性』命之忧了,可是她还是一阵后怕。那种瞬间就会失去一个熟知亲人的感觉,让沈立冬的心情实在难以平静下来。 那苏流瑾见沈立冬急得直掉眼泪珠子,忙挤出温和的笑容宽慰着沈立冬。“冬儿别急,也别哭,苏哥哥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哥哥,你为何会忘记了冬儿的叮嘱,那个冬儿专门给苏哥哥配制的缓解『药』丸,冬儿明明告诉苏哥哥一定要随身携带的,万一出了状况就可以立即服下的,这会儿苏哥哥为何身边没有带着呢?若是这会儿冬儿施针不及时的话,若是苏哥哥有个三长二短的话,那么苏哥哥岂非让冬儿背负一条人命,要后悔一生吗?”今日之事连连惊吓,先是三公主周嘉和那里差点脱身不了,后是三哥沈文浩差点去拼命,这会儿苏流瑾又差点因为她而丧命,沈立冬此时的心情真的难以言喻。 既是感动,又是愤怒,既是愧疚,又是埋怨,既是伤心,又是懊恼,五味俱全,那心情真是复杂得说不出来。 那苏流瑾见他此番行为惹得沈立冬大动肝火,似又惹得她伤心难过,自是内疚不已,眉间锁上了淡淡的烟愁。 “对不起,冬儿妹妹,是苏哥哥错了,苏哥哥行事太过莽撞了,让冬儿妹妹这么担心,是苏哥哥大错了。冬儿妹妹,原谅苏哥哥,好不好?苏哥哥下次这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可好?”苏流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这件事情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将错误全部背负到他自个儿的身上去了,沈立冬真是又气又急,又惊又怒,最终却是化作了无数的泪花,扑进了苏流瑾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 这一天,她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这一天,她差点就失去了二位亲人。 “苏哥哥,苏哥哥——你差点吓死冬儿了,苏哥哥——你差点就没命了啊!”沈立冬抱住苏流瑾就这样放声哭出声来,全然不曾顾忌到身边的其他人。 她哭得很大声,哭得很用力,引来了周围无数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只是这会儿的沈立冬根本没有在意,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若说连痛快地哭一场也是一种奢侈的话,那么她这一次就任『性』一回,奢侈一回,因为她想要哭出来,莫名地就想要哭出来,哭完了,便好了。 那苏流瑾从未见过沈立冬哭成这副模样,也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如此大哭的样子,一开始自是愣住了,不敢动弹半分,等到回神的时刻,他眼底的愧疚越发浓厚了。 只见他任由着沈立冬抱着他哭泣,未曾因为男女之别在这个时候给沈立冬难堪,将她推得远远的,他就这样,抱着沈立冬,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委屈的心情。 “冬儿妹妹哭吧,你尽管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也许是苏流瑾温柔的言辞起了作用,也许是那干净温暖的怀抱使得沈立冬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将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后的沈立冬,似哭得累了,竟趴在苏流瑾的身上睡着了。这个时候,沈文轩走了过来,从苏流瑾的怀中接过了沈立冬。 “苏兄,今日之事,对不住了。”说到底,苏流瑾也是因为担心沈立冬的安危这才心悸发作,这也难怪沈立冬会吓到了,看着沈立冬哭睡过去的容颜,沈文轩心疼地搂紧了她的身子。 那苏流瑾见此,苦笑道:“沈兄严重了,说来这件事情也怪我,若非我,冬儿妹妹又岂会今日如此失态,都是我的错,不该让冬儿妹妹如此担心的。” “苏兄也不用责怪自己的,冬儿她一直视苏兄若亲兄长一般对待的,她今日见你出事,自是急了些,免得就失了态,等到明儿惊吓过去了,冬儿也就不会有事的。”沈文轩如此一说,苏流瑾似明白地点了点头。 “沈兄说得极是,冬儿本就是我母亲收下的干女儿,我这个哥哥出了事情,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免不得惊慌失措,怕是若我出了事,不好在母亲那里交代吧。”苏流瑾眼神温润如水,说话的口气也是温和柔缓,这番话一说,四周那些探究的目光立即消失了,人家兄妹之间情意深重,这兄长出了事,若是做妹妹的还那么镇定如斯的话,估计就太过冷血了,如此这番,刚才围着沈立冬想看八卦的众人就这么面上讪讪地离去了。 沈文轩抱着沈立冬上了马车,跟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谢朝亮告了别。 “今日之事,冬儿让各位担心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谢谢各位的。如此,我要带着冬儿回府了,你们各位就自便吧。”沈文轩说话的语气淡淡的,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情很不好,沈文浩跟沈文海辞别了唐元祺他们几个,坐在马车外头,吩咐李伯驾着马车直往朝议郎府而去。 马车缓缓而行,身后留下的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谢朝亮,他们看着远去的马车,各自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沈立冬的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回转府门。 这个时候,躺在屋顶上的一道红衣身影,翻然跃起,灵巧自如地落了地面。这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跟沈文浩交手又气走了沈文浩的周燕萍郡主。 此时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就这样望着沈立冬原来呆过的地方,她看了好久,不知道为何,眼底竟带上了一抹倾羡之『色』。 那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哥哥,有这样的朋友,还真的令人羡慕得很呢。 也许,这件事情她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顺其自然吧。 想着,她唇角微微翘起,竟是不想将苏流瑾今个儿发生的事情告诉长姐了。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只是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周燕萍隐瞒下来了,还是有消息传到了平阳公主府,长公主周嘉慧那里。 “公主,看来奴婢上次猜测得不错,你真的要当心了,驸马爷看来是真的对沈家那个小姑娘上心了。”林嬷嬷将京都女学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嘉慧,谁料到长公主关注地竟是另外一件事情。 “等会,等会,嬷嬷你刚才说是谁?是谁在现场出手救治了驸马爷?” “当然是沈家那位小姑娘沈立冬小姐啊。我说公主啊,都到这会儿了,你怎么还想着是不是那个小姑娘救了驸马爷,你应该担心是那个小姑娘趁此机会攀上驸马爷才是啊。若是这样的话,那公主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林嬷嬷又开始念叨了。 “老实说,这六年来,公主与驸马爷的情况,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奴婢这是心疼公主啊,为公主觉得不值啊。想当年,公主完全可以找个比苏流瑾更好的驸马爷,可最后公主挑选了他,他应该对公主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地对待公主才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心里装着其他女人呢,还是一个根本没长大的黄『毛』丫头,这话若是说出去,奴婢都替驸马爷感到羞耻。”林嬷嬷先前本就怀疑苏流瑾时常走动沈家,是不是看上沈家的那位沈立冬小姑娘,只是公主先前说不可能,因此她也想着那沈立冬的年纪,觉得苏流瑾也绝不会看上那个小姑娘的。只是现在传来的消息,有了这么确凿的证据,你让林嬷嬷怎么不为公主担心呢,毕竟长公主可是她一手看着长大的,就像她的亲闺女一样,她怎么能够让驸马爷这么对待公主呢,那自然是不肯的。 可长公主周嘉慧对于林嬷嬷的愤愤不平,却是苦涩得很。 “嬷嬷,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是非对错要是真说起来的话,还是她算计了苏流瑾,当年赏花宴上,凭苏流瑾的才学相貌,自可以配得良家淑女,成就一段好姻缘的,可是她却『插』手了。 她为何要『插』手呢?也许就连周嘉慧自己也不清楚,当年初见苏流瑾时,就见他站在梨花树下,漫天飞舞的香红席卷了他一身,他却翩然而立,眉眼温润,目光清澄如泉,任由一身飞花落满他的衣襟,定格在她的眼睛里。 也许连苏流瑾都不知道,当初那一眼,就那么短暂的一面,竟让周嘉慧印象如此深刻。而后,当周嘉慧得知苏流瑾便是得清凉寺圣水一杯而活命的有缘人之一,她就在殿前帘子后面,多看了他一眼。 再后来,她竟是派人查到苏流瑾有心悸之症,苏流瑾得到那杯圣水之前,早就被人出手救治过,若非那个出手救他的人,那么清凉寺的那杯圣水再怎么灵光,苏流瑾也绝难活过那一天。因为这个关系,周嘉慧还特意派遣了太医院信任的王太医去给苏流瑾悄悄地探过病症,果然,苏流瑾的心悸之症根本没有痊愈,他只是随时用着一种保命的『药』丸子,那种『药』丸子只要他心口一有异样,马上服用下去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当然,那种『药』丸子王太医也拿过验证过了,绝非等闲之辈可以配置得出来的,就连王太医都分辨不清楚那『药』丸子里头还有一些『药』物的成分是什么,他也只能判定是一种特殊的手法配置而成的『药』丸,其『药』效非比寻常,服用之后自是疼痛消失,神清气爽。 那长公主周嘉慧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这才终于决定出手召了苏流瑾为驸马爷,她本是为了寻找那个出手救了苏流瑾的名医,这才算计了这么一门婚事。 然成婚六年,周嘉慧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从苏流瑾身上也好,从苏家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她都从来未听到有这么一个名医替苏流瑾看过病,他们所知道的是只有一件事情,他们家苏大少爷的病是喝了清凉寺圣水的关系才渐渐好转的。 如此,长公主周嘉慧等于多年算计一场空,她等了六年竟是毫无所获,正当她已经开始怀疑她的判断时,这个时候林嬷嬷竟然传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听着林嬷嬷念念叨叨着苏流瑾的不是,不知道为何,周嘉慧的心就发苦得很,愧疚得很。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苏流瑾的错。 “嬷嬷,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他。”周嘉慧对着林嬷嬷轻叹了一句。 那林嬷嬷听到周嘉惠这么说,惊愕道:“公主,你公主你在说什么呢?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护着驸马爷呢,这件事情怎么会是公主对不住他呢,明明就是驸马爷对不住公主啊。”林嬷嬷气愤不平。 周嘉慧却是嘴角的苦涩越发浓重了。 林嬷嬷怎么会懂呢,她若懂得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天下也只有一个苏流瑾,也就这么一个人,让她觉得愧疚啊。 这天下她对谁都可以是问心无愧,可是唯独对上苏流瑾一人,她是愧对了。 当年,凭他的聪明才智,苏流瑾早就应该猜到她召她为驸马爷的目的了,猜到她不过是为了寻找那个名医来救治她的皇弟周青广吧。 可是就算是那样,他也从来未曾点破过什么,人前人后都很敬重她,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底下的人误会他,以为他对不起她,其实,真正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她,是她对不起苏流瑾。原本像他那样干净明朗的人,若清风明月那般皎洁,是她这样满身算计,心里黑暗的人根本不能奢望的人儿。 如此,越是察觉到苏流瑾的纯粹干净,她就越不敢接近他,怕看到他清澈眼瞳里的那眸灰『色』,或者说怕他轻视她的眼神,更怕他那一身的纯净从此被她染上了颜『色』。 如今,她得偿所愿,终于得到了这个消息,她可以找沈立冬出手救广哥儿了,她做到了,做到了身为一个皇姐所应做的事情,作为一个皇家公主所应负担的责任,那么接下来呢,她要怎么办呢?如何面对苏流瑾呢? 今日这一局,若是她去找沈立冬求助了,那么她跟苏流瑾之间也就从此之后没有关系了吧。像他那样的人,怎能忍受她去算计他最疼爱的妹妹,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最喜欢的人,心尖上的人儿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周嘉慧也必须要去做,这是她的命,一个身为皇家人的命。 她若不做,太子不保,母后不保。 这天下任何一个皇子登基,其他皇子都可能成为辅佐之臣,都可以留下一条『性』命,唯独广哥儿不行,他是太子,太子被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一个新君登基会容得下立过储君之位的皇子。 所以广哥儿只能是太子,未来只能是帝君,他若不死就必须走这样的路,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她身为皇姐,只能义无反顾地支持他,支持他保住太子之位,支持他登基成帝王。 因而,有些事情她该做了断了。 该断不断反受其累,她,是要下决心了。 与其让苏流瑾恨她,不如她先行放手,怎么说,她都无法面对一个看着她眼睛里带上恨意的苏流瑾,那样的时刻,恐怕她会承受不住吧。 周嘉慧不知不觉地伸手抚向心口,那里,心在跳动着,可是揪心着,一阵一阵地发疼。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林嬷嬷看着周嘉惠面『色』异常,忙搀扶住长公主周嘉慧,眼里有了厉『色』。 周嘉慧看在眼里,伸手一把扣住了林嬷嬷的手腕。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动那沈立冬一根头发。” “公主,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林嬷嬷愤恨道。 “嬷嬷,你只要记住本宫一句话,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本公主的错,是我当年设计了苏流瑾,设计了这场婚事。我若不是为了广哥儿的话,就不会有苏流瑾这个驸马爷了。”周嘉慧生怕林嬷嬷去做傻事,所以她还是决定坦言相告。 “公主,公主,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奴婢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呢?” “你该知道的。苏流瑾一直有心悸之症的『毛』病,这种『毛』病本宫问过太医院的王太医,连他都素手无策,若非出手救治苏流瑾的那个人本事了得,苏流瑾早就没命了。还有,苏流瑾日常一直在吃的『药』丸子,那也是王太医辨别不出来的良『药』,如此,嬷嬷,你说本宫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周嘉慧此话一出,林嬷嬷立即泪眼满眶。 “公主,公主,你活得太苦了,太苦了,奴婢心疼啊,心疼公主啊。”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那么她这么多年来怨恨驸马爷岂非怨恨错了吗?难道让她怨恨公主吗?这个她待之为亲闺女的长公主,她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啊,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的。 本以为公主嫁了人就可以得到幸福了,却没有想到这桩婚事本就是公主出手设计的,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苏流瑾不对吗?不能说啊。 难怪了,难怪这六年驸马爷对公主虽然敬重着,可是从来就不会太过亲近,夫妻二人冷冷淡淡的,她一直以为是苏流瑾对不起公主,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公主啊,那,那驸马爷他——”她想问苏流瑾可是知晓此事的,若是他本就知道的话,那么这多年来苏流瑾还能做到默默承担着,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那岂非是活活地憋屈死他? 长公主周嘉慧听林嬷嬷这么问,自然明白林嬷嬷这会儿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毕竟这六年来,因为她的关系,林嬷嬷对苏流瑾没多少好脸『色』,多多少少是给了苏流瑾难堪,这会儿她知道了真相,自然是愧对苏流瑾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嬷嬷不要再管了,所有的一切,因本宫而起,便让因本宫而结束吧。” “公主,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林嬷嬷听得此言,大惊失『色』。 “嬷嬷,我决定了,决定放他走,放他自由。他那样的人,原本就不该属于我这样的人。”周嘉惠转过身去,面颊上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公主,公主,也许还有其他法子转圜余地的,公主,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好不好?听听驸马爷那边的意思也好啊。驸马爷这么多年来,明明知道公主算计了他,他还是对公主这么好,可见他对公主也并非全然无情啊。”林嬷嬷劝慰着周嘉惠。 “嬷嬷,我不能再自私了,不能了。今日若不知道他心上人是谁的话,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我可以留着他,反正他没有喜欢的女子。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不但知道了不说,接下来我还要去算计他喜欢的女子,怎么说,我都做不到,做不到面对他了。”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面对苏流瑾,会让她无地自容的。 “公主——”林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周嘉慧已经抬手阻止她再说下去了。 “不要说了,给本宫准备文房四宝,本宫决定,跟驸马爷和离,还他自由,这是本宫能为他唯一做的事情了。”周嘉慧一旦下了决心,林嬷嬷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的。 于是,林嬷嬷只能为周嘉惠准备了笔墨纸砚。 周嘉惠狠心,提笔书写了和离书后,放到了桌子上。 “嬷嬷,这封信你等驸马爷回来交给他,另外,吩咐下去,马上去给本宫打点行装,今日开始,本宫决定住到军营里头去。” “公主,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林嬷嬷还是想要周嘉惠三思而后行,毕竟以苏流瑾这样的人品才貌,可是极为难得的。 那周嘉慧却是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了。 “嬷嬷,我先去军营一步,你派人打点行装过来吧。”她竟是前去马厩,牵了她的快马雪灵,英姿飒爽地跃马飞奔而去。 林嬷嬷握着手上的这封信就跟握着千斤重锤那般,心事重重的,面『色』黯然。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平阳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这会儿的沈立冬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话说就沈立冬现在的状况,她也是没办法去知道的。 她被沈文轩从京都女学带回府门时,一直无精打采的,连晚饭都没有吃多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 照往常那般,沈立冬安歇时自然是支退身边所有的丫鬟,只是到了半夜,她竟然发起了高烧,额头上直冒冷汗,脸『色』发白,也不知道在喊叫些什么,惊动了竹荷院里里外外的所有丫鬟,就连于嬷嬷也披着衣裳急急地赶过来了。 那木兰一见到于嬷嬷,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嬷嬷,小姐好像发起高烧来了,还一直在说胡话,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 “快,木槿,你去正房告诉老爷夫人一声,木棉,你去门房那里找李伯,让他带着你去找医馆大夫去,木莲,你赶紧提了开水过来,至于木兰,你在边上看守着小姐,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赶紧在边上伺候了。”于嬷嬷一一吩咐了下去,这竹荷院的丫鬟们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那木兰在边上看着沈立冬,时不时地给沈立冬擦着额头上冷汗,她听见沈立冬不断地喊着。“冷,冷,好冷,好冷……” “冷?!小姐你觉得很冷吗?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被子去。”木兰急急地去了小耳房,从里头翻找了二条冬天里盖的棉被,往沈立冬身上盖上去,这连着盖了二条上去,沈立冬终于没再喊冷了。 只是没过多久,沈立冬开始双手拉车着棉被,双脚也开始动了起来,不断地在踹开着被子,嘴里叫着。“热,热,好热,好热……” “小姐,你别这样,等会身子骨会着凉的,奴婢给小姐拿下被子去。”木兰将先前盖上去的棉被给一条一条地拿下来,最后一条春被,木兰却是不敢拿下来的,生怕冻着了沈立冬。只是沈立冬还在踢着,不想要盖着这被子。 “热,热,好热,好热……” 木兰眼见沈立冬开始扯起她身上的中衣时,忙伸出手去,握住了沈立冬的双手,让她不再拉扯下去了。 只是沈立冬这会儿发着高烧,意识模糊,『迷』『迷』糊糊的,身子骨一会儿热得不行,一会儿又冷不得不行,如此冷热交替着,倒是忙坏了木兰,一会儿加被子,一会儿减被子,这大晚上的竟是忙得热出了一身的汗珠。 不过这样忙碌着,木兰也不觉得什么累,她只是担心沈立冬,眼看着木棉还没有将大夫给请回来,木兰急得是在房间里团团『乱』转。 这个时候,沈博远跟陈氏,沈文浩,沈文海全都来了,沈文轩还带着言老先生一道儿过来了,木兰一看到他们来了,忙行了礼。 “奴婢拜见老爷夫人,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言老先生。” “赶紧起来吧,这会儿不拘什么礼数了,赶紧跟本夫人说说,这你们家小姐现在如何了?”陈氏快步上前,面带忧虑地到了沈立冬的榻前,看着沈立冬冷汗淋漓,面『色』苍白的模样,一阵心疼。 “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这晚上回来冬儿怎么就这样了呢?你们几个,赶紧告诉娘,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不冬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不会是那个样子的。我就说嘛,今晚上冬儿不对劲,当家的,你还说没什么事情,天气热起来了,可能胃口不好。可是,这会儿冬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陈氏心疼地落了泪,握住沈立冬的手,止住她『乱』抓『乱』踢。 “冬儿,冬儿,你醒一醒啊,冬儿,我是娘啊,冬儿,你快醒一醒,醒一醒啊。”陈氏呼唤着沈立冬,沈立冬这会儿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在无尽的黑『色』里『迷』茫地行走着。 “好黑啊,娘,好黑啊,爹,你们在哪儿啊。大哥,二姐,三哥,四哥,你们究竟在哪儿啊,冬儿这里好黑啊,娘,爹,你们快来找冬儿啊。” “冬儿,别怕,冬儿别怕,娘在这里,你爹也在这里,你大哥三哥四哥全部都在,都在。冬儿,你别害怕,娘在你身边的,就在这里。”陈氏握紧沈立冬的手,拿着帕子给沈立冬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急切着看着木兰。 “木兰,你去瞧瞧去,这大夫这么还没来啊。” “奴婢这就去看看。”木兰神情慌『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在门口张望着木棉的身影,急得在那里直跺脚。 这会儿,竹荷院里头上上下下,个个心急如麻,『乱』了心神,慌了手脚,好在还有一个人比较镇定的,那就是言老先生,但见他走上前来。 “沈夫人,让老朽给冬儿看看吧?” 陈氏见言老先生过来,霎时眼睛一亮,她怎么就忘记了最好的大夫就在自个儿的府里呢。 “先生,请。都怪我这个『妇』人脑子都糊涂了,竟然把你这么好的一位名医给忘记了,却反而等着外头的大夫过来。”陈氏立刻起了身,让开位置,让言老先生坐了下来,又在沈立冬手腕上放上了一块丝巾,方便言老先生搭脉问诊。 那言老先生探了沈立冬的脉象后,又扒开沈立冬的双眼瞧了瞧,心里立即有数了。 “并无大碍,只是心里忧虑过甚,一时邪气入侵导致内热上升,引发高烧。老夫这里开了要『药』方子,你们赶紧派人去抓『药』煎服下去就好。另外,拿一坛烈酒过来,可吩咐身边的丫鬟擦拭冬儿的身体,帮助冬儿尽快退烧。”言老这话一开口,沈文轩立即跟着言老去了前厅,让下人取了笔墨纸砚,待等言老先生开了方子,沈文轩立即就吩咐侍卫阿牛赶紧去『药』堂抓『药』去。 那阿牛侍卫眼见沈立冬在学堂二次被人欺负,他都是事后得知,无法当场护着沈立冬,这让他觉得愧对沈立冬,这会儿接了沈文轩递过来的『药』方子,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最近的『药』铺,直接踹门而入,拔剑架到了人家掌柜的脖子上,叫起『药』铺的掌柜赶紧抓『药』。 他这速度确实快多了,不到半刻功夫就将该抓到的『药』全部配齐整了,离去时,那掌柜哪里肯收阿牛侍卫的银钱,但是阿牛还是留下了足够的『药』钱。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没有办法,救人如救火,还望掌柜见谅,他日有机会,再向掌柜好好致歉一番,现在,告辞了。”阿牛抓起了『药』包,跃身而行,很快就回了朝议郎府,将抓来的『药』物给言老先生过目,等言老先生确定了『药』材没有问题,这才给了竹荷院的木莲拿下去煎『药』。 而沈立冬这边,因为木兰要用烈酒给沈立冬擦身子退烧,所以除了陈氏之外,沈博远等其他人全部都退了下去。 沈文轩提议沈博远跟陈氏先回去休息,这里由他盯着,等到冬儿退烧了,他会派人告诉沈博远夫『妇』消息的。 沈博远听沈文轩这么建议,点头同意了,毕竟他留在竹荷院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带着陈氏,夫『妇』二人回了正堂,只是这个晚上因为担心着沈立冬,他们夫『妇』二人睡得并不踏实。 而沈文浩跟沈文海回转他们自己院落的时候,一向粗枝大叶的沈文海竟然心细地发现了沈文浩的不对头,他安慰起了沈文浩。 “三哥,妹妹这件事情不怪你,只是刚好妹妹这个时候发了高烧而已,跟三哥没有关系的,三哥可千万不要怪责自己,要不等妹妹明天醒过来了,又该自责内疚了。” 沈文浩听得沈文海这么说,闷声道:“我知道的,不会再让妹妹为我担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在说,别整天烦着妹妹做这个做那个的,累坏了她。”沈文浩瞪了沈文海一眼,就回了他自个儿的展锋院。 沈文海被沈文浩这么一说,倒是面上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哥说得对哦,看来我以后得少去妹妹那儿要好吃的,免得累坏了她。 想着如此,沈文海似下了决心转回了他自个儿的满香院去了。 这个时候,竹荷院里就剩下了沈文轩还在外堂坐着,里屋,自然是木兰给沈立冬用烈酒擦拭着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烈酒起了作用,沈立冬不再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的,紧锁的双眉也逐渐展开了,脸『色』慢慢地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看着惊人了。 木兰见烈酒起了作用,抬袖胡『乱』地抹了一把汗珠,面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来。 太好了,小姐这会儿不『乱』叫『乱』动了,小姐能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木兰将帕子扔在一旁,又拿了一块帕子浸泡在热水盆中,取上来,沾上烈酒,继续给沈立冬擦拭着。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打更的声音从高高的门墙外头传过来,已是三更天了。 这会儿奴婢们忙了大半个晚上,都累坏了,趴着打起了瞌睡。 那木莲这会儿已经煎好了『药』汤,捧着盘子上来了。 沈文轩见了,站了起来,吩咐了一句。 “把『药』给我,你下去吧。” “是,大少爷。”木莲将『药』碗交给了沈文轩,躬身退了下去,沈文轩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汤,一步一步地走向沈立冬的榻前。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沈文轩刚在柜头前放下『药』碗,犹豫着要不要唤起沈立冬起身喝了『药』汤,那榻上睡着的沈立冬,微翘的睫『毛』动了动,而后便睁开了眼睛。 沈立冬睁眼眼睛的瞬间,似还有些『迷』糊,头也晕乎乎得厉害,翻身坐起的时候,因为一时起得猛了,竟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下去,好在沈文轩就在身前,及时地抱住了沈立冬,将她搀扶到榻上躺好,并体贴地给沈立冬的后背放上了一个软垫。 沈立冬抬头『揉』着隐隐儿痛的两侧太阳『穴』,望了一眼沈文轩,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口干舌燥得很,咽喉处难受得要紧,竟是急得咳咳地咳了几声。 “大哥,冬儿觉得有些口渴,能不能给冬儿倒杯水过来?”那沈文轩听了,自是转身去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递到沈立冬的唇边,喂着沈立冬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等到沈立冬喝完一杯水后,沈文轩握着空空的杯子体贴地问了一句。“冬儿,还要喝吗?” “大哥,谢了,不用了,冬儿已经够了。”沈立冬摇摇头,脸『色』看着还是苍白了点。沈文轩见沈立冬不喝了,便将空杯放到八仙桌上去,转而小心翼翼地端起安放在柜头前的『药』碗,坐到沈立冬的身边,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勺子『药』汤到沈立冬的唇边。 “来,冬儿,这是言老先生给你开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沈立冬闻着呛鼻的中『药』味,看着碗里乌漆墨黑的汤汁,捏着鼻子就扭过了头去。“这是什么『药』汤啊,好难闻啊,看着就是苦得要命,我可不要喝下去。” “冬儿乖了,这『药』哪有好喝的,自来都是良『药』苦了利于病,乖,快点把头转过来,赶紧喝了。这喝了『药』,你的身体才能喝,听大哥的,赶紧喝了啊。”沈文轩说话越来越温柔,到最后几乎是哄着沈立冬喝『药』了。 可是沈立冬却不买账,让她喝那么难喝的中『药』,她才不要呢。 “大哥,冬儿自己就是大夫,我这身体是什么病冬儿自己知道得很清楚,根本没什么大碍的。冬儿吃几颗『药』丸子便好的事情 ,何苦要喝下这难喝的『药』汤呢。”沈立冬伸手,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头飞出了一个『药』瓶子,那『药』瓶子里头装着的正是她自己配置的常用『药』物,退烧丸还有消炎丸。 “大哥,你看,这是冬儿自己配的『药』丸,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二颗,三天之内定然痊愈。所以大哥就不要再让冬儿喝那种难闻又难喝的『药』汤了。”沈立冬这么一说,沈文轩倒是好奇地瞧了一眼沈立冬手中的『药』丸子。 “冬儿确定没有欺骗大哥?该不是你自个儿为了不想喝苦『药』,特意随便拿个『药』丸子出来给大哥瞧的吧?”沈文轩盯着沈立冬的眼睛,直视着,想要从沈立冬的眼里看出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沈立冬既然说得是实话,沈文轩自然也就探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那沈立冬见沈文轩不相信她,竟然怀疑她骗了他,当下沉下了脸,不高兴地嘟嚷起了嘴角。 “大哥,你竟然不相信冬儿,冬儿伤心了。” 沈文轩一听沈立冬这话,又看沈立冬那委屈兮兮的表情,还能说什么,自是赶紧给沈立冬倒了一杯清水过来,塞到沈立冬的手心里握着。 “冬儿别生气了,大哥相信你便是了。既然你这里有更好的良『药』,那你就赶紧吃下去吧。”沈文轩盯着沈立冬将『药』丸子吞下去。 沈立冬这回倒是没有异议,她自个儿配制的『药』丸她自个儿知晓,只要吞进去就好了,那可是比喝『药』汤要好多了。 因而沈立冬二话没说,将二颗退烧丸,一颗消炎丸,一颗一颗地塞到了嘴里,就着清水吞咽了下去。 吃完了『药』,沈立冬将水杯递给了沈文轩,让沈文轩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去。 这会儿她自己脑子完全清醒了,自是有些羞涩,毕竟今个儿她在京都女学的门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那般抱着苏流瑾痛哭着,估计这会儿该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都是风雨了吧。 想着如此,沈立冬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又牵累到一家人了,忙含含糊糊地对沈文轩说着。“大哥,今天,今天的事,是冬儿鲁莽了,冬儿对不起爹娘的教诲,也对不起大哥的教导,冬儿今天给你们丢脸了,对不起,大哥。” 沈文轩见沈立冬眉眼之间自责甚深,不由轻叹一声,抬手点了沈立冬的额头。“言老先生说你忧虑过甚这才爆发了这次的高烧,你告诉大哥,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好思虑?” 沈立冬自然也知晓言老的本事,那言老先生的医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说不得都比不过的,他自己已经看出了她的病症原因,这会儿她就算想要遮掩,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沈文轩都不行。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告诉沈文轩才好。 “大哥,其实冬儿也没有想很多,就是姐姐姐夫日子过得好不好了?姐姐肚子里头的宝宝好不好了?姐夫有没有给姐姐气受了,有没有在外头不老实了?还有,爹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卖得如何了?娘那边的生意开张了没有,我的香『露』绢花卖得可火热?自然,还有大哥,三哥还有四哥的婚事,想着绝对要找好嫂子进门,绝对不容许那些歪的邪的坏女人见我们沈家的门,破坏我们一家人的深厚情分。”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板着手指头数着各种担心的事情,听得莫名地发笑出声。“我说冬儿,这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你为何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呢?大哥都想不出来,你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在担心着,你啊,都比娘还『操』心了。”沈文轩温和地笑着,宠溺地捏了沈立冬的小鼻子一下。“记得,以后这些事情统统都不需要冬儿担心,冬儿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就算是冬儿自己的事情,冬儿需要担心的也很多。冬儿的琴棋书画不行,学堂里的先生虽然夸赞冬儿画画不错,可是冬儿其他三样就连勉强合格都达不到。这个冬儿不需要担心吗?”沈立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慧黠的目光忽闪忽闪着。 “还有,冬儿的女红不行,绣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绣个鸳鸯连个水鸭子都不如,娘说冬儿这等女红手艺,肯定是不行的,得加强锻炼来着,大哥,你说冬儿不需要担心吗?再说,冬儿的厨艺也不行,做得菜容易干了,做得肉容易焦了,咸淡什么的都调得不准,很难入口,这也是娘说的,就这样的手艺,估计也是拿不出去的,肯定要丢脸的,所以冬儿能不担心吗?再有再说,说到礼仪规矩,冬儿记着的时候还表现得不错,但是一旦高兴了或者愤怒了,冬儿就记不住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很容易犯错,也很容易给爹娘丢脸,我这都快担心死了,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从此老死在家中了,如此,大哥,你说冬儿自己的事情担心得可更多呢?”沈立冬很是为难,不知道该继续担心下去呢,还是听沈文轩的,以后不要担心这些呢?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细数着这些缺点,看着这个丫头明明一点也不会为这些的不精通而感到羞愧半分的,可是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何,他竟然不忍心苛责她了。也许,他这一次真的做错了吧。 冬儿原本就已经够好了,她的厉害之处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而他这个做大哥的,似一直以来对她太严格了。 其实,冬儿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是他太过苛刻了,总想着冬儿更完美,更完美一些,殊不知,冬儿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太过追求完美的话,她就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神仙了。 也许,更多的是冬儿小时候表现出来的才能太过突出了吧,因而他就想着其他方面,冬儿自然也是厉害,自然也可以很出『色』的,却从来想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事事都出『色』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是人本就做不到十全十美的,而他,却想着冬儿能够样样出彩,这是不是太难为她了呢? 想着,沈立冬抬头抚着沈立冬的头,眼眸温润,表情异常认真道:“冬儿,大哥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苛求冬儿了,冬儿只要做自己就好,那些所谓的才艺,不会就不会吧,大哥不再强求冬儿非要去学了。” “大哥,你说得可是真的?”沈立冬从榻上一蹦三尺高,兴奋得抱住沈文轩,眉眼盈盈,此时心情大好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沈文轩见沈立冬如此,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这么跳脱,大哥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哦。”沈文轩抱着沈立冬,将她安放下来。“这刚醒来,病还没全好呢,好好地躺着吧,可不要再折腾了。这会儿,大哥也该回去了,冬儿就好好睡吧,明天就休息,不用去女学了。”沈文轩给沈立冬轻柔地盖好了被子,吹灭了灯火,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沈立冬躺在榻上,嘴角,眼角眉梢,全是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 看来,生病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以后不用去学那些杂七杂八的才艺了。 第4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因着沈文轩不再苛求沈立冬非要精通各种才艺不可,沈立冬心情大好,这心情一好,自然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隔天一大早,她无须像往日那般早早地爬起来练习大字,所以就在榻上心安理得地睡懒觉。等到红日高照,阳光从纱窗透过来,都照到沈立冬脸上的时候,沈立冬这才『揉』着惺忪的双眼,伸伸懒腰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香甜啊,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也没有这样睡过一个饱觉,这一觉起来自是无须靠着白雾茶的调节,沈立冬也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那木槿,木棉还有木兰早就等候在榻边了,这会儿见沈立冬起来了,个个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木槿帮着沈立冬挑选好衣衫,伺候着她穿戴整齐,木兰则早早备好了热水,干净的棉巾,伺候着沈立冬洗漱完毕,接着便是木棉给沈立冬梳妆打扮,挽上简单大方的发髻,『插』上了一些精巧的首饰,妆点着沈立冬如墨的青丝之中。 等到一切妥当,沈立冬便如平日里那般,坐在了八仙桌上,看着木莲将早点一盘一盘地端上来,精心体贴地伺候着她用完早饭。 这会儿,于嬷嬷进来向她问安来了。“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嗯,多谢嬷嬷关心,本小姐已经好多了。”沈立冬笑了笑,大概是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眼角眉梢都带出了止不住的笑容来,令于嬷嬷看着倒是诧异三分。 “小姐,今个儿看着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嗯,嬷嬷眼光锐利,本小姐今个儿确实心情不错,也确实有好事发生。不过,这件好事说出来有些丢脸,本小姐也就不告诉你们了,免得你们背地里偷偷地笑话本小姐。”沈立冬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她望着底下的一干丫鬟,伸出手指一一点头,神秘地笑了笑。 这在沈立冬身边伺候的木槿木兰还有木棉三个丫鬟,昨个儿晚上就听到大少爷跟沈立冬之间的对话了,只是那会儿她们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呢,可不敢说她们偷偷地听到了,那可是对主子大不敬的事情。 所以,她们几个虽然知道沈立冬心情好的原因,却也只能心里头明白,面上未曾『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个个都装着糊涂呢。 于嬷嬷可是老人了,一向行事精明利索得很,看到那三个丫鬟这个时候的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凭小姐的『性』子,能让她高兴的事情还真不多,听着小姐每天都抱怨着今天要学习这个,明天要练习那个,总是唉声叹气的,老嘟嚷着嘴角,不肯学那些大家闺秀本就该学会的才艺。 这今儿个小姐不但睡到那么晚不说,饭桌上更是没有发过任何牢『骚』不说,还这么一脸喜气洋洋的,可见除了不用小姐学那些杂七杂八的才艺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会比这个让小姐更为眉开眼笑的了。 如此,于嬷嬷猜测到了沈立冬心情大好的缘由,只是她也未曾点破,恭敬如常,笑着问着沈立冬的意见。 “小姐,今个儿是庄子上收账的日子了,小姐要是有空闲的话,不如去庄子上走走,可好?”于嬷嬷给沈立冬打点庄子那么久了,自也是希望沈立冬过去瞧瞧的。如果庄子上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早点提出来,若是以后出了事情,那她在小姐面前可不好交代了。 沈立冬听得出于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担心日后出了大问题无法承担得起责任,因而她这才提出来让她去庄子上看一看,若她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话,日后就算庄子上出了问题,那也就不关于嬷嬷的事情了,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沈立冬点头才进行的。 这会儿,沈立冬虽然暗中腹诽着于嬷嬷做事太过狡猾,但是她也不会怪责于嬷嬷有这种小心思,毕竟若是她为别人办事的话,也肯定会留个心眼的,总不能为人办事还吃力不讨好,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吧。 如此,沈立冬理解了于嬷嬷的做法之后,不但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还配合地点了点头。 “也好,就听嬷嬷的。最近都没有出去走动过,也该偶尔出去走动走动,免得呆在屋子里久了,这人啊都快跟着饭菜一块儿发霉了。”沈立冬说完这话,笑着吩咐了下去,让底下的木兰,木槿打点了行装,准备去庄子走一趟。 那于嬷嬷不等沈立冬提起,早就主动地去找了车夫李伯,让他准备好马车,等着沈立冬出门。 当然,沈立冬出门之前,自是不会让沈博远夫『妇』二人担心的,她带着木兰木槿二人先去了正堂,给沈博远夫『妇』请安。 这会儿功夫,沈博远夫『妇』早就用完了早点,沈文轩去上朝了,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去了国子监,只有沈立冬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那陈氏见沈立冬现在这个时候过来请安,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拉着沈立冬的手,坐到她的身边打量起来。 “冬儿,现在可是好些了?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陈氏抚着沈立冬的额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立冬憔悴的容颜,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立冬经过昨晚一场高烧,今个儿晨起虽然已经好转许多了,加上心情好,本就看着没多大问题了,只是跟往常相比的话,总是带着几分病恹恹的样子。 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问起,忙宽慰着娘亲。“娘,冬儿没事,早上都吃了好多呢,不信,娘你问问木槿,问问木兰,看冬儿有没有撒谎。”沈立冬说到这里,跳下了榻,在陈氏面前转悠了二圈。 “看见了吧,娘,冬儿全好了,不过只是发了高烧而已,退烧了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性』子还是这么跳脱,这病还没有好全呢,就这么调皮,还不赶紧过来,到娘身边来,好好地坐着歇息。”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笑颜盈盈地走到陈氏身边,腻歪在陈氏的怀里,撒娇道:“娘,冬儿现在不能再躺着了,今个儿可是躺了好久呢,再歇息的话,这一整天的时间可都全过去了,可不能这么浪费了。像我们这样庄稼地出来的女儿家,可不是京城里头的那些娇贵女儿家,没有必要这么细养着。” 陈氏听沈立冬这么说了,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可是又想着怎么折腾了,于是瞪着沈立冬,不悦道:“冬儿这般撒娇起来,可是有事要求着娘亲好答应你行事?” 沈立冬听了陈氏这话,干干地笑了几声,随后趴在陈氏的身上,甜糯糯道:“娘果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冬儿想什么,娘全部都知道,冬儿想干什么,娘也都很清楚。”沈立冬『露』出洁白的贝齿,仰头笑看着陈氏。“娘,既然娘这么清楚冬儿想要干什么的话,那么娘就答应了冬儿吧。” “今个儿不行,今个儿你得在家好好休息,可不能在出去胡闹了。这万一出去一趟,回来又将你自个儿这趟坏了,娘可不依。”陈氏反对道。 “可是娘,冬儿自个儿就是大夫啊,冬儿哪里不晓得问题呢?这病人啊,最忌着老是躺着,歇着了,偶尔也是需要出去透透气,散散步什么的,这样,心情好,病也去得快呢。”沈立冬劝说着陈氏。 陈氏看着沈立冬这般眼巴巴地瞧着她,缠着她非要答应不可的样子,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个小丫头啊,娘要是今个儿不答应你出去的话,你是不是还能说出个上百条理由出来不可呢。罢了,罢了,反正娘怎么说,冬儿都会有理由的。行,娘这回就依了你,只是,冬儿你也得依娘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娘尽管开口,不要说一件了,十件百件都行。”沈立冬答应得爽快。 “你得答应娘,这回出去可不能再将自个儿折腾病了,要是你回来时,娘若是发现你再跟昨晚那般吓唬娘的话,那娘以后都拘着你在家里,再也不让你出去折腾了。”陈氏握住沈立冬的手,表情异常认真道。 沈立冬也知道昨晚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吓坏了一家人,所以这会儿自是点头应下了。“娘放心,冬儿有数的,绝对不会让家人再担心了。” “好,有冬儿这句话,娘就放心了。”陈氏这算是答应让沈立冬出府了,临别时,陈氏还吩咐了木槿木兰二人,一定要跟在沈立冬的身边,好好地伺候好沈立冬。 那木槿木兰自是连连点头,应承着陈氏的吩咐,不敢稍有懈怠之意。 沈立冬得了陈氏的允许,自是带着木槿木兰出了府门。到了门口那里,于嬷嬷早就等候在马车旁边多时了,这会儿见她们三人出来了,赶紧张罗着沈立冬上了马车,随后一行人驾着马车,直往京都郊外的庄子上赶去。 第4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沈立冬在于嬷嬷的带路下,头一次到了这座归属她的庄子,这庄子的门匾还是当初到京城的时候,沈立冬托付大哥沈文轩给写上的,跟她的院子名相同的,直接就是竹荷山庄。 进了竹荷山庄后,沈立冬吩咐阿牛跟荣安两位侍卫不要再跟在她后头保护了,她让他们两个到庄子四周巡视巡视,瞧瞧边上若是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话,赶紧过来向她回报一声。 阿牛跟荣安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到庄子四周去戒备去了,沈立冬见身边的护卫离开了,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天天让他们出入之时老是跟进跟出的,沈立冬还真的有些不太方便,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沈立冬更是将他们二人支开远远的,免得发现了她空间『药』田的秘密,毕竟他们两个是有功夫在身的,跟她身边的丫鬟们不同,这一点让沈立冬没有办法安心,所以沈立冬做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将他们两个支开得远一点,免得被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 这会儿,她支走了阿牛跟荣安两个侍卫,就让于嬷嬷带着她去了地头上。 一到了『药』田地里,沈立冬亲自下了地,蹲身下来,仔细地查看了各种『药』草。她发现这些『药』草完全是根据她的要求来种植的,没有丝毫差错。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于嬷嬷办事是很牢靠的,没有她的吩咐,她也考虑周全了,定是请来了种植『药』草之人,且此人必是有多年栽种『药』草方面的经验,要不然,这些『药』草绝不会长得如此好。 沈立冬检查完了种植下去的『药』草状况,双手拍了拍泥土,在木兰木槿的搀扶下,上了田埂。然后侧目转向身旁的于嬷嬷,点头微微一笑。 “嬷嬷,你办事果然稳妥得很,这件事情办得甚合本小姐的心意,回去之后,本小姐定要奖赏嬷嬷你。” 那于嬷嬷听得沈立冬要打赏与她,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为小姐办好事情,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老奴可万万不敢讨赏啊。” “嬷嬷看来又忘记竹荷院的规矩了,本小姐可说过的,本小姐要赏,你们就只能接着,本小姐说要罚,那你们也只能受着,绝对不能有半点异议,难道嬷嬷忘记了吗?”沈立冬眨着微卷的睫『毛』问着于嬷嬷,看似玩笑话,却有不容人抗拒的坚决。 于嬷嬷一听,暗中懊恼,她这过去为主子办事,有了赏赐作为奴婢的也会推脱一番的,如今这位小姐倒好,该赏的就赏,该罚的就罚,这可容不得半点虚假,看来,她日后可得再谨慎一些,免得带了过去的习惯,让现在这位主子不舒坦了。 想着,于嬷嬷立即躬身道:“小姐之意,老奴明白了。奴婢接下小姐的赏赐就是。还有,日后奴婢为小姐办差办好了,奴婢不等小姐开口,奴婢主动讨赏,可行?” 沈立冬听得于嬷嬷这般说话,倒是笑了起来。 “嬷嬷这般说话才是个理,本小姐就喜欢痛痛快快的。这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若是上下还是这么虚虚假假的,那活得也没劲了。你们两个也是,以后也学着嬷嬷那样,办好了事情自个儿问本小姐来讨赏赐,办不好了差事也自到本小姐这里来领罚,可听清楚了吗?”沈立冬看向边上的木槿木兰二个丫鬟。 那木槿木兰听到沈立冬这么吩咐,立即双双点了点头。“奴婢谨遵小姐教诲,日后一定如此行事,请小姐放心。”她们二人跟沈立冬熟悉了之后,了解了沈立冬的脾『性』后,很多时候也不再向刚开始那般地拘束了,倒是于嬷嬷,这刚到竹荷院的时候就被沈立冬派着来管理这个庄子了,这天天跑进跑出的,在沈立冬面前接触也不多,因而难免还是谨慎了一些,拘束了一些。 不过,于嬷嬷这个人是惯会看主子脸『色』行事的,这会儿她见木槿木兰二人这般态度,便知晓了沈立冬的意思,自是跟着木槿木兰那般一样,落落大方地应着沈立冬的吩咐了。 这沈立冬看完了『药』地的情况,自是让于嬷嬷带着去了庄稼地,看着庄稼地上快要长好的各种蔬菜瓜果,长势如此喜人,看着就愉悦了三分。 “看看这些,长得可真好,木兰,你是个会种庄稼的,你来说说,这片庄稼地的收成会如何?”沈立冬欣喜地抚着蔬果,问着身边跟随的木兰。 木兰仔细打量了一番庄稼,又大概地目测了一下地头,笑着回沈立冬。“小姐,以奴婢看来,这地上头的蔬菜瓜果等熟了卖出去,少说也可得三百两银子呢。” “看来木兰你这庄稼没有白种啊,这估算得跟账目上上个年份的收入几乎不差多少,去年这庄子上的收成是三百十七两银子,今年看着跟去年是差不多,但是今年蔬菜瓜果的品相以及售价可不是去年可比的,这些地头上的蔬菜瓜果可都用了本小姐配制的特质『药』水呢,这售价自然不是普通的菜价了,到时候怎么说这收成也得比去年多上二倍,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多出三倍呢。”沈立冬笑着伸出了手指头估算着。 木兰听了沈立冬这么一说,倒是点头同意了沈立冬的说法。“小姐说得没错,若说这菜地跟竹荷院那块菜地上的菜一样的话,那么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收成呢。”这竹荷院的所有丫鬟们可都吃过那地头上的蔬菜瓜果,那口味不说比普通蔬菜要好吃,吃了之后还能令人精神抖擞呢,这可是银子都很难买到的好东西,木兰想着这要是卖出去的话,指不定多少人抢着要买呢。 这木兰跟沈立冬正谈论着菜地的收成会如何呢,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冬儿妹妹不用算了,等到这批果蔬成熟了之后,朝云哥哥就全部收了,冬儿妹妹出个价钱就行,朝云哥哥等着这批果蔬拿到鱼香楼去售卖高价呢。” 沈立冬听得声音,转身便看到了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前来之人不但有谢朝云,谢朝亮,沈文轩,还有苏流瑾,唐元祺。 他们几个今个儿怎么一道儿过来了? 沈立冬微微有些诧异,便开口问了。“大哥,朝云哥哥,苏哥哥,朝亮哥哥,还有小哥哥,你们怎么今个儿那么有空,一道儿来冬儿的庄子呢?” “朝云哥哥来的目的很明确啊,就像朝云哥哥刚才说得那样,就是为了这庄子上的蔬菜瓜果而来的。”谢朝云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扇子轻轻地打着他的手心,他踏步而来,一双桃花眼眸,笑光闪闪。 沈立冬却是郁闷地瞪了谢朝云一眼。“敢情朝云哥哥这是时刻盯着冬儿庄子里的庄稼呢?” “冬儿妹妹这么说就伤感情了,朝云哥哥也是想,反正冬儿妹妹种的庄稼总要卖给别人的,这卖给别人总归还是便宜朝云哥哥自个儿人好吧。”谢朝云笑得跟狐狸一样,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旁边的谢朝亮还跟着凑了热闹,对沈立冬说道:“冬儿妹妹,我三哥这么说也没有错,反正你总要找个买主的,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就便宜我家三哥,毕竟三哥在价钱方面,那可是绝对亏待不了冬儿妹妹的。 沈立冬冷哼了一声,“谁在乎那几个银钱了,我是看不惯你们老这样扒拉走我的东西。”沈立冬嘟嚷着嘴角,不满地走到沈文轩的身边,抱怨了起来:“大哥,你以后来冬儿的庄子,就一个人来得了,可不许再带上这般厚脸皮之人了。” 沈文轩听了,笑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好,大哥以后一个人来,绝对不带着厚脸皮之人一道儿了。” 沈文轩这话一出,苏流瑾在边上微微红了脸。“冬儿妹妹,看来苏哥哥今日不该来这庄子上打扰冬儿妹妹的,是苏哥哥冒昧了。” 沈立冬见苏流瑾似尴尬了,忙摆摆手道:“苏哥哥,你要来,冬儿自然是欢迎的,你又不是那般厚脸皮之人。”沈立冬鼻子皱了皱,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谢朝云的身上。 “如此,倒是谢谢冬儿妹妹了。”苏流瑾跟着笑了起来。 这苏流瑾一谢,那唐元祺就开始瞪着沈立冬了。“难道冬儿妹妹也不欢迎我吗?” 沈立冬见她一句话又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忙道:“没有,没有,冬儿怎会不欢迎小哥哥的,自是欢迎得很。” “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冬儿妹妹,下次你说谎话的时候,眼珠子千万不要转来转去,要不,小爷就知道你在说假话了。”唐元祺沉着脸,不满地对着沈立冬说道。 沈立冬一听,暗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现在这么精了,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哄骗了,沈立冬想着,就有些头疼起来了。 好在唐元祺对沈立冬抱怨了之后,也没再继续追究沈立冬,只是抬手敲了沈立冬一记脑门。 “记得,小爷下次宁愿要听你的实话,也不许你再这么敷衍小爷,若有下次,小爷让你好看。” 沈立冬见唐元祺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扁了扁嘴角道:“知道了,下次不敷衍小哥哥就是了。”沈立冬抬头『揉』了『揉』额头,觉得唐元祺这一记敲下来还真的有些狠,还挺疼的呢。 第5卷 第二百章 她这会儿有如此遭遇,想来都是因为谢朝云前头的缘故,于是沈立冬皱紧了小鼻子,目光不善地瞪向此事的罪魁祸首谢朝云。 “朝云哥哥,都怪你!” “是,是,是,都是朝云哥哥的错,行了吧,冬儿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要再生气了,行不行?”谢朝云赶紧安抚着沈立冬,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熠熠而动着,那流光旋转之间似闪着沈立冬看不懂的趣味笑容。 只是这会儿谢朝云都这般说了,沈立冬若是再不依不饶的话,那就是有些过头了。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大大方方地原谅了谢朝云。 “嗯,难得朝云哥哥肯这般认错,冬儿我就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计较你的过错了。只是,下不为例,知道吗?”沈立冬一本正经地对着谢朝云训教着,那谢朝云竟也似受教般的孩童那般,认真地应着沈立冬。 “是,是,是,冬儿妹妹说的对,朝云哥哥下次可不敢了,再不敢了。” 其他几人见谢朝云这般,都嘴角微扬而起,虽然未曾大笑起来,可那目光却似有若无地飘过谢朝云的脸。 那谢朝云被其他几个这么笑看着,看上去倒也没什么,依旧面带桃花,笑得那个灿烂,只是细看的话,谢朝云的扇柄,老是在有意无意地敲打着鼻梁之处。 沈立冬见了,忽而掩了衣袖,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般,偷偷地笑了起来,原来,朝云哥哥也不是那么厚脸皮的,原来他内心不自在的时候,是会有一些小动作出现的。 唐元祺见沈立冬在一边偷偷发笑,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那般,忙拉了拉沈立冬的衣袖。“冬儿妹妹,你在笑什么呢?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说出来让小爷我也听上一听?”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问起,本想告诉他的,却看到谢朝云那投来的眼神,向她恳求着,她自是抿唇一笑,放过了谢朝云,并未将她的发现告诉了唐元祺他们几个。 但见她转动了眼珠子,笑得贼贼的,而后在唐元祺旁边轻轻地留了一句。“小哥哥,这是一个小秘密哦,冬儿可不能告诉你,要是告诉了小哥哥你,那就不好玩了。还是让小哥哥自个儿去发现比较好。” “冬儿妹妹,你是不是又想岔开话题呢?还是你想瞒着不想告诉小哥哥我?”现在的唐元祺可不像过去那般好糊弄了,那双清寒的黑瞳直直地盯着你,犀利得很,被他这样的眼神给盯着了,就算是沈立冬这种有一世经历的人也没有办法做到自在地撒谎。 呃—— “那个,这个……”沈立冬玩着手指头,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冬儿妹妹。”唐元祺的脸完全黑沉了下来,沈立冬忙伸手一指天边。“小哥哥,你看,天边的云彩是多么漂亮啊,朝霞如火,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呢。” 唐元祺不解沈立冬让她看朝霞的理由,狐疑地盯着沈立冬的眼睛,并无兴趣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无趣得很。” 沈立冬听到唐元祺这么一说,赶紧接了过去。“就是啊,这就是小哥哥跟冬儿的看法不同了。小哥哥觉得这是很无趣的事情,但是在冬儿眼里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所以小哥哥不用问冬儿刚才在笑什么,因为冬儿看到的事情在小哥哥眼里是无趣的事情,如此,冬儿刚才才不说出来的,免得让小哥哥最终失望啊。”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个解释,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过他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好怀疑沈立冬,因而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沈立冬给的理由。 沈立冬见成功地瞒过了唐元祺,暗中打了一个手势给谢朝云,唇角一张一合地无声秃子。 朝云哥哥,记得,你欠我一次! 那谢朝云看到沈立冬在那边无声吐字,自是看清楚了她在说些什么,蓦然眼眸一闪,桃花含笑,也跟着回了她一句。 知道了。 那唐元祺看着沈立冬跟谢朝云二人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想着问问沈立冬吧,她倒是会找借口,压根不会说到正题上去,于是郁闷恼火的唐元祺,整个人的煞气越发地浓厚了起来,眉宇之间凝了一个川字。 沈立冬这察觉到身边之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冷,马上笑着打哈哈起来。 “那个,既然今儿个难得大家都来这庄子上了,好歹各位也都吃得庄子上种的东西吧。”沈立冬转头吩咐身边的木槿木兰。“木槿,你去厨房通知厨娘,赶紧准备饭菜,今儿个我们晚饭就在庄子上用了,不回府用餐了。木兰,你带几个人去地头上采摘些新鲜的果蔬来,让大伙儿都尝尝鲜。至于于嬷嬷,你带我去一下庄子底下的地窖,我去看看有没有美酒之类的存放在那里。” “是,小姐。”木槿木兰听从了沈立冬的吩咐,各自下去办事了,那于嬷嬷亲自带路,带着沈立冬去了庄子的地窖。 地窖里头,果然摆放着一些待客用的好酒,想必这些也是于嬷嬷派人准备妥当的,毕竟这个庄子上的里里外外,沈立冬是全权交付给于嬷嬷打点管理的,所以这地窖里头的美酒,自然也是于嬷嬷派人给储备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想着,沈立冬笑了笑,揭开其中一个酒坛子,趁着于嬷嬷未曾注意之时,早将酒坛中的美酒换成了空间美酒,换好之后,沈立冬点了点手中这坛揭开的美酒,对着于嬷嬷吩咐着。 “于嬷嬷,让人进来将这坛酒搬出去待客吧,我闻着这坛酒确实不错。”沈立冬拍了拍手上的泥尘,等着于嬷嬷叫了一个长工将酒坛子搬运到了前方大厅上去了。 沈立冬出了地窖的时候,从身边取出了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一番,刚想将帕子藏回自个儿身上去,身旁的于嬷嬷却已然接了过去。 “小姐,这帕子脏了,还是让奴婢拿着吧,等到回去洗干净了,晒干了,小姐再拿着用也就是了。” 沈立冬听着于嬷嬷这般说,倒也没有反对,只是也没有想将帕子给拿回来的意思了。“这样吧,本小姐那里的帕子多的是,这条帕子清洗了之后,嬷嬷就留着自个儿用吧,不用再费事还给本小姐了。当然,嬷嬷也不要误会,本小姐绝没有什么洁癖之类的特别癖好,不过是想着一条帕子而已,留在嬷嬷那里,那就用着算了,不要嫌弃本小姐用过了就是。” 于嬷嬷听得沈立冬生怕她多心,还特意这么一番解释,当下忙将帕子收了起来,道:“小姐善心,奴婢自然是知晓的,小姐大可不必解释的,奴婢难道还不清楚小姐是个极善之人嘛。既然小姐这般善待奴婢,赏了随身的帕子给奴婢,奴婢这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嫌弃之意呢。” “如此便好。嬷嬷,我们走吧。”沈立冬笑了笑,跟着于嬷嬷一同回了正堂大厅那里。 大厅内,谢朝云,唐元祺,沈文轩,苏流瑾还有谢朝亮都已经安坐妥当了,这会儿沈立冬走了过去,坐在了沈文轩的身侧,吩咐着下人将美酒取出,给他们几个倒上了一杯,酒『色』入杯,自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花香气味。 谢朝云举起酒杯,放在鼻息之间闻了一闻,蓦然眼眸一亮,唇角轻扬。“是海棠酒。”其他几人听得谢朝云这般说,皆拿起酒杯,入了唇,细细品了品,果然正如谢朝云说得那般,正是海棠酒无疑。 只不过这海棠酒的味道跟在沈家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倒让谢朝亮好奇地提了一句。 “奇怪,莫非冬儿妹妹随时带着这些美酒不成?这海棠酒没想到在这个庄子里头也有,早知道,我就该早几日去庄子的地窖中搬出来,如此,这美酒就全是我的了。不过现在去搬应该还来得及。”谢朝亮眉眼亮晶晶的,想着这等美酒的滋味,自是耐不住『性』子了,起身竟要去地窖搬酒去了。 沈立冬忙笑着阻拦他。“朝亮哥哥,你不去用了,这整个庄子里头也就只有这么一坛海棠酒,这还是为了备着招待贵客才准备的,今日见你们来了,这才拿出来的。往日若是一个人去了酒窖拿酒的话,那你也是找不到这一坛的海棠酒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贪心了。”谢朝亮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拿起空空的酒杯,又往上面倒得满满的,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还抹了抹嘴角,笑道:“不过如此美酒,可得多喝几杯才行,要不然,可就枉费了冬儿妹妹的这一片待客至诚意了。”谢朝亮这厮,脸皮实在厚得不行,这明明是自个儿贪杯,还非要找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众人听了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不过美酒当前,自是要痛饮几杯的,他们个个都知道这美酒的好处,自是不放过这等机会,要争着多喝几杯,免得别其他人抢光了。 如此,一坛海棠酒被他们几个这般喝下去,很快就见了底。 这顿晚饭,就在庄子里头,他们几人都吃得很自在,喝得也很畅快,只是细心的沈立冬发现了苏流瑾一个晚上都很少说话,他的眉眼温润如常,却不知道为何,沈立冬总觉得那眼神带着几分忧伤,看着整个人都落寞至极。 这苏哥哥,究竟是怎么了呢?他今个儿怎会是这般神情呢?难道苏哥哥的府邸里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吗? 沈立冬猜想着这些问题,便自然而然地跟着苏流瑾的脚步走了出去,望着苏流瑾喝着杯中的酒,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皎洁的明白,月光流撒下来,笼罩了他一身,竟是有些烟雾蒙蒙,看得不太真实了。 “苏哥哥,你怎么了?” 苏流瑾正想着事情呢,这会儿听到沈立冬的声音,回转身来,看到沈立冬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忧虑的神『色』,就那样歪着小脑子瓜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寂静的夜晚,心头浮上了一抹暖意。 “是冬儿妹妹啊。冬儿妹妹怎么出来了呢?” “我自然是看着苏哥哥出来,这才跟着出来的啊。苏哥哥可以告诉冬儿吗,你这一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沈立冬抬起头,侧目着苏流瑾。 月光下的苏流瑾,那身白衣,看着似乎越发地朦胧了些,他的眼睛也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似遮挡了他原本清澈明朗的眼瞳。 这个时候的苏流瑾并未说话,竟是坐在了台阶上,笑着看着沈立冬,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冬儿妹妹这会儿可有兴趣陪着苏哥哥看一会儿月亮呢?” 沈立冬听着苏流瑾的提议,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笑着在苏流瑾的身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天边的那轮明月。 “苏哥哥倒是风雅得很,这会儿其他几位哥哥都在喝着酒拼着拳头呢,苏哥哥倒是喜欢一个人跑出来看月亮了。不过老实说,今晚的月亮确实不错,很圆也很亮,看着还真得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呢。”沈立冬尽量打破这种沉寂的氛围,她似不喜欢苏流瑾沉浸在他自个儿那个落寞孤寂的世界里。 苏流瑾听着沈立冬的话,明白这个小姑娘是在想着法子安慰他,你还别说,身边有一个人在,哪怕只是静静地陪着你看月亮,那心里头也是暖暖的,怎么都不会觉得寒冷了。 于是,不知不觉中,苏流瑾一个人沉浸的世界被沈立冬给侵袭了,他也跟着沈立冬评论着天边的月亮,天上的星星。 “冬儿妹妹,你瞧,那边的那颗星星,看着是不是特别亮,你知道那颗是什么星吗?” “还能是什么星,自然就是今晚最亮的星星,你说对吧,苏哥哥。”沈立冬俏皮地说笑着,苏流瑾听了唇角扬起,竟是附和着沈立冬。 “没错,是今晚最亮的星星,冬儿妹妹答得对。” “对吧,对吧,我就说嘛,再看那颗星星,那是今晚最暗的一颗星星,若不是冬儿眼神好的话,估计都发现不了它的位置呢,苏哥哥,看到了吗?就在那边,那边——” “看到了,冬儿妹妹果然眼神极好,这样暗的一颗星星都被冬儿妹妹发现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是,冬儿很厉害的哦。苏哥哥,再看那边,那边,看着像个漂亮的仙女哦。” …… 沈立冬跟苏流瑾就这样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他们并肩而坐着,笑语不断,却未曾看到身后的那个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那样温馨的画面,目光渐渐地冷了。 第5卷 第二百0一章 也许是有沈立冬的陪伴,看完月亮的苏流瑾,他先前身上所带着的那份淡淡忧伤,竟然此时慢慢地消褪、殆尽。 沈立冬看着苏流瑾的心情缓和了好多,竟是没有趁此机会探究苏流瑾隐藏的伤痛,或者是她不忍心去揭开这个纯净少年心里深处的伤痕吧,因而在苏流瑾握着空空的酒杯,眉眼含笑地离开时,沈立冬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就这样慢慢地退出了她的视线范围内,直至消失不见了,她方转身。 当她转身的刹那,谁也没有发现,她的手中多了一壶酒,一壶红颜醉美人的酒,酒『色』红艳妖娆,美得『惑』人。 沈立冬就拿着这样一壶『惑』人的美酒,笑脸盈盈地招手换来一个小人,得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后,便去了左边的第三间房间。 这个房间,往日是没有人居住的,今个儿却有了客人,一个令沈立冬头疼的人,一个令她觉得危险的男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绝代风华的桃花少年谢朝云。 此时他刚刚沐浴完毕,穿着宽大的衣袍从屏风后走出来,湿漉漉的一头青丝还未曾干透,晶莹透亮的水珠还凝结发梢之尖,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来,滴在他微微敞开的细腻肌肤上,带起魅『惑』的『色』彩。 这会儿的谢朝云正待拿起干净的棉布擦拭青丝,却见沈立冬提着一壶美酒缓缓朝他走来,莫名的,他桃花眼眸,流光微微一闪,在沈立冬未曾察觉到什么,唇角浮动一抹淡淡的苦涩,待到沈立冬走近了,落落大方地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薄唇上的那抹苦涩消散得一干二净,弯成了桃花般的魅笑。 “怎么?冬儿妹妹这会儿来找朝云哥哥,可是来找朝云哥哥看月亮的?” “看月亮?”沈立冬微微愕然,稍刻,抿唇一笑道:“朝云哥哥开什么玩笑呢,这会儿外面冷风吹吹的,冬儿可不能出去看什么月亮。要知道,我可是答应过娘亲的,可不能折腾坏了身子骨,要不,娘亲下次可就不让冬儿再出门了。”说到这儿,沈立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明灿灿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谢朝云听了,眼眸微闪,未曾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既然冬儿妹妹不是找朝云哥哥来赏月的,那么这会儿是来朝云哥哥做什么的呢?”毕竟这么晚了,以沈立冬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她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此来定然是为了那个人吧。 也许,也只有苏流瑾那样干净清澄的少年能够令沈立冬破例多次了。只是,她如此偏心过甚,就不怕他伤心难过吗? 沈立冬这会儿不知道为何,似察觉到谢朝云那夺目若桃花的笑容,此时竟隐隐有悲伤的感觉,这是为何?是她看错了吗? 沈立冬眨了一下眼睛,再细细瞧过去,谢朝云那桃花烂漫般的明艳笑容,似若漫天飞舞的桃花,压根没有半点悲伤的感觉。 看来,刚才真的是她看错了,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谢朝云宽大衣袍下的修长手指之间,微微动了动,似清风吹过那般,看似云淡风轻,未有半点痕迹,实际上,却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的痕迹。 像是为了抹平那微微『荡』漾而起的涟漪,谢朝云的手忽然动了,朝着沈立冬伸出了干净的棉布。 “冬儿妹妹,若是此时有事要拜托朝云哥哥去做的话,那么,先帮朝云哥哥擦干这头发丝如何?” 沈立冬盯着谢朝云递过来的干净棉布,有瞬间的呆滞,随后眼珠一转,笑盈盈地眯起了眼睛。 “朝云哥哥既然知道冬儿有事相求的话,那么就该知道,朝云哥哥晚饭之前可是欠了冬儿一个人情呢,这会儿若是能够回答得出冬儿提出的问题,那么冬儿就权当朝云哥哥还了那个人情如何?” “可是这会儿朝云哥哥好累呢,似乎是喝醉了点,头昏得很,恐怕脑子一时间糊涂得很,恐怕回答不了冬儿妹妹的提问了。”谢朝云依旧递着手中的那块棉布,就那样眨巴眨巴地望着沈立冬。 沈立冬释然一笑,竟是痛快地接了过去。“也好,就当冬儿这次大方一些。”沈立冬拿起干净的棉布,伸手拉过谢朝云湿漉漉的发丝,一缕一缕,细心地给他擦拭起来,纤纤手指时不时地碰触到谢朝云的脸颊,耳根,还有脖颈,莫名的,那些被扫过的地方,竟是隐隐有可疑的红『色』慢慢地晕染开来,似胭脂那般,凝脂红透。 沈立冬自是发现了,偷偷一笑,指头还顽劣地戳到了谢朝云的耳边。“朝云哥哥,想不到你这般厚脸皮的人物,竟然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呢。”说着,说着,沈立冬竟然偷笑发出了声音。 谢朝云眼眸一闪,伸手忽然握住了沈立冬那顽劣戏耍的手儿,宽大的掌心覆盖了沈立冬小小的手。 “冬儿妹妹,好好做事,不许调皮。”沈立冬低眸望去,撞上谢朝云那深邃『迷』离的眼神,刹那间觉得空气有些凝滞了起来,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那个,朝云哥哥,冬儿不调皮就是了。”沈立冬很窘然地从谢朝云微烫的掌心里缩回了手,继续给谢朝云擦着发丝,这一回,她可不敢再调皮了,谁叫谢朝云的那眼神太危险了,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她就知道,从六年前初遇到谢朝云那时就知道,看到这个笑得一脸桃花的少年,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的。 正因为知道,她一直都极力地避开着谢朝云,只是命运像是跟她开了玩笑似的,谢朝云就是那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生活的范围内,时不时地绷紧了她那根神经。 这会儿,是她大意了,因为相处久了,熟悉了,有时候她就忘记了这个人的危险,渐渐地也就在这个人面前显『露』了本『性』。 恐怕连她自个儿都没想到,她竟然刚才会出手顽劣地戏耍谢朝云。而一想起这个愚蠢的举动,沈立冬就有些懊恼。 她这会儿为何偏偏来找谢朝云问事呢?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估计就不会是这样了。 唉。 说来说去,还是她直觉认定这件事情除了苏流瑾之外,第二个会知晓的就肯定是谢朝云这厮了,谁叫谢朝云虽然危险归危险,但是每次办事都是那么漂亮利落呢,让她心里不知不觉中就有一个印象,似没有什么事情是谢朝云这厮不知道,是没有什么事情谢朝云摆不平的。因而带着这样的想法,沈立冬今个儿冒然行事了。 那谢朝云见沈立冬这会儿一声不吭,静静地给她擦着发丝,竟然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开口问了一句。 “冬儿怎么不说话了呢?是在生朝云哥哥的气了吗?” “不是,没有的事情,冬儿怎会生朝云哥哥的气呢,冬儿只是觉得刚才太不应该了,不该戏耍朝云哥哥的。”沈立冬终于帮谢朝云擦好了发丝,放下了手中的棉巾。 “朝云哥哥,冬儿给你擦好了哦,这会儿,冬儿可以提问了吧?” “嗯。”谢朝云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么冬儿可问了哦。朝云哥哥可知道苏哥哥今个儿晚上为什么心情那么不好吗?”沈立冬拉扯着谢朝云的胳膊,神情异常认真地问道。 谢朝云见沈立冬提起这个问题,眼底一黯,果然如此,果然是为了苏流瑾而来的。 难道,难道只有苏流瑾那样的人值得沈立冬这般行事吗? “冬儿妹妹,今个儿若是换了是朝云哥哥的话,你可也会如此?”谢朝云喃喃自语着,似跟他自个儿对着话。 沈立冬耳力极好,自然是将这话听了进去,可是就算知道,她也会当成是没有听见的,谁叫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呢。 “朝云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冬儿怎么听不懂呢。”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要想一想,该如何告诉冬儿妹妹才好。”谢朝云转了话题。沈立冬听了,却是眉眼一亮,抓住谢朝云的胳膊,冲口便道:“如此说来,朝云哥哥果然是知道苏哥哥心情不好的理由,对吧,对吧。” 谢朝云看着沈立冬眸光水盈盈地盯着他瞧,蓦然别过脸去,淡道:“没错,我确实知道那么一点点。” “如此,朝云哥哥就告诉冬儿吧,冬儿很想知道呢。” “你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为何不问苏流瑾呢?若是你问苏流瑾的话,他估计也不会拒绝回答你的,不是吗?冬儿。”谢朝云忽然『逼』近了沈立冬,那张绝美的容颜就这样直『逼』沈立冬的瞳孔里。 沈立冬蓦然一惊,连连退了三步。 “朝云哥哥,你——” “没办法回答了,是不是?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怕他为难吧,因而不想为难他,你便来找上我,对吧,冬儿?”谢朝云倏然站了起来,就那般仰视着沈立冬,一双桃花眼眸闪着沈立冬看不懂的惊人光芒。 “朝云哥哥,你怎会这般说话呢?”沈立冬似觉得此时的谢朝云,比以往的感觉更加危险了三分。 第5卷 第二百o二章 这会儿沈立冬连连后退着,那谢朝云却步步『逼』近着,转眼之间,他忽然伸手,一把捞起了沈立冬,跃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轻灵地落在屋顶上。 此时,夜空里的那轮月亮似就在眼前,仿佛伸出手去,就能『摸』到月亮的痕迹,只是,无论你伸出的手有多么高,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也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你就是抚不到那个月亮,留不住那一缕月光。 “看到了吧,冬儿,这就是朝云哥哥给你的答案。”谢朝云指着天边的月亮,莫名其妙地对着沈立冬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立冬似听不明白,又似听懂了。 “朝云哥哥是在说苏哥哥跟长公主吗?他们无论怎么在一起,总归若这天边的月亮,中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因而是无法在一起的,是这个意思吗?” 谢朝云听了,蓦然一笑。“冬儿,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天真,但是有时候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比任何人都懂。你这样的话,是不是该聪明的时候就偏偏喜欢装糊涂呢?” “朝云哥哥在说什么呢?这话太过深奥,冬儿也听不明白。”沈立冬眨了眨眼睫『毛』,茫然不懂地看着谢朝云。 谢朝云摇头失笑道:“这会儿,可不就是在装着糊涂吗?”谢朝云抬手想要敲击沈立冬的脑门,却在敲击的瞬间变成了轻轻弹了一下沈立冬的额头。 沈立冬似不适应这种氛围,神情不自在道:“朝云哥哥可不可以老说一些冬儿听不明白的话,好不好?冬儿这会儿明明是在问苏哥哥的事情呢,朝云哥哥却老将话题扯到冬儿身上干嘛。”沈立冬似不满,瞪了谢朝云一眼。 谢朝云却忽然『逼』近了沈立冬,直视着她问道:“冬儿妹妹,朝云哥哥在回答苏流瑾的问话之前,能不能先问冬儿妹妹一个问题呢?” 沈立冬缩了缩身子,尽量避开谢朝云的『逼』近。“朝云哥哥问吧,究竟是什么问题,只要冬儿知道的,一定告诉朝云哥哥。”这会儿沈立冬早就后悔了,她后悔不该来找谢朝云问苏流瑾的事情的,现在好了,被人架到了屋顶上,这上下不得,太郁闷了。 那谢朝云却跟沈立冬相比,心情看着好得很,他笑着问沈立冬。“冬儿妹妹,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你苏哥哥呢?要知道你这么关心他的话,很容易引起她人误会的。” “什么意思?”沈立冬觉得谢朝云话里有话,这心里突突的,感觉似不怎么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冬儿妹妹的聪明,应该猜得到是什么原因的。”谢朝云侧目望着沈立冬,眼睛一眨不眨。 沈立冬不喜欢谢朝云这样的说法方式,感觉怪异的很。“朝云哥哥,你可不可以直言相告呢,你这般拐来拐去的,让冬儿听得云里雾里的,都不太明白呢。” “我的意思很明确啊,就是说,若是冬儿妹妹不『插』手的话,那么你苏哥哥跟长公主之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我所知道的消息也不过是因为冬儿妹妹过分关心苏流瑾的关系,抱着苏流瑾在女学门口大哭了一场,那长公主得了消息之后,就忽然让人打点行李去了军营了,然后给苏流瑾留了一封信件,苏流瑾显然是看了那封信件之后心情不好的,至于信件的内容嘛,朝云哥哥没有机会看到,苏流瑾那个人是不会将这种信件给朝云哥哥看一眼的。所以我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冬儿妹妹不再特别关心苏流瑾的话,那么他们夫妻之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谢朝云这话一出口,沈立冬差点惊跳了起来。 “你,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以为我喜欢苏哥哥吧?!” “难道不是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苏流瑾不一般啊。”谢朝云定定地看着沈立冬道,沈立冬却皱眉狠狠地瞪着谢朝云。 “你的脑袋里除了会装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之外,难道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吗?”沈立冬气恼谢朝云说话这般不经大脑,亏她以为他绝顶聪明呢。 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番话,不知道为何,眼底笑意一闪。“冬儿妹妹这般说来,是压根没喜欢上苏流瑾?” “那是自然,我才几岁啊,怎么可能会想着喜欢什么人吗。冬儿对苏哥哥不同,之所以会那么偏心,那是因为他跟你们都不一样啊,他心思单纯,哪像你们一个个,心思狡诈得很。” “这般说来的话,冬儿妹妹似乎今晚是不想下去了呢?”谢朝云心情很好似地地挑了挑眼角。 “等会,等会,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还想威胁我不成?” “当然不是了。朝云哥哥怎么会威胁冬儿妹妹呢?朝云哥哥这会儿不过是想再呆会儿,再看看月亮,让冬儿妹妹在边上陪着一会儿罢了。” “看月亮?这个时辰?”沈立冬莫名地缩了缩脖颈,好冷啊,这大晚上的带她上屋顶来看月亮吗?可是她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赏风弄月的雅趣呢,只觉得好无聊,困得只想赶紧钻进被窝里去睡觉啊。 眼下她既然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她自然就不想呆在谢朝云身边了,毕竟这厮太危险了,她可是压力很大,承受不住谢朝云那危险气息的『逼』近呢。 沈立冬似察觉到沈立冬退缩的意图,桃花一笑,隐隐流光,熠熠而动。“冬儿妹妹,自己一个人下去没问题吗?” 沈立冬小心翼翼地踩着屋顶上的瓦片,往下探了探,好高啊。又没有梯子之类的,这会儿可怎么下去呢? “不用再看了,现在朝云哥哥还不想下去,你就先陪着朝云哥哥在屋顶上呆一会儿,等会朝云哥哥带你一块儿下去。”谢朝云拉了沈立冬一把,沈立冬脚步一稳,身子这么一摇晃,差点就觉得要掉下去了,赶紧双手牢牢地抱住谢朝云的腰,死死地埋着头,不敢往下望去。 谢朝云见了,抱住沈立冬的身子,笑着将她安稳地放置到飞檐顶上坐着,他自自个儿则飞身一起,轻轻巧巧地落了地,朝着沈立冬魅『惑』一笑。 “冬儿妹妹,在上面等着朝云哥哥,朝云哥哥去去就来。”谢朝云几个跃身,回了他自个儿的屋子。 沈立冬见谢朝云这会儿下去了,却留着她一个人在屋顶上,想着也要站起来去瞧瞧情况,可是她又担心她站起来的话,一不小心踩坏了瓦片,跌落了下去可怎么才好。于是,这般想着的沈立冬也只能焦虑地盯着谢朝云回来了,希望他不要说话不算话才好,要不留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坐一个晚上,吹着冷风的话,估计明个儿她就得生病了。 当然,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闪进『药』田空间去,可是,这个办法毕竟太过惊险,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是太危险了。 因而想来想去,思虑许久的沈立冬,终究还是没有闪进『药』田空间去,她就坐在飞檐上,等着谢朝云回来。 那谢朝云倒是没有食言,去了没多久便飞身回转了,这一回,他的手上多了一壶酒,还有一件大红金织的披风。 只见他身形一闪,立即便落在了沈立冬的身边,给沈立冬披上了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细心地给她系好飘带,然后并坐在沈立冬的身边,拿起那壶酒,那壶沈立冬送过来给他的红颜美人醉。 美人醉一入咽喉,整个人就有些醺醺微醉的感觉,眼神也会飘乎乎起来。 沈立冬这会儿见谢朝云喝下这红颜美人醉,立即就急了。“朝云哥哥,你不要再多喝了,这酒喝了容易醉人。要是你喝醉了,等会怎么带冬儿下去啊。” “那就多呆会儿,等着朝云哥哥酒醒了之后带你下去呗。”谢朝云笑看着沈立冬,继续喝着酒,他的眼睛越喝越亮,看着已是醉醺醺的了,却是心里若明镜那般,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 沈立冬看着谢朝云那般喝法,等会就该喝醉了,她也不知道该等到何时才能下去,干脆就拉紧披风,趴在膝盖上闭目休息了。 『迷』『迷』糊糊之中,沈立冬真的睡过去了,冷风吹过,卷起披风的一角,似有微微的凉意袭来,沈立冬的身子卷缩了起来,尽量温暖着她自个儿。 谢朝云见到沈立冬那般样子,轻叹了一声,伸手抱起了沈立冬,迎风跃然而起,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随后抱着熟睡的沈立冬去了她的房间。 这会儿,木槿木兰见沈立冬被谢朝云抱着回来了,目光『露』出惊诧之『色』,好在她们两个还算镇定,低着头,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任由着谢朝云将沈立冬安置到榻上去。 谢朝云临走的时候,还给沈立冬脱了鞋子,去了大红金织的披风,给沈立冬轻柔地盖好了被子。 临去时,他还伸手抚了抚沈立冬的流海,静静地看了沈立冬好久,随后大步离开了。 谁知道他这边刚走了出去,迎面一道掌风直朝他扑来。 第5卷 第二百o三章 幸好谢朝云有所察觉,闪躲得及时,若不然,此时他的鼻梁骨就被当场给打断了。 对方好狠啊! 谢朝云退开三步的瞬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还好,现在还好好的,没有损伤半分。然而不等他停歇半刻,对方身形一闪,瞬间功夫,那凌厉的拳头再次朝他面门攻击而去,谢朝云眼底一闪,仰面横飞而去,几个起落,轻灵地落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此时明月当空,月华如水,夜风轻吹,卷起他衣袂的一角,高高站在枝头上的谢朝云,青丝飞舞,桃花含笑,就这样俯视着地面上的狂傲少年。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忠亲王府的小世子唐元祺,此时他眸『色』漆黑,双瞳发寒,眉宇之间戾气浓厚,起掌之间,毫不留情,招招攻向谢朝云的要害之处。 谢朝云并没还手,只是化解了唐元祺凌厉袭来的掌风,灿若桃花地笑着。“祺哥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小舅舅的吗?不觉得太过失礼了吗?” “你,无耻!”唐元祺一想到谢朝云刚才抱着沈立冬进去的模样,他就怒从心起,双掌齐翻,攻向谢朝云那张碍眼的桃花笑脸。 谢朝云并没正面应对,轻灵一跃,避开了唐元祺的攻击,笑着落到了地面上。“小孩子还是莫要这般冲动,冲动了可是很容易坏事的。” “你——”唐元祺眸中怒火腾腾,手指一动,腰间的火鳞鞭子瞬间飞扬高空,划出一道致命的美丽光华。 “小爷今日定要要教训你,你为老不尊,行为实在太过卑劣,母妃若是知晓了,也绝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一个兄弟的。”啪,流光绚烂,红『色』妖娆的火鳞鞭在唐元祺手中挥洒得如鱼得水,那力道已非当年的功力,如今他这一鞭子挥过去,足够伤得谢朝云伤筋断骨。 谢朝云眼见唐元祺真的生气了,拦手一截,单身扣住了唐元祺的手腕。“祺哥儿,小舅舅好久没有跟人切磋过了,你若是刚才跟小舅舅玩几把那也无妨,只是你莫要玩过头了。真当我这个做舅舅的不敢教训你这个做外甥的吗?”危险的犀利光芒在谢朝云那双桃花眼眸里隐隐而动着,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谢朝云是认真的,只要唐元祺再动一下,他就要还手反击了。 只是谢朝云这话不说则罢,说了更是激怒了唐元祺。那唐元祺虽然经过多年磨砺,『性』格脾气已经跟小时候相比收敛了很多,他已经很少会冲动行事了,只是事情一涉及到沈立冬,唐元祺那火爆的脾气就完全控制不住,隐藏的本『性』就会完完全全地显『露』出来。 这会儿谢朝云这般威胁他,唐元祺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因而谢朝云的话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唐元祺抬脚一起,横扫了过去,手中的火鳞鞭子趁着谢朝云翻身避开的瞬间,拿回了主动权,啪地一声,鞭子扬起,若离弦之箭,飞速朝谢朝云直面而去。 这次唐元祺加注了内力融入在火鳞鞭中,那火鳞鞭子便若红『色』的利剑一样,煞气腾腾地『逼』近谢朝云的面门,一个不小心,谢朝云的那张脸就毁容了。 这次,谢朝云虽然还是避开了去,只是形象狼狈了一些,束发的一头青丝被唐元祺的火鳞鞭的尾风给扫到了,青丝顿时飞流三千长那般散开了来,随风飘然扬起。 那落下三千青丝的瞬间,谢朝云的气息就全然变了,那双绝世桃花眼眸,魅光隐隐,像是夜间的萤火虫那般,点点荧光,沉浸在墨黑深邃的潭水之上,不断地挑起,飞旋,稍刻,便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他的眼底凝聚而起,致命而美丽,夺魂而惊魄。 唐元祺这次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朝云,不知道为何,竟是愣了一下,也就在他呆愣的瞬间,谢朝云的身形如电,已到了他的面前。 在片刻之间,他忽然发现他动弹不了了,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竟然在短短时间内『逼』得他的力量一点儿都发挥不出来,呆滞当场。 “小舅舅,你——”唐元祺瞳孔缩紧着,惊愕而愤怒。 “我说过,你若过分了,小舅舅就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教训你这个晚辈。”谢朝云扬手一起,通红的掌心,光芒绚烂,似无数璀璨的星光凝结在他那掌心之上,唐元祺压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掌法,就只是被谢朝云轻轻拂袖而过,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弹开来,震落到地面上。 一抹艳红的血『色』就这样从唐元祺的唇边流淌了下来,唐元祺倔强而冷傲地盯着谢朝元的脸,抬起手背,狠狠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莫非这就是你一直以来隐藏的实力吗?莫非这就是你遭人嫉恨被人下毒的原因吗?这么多年来,当我知晓我那所谓的恶魔之血不过是因为被你牵累而被人下毒后,我也未曾抱怨过你半分,恨过你半分。可是如今,你却对冬儿妹妹有了企图,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你不能碰冬儿妹妹的。你该知道的,你的命天生注定的,若是谁跟你在一起,谁就会没有好下场,所以,小舅舅,这次哪怕赌上我唐元祺的『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你靠近冬儿妹妹半步的,你给我记住喽,你是永远不可能的,没有机会的。”唐元祺握着火鳞鞭狼狈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谢朝云那双绝代风华的容颜。 “小舅舅,你要记得我的话,若是你敢对冬儿妹妹有企图的话,你就先踏过我唐元祺的尸体,若是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跟母妃交代的话,你就尽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只是,我劝你一句,当年因为你,已经害死很多人了,现在若是再因为你,害了冬儿妹妹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唐元祺的话尖锐而犀利,就像一刀刺进了谢朝云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那个地方,根本碰不得,一旦碰上,就会血『色』淋淋,疼痛得连他自己都会支撑不下去。 唐元祺留了警告的话离开了,谢朝云蓦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那般,忽然跌落了下去,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原来祺哥儿最后还是知道了当年之事。 谢朝云忽然觉得他身心疲惫,不知道为何,他脸上一贯挂着的桃花笑容此时全然隐没,消褪得一丝不存。 他低头,盯着那双手,蓦然缩紧了双目,此时,他的眼角似有晶莹的水珠『迷』离他的眼睛,水汽氤氲而起,悲凉而孤寂。 注定的命运,注定的命运!他一生,难道就只能这样吗?害人害己,注定独身一人。 罢了,他也只不过想从那个眼神清透的小姑娘那里得到一丝丝温暖,一丝丝安慰而已,并非真的想要企图她什么。 若是真的命中注定跟他一起的人会落得凄惨下场的话,那么他从今往后不靠近半步便是了,总不能害了那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 何况,那个小姑娘何等聪明,从初见见面的时候,那直觉灵敏过人,处处避开他,戒备着他。也许,那时候起,那个小姑娘就已经认定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了,若非如此,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亲近苏流瑾,可以戏弄谢朝亮,两人一起谈笑风生,也可以容忍唐元祺的坏脾气,讨喜地哄着他,却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总是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始终对他都保有一种距离。 那个距离之间的原因,他明白,她也清楚,是危险! 也许,他还真的是一个危险人物吧,要不,除了生他养他的母亲之外,那些人都不敢亲近他呢? 也许,他还真是一个灾星也说不定呢,当年因为他,二叔三叔都死了,二婶疯了,三婶整天盯着他就像仇人一样,而他从未介意过,她的报复他都接下了,哪怕三婶骗了母亲,算计了唐可莹那门婚事给他,他也没有点破她的心思,他只是用他自己的力量化去了那场婚事,『逼』得唐可莹成了郑国公府的二少爷当了一个小妾。 还有,就连同胞姐姐,恐怕也是对他心存怨恨的吧,当年若非他的话,恐怕她不用受那么多的苦楚,她的儿子祺哥儿也不会一出生就中了致命邪毒,那些,都是因为他。 天生的命运啊,注定害人害己,不是吗? 可是为何就算这样,他也有活着的权利吧,既然他出生了,他就应该跟别人一样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啊,哪怕泥泞挣扎,他算计着过日子,他也想活着,难道这就错了吗? 就算只是求一个好好活着,难道也是他的错吗? 就算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个人陪一会儿,找寻一点点温暖而已,他也做错了吗? 不—— 他没有错,既然老天爷让他出生了,他就该活着,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开心,都要圆满不是吗? 谢朝云仰天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忽而眉目如画,桃花笑容灿若明星,那抹绝代倾城的魅『惑』笑容就这样挂在脸上,久久未曾散去,只是那衣袍下的手指,尖锐地扣进了掌心里,他却不曾感觉到疼痛。 第5卷 第二百o四章 可是这个时候恐怕连谢朝云自己都不知道,离这儿不远的那个房间,就是谢朝云曾经踏足过的那个房间里,金枝缠绕的梅花帐下,一个人儿静静地躺在那里,甜美的脸庞上,长长微卷的睫『毛』一颤一颤,上头还沾染了似晨间草叶上的清亮『露』珠,盈盈闪烁,光泽熠熠。 倏然间,那双眼睛睁了开来,里面雾气朦朦,像是烟雨江南的『色』彩,看不真切,『迷』离若幻境那般。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耳朵为什么会听到这么一番对话呢?沈立冬翻身而起,默然着。她抱紧着膝盖,双手环住,忽然觉得身体很冷,很冷。 她那个时候若是真的熟睡了过去该多好,她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听到那番对话该多好,可是此时她懊悔已然无用。 她听到了,听得那么清楚,是怪责她的耳力太过敏锐了吗?还是该怪责她当时没有睡过去呢,想来就算如今怪责,也是于事无补了,该听到的她还是听到了,一字不漏。 想不到那个绝美的桃花少年,竟有这样的凄惨过往,唐元祺的那番话,估计真的伤到了他了吗,她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这个时候他们打架结束了吗?那个桃花少年还呆在那里伤心吗?小哥哥已经离开了吗? 带着这些问题,沈立冬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桃花少年忧伤的美丽,想起那他无声的痛苦,总是心头隐隐不安着,于是翻身下了榻,穿上了鞋子,顺手去拿衣架上的外衣时,看到了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 这件披风很眼熟,是谢朝云的。 想着沈立冬自个儿披上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系好之后,又带上了这件大红金织的披风,偷偷地从门口溜了出去。 好在平日里她安睡之时身边的丫鬟们都不在门外守夜守着的,这会儿沈立冬从门口出去,也不会有丫鬟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她却忘记了,她还有两名侍卫的。 此时的阿牛侍卫刚好跟荣安换了位置,轮到他值守了,这会儿他就在她房间不远处的地方,正巧就看到了沈立冬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阿牛侍卫虽然知晓跟踪着沈立冬过去不是他一个侍卫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这会儿这么晚了,要是沈立冬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也担待不起,于是,阿牛考虑再三,还是尾随了沈立冬而去。 前头行走着的沈立冬,耳朵动了动,似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蓦然转身,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皱着眉头,似乎已经猜测到是何人跟在她后头了,便转身返回了一段距离,对着夜空道:“我出去片刻,马上就回来,不必跟着我了。”沈立冬说完这话后,转身继续朝刚才的方向走去了,在她走后不久,阿牛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他在纳闷着,为何小姐知道他跟过来了呢?莫非小姐深藏不『露』,是有功夫在身的?毕竟那样的距离,沈立冬都能够听到他的动静,可见功夫不浅啊。 阿牛这般想着的时候,就真的没再跟上去了,他想着以沈立冬那般的功力,估计连他的武功都比不上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立冬压根就没什么功夫,会的也就是一手金针绝技,只有招式没有内力的,最多骗骗一些小混混罢了,真要碰上什么高手的话,那沈立冬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只是这会儿的阿牛也幸好没有跟上去,要不他若是发现沈立冬去找谢朝云的话,他估计会进退两难的,因而他这个误会算是错有错着了。 沈立冬这会儿发现身后没有人再跟着她了,便放心大胆地去了庭院那个方向,那里,果然谢朝云那厮还留在那里。 此时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下,青丝飞舞,不扎不束地披散在身后,绯红的衣袍随风飘然而动。沈立冬就看到他的那张侧脸,眼眸微闭,月光如流水般,光华细细碎碎地洒落在他的脸上,呈现出完美的轮廓来,越发地显得他那鼻梁笔精致,仿若高超的工匠师傅精雕细琢而成,美玉光彩隐隐而动。 沈立冬似察觉到谢朝云要看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意念一动,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是最好的掩护,手底下竟是多了一壶酒。 在谢朝云转身看到她的瞬间,她明媚的小脸蛋扬起,笑容明灿夺目,她朝着谢朝云晃了晃手中的那壶酒,缓缓地走向他。 谢朝云似讶异沈立冬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不解地望着她那双清亮含笑的眼眸。“冬儿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这会儿会过来这里呢?” “因为某个人啊,某个人的披风落在冬儿的房间里,若是冬儿不趁早赶紧给拿出来的话,等到明个儿被别人发现了,冬儿可就凄惨了呢,尤其是大哥,肯定会被大哥骂死的。”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那壶酒递送到了谢朝云的手中。“喏,给我先拿着,可不许一个人喝完哦,我等会也要喝一杯的。”沈立冬说完,撒开了那件大红金织的披风,踮起脚尖,将披风披到了谢朝云的身上,手指轻轻地绕开了他那一头披散的青丝,指尖微动,手指灵巧地给披风打上了一个流花结。 打完后,她就笑盈盈地站在那儿,拉了谢朝云的手,并坐到台阶上。“这会儿冬儿可不敢跟朝云哥哥上屋顶去看月亮了,这会儿朝云哥哥就在这里陪冬儿看月亮吧。” 谢朝云盯着身前的那个流花结,又望了望沈立冬拉着他的手,眼眸微微一闪。“你这会儿功夫怎么想起来看看月亮了呢?” “大概刚才睡了一会儿,发现睡得地方不对头,总是睡不着,就干脆起来走走了。我这披外衣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你落在我房间里的披风了,这不,我就试试看喽,看我这走出来能不能碰到你,能不能将披风还给你,果然。冬儿的运气极好,朝云哥哥果然还在看月亮啊。老实说,冬儿也想赞美一句,今晚的月亮确实不如反响,都引得我这个爱睡懒觉的丫头脑子里头全是月亮了,这会儿都爬起来再次来欣赏它了。我想,这月亮里此时若是有人的话,那么得说上一声三声幸运了。”沈立冬笑着说起来,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声音清清脆脆的,像一道清凉的泉水,滑进人的心口上,沁人心脾。 谢朝云看着沈立冬眉眼清清亮亮地对着他,笑得那般天真无邪,他这会儿有些怀疑她的用意,可是他也知道沈立冬压根不可能知道唐元祺跟他之间的那场交战的,因为如果有人在身边的话,他早就发现了。 可是当时明明没有人在场的,那么就正如沈立冬所说的那般,她真的是凑巧睡不着觉,凑巧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找他试试看,而恰好她的运气还真的不错,还真的就在这里找到了他,还了他的披风。 沈立冬见谢朝云这般看着她,倒是笑着『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朝云哥哥这般看着冬儿干嘛呢?莫非是看着冬儿长得漂亮,心向往之了吗?” 噗—— 谢朝云听到沈立冬这话,惊跳出声。 “你这个小丫头,这会儿是假的吧,谁假扮得你的啊。” 沈立冬不满地拉过谢朝云的手,『摸』向她的脸。“你试试看,看我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还不容许我开个玩笑吗?再说了,冬儿照过镜子的,比起朝云哥哥这般的倾城绝『色』,那是比不过的,但至少也我长得很甜美可爱啊,对吧,对吧?” 谢朝云不解沈立冬怎会忽然之间前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满头黑线地伸手搭了搭沈立冬的额头。 “你这个丫头,确定今晚没有发烧吗?怎会这样呢?还是你喝醉酒了呢?”谢朝云凑近,朝着沈立冬闻了闻,并未闻到什么酒气之类的,倒是奇怪了,有些困『惑』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讶然一笑,忽然扮起了鬼脸。 “原来冬儿只要这样的话,就能看到朝云哥哥不同的表情呢。我还以为朝云哥哥一直就只会是一张笑脸呢。” 谢朝云听罢,无奈地摇摇头。“敢情你这个小丫头从发现朝云哥哥那个小动作之后,就一直想要戏耍朝云哥哥,以便找出更多的小动作来,从而威胁朝云哥哥欠冬儿妹妹更多的人情吗?” 沈立冬嘿嘿一笑。“朝云哥哥果然是聪明人,连这个都能想到呢。冬儿确实这般想的,如此,多抓住朝云哥哥的小辫子,我就能多多让朝云哥哥免费为冬儿办事情了。” “说吧,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没这么好心,忽然跑出来找我说是还披风,敢情这主意是算计在这里呢。”谢朝云提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这酒喝下去之后竟然有平心静气之能,感觉浑身都轻快了许多,舒适了许多。 不错,冬儿妹妹这里还真的有好多好酒呢,恐怕这酒这般送来给他,也是为了她想要他办事了,谢朝云唇角微微扬起,并不介意,他倒是乐意这个时候有她陪着在身边,陪着他一块儿喝酒,如此,他自然也是会乐意给她办事的。 “说吧,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眼巴巴送了好酒给我。” “嘿嘿,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朝云哥哥说的那个生辰之礼呢,冬儿是在想,要不要——”沈立冬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谢朝云瞪了一眼。 “这事商量都不用商量,别想免了。说吧,提其他的事情,那生辰之礼是万万不能少了的。” “哦,这样啊。那冬儿该想着让朝云哥哥办什么事情呢?”沈立冬绕着手指头玩着,皱眉思考着。 忽而眉眼一亮,跟谢朝云打了一个商量。“这样吧,朝云哥哥,先让你欠着,等日后冬儿想到了,再来跟朝云哥哥提,可以吗?” “你这算是变相地想要博更大的机会?”谢朝云笑了笑,无奈地看着沈立冬。 “那么,朝云哥哥可答应吗?”沈立冬俏皮地看着谢朝云。 “答应,冬儿提出的事情,朝云哥哥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欠下了总要还清的,自是会达成冬儿所愿的。”谢朝云提起酒壶又喝了一口,沈立冬见了,夺过了谢朝云手中的酒壶,笑脸盈盈道:“既是朝云哥哥答应了,日后可就不许反悔了。来,拉钩,这样冬儿才相信朝云哥哥哦。”她伸出她的小手指,轻轻地勾到了谢朝云的小手指,忽然,她的指尖似碰触到了什么,挖开谢朝云的掌心一开,那里,血『色』斑斑。 “朝云哥哥,你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的?真是奇怪,难道你一个大男人去练习做菜了吗?竟然会伤到这里,那菜刀果然锋利了一些。”沈立冬说着话,就从衣袖里头掏出了一个『药』瓶子,朝着谢朝云晃了晃。 “朝云哥哥,我发现我自己很倒霉的,怎么每次碰到你,你都会受伤呢,上次马车里也是,这次看个月亮也是,唉,幸好我是个大夫,随身有携带伤『药』解『药』之类的东西,要不啊,你这手明个儿非得留下疤痕不看,到时候,可就难看死了。”沈立冬滔滔不绝地念叨着,打开『药』瓶子,给谢朝云的手心涂抹上伤『药』,又拿出随身的干净帕子,给谢朝云的手包扎了起来,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朝云看了看这包扎好的手,无奈地笑了起来。 “冬儿妹妹打的结都如此特别,好看得要紧。” “那是,冬儿打得结自然是很漂亮的,放心吧,不会有损朝云哥哥的形象的。”沈立冬这般说着的时候,谢朝云的嘴角隐隐地抽了抽。 “对了,还有哦,我说了,这酒冬儿也要喝了,这会儿都快被你一个人给喝光了,那可怎么行,我可得赶紧喝点,等会被你喝高兴了,可是一点儿也不会剩下给我了。”沈立冬说着,就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完,砸吧砸吧了嘴巴,觉得这酒还挺烈的。 “啊,没想到这酒竟然这么辣的,我先前怎么都不尝尝呢。”沈立冬懊恼着吐了吐舌头,用双手扇了扇脸蛋。 那谢朝云这会儿直接从沈立冬手中拿过了酒壶去。“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酒,小小丫头,什么不好学,偏偏学起男人喝起酒来了,以后变成了一个酒鬼,可没人敢娶你这个小丫头了。”谢朝云说着,又喝下了几大口的酒。 沈立冬见了,只好悻悻作罢。“如此也就只好便宜朝云哥哥了。”沈立冬皱着小鼻子,似不太满意这壶酒就这般便宜了谢朝云这厮了。 那谢朝云却似心情好了很多,竟是伸手点了点沈立冬的小鼻子。“怎么,这会又舍不得你这美酒给朝云哥哥喝了,如此,就还给冬儿妹妹吧,那办事的要求也就权当没有,如何?” “朝云哥哥,你不许耍赖的,你我可是拉过勾的,要是你敢反悔的话,明个儿你就会变成一只小狗狗了。”沈立冬伸出两只手指头,对着谢朝云摇晃着,此举,逗笑了谢朝云。 “你这个丫头,谁教你的,怎会有这么多花招呢?朝云哥哥估计这辈子也就见了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了。” “冬儿有趣点不好吗?不好吗?”沈立冬笑脸盈盈地歪着脑袋瓜子问着谢朝云。 谢朝云见沈立冬那般架势,若是他敢说不好的话,估计以后美酒美食都没他什么事了,因而自然是灿笑地回了沈立冬。 “当然好,有趣的冬儿自然是最好的。” “这还差不多,虽然有些夸大其实,但是总算是一句好话。话说,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冬儿也不例外。这会儿朝云哥哥就算是撒谎骗了冬儿,冬儿心里头也是高兴的。谁叫冬儿而是喜欢听好话的呢。”沈立冬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番措辞,自然又是惹得谢朝云笑了起来,差点呛到了酒。 “看来,你这个丫头此番过来存心是想来戏耍朝云哥哥,想看朝云哥哥出糗发笑吗?”谢朝云对着沈立冬直摇头,无奈得很,只是眼神里头多了一份宠溺。 沈立冬也不否认,她此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逗谢朝云开心吗,就像对待苏流瑾那般,过去是她太过苛刻了,对谢朝云不太公平,日后她也对他好一些吧。 如此,沈立冬看着谢朝云,调皮地动了动眼珠子,点头承认了。 “没错,冬儿就是想要多看看朝云哥哥的笑话才行。毕竟美酒不可多得,我这若不占便宜回来,我怎么都是舍不得将这么好的一壶酒给朝云哥哥喝光的。”沈立冬煞有其事地说着,谢朝云见了,也只是笑了笑。 “你啊你,拿你真是没办法啊。” 沈立冬这会儿不说话了,只是呵呵地看着谢朝云笑起来,拉着谢朝云看天上的月亮,讨论着今晚的月亮大不大,圆不圆,月亮里头有神仙吗? 时辰就这样流转飞逝着,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此时的沈立冬打了一个哈欠,她这个时候还真的很困了,靠在谢朝云的旁边,就看着他那样喝着一口一口的酒,眼神渐渐地『迷』糊了起来。 终是没熬住,还是倒在谢朝云的身上睡着了。 谢朝云看着身边睡过去的沈立冬,眉眼一笑。这究竟是谁要出来看月亮的,到最后竟是这样『迷』糊地睡着了。 他摇摇头,放下空空的酒壶,对着月亮笑了笑,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第5卷 第二百o五章 天亮的时候,沈文轩找过来,在庭院的台阶上,就看到那样一副温馨如画的场景。 长长的披风落散在台阶下,一白一红,相得映彰,女子微闭着双眸,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倚靠在男子的身上,男子绝美的容颜沉静着,眉眼温润祥和,薄唇微扬,竟是察觉不到平日里一丝一毫的黑暗气息。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看到这种宁静安详的美丽画面,自是会被这副画面所感染,从而在心底发出赞叹之声,可惜这个人不是任何人,他是沈文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自然是只会觉得刺眼,还有隐隐的愤怒。 这个该死的家伙,上次难道还不够给他教训吗,竟然一次比一次过分,现在竟是开始怂恿冬儿做出如此失了礼数的举止了。 沈文轩带着几分怒意,他急于破坏那道风景,却在踏步靠近的瞬间,直直地撞上了睁开眼的谢朝云,谢朝云那双似看透了什么的桃花眼眸,就那样审视着他,眼神很平静,一句话都没有,沈文轩却察觉到了他暗地里涌动的强大漩涡。 “现在不要吵醒冬儿,等会,随你处置,如何?”谢朝云小心翼翼地捡起台阶上的空酒壶,嘴角微翘地看着沈文轩。 沈文轩见谢朝云这么一说,又看沈立冬睡得香甜,似乎看着很是疲倦的样子,他自是不忍心,便遂了谢朝云的意思,没有说他什么,只是却不容许谢朝云再次『插』手,他自个儿将台阶上的沈立冬轻柔地抱了起来。 睡梦中的沈立冬,不知道为何,似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气息,小脑子瓜子一钻,翻个身,抱住沈文轩,蹭了蹭脸蛋地继续安睡。 谢朝云看到沈立冬这副全然毫无防备的样子,在沈文轩转身迈步的瞬间,低沉地落下了一番话,那番话,令沈文轩整个身子僵硬了起来,再也迈不开步子。 “沈文轩,你若是大哥的身份,便能得到冬儿妹妹全然的信任,但有朝一日你若想换个身份再来面对她的话,恐怕她躲你都来不及。要知道,最信任的人变成了对她有企图的人,你觉得她会如何猜想你这个做大哥的呢?” “谢朝云,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意思,我也绝非因为私心才会如此。你明明知道理由的,你不适合冬儿,冬儿可以嫁给任何一个人,唯独那个人,不可能会是你,所以,你不要再靠近她了,就算我这个做大哥的,做朋友的,求你的唯一一件事情。”沈文轩沉默许久,对着谢朝云说了这番话,他抱着沈立冬,眼底光『色』闪烁着。 谢朝云站在那里,背对着沈文轩,任晨风吹『乱』他满头青丝,绝世的桃花眼眸里,满是淡淡的忧伤,那抹忧伤此时看起来是何等致命而美丽,美到极致,便是惊魂到极致,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不是吗? 沈文轩,连你也是这般想我的吗? 本以为你不会这么想的,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便认为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都想着我会伤害到别人,都想着我终究是一个灾星吗? 也许,也许只是因为之前都没有涉及到你看重的,这会儿一旦涉及到你心尖上的妹妹,你便开始尖锐,开始伸出冰寒的利剑,不惜刺伤别人也要守护你想要守护的吗? 可是,沈文轩,你不觉得你这份守护太过沉重了吗?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吧,你越是这般守护着,你便会陷得越深,等到有朝一日你认为可以安心地将她托付给别人照料的时候,那便是你堕入地狱的瞬间。 “沈文轩,你也趁早收手吧。我压根没有对你妹妹有过什么企图,不过是看着她是个有趣的丫头,想要多亲近她而已,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卑劣。倒是你,我劝你不要再这般了,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趁早放下你妹妹吧,不要以守护者的身份占据着了,那样,你会有转身的机会,若不然,你必定是那个将来会伤害到你妹妹的那个人。”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在他忧伤的时候,他似也预见到了沈文轩痛苦的未来。 沈文轩听到谢朝云说这般话的时候,他转身,淡淡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凉的感觉。 “谢朝云,若是我能转身的话,我早就转身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转身了,我已经习惯了当个守护者,冬儿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部分。当年我眼睁睁看着她去黑熊底下救下父亲的时刻,我就发誓过,这一生绝对要护着她,不惜生命代价。跟她相处的日子里,她的喜怒哀乐我全部都在意,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到她,哪怕那个人是你,或者那个人会是我,我都不会容许的,若是他日我成了伤害她的那个人,我会先让自己消失掉的。”沈文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谢朝云就知道沈文轩已经陷得太深,太深了,他已经没有机会转身了。 “沈文轩,你要知道,你虽跟冬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冬儿一直以来只当你是大哥啊,你这般护着她的同时,也是你在折磨你自己啊,他日一旦冬儿嫁给别人的话,沈文轩,你该如何自处,你该怎么办?更何况,你这般对待冬儿,将来她总会知道你这份心意的,若是让她察觉到你这个做大哥的有这样的心思,你觉得冬儿会怎样看待你吗?这些,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吗?沈文轩,既然是朋友一场,我还是劝劝你吧,转身吧,趁着现在,马上转身。” “谢朝云,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卑劣,不会仗着大哥的身份阻碍她做什么的。他日冬儿若是有喜欢的人,我这个大哥会欢欢喜喜地送她上花轿的。至于我自己会不会痛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沈文轩定定看着谢朝云微微闪烁的桃花眼眸,继续说了下去。 “眼下,你要担心的话,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谢朝云,你其实也没有那般容易放手的,我很了解你,你这样的人不会轻易亲近一个人的。你对冬儿的心思,我若不笨的话,自是看得出来的,你也不要否认,否认也没有用,我只求你离冬儿远一些,不要伤害到她,我就非常感激你了。”沈文轩说完这番话,就抱着沈立冬离开了。 谢朝云呆在原地,忽然眼眸一闪,桃花隐隐,流光飞旋。 此时,他的唇角微微勾着,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果然,朋友就是朋友,相互都很了解对方,不试试的话,总归是不甘心的,不是吗?沈文轩有沈文轩的坚持,他也有他的执念。 其实,沈文轩说得很对,他虽说着冬儿不过是他感兴趣的一个小姑娘,可是这一生他估计也只能碰到这么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姑娘。 既然他这一生可能碰到的就这么一个小姑娘,他也可以不放手的,不是吗?在沈立冬没有喜欢任何人之前,他还是有机会搏一搏的,不是吗? 这一生,他既然能够这般好好地活了下来,那么他也有权利追求一点幸福不是吗?既然那个小姑娘不再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了,她肯靠近他身边了,那么他也有机会的,不是吗? 谢朝云这般想着的时候,这般下着决定的时候,他跟沈文轩都忽略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沈文轩怀抱中的沈立冬。 熟睡中的沈立冬其实在沈文轩抱起她的瞬间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她不想面对沈文轩训斥她的场面,干脆就继续装睡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装睡,她竟然听到什么了? 大哥沈文轩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大哥喜欢她?! 谢朝云那厮也喜欢她?! 她这是走了桃花运了吗?要知道前世她忙得跟陀螺一样,根本没有时间去谈什么恋爱,这一世,她现在才九岁啊,竟然就有两个绝世大美男看上她了。 一个温和腹黑,一个绝美魅『惑』,一个如玉少年,一个桃花少年,这两朵开放的桃花,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让她听到了这种震惊的消息呢。 沈立冬纠结了,被美男看上是件好事情,代表她行情不错,只是这会儿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日后她如何面对大哥跟谢朝云呢,沈立冬头疼了。 所以这会儿明明听到他们对话的沈立冬,干脆就装糊涂,装睡,在沈文轩抱着她回了房间,将她安置在榻前的时候,沈立冬继续闭紧眼眸,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弹。 沈文轩似乎因为跟谢朝云的那番对话,因而都没有察觉到沈立冬的异样,若是平常的话,沈文轩早就发现沈立冬在装睡了,但是这个时候沈文轩显然神情恹恹地给沈立冬盖好了被子,就起身离开了沈立冬的房间。 第5卷 第二百o六章 沈立冬察觉到沈文轩离开的气息,蓦然翻身,腾地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她的眉头死死地皱紧了。 她这心思一『乱』,都忘记穿鞋子了,直接从榻上跳了下来,在房间里背着双手,踱来踱去,口中喃喃自语着。 这以后该怎么办呢?该怎么面对大哥跟朝云哥哥呢? 沈立冬纠结万分的时候,木兰木槿两个丫鬟进来了,还有于嬷嬷,她们三人是过来问沈立冬要不要起身回府还是继续在庄子上呆几天。 沈立冬问着木槿。 “其他人呢,这会儿都回去了吗?” “回小姐,刚刚大少爷,谢三公子,谢七公子,世子爷还有驸马爷,都起来了,这会儿都在大厅那里用着早饭呢,大少爷说小姐累着了,让奴婢们不要来打扰小姐,就让小姐安歇着。奴婢本也不想打扰小姐的,是听到小姐这边的动静,这次过来看看的。”木槿说完这话,看着沈立冬压根没有穿鞋子,忙搀扶着沈立冬坐到椅子上,然后拿来了鞋子,给沈立冬穿上了,那边木兰赶紧拿了衣衫,给沈立冬快速地穿戴好。 “小姐,你这身子骨都没好全呢,这一大早起来,怎么也不穿上外衣呢,这要是再折腾病了,可怎么办呢?夫人那边,小姐可就要食言了。加上奴婢们也不好向夫人交代了,所以小姐啊,你平日里还是多多注意点吧,可别这样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木兰念念叨叨着,给沈立冬系好了玉带。 沈立冬此刻哪有心思在这些方面,她都还没将听来的消息给消化掉呢,那几个消息可真够吓人的,她这会儿功夫都没有回过神来呢,自是神情一片茫然,任由着底下的两个丫鬟给她折腾着穿戴问题。 这个时候木棉不在,自是木槿给沈立冬梳头装扮了,话说木槿的梳头手艺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平日里各司其职,木槿也不好抢了木棉的差事,自是梳头方面的事情都是由木棉来做的。只是在庄子里头,木棉没有跟来,自是由木槿来动手给沈立冬梳头装扮了。 老实说,木槿了解了沈立冬的喜好,自然是给沈立冬打扮的发饰都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而且木槿也不喜欢给沈立冬头上戴什么贵重的金银之物,她觉得沈立冬这个年纪的小姐,还是俏皮活泼的年纪,自是清爽俏丽一些更好,无须靠首饰之类的过于装扮,只需一些精巧的珠花点缀便可。 你还别说,沈立冬被木槿提醒着看看如何,是否满意这个发式的时候,沈立冬回神对着梳妆铜镜里头的模糊影子看了看,觉得很不错,当下拉住木槿的手,夸赞了一句。“木槿,你果然能干,这梳头的手艺也这么好,若是你将来嫁出去了,本小姐还真的舍不得呢。”习惯了她们的伺候,沈立冬日后还真担心惯出懒『毛』病来了。要知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若是哪一天要她自己亲自动手了,说不定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了呢。 这会儿木槿听得沈立冬这般说,面上『露』出了娇羞的颜『色』。“小姐你放心,只要小姐用得上奴婢,奴婢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不会嫁人的。” “那可不行,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可不能坏了你的姻缘,硬生生将你留在身边呢。不过我也有法子的,到时候木槿看上谁了,本小姐就给你挑一个,你再来本小姐身边当管家娘子也使得的。如此,也就不担心你出嫁不出嫁的了。”沈立冬这般一说,木槿心思一动,她原本就没想过要做人妾室的,虽说她这样跟在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很有可能当成陪嫁丫鬟到小姐的夫家,很有可能帮着小姐给夫家开枝散叶,但那不是她喜欢的生活,她还是想要找个老实憨厚的,能疼人的,好好地过小两口的日子。 只是她是奴婢,自然不可能开口向小姐说出这番真心话的,如今沈立冬也有这个打算,木槿那是心头喜滋滋的,当下给沈立冬鞠了一躬。“如此,奴婢就谢谢小姐的恩德了。” 沈立冬看着木槿确实欢喜的样子,当下觉得她刚才好像开口有些冒失了,本就是随意一说,开开玩笑的,没想到木槿会当了真,如此沈立冬自然是要满足这个丫鬟的心愿了。 不过木槿没有想要当姨娘之心,倒是让沈立冬刮目相看,毕竟这个时代的奴婢很多人都是以当上半个主子为傲的,哪怕是一个通房丫鬟,她们也乐此不彼地为这个目的而勾心斗角的,这会儿木槿这般,沈立冬就越发觉得这个丫鬟确实不错,没有攀附之心的人自然能够抵挡得住很多外物之诱,她这样的大丫鬟在身边,沈立冬就越发安心了。 如此,沈立冬想着木槿这般,就想着日后更要重视木槿这个丫鬟了,当下她笑脸盈盈地拉过木槿的手。 “以后,本小姐教你认字吧,认字之后,去了奴籍,将来嫁个良人,当个掌柜什么的,也好帮衬本小姐在外头打点生意。” “小姐,若是如此,小姐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小姐的。”木槿竟是因为沈立冬一句给她去了奴籍而感动地跪了下来,向沈立冬磕头谢恩着。 沈立冬这还真不习惯别人对她磕头,这感觉就向别人在拜你似的,感觉太过别扭了,因而她赶紧拉了木槿起来。 “快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是,谢谢小姐。”木槿抬袖擦了擦泪痕,她觉得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果然老天是厚待她的,她跟了一个好主子了。 那木兰在旁听到木槿这个好消息,忙向木槿道贺来着。“木槿姐姐,小姐这般待你,恭喜你了。” “谢谢木兰妹妹。其实小姐对你很好的,将来你也会有机会的。”木槿在边上笑着回道。 沈立冬看着木兰明亮双眸那里闪出来的期盼眼神,当下笑了笑。“那是自然,只要给本小姐差事办好了,将来你们都可以去了奴籍,给本小姐将来当管家娘子也行,去外头给本小姐打点生意都行。这一点,你们两个都可以的,本小姐从今个儿起,就决定教导你们两个开始认字。”沈立冬说到这里,转头望向边上站着的于嬷嬷。“于嬷嬷自然也是一样的,将来若是老了有地方养老,本小姐就除了嬷嬷的奴籍,送嬷嬷一大笔银子让嬷嬷跟亲人一起去团聚养老,如果嬷嬷没有亲人的话,那就本小姐给嬷嬷养老了。” 那于嬷嬷一听这话,眼睛自然也是湿漉漉的,忙要给沈立冬跪下了。“小姐,奴婢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奴婢愿意给小姐当差一辈子。”这可就是小姐给的安心丸了,从此之后她不用担心晚景凄凉,无人给她送终了。自然,有了沈立冬这样的保证,于嬷嬷自此之后办事更为帖心,万事都为沈立冬谋划着,事事都为沈立冬考虑来着。 沈立冬见这一个个的,又要给她下跪来着着,忙摆手摇头。“不要再给本小姐跪了,都赶紧起来。这可是好事,是喜事,可得高高兴兴的,不许哭哭滴滴的,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指不定以为本小姐欺负底下人了。” “是是是,奴婢们这也是高兴的,小姐说的是,我们应该都高兴,不应该哭的。”木槿木兰还有于嬷嬷三人欢喜地擦干了泪痕,忙附和着沈立冬的话。 沈立冬见了,轻笑了起来。“嬷嬷跟木槿木兰这般才是对的,要欢欢喜喜的,本小姐就喜欢看人高兴的样子,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抹眼泪的,那个看着本小姐可不喜欢哦。”沈立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于嬷嬷跟木兰木槿三人连连点头,应下了。 这会儿沈立冬妥善地解决了贴身之人的问题,转而吩咐了木兰。“木兰,你去前头跑一趟,问问大哥他们几个,是不是今个儿就回府了?若是他们几个今个儿回府的话,你就说本小姐还睡着,今个儿就不跟他们一块儿回府了,本小姐想在这个庄子上好好休养几日,就这么告诉大少爷好了,去吧,木兰。”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大厅。”木兰听了沈立冬的吩咐,赶紧去了前面大厅,大厅里,沈文轩,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谢朝亮他们几个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会儿正好各自出发回府去了。 木兰过去向沈文轩转告了沈立冬的那番话,沈文轩竟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同意了沈立冬的决定。 “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让她就在庄子里好好休养吧,若是觉得身子骨完全好了,就让她回府吧。” “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告退,回去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小姐。”木兰得了消息,回转沈立冬那边,向沈立冬回禀了这个消息。 沈立冬听了这个消息啊,面『露』喜『色』,好歹有段日子可以好好地整理了,她暂时不用面对那个纠结的问题了。 第5卷 第二百o七章 沈立冬等到庄子的下人来回报沈文轩他们几个人离开了庄子后,吩咐了于嬷嬷出去看看『药』铺那边招揽的伙计跟大夫情况如何了,她自个儿带着木槿木兰二人,可是亲自指点她们二人认字。 沈立冬先让木槿木兰二人认识她们二人的名字,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套文房四宝,让她们先从她们的名字开始认识,然后找了最简单的那本《三字经》,也就是当年教唐元祺的那本启蒙书,沈立冬就这本书的内容,先给她们二人全文讲解了一遍大概的意思,然后逐句地点明,一句一句,逐句逐句地指点下来。 她每天教导她们两个认识的不多,也就一天二句话,让她们有空就背诵,有空就拿着那些字不断地加重印象,干活的时候也随时拿出来看着,这样就能很快地记住了学过那些字。 在教导木槿木兰二人认字的过程中,沈立冬的庄子上来了好几泼人,沈文轩那几个人就不用说了,时常会来庄子上来串串门,那个心心念念着沈立冬出手的黑山一霸也在某个夜晚潜入了她的房间,他是来找她医治他七弟的。 这会儿的沈立冬方知晓黑山一霸当初给她的那份诚意是什么,原来竟然就是曹可莹那件事情。 曹可莹之所以会落到那个凄惨处境,一顶小轿进了郑国公府的大门,成了那个纨绔子弟郑二少爷的小妾,还得天天面对她的心上人,看着那个郑大少爷郑世子爷娶进高门淑女,看着他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但是她自己却还要看着夫君娶进大『妇』,让她时刻在她跟前立规矩,伺候夫君跟大『妇』,可谓是没有比这个更为悲惨的事情了。 也因为曹可莹的处境那么悲惨了,曹可莹也就没有分身之术来对付沈立冬了,而本想狠狠教训曹可莹的沈立冬也因为曹可莹进了郑国公府后,再也没有碰到过曹可莹这个人,自然那报复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她早就报复了曹可莹,还是借了别人的手,黑山一霸的手。 沈立冬当初还不怎么明白为何曹可莹那般恨她,挑拨了三公主周嘉和来教训她,原来原因在这里呢,是黑山一霸听了她留下的那句话,给了她这么一份大礼,恶整了曹可莹,就是为了能够让她出手医治他的七弟黑山七霸的。 如今这会儿他人来了,自然就是来让她兑现诺言的。而沈立冬自然也不吝啬,说好的事情她是不会反悔的,说了给了诚意她便答应救治黑山七霸的,那么她自然对于黑山一霸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沈立冬答应黑山一霸带着黑山七霸到庄子上来,她会给他七弟瞧病的。黑山一霸得了沈立冬的话,便没再停留,连夜离开了。 当然黑山一霸的来去自然被阿牛跟荣安两名侍卫发现了,只是沈立冬吩咐他们二人放行,阿牛跟荣安自然也没有说过什么。 尤其是阿牛,听到黑山一霸竟然是来求沈立冬出手救治黑山七霸的,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沈立冬一见到阿牛那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牛,若是你信得过本小姐的话,你也将你的母亲带过来吧,我给她瞧瞧是什么病,若是可以救的话,本小姐就出手救治你母亲。” “小姐,你说的真是的?”阿牛似乎不敢相信,荣安一脚踹了阿牛,笑呵呵地讨好着沈立冬。“小姐,阿牛他不会说话,他这是太过高兴了,还望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本小姐不会介意的。阿牛也是因为孝顺,对于孝顺的人,本小姐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当今圣上都会说百善孝为先,天下人人都该学着孝顺长辈的,所以你放心,本小姐不会怪责阿牛的。”沈立冬说到这里,顿了顿口气。“阿牛,趁着本小姐还要在庄子上停留一段日子,你赶紧带你母亲过来吧,以后回府的话,本小姐就不太方便给你母亲瞧病了。” “是,属下遵命,属下谢谢小姐的恩典。”阿牛单膝给沈立冬跪下了,然后眼睛发红地出去了。荣安也随之跟着阿牛出去了,他们二人去安排阿牛侍卫的母亲之事去了。 沈立冬解决了一件事情后,还有一件事情也等着她处理。那件事情远比黑山一霸还有阿牛的事情要来得复杂了。 她发送给神医门的信件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师父的回应,也不知道师父同不同意她出手救太子殿下周青广。 这她心情矛盾的时候,木兰却来报,说是长公主周嘉惠登门来拜访了。 沈立冬一听到长公主周嘉惠到来,倒是觉得意外了。 “木兰,你是说长公主来了?她来本小姐这庄子是来干什么的?可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木兰摇摇头。“小姐,奴婢并不清楚长公主的来意,不过奴婢有看到周燕萍郡主,她陪同长公主一块儿来了。” “郡主也来了?”沈立冬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长公主跟郡主二人都一道儿来她的庄子上,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且那件事情指不定就是她纠结矛盾的事情,也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是凭着直觉,女人的第六感觉,觉得长公主这次上来来,绝不会无事登三宝殿的。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沈立冬也不可能不接待她们二人。如此,沈立冬赶紧吩咐于嬷嬷安排下去,木兰木槿在旁伺候着,跟着她一同前往正堂大厅迎接长公主周嘉惠还有郡主周燕萍。 到了正堂之后,沈立冬一眼看到那个英姿飒爽,像烈火一样的红衣少女自然是郡主周燕萍无疑了,至于旁边那位英姿勃勃,身穿着银『色』盔甲的高挑女子想来就是长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上前一步,向着她们行了一礼。 “民女沈立冬参见公主殿下,郡主殿下。” “不必客气,起来吧。此事原本就是本宫做事冒失了,突然想来这附近来转悠转悠,听得燕萍说起沈小姐的庄子就在这里,便自作主张,没有经过沈小姐的允许便来打扰沈小姐了,还望沈小姐海涵三分。”长公主周嘉惠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的,沈立冬察觉不到此人的半点敌意,如此说来,难道不是因为苏流瑾之事来找她麻烦的,那么除了苏流瑾的事情,长公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她沈立冬呢? 沈立冬眼眸微动,笑了笑。“长公主真是见外了。公主能够来民女这简陋之地,当真是蓬荜生辉,民女只会感觉到万分荣幸,哪里会觉得是个麻烦呢。若是公主这般喜欢这边的话,我就带公主四处逛逛,如何?”沈立冬既然不知道长公主的来意,她也自然是客客气气的,招待着长公主到处赏玩一番。 那长公主周嘉惠听到沈立冬的提议,竟然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听从了沈立冬的建议,跟着沈立冬去田庄上四处看看。 沈立冬就这样带着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看了大半天的田园风景,看那大片大片即将收获的庄稼,看那长得郁郁葱葱的『药』草,在这样大自然的清新里,人的心情也会好上三分。 那长公主周嘉惠看到沈立冬那片种植着的『药』草时,忽然笑着问了沈立冬一个问题。 “沈小姐,听说这『药』草是沈小姐种植的,看来沈小姐很懂『药』啊,是不是呢?” 沈立冬心下一动,面上依旧甜甜地笑着。“承蒙公主谬赞了,民女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也不过是为了做生意弄点收成,给家里补贴一些家用银子罢了,算不上什么的,终归劳心劳力的还是那些种植之人。” “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说一声沈小姐太过谦虚了。本公主那驸马爷的心悸之症,想必也是沈小姐一手金针绝技出手救了他的,如此本事,恐怕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这个能耐,沈小姐又何必过于自谦呢。”长公主周嘉惠意有所指道。 沈立冬笑了笑。 “苏哥哥的心悸之症,并非民女之功,而是了无大师的功劳,那可是全靠了清凉寺的圣水呢,民女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跟太医院的太医相提并论呢,公主还是不要取笑民女了。”沈立冬不动声『色』地回着。 长公主周嘉惠见沈立冬这般,唇角扯了扯,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庄稼地。“其实,沈小姐该明白本宫此来的目的。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家苏哥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时候,沈小姐又何必推推拖拖的,这等行风作风倒让本宫轻看了你去。” 旁边的郡主周燕萍听到周嘉惠这番话,赶紧加了一句。“沈小姐,昔日你也总算欠过长姐的人情,这让你出手医治病人,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这连人情债都给算上了,沈立冬苦笑道:“并非民女自谦,而是民女恐怕真的没有公主跟郡主所想得那般有本事,若是耽误了他人的病情,民女可担待不起。” “你这般说的话,可是要拒绝本宫的请求?”周嘉惠眉宇之间霸气外『露』,有一种威仪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公主,你若明白民女的苦衷,就该再细细查一查才是,想必等公主查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并非民女不肯,而是民女不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门人自然有门规,还望公主海涵,在未得家师允许之前,民女不会为皇室任何一个人看病的,还望公主见谅。”沈立冬这话也算是实言相告了,长公主周嘉惠本应该不再为难沈立冬才是。 只是眼下周嘉惠寻上门来,本就当沈立冬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又岂会因为沈立冬的这番实话而退却呢。 “若是本宫一定要你出手相救呢?”周嘉惠的言辞中带着几分犀利。 “那么公主就不怕民女出手会有危险吗?若是公主不担心这个的话,民女便遂了公主的心愿就是了。”沈立冬说话的口气轻描淡写的,但是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她这般跟公主对上,结局自然是不会好的,长公主周嘉惠自有她的法子。 “你难道就不怕你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牵累吗?”周嘉惠果然是个能人,最会拿人的弱点攻击。沈立冬这一世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周嘉惠这番话一出,显然是激怒了沈立冬。 这会儿两厢都沉默着,视线里,砰然火光撞击着,双方互不相让半分。 此时的周嘉惠眼里对着沈立冬竟然有了几分欣赏,若非情势所需,也许她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眼下若是沈立冬不肯就范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办法了。 她身负重担,有些事情就算手段不光明,她也必须要去做,这就是身为天家人的悲哀,是她无法逃脱的责任。 因而,周嘉惠是势在必得的。 她因为此事既然快要失去苏立瑾了,或者说,已经失去了苏流瑾,那么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就必须要坚持到底,否则的话,她就不是长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看着周嘉惠那般,来意相当明显,可是她没有得到师门允许之前,是绝对不会给太子殿下治病的。 若是坏了神医门的规矩,伤害了师父老人家跟师兄师姐们,那些她所在意的人,她沈立冬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何况,她也并没有不救太子殿下的意思,那个等着快要绝望的少年,她是想要出手帮他一把的,但是她现在不能救,不可以。 她也矛盾得很,以医者而言,她不应该如此对待太子殿下的,但是以人情而言,她无法做到漠视神医门的门规。 如此两难之局,沈立冬纠结万分,却不能松开答应周嘉惠。 而此时,就在周嘉惠决定不惜用任何手段『逼』迫沈立冬出手救人之时,一道人影飘飘然地落了下来。 那个人一出现,周嘉惠的脸『色』变了,周燕萍的眼睛里冒出了火光。 第5卷 第二百o八章 来人不但沈立冬认识,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看来也是认识的。 沈立冬那天虽然已经料到他跟太子殿下周青广有着某种关系,此时见到周嘉惠还有周燕萍的脸『色』,就更加确定了当时的猜测。 如此就可以解释了那日,了无大师明明知晓了她出自神医门,为何还要求恳着她出手救人了。看来,了无大师本人也是出自皇家宗室的吧,而且似乎跟周嘉惠和周燕萍都关系匪浅。 这会儿,了无大师见沈立冬跟长公主周嘉惠对上了,他此来倒是没有站在长公主周嘉惠那边行事,也来劝说着沈立冬出手救人,他只是跟长公主周嘉惠悄悄地在边上说了几句话后,那周嘉惠便立即打消了『逼』迫沈立冬的念头,带着周燕萍离开了沈立冬的庄子。 那郡主周燕萍离去时对着了无大师的神情,沈立冬分明看得清楚,那是一种怨恨、愤怒还有渴望的复杂神『色』。 若是旁人在此,难免还得猜测一番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的,但是沈立冬不用,无论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有多么轻,沈立冬都能毫无遗漏地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了无大师对周嘉惠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忌讳神医门,当年大周王朝的前朝似乎因为『逼』迫神医门,杀害了神医门的掌门人,之后神医门门人便秘密而出,在民间大肆渲染前朝帝君之暴虐,残忍,如此民怨高涨,前朝帝君失去民心,而后各路掌权将军王侯纷纷向昏君讨伐,如此大周王朝的开创先祖才得了机会,破了前朝,取而代之。 神医门,在这片土地,存在有五百年了,在民间威望极高,深受百姓爱戴。 历代下来,神医门门规,规定门人都是在民间走动,从不『插』足皇室争斗之中,他们那些人全部都是以悬壶济世,救济天下苍生为责任,每逢百姓受到瘟疫等病魔的摧残时,神医门门人就会出现那些地方,出手救治百姓,分文不取。 一旦病情得到遏制,百姓转危为安,朝廷封赏的时候,神医门门人一个个全都不见了,百姓们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神医门素来不与外界往来,从来不为朝廷办事,他们只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逢难之际即可见到他们的身影,灾难一退,便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大周王朝历代君王也想神医门为朝廷所用,可是他们都探究不到他们的踪迹,派出去的人马也不知道有多少批,可是从来都是无功而返,没有一次成功的。 加上每一代的帝君都牢记开创先祖的遗训,任何帝君都不得对神医门门人威胁『逼』迫,否则的话,皇亲宗室有权利废了这个帝君,重新择选明君登基。这道遗训就放在大周王朝的乾坤殿正殿牌匾后,每一代帝君登基后,都会有辅佐大臣从那牌匾上取出先祖遗训,警戒历代君王以前朝为戒,切勿毁了这大周王朝的大好河山。 所以了无大师对周嘉惠说了这些,不过是提醒她,更话里话外的意思,点破了沈立冬的身份,正是出自神医门的门人。 而那周嘉惠出身帝王之家,从小耳濡目染,那神医门之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她自是明白得很。一直以来,她也希望找到神医门门人能够出手救治她的胞弟周青广,可惜她也知道此事难如登山。 因而当年她得知有高人出手救治了苏流瑾之后,不惜招苏流瑾为驸马爷,就为了探到那个身后的高人,如今高人就在眼前,她却动弹不得,这一点,让周嘉惠很是气愤恼火,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可是她也知道,以沈立冬神医门人的身份,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威胁『逼』迫她,否则的话,她就违反了先祖遗训,那可是死罪一条,绝无宽恕的。哪怕她的父王再怎么疼爱她,恐怕她也少不得要受罪的。 另外,她一旦威胁了沈立冬,还真的担心会牵引出整个神医门,到时候若是发生了跟前朝一样的事情,恐怕她就是这大周王朝的千古罪人了,那样的罪名,她显然担当不起。所以考虑再三的周嘉惠,只得罢手,悻悻地离开沈立冬的庄子。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比先前来的时候更是充满了希望,那希望就是正因为沈立冬是神医门门人,那么她一出手救治的话,她皇帝周青广的病就有望了。 如此,周嘉惠带着周燕萍回去想办法去了,沈立冬还站在田埂上,看着袈裟飘然的了无大师,扬起甜甜的笑容。 “了无大师,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大师别来无恙啊。” 了无大师见沈立冬这么说,双手合拢,闭目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女施主,贫憎托女施主的福,近来过得尚好。” “如此,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只是大师此来,可是找冬儿有事吗?”沈立冬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着。 了无大师捏着手中的佛珠,不断地滚动着。“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跟人约定好的事情,老衲自然是不能不到的。” 沈立冬听了这话,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贝齿。“大师这么说,倒是冬儿的不是了。冬儿近日繁忙,倒是差点做了一个食言的人了。上次冬儿说过,那个给大哥哥的调理大补汤,冬儿早就准备妥当了,冬儿这就去给大师取来。”沈立冬在前头走着,了无大师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沈立冬的房门口,了无大师这才停了双脚,沈立冬跨步进去,趁着无人注意,意念一动,从空间取出了上次那加了冰魄雪莲花瓣还有名贵『药』材的大补汤『药』瓶,随后出了房间,将此『药』瓶递送给了无大师。 “大师,这便是冬儿给配制的大补汤了。大师告诉大哥哥,这『药』瓶中的大补汤一日三次,每次放在温水之中滴入三滴,不要过了,否则的话,我担心大哥哥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了无大师接过了沈立冬手中的『药』瓶,慎重地藏好,并记住了沈立冬的叮嘱。“女施主的话,老衲记下了,老衲一定会代女施主传达给那位大哥哥的。” “嗯。”沈立冬点了点头,转身便打算去找木槿木兰二个丫鬟继续认字了,哪里想到了无大师却没有走,一直就那样平心静气地看着她。 沈立冬见了无大师那般,明白他心中所想,道:“了无大师,你还是先走吧,在师父没有回信之前,冬儿也没有办法的,还望了无大师见谅。不过,一旦师父同意冬儿出手救人,冬儿必定尽全力救治大哥哥,这一点,也请了无大师放心。” “有女施主这番话,老衲就已经很欣慰了,如此就不打扰女施主了,老衲这就告辞。”了无大师一说完,身形一动,转而便飘然远去了。 沈立冬见打发走了了无大师,挥手招了木槿木兰二人过来。“木槿木兰,走吧,跟着本小姐回房间,我们接着学三字经去。” “是,小姐。”木槿木兰没有异议,随着沈立冬去了房间。到了之后,木兰木槿二人开始利落地张罗起来,很快,便摆好了文房四宝。 沈立冬拿起三字经,指着三字经上头的内容,指点着木槿木兰。 “你们看下面。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十干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沈立冬指着上头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木槿木兰念过来,又跟她们二人说了这段话的意思。 “喏,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呢,看一下我们四周的环境,春、夏、秋、冬叫做四季。这四时季节不断变化,春去夏来,秋去冬来,如此循环往复,永不停止。说到东、南、西、北呢,这叫作“四方”,是指各个方向的位置。这四个方位,必须有个中央位置对应,才能把各个方位定出来。而至于说到“五行”,那就是金、木、水、火、土。这是中国古代用来指宇宙各种事物的抽象概念,是根据一、二、三、四、五这五个数字和组合变化而产生的。 ”沈立冬解释了一遍后,问着木槿木兰。 “你们二人可听明白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就指出来,本小姐可以多解释几遍的,直到你们懂了为止。” 木槿木兰听到沈立冬这般说,皆点了点头。“小姐,这三句话的意思我们都懂了,就是这字还没有完全认齐整了,所以还得劳烦小姐再指点指点。” “嗯。有哪里不懂的,说吧。”沈立冬就着上面的三句话,逐句逐句地问着她们二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让她们指出来,她再多教几次,等到木槿跟木兰全都记住了,沈立冬就让她们握笔,在那里练习写大字,以便更好地熟记这些字。 木槿木兰因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学习,自是卯足了劲,认认真真地练起了大字,虽说那些字都是歪歪斜斜的,像是『毛』『毛』虫一样,但是她们二人见了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连在旁的沈立冬都被感染了,也跟着她们二人一起练起了大字。 你还别说,这被人指着要练大字跟她自个儿主动要练大字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有了主动练大字的兴趣,沈立冬的字自然比以往要看起来好了一些。 第5卷 第二百o九章 实际上,木槿木兰二个人都不笨,沈立冬教得也不累,基本沈立冬每天教过二三遍之后,她们二人便能自个儿去消化牢记了,所以教导了十天之后,这个成效还是非常大的,木槿木兰基本上都能将三字经的意思说明白了,也能磕磕巴巴地背诵全了三字经,认字也快都认全了,这一点让沈立冬尤为欣慰不已,感觉太有成就感了。 当然,也幸好木槿木兰二个丫鬟的学习天分不错,要是换二个不机灵的笨丫鬟的话,估计沈立冬教导起来就吃力了,好在,沈立冬的运气一向都不错,这谢朝云,唐元祺,苏流瑾还有谢朝亮送给她的丫鬟们果然是千挑万选里头挑来的,个个能干得很,还个个相当伶俐得很,这一点,倒让沈立冬对于他们几个时常来打劫她好东西的时候安慰了不少,至少这物是死的,这人是活的,有了这样能干的下属,她将来做生意也就容易打开局面,毕竟做什么事情都要人去做的,没有能干的下属,那么她要做事情还真的不太容易。 这沈立冬一想到手底下丫鬟的能干,就觉得该送给他们几个一点礼物作为她的感激。当然,她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几个是为了这些丫鬟而感激他们的,免得他们理所当然地来打劫她的东西,她自是打着不过是有了好东西想着他们几个,便带了一部分给他们,分享分享而已。 于是,沈立冬在『药』田空间里头酿造的桃花酒,海棠酒,美人醉,清和酒还有强身健体的屠苏酒,这些好酒全都不吝啬地给他们几个一人送去了五大坛子。那从庄子上派去送到他们府上的下人回来告诉沈立冬,说他们几个收到沈立冬这不是节日又不是生辰的礼物,都觉得诧异极了,想着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需要他们给办理的。 沈立冬得了这个消息后,哭笑不得,这『药』田空间里刚收获下来的一批蔬菜,各种水果还有白雾茶,她本打算也送他们一些的,这会儿她可不打算送了,送去了,估计他们以为她让他们几个办什么天大的为难之事呢,她可再不会白白送上好东西还得了好心被人疑的结果了。 因而沈立冬这一次也就只派人送了一些到朝议郎府,也就是她自个儿的家里,给一家人吃用了,其他几家倒是再也没派人送过去了,此事后来被他们几个知道了,也不知道如何反悔,个个捶胸跺脚的,这难得冬儿妹妹大方没回报地送他们好东西,表示她的心意了,他们几个竟然辜负了冬儿妹妹的一片好意,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若是时间能够倒流的话,他们几个在沈文轩洋洋得意地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是巴不得时间倒流到前几天回去,那样,他们几个也就不用看着沈文轩一个人在那里得瑟了。 当然,他们几个在听了沈文轩那番炫耀之后,自然是一个个奔到了沈立冬的庄子上,当着沈立冬的面,个个脸皮厚地张口问沈立冬要东西来了。 沈立冬呢,本想凉着他们几个的,可是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黑山一霸今个儿就要带着黑山七霸过来了,她可不好让他们几个看到黑山七霸那几个人,免得引起谢朝云,唐元祺,苏流瑾还有谢朝亮的怀疑,指不定他们几个到时候就挖出了她当初大佛寺路上发生的事情了,到时候事情一出,他们几个难免会像黑山七霸报复,那样的场景,沈立冬不想看到,毕竟她答应过黑山一霸,等到她医治好了黑山七霸,他们之间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之后互不相干了。 而既然她已经可以这样干脆利落地了结此事,沈立冬也就不想让他们四个『插』手进来,免得横生枝节,出了其他风波。 所以她这回倒是干脆爽快得很,连打趣他们一句都没有,直接让木槿木兰带着他们四个去了地窖,任君挑选,只是不要太过分了,别将她的地窖给搬空了。 那谢朝云,唐元祺,苏流瑾还有谢朝亮显然对于沈立冬的大方感到诧异,但是因为他们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可是再也不敢怀疑沈立冬的心意了,直接欢天喜地地跟着木槿木兰去了地窖,看到喜欢的就都搬走了,这虽然他们按照沈立冬说的那样,没有搬空地窖,可是地窖也已经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坛酒,几根青菜萝卜还有一盒子白雾茶,他们还真是做得好,还真的没搬空,但是就跟搬空没什么二样了。 沈立冬听到木槿木兰回来禀告的消息,差点一口茶从嘴里喷了出来。 什么?! “他们四个搬得真的就剩下那么一点东西了?”沈立冬后悔啊,后悔她刚才不该那么说的,这不,她又得花多少时间去酿造好酒啊。 木槿跟木兰看到沈立冬那快要抓狂的表情,忙道:“小姐,黑山七霸他们七个人都来了,这会儿你可得冷静,不能去追世子爷他们四个了,要不然,等他们四人回来,这跟黑山七霸碰了面,小姐先前所花费的心思也就白用了。”木槿宽慰着沈立冬一定要冷静,一定要理智。 沈立冬听到木槿这番劝解,无奈地苦笑道:“本小姐自然明白,就算没有黑山七霸,本小姐也不可能会追着他们四个要回东西的,这次可是本小姐自己失算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这么地,无耻!”沈立冬最后磨了磨牙齿,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时候,木兰已经引着黑山七霸到了正堂大厅了,这会儿一个个就立在她的面前了。 沈立冬倒也不跟他们七个多废话,直接走到了躺在担架上的黑山七霸,一个长得廋廋弱弱的黝黑小子。 看他的样子,是伤口感染了,大片的腐肉在腐蚀他的身体,若是不尽快处理掉这些腐肉,恐怕这个小子『性』命堪忧。 旁侧的木槿木兰看到黑山七霸那副可怕的样子,忙转头去,脸『色』发白,扶着桌角就开始呕吐起来。 话说,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作呕才怪呢,只是沈立冬见怪不怪了,她见过比这样很可怕的病患,有削了半边脸的,有肠子都拉出好多米的,有整个身体快要烧熟的……那些伤者的病情可比黑山七霸的严重多了,当时沈立冬见了,在手术台上照样利落地动刀子,连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如今,沈立冬更是如此,她先给黑山七道服用了解毒消炎的『药』丸,然后让下人安排着去客房先行住下,她则吩咐木槿去厨房拿一块上等的猪肉来。等到木槿从厨房取来三斤多的猪肉时,沈立冬让猪肉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并且吩咐其他几个人都不许去动那块猪肉,还叫木兰盯着那块猪肉,一旦那块猪肉发臭了,生出虫子了就来告诉她一声。 这入了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那块放在外头暴晒的猪肉一天功夫就开始发臭了,三天时间就有白白的虫子从里头钻出来了,那木兰一看到猪肉上有虫子了,马上就转去告诉沈立冬了。 沈立冬这才吩咐黑山一霸,她可以给黑山七霸医治了。这黑山一霸一听到沈立冬可以出手医治了,马上就吩咐其他几个兄弟将黑山七霸从客房里给抬了出来。 沈立冬这会儿让木兰将那块生了虫子的猪肉提了进来,她从这猪肉中将那些白白的虫子一条一条地夹了出来,然后将这些虫子统统地放入一块干净的棉布中,包裹到黑山七道那伤口严重恶化腐蚀的腿上,并紧紧地包扎好。 那黑山一霸手下的几个兄弟见沈立冬这般行医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按耐不住脾气的正想上前找沈立冬问问,却被黑山一霸给压制了。 沈立冬见黑山一霸虽然也有疑虑,但还是全权由她来处置,自是觉得黑山一霸这个人倒不愧是做老大的,果真是有那么几分魄力。 沈立冬清洗干净了手后,就告诉黑山一霸,现在就只能等,等到那些虫子将黑山七霸的腐肉全部吃干净了,剩下都是好肉时,她才能动手给黑山七霸处理伤口,在那之前,她不能给黑山七霸动刀子,否则的话,很容易将他身上的好肉也给切下来,还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这用虫子吃腐肉的办法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所以沈立冬这会儿也只能耐心地等着。 那黑山一霸听到沈立冬这般说,自然是跟着沈立冬一样,在旁耐心地等着,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沈立冬揭开了黑山七霸的伤口,那些虫子这会儿都吃得圆圆滚滚的,而黑山七霸那里本来大块大块恶心腐蚀掉的腐肉现在却干净了。 如此,沈立冬开始清理黑山七道的伤口,将伤口消毒消炎了后,她方开始上了麻醉『药』粉,然后取出银针,用羊肠线将黑山七道的伤口裂开的部分给缝合起来,最后覆上上等的金创良『药』,取干净的棉布覆盖上,用棉条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了。 第5卷 第二百一十章 完工后,木兰在旁绞了温水面巾给沈立冬擦拭了脸,又清洁干净了她的双手。 这会儿沈立冬告诉黑山一霸,七天之后黑山七霸的伤口就会全然愈合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只要天天勤换『药』,清洁伤口就行了。 沈立冬将金疮『药』还有清洁伤口的『药』水全部都交给了黑山一霸,交代清楚用法用量还有黑山七霸伤口好之前应该注意的各种事项,全部一一地告知了黑山一霸。 黑山一霸亲眼见到沈立冬的能耐,自是什么话都没有,完全遵照沈立冬的吩咐行事,当他带着底下的弟兄离开沈立冬庄子的时候,还给沈立冬留下了一块木牌子,说是日后沈立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可来找他帮忙,他定会全力以赴,不会推辞半分的。 沈立冬本想不再跟他们有所瓜葛了,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预料不到哪一天就需要黑山一霸这样的人物出手帮她了,因而沈立冬也不矫情,痛痛快快地收下了,还跟黑山一霸说,若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到她的庄子上来坐坐。 黑山一霸听了,拱手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总有相会之时,若是有任何用得上我们黑山七霸的地方,姑娘尽管拿着这块木牌子到黑风山寨来,今日就此告辞了。”黑山一霸,一抬手,那底下的几个兄弟抬着黑山七霸,快速地跟着黑山一霸离开了沈立冬的庄子。 沈立冬了结了这件事情,舒了一口长气,她坐下来歇了歇,这会儿木槿进来告诉沈立冬,说是阿牛带着他的母亲过来了。 沈立冬听了这事,倒是纳闷了一会儿,本来沈立冬当日那般跟阿牛说了,他早该带着他母亲来庄子上让她瞧病才是,可是她等到了黑山一霸带着黑山七霸都来看病了,却还是没能见到阿牛带着他母亲过来,这会儿她刚出手医治了黑山七霸,阿牛倒是后脚带着他母亲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信不过她的医术吗? 沈立冬这边想着事情,阿牛搀扶着他的母亲进来了,沈立冬第一眼看到阿牛母亲的时候,这才明白为何阿牛迟迟没有将他母亲带来瞧病了,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状况,总是会自卑地不想见到任何人的。 阿牛的母亲,脸上蒙着厚厚的棉布,见到沈立冬的时候,阿牛才将那层棉布给去除了,这一去除了,沈立冬才知道阿牛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原来是烧伤留下的问题。 阿牛母亲的大半部分的脸都被烧毁了,这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木槿木兰看到的时候,都惊得冷吸了一口气,好在她们看到了沈立冬淡然无波的眼神,这才很快镇定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沈立冬上前,不惧什么的,仔细给阿牛的母亲检查了脸部烧伤的情况,然后下了判断。 “这位大娘,你的伤处应该是早年留下来的,因为没有得到最好的医治,所以这伤口反反复复的,就一直没好过,如此,我若要给你医治的话,这时间会有些长,先将你脸上烧伤的地方,恶化的伤处给治疗好了,其他的若要恢复正常的脸,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地调理,矫正。这,我还得跟你实话说一句,因为你这伤时间久了一些,现在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将你的容貌恢复原样了,最多就只能让你看起来不像现在这样,能跟普通人出得门,不需要这般避开人群过日子,如此,大娘,可还会让我出手帮你医治?”沈立冬觉得可惜了,若是刚刚烧伤的话,她还有七成的把握让她的容颜恢复原样,毕竟给她的脸天天清洗空间水的话,再加上空间『药』材服用,外敷内用,恐怕不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她的脸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会儿时间长久了,沈立冬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帮她恢复原貌,不过让她伤口看着不像现在这般可怕,医治好她恶化的伤口,沈立冬还是自认为可以做到的。 如此,沈立冬征求阿牛母亲的意见,谁知道阿牛母亲竟然忽然朝着沈立冬跪下来了。 “小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啊,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谢谢你了,小姐,谢谢你了,老『妇』人要是真能够顶着脸出门的话,能跟普通人一样可以走在阳光下过日子的话,老『妇』人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容颜恢复不恢复的,老『妇』人不在意了,不在意了。”沈立冬见阿牛的母亲行了如此大礼,忙搀扶着她起来。 “大娘,你千万别这样,我实在是有愧。”沈立冬感觉到羞愧,她好像行医救人根本就是随她自个儿的心意,并没有一心想要为百姓做点什么善事,她不过一直将行医救人当成是一种职业,一种用来混饭吃的一门手艺而已。 如今见到阿牛母亲这般样子,倒让沈立冬的脸蛋发烫得很,面『色』红红的。 那阿牛母亲见沈立冬这般,忙擦着眼泪,跟阿牛说着。“儿啊,你家主子可是个大善人啊,以后你要好好地保护好小姐,记住娘的话啊,一定好好地当好差事,以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啊。” “娘,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小姐的,请娘放心,儿定会这么做的。”阿牛发誓着。 “好,儿啊,知恩图报,那是做人的本分啊,你若能如此,娘很欣慰。”阿牛的母亲『摸』着阿牛的脸,湿漉漉的眼睛里是喜悦的神『色』。 阿牛见母亲从被烧伤容颜的那一年开始,已经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了。如此,他更为感激沈立冬,感激沈立冬给了他母亲重活一次的勇气跟希望。 沈立冬听着这对母女的对话,低下了头,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如此朴实真诚,而她却太过冷漠疏离了,总将她自己当成一个看客一般,除了家人跟相处久了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她还真从未放在心上过。 这么多年来,她前世当医生的观念一直都没有转变过,哪怕师父跟师姐师兄们时常提点着,教导着,她还是没有被他们所感化,如今,这母子二人这么一副画面,几句简白的语言,一个下跪磕头的感激,那个充满希望的眼神,让她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幸好她会医术,幸好她能够帮到这位善良的大娘。 因为这位大娘的烧伤没那么容易医治,沈立冬让木槿给阿牛的母亲准备了客房,让她就住在这个庄子上,等到她给她慢慢地调理,医治好她脸上的伤,能够让她笑着面对阳光的时候,沈立冬才决定让阿牛带着他母亲回去,在那之前,阿牛的母亲就住在了沈立冬的庄子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立冬忙碌得很,她晚上在『药』田空间里捣鼓着各种有利于美容去疤的瓶瓶罐罐养颜『露』,还有各种内服去毒的解毒『药』水,还有那些准备在『药』铺开张售卖的各种『药』丸子,白天,她除了要去看看『药』地上的『药』草成长状况,庄稼地上的情况,还要忙着给阿牛的母亲调理身子骨,医治脸上的伤势。 配合她的金针手法,沈立冬忙活了三个月,终于将阿牛母亲脸上那些恐怖的伤疤给淡化得只剩下浅浅的疤痕了,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也随着每天空间水的清毒还有各种养颜『露』的补给,各种珍贵『药』材的补养,这内服外敷的,阿牛母亲的脸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等到沈立冬拿着铜镜给阿牛母亲的时候,阿牛的母亲罗氏手指颤颤的,几乎拿不稳铜镜,她是想看又不想看,心情矛盾得很,最终还是阿牛在旁宽慰着罗氏。 “娘,你就看一眼吧,小姐真的给你治好了伤,娘,你这样子出去,别人就不会再指指点点,笑话你了。” 罗氏听了阿牛的话,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铜镜里的面容,一看到铜镜里头的面容,罗氏眼眶里立即有两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那是喜极而泣的泪珠。 “小姐,小姐大恩大德,罗氏终身不忘,若是小姐不嫌弃的话,就让罗氏给小姐当奴婢吧,老『妇』人什么都肯做,定当做牛做马地报答小姐之恩。”罗氏泪流满面地向沈立冬跪着,沈立冬忙搀扶起了罗氏。 “大娘,你别这样,你这样的话,叫我如何承受得起。何况,你家儿子阿牛能干得很,他在本小姐这里,差事做得很好,大娘若是实在感激的话,只要阿牛多给本小姐当几年差事就行了。” “那是自然的,阿牛若是不好好办差的话,别说小姐了,老『妇』人也饶不过他。”罗氏笑着瞪了阿牛一眼。 “娘。”阿牛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倒是『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情来了。 “怎么了?娘还说你不得吗。”罗氏这能出门见人了,自然心情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这人有了好心情,自然言语之间也有了活力,跟刚刚来庄子那会儿阴郁沉默的样子是全然不同了。 “娘,小姐还看着呢,你要说教的话,儿子回去让你说还不行吗,这会儿,娘,我们让小姐休息一会儿吧,小姐最近这段日子为了娘的事情忙进忙出的,都没好好休息过。”阿牛推着罗氏走出了沈立冬的房间, 外头还传来罗氏带笑的声音。 “娘知道了,你这个孩子,就你知道心疼你家小姐啊,娘也心疼的,那么好的姑娘,那么善良的姑娘,长得又好,以后谁家娶了你家小姐,那可是有了大福气了。” 沈立冬在房间里听到这话,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嫁人?! 她还小呢,才九岁,就要嫁人了吗?沈立冬听得那是满头黑线啊。 第5卷 第二百十一章 阿牛的母亲离开了庄子后,沈立冬原本还想在庄子上呆段日子的,只是大哥沈文轩亲自来庄子上告诉她,说是二姐沈立夏跟姐夫王小四一家人今个儿就要到京城,这会儿正等着沈立冬一块儿去城门口迎接沈立夏一家人呢。 沈立冬听到姐姐姐夫来京城了,忙吩咐木槿木兰二人留在庄子上收拾行李了,她自个儿则跟着沈文轩直接去了南城门。 到了南城门,沈立冬坐在马车上,左望望,右望望,都等得有些着急了。大哥沈文轩还不许她揭开马车的帘子朝外头四处张望,沈立冬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可是都快无聊死了,这等得都快要打瞌睡了,沈文轩的声音这才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冬儿,夏儿跟小四来了。” “姐姐跟姐夫到了吗?”沈立冬听了惊喜万分,忙揭开了马车的帘子朝外头望去,果然,是二姐沈立夏跟姐夫王小四,还有王小四的父母也来了。 二姐这会儿看着肚子有些突出来了,算算时间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这会儿王小四体贴地搀扶着她,慢慢地朝着沈文轩的方向走过来,沈立冬顾不得失态,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着奔向那个一脸幸福的少『妇』。 “二姐好。”沈立冬跟沈立夏打完招呼,又唤了一声王小四。“姐夫好。”接着看到身后王小四的父母,沈立冬忙笑呵呵地行了礼。“伯父伯母好。” 沈立冬这边行礼,沈文轩自然也是跟他们一家人打了招呼,行了该有的礼节。这会儿王小四听到沈立冬终于喊了他一声姐夫了,笑得那是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了。 “小姨好。”他这会儿最高兴的莫过于可以听到这声姐夫的唤声了,要知道,沈立冬可曾说过的,要想听到她叫一声姐夫,而不是大师兄的话,那就得等到他带着沈立夏上京的时候,这会儿他的这个心愿终于完成了,自是欣喜不已。 沈立冬见王小四那高兴的模样,知晓这位大师兄在想些什么的,她这会儿也懒得去点破他的小心思,不再打趣王小四。毕竟她这会儿是亲人相见,分外高兴,其他事情可以容后处理的。 只见沈立冬这一刻拉着沈立夏到了马车边上,在王小四的帮衬下,搀扶着沈立夏上了马车,随后王小四的父母也上了马车,至于王小四跟随沈文轩坐在快马之上,一道儿朝朝议郎府邸而去。 马车上,沈立冬见了沈立夏自然有很多话要是,姐妹俩好久没见了,这一刻依偎着,腻腻歪歪的。 “二姐,你可总算来京了,冬儿盼星星盼月亮可是盼了姐姐三个多月了呢。”沈立冬拉着沈立夏的手,细细地打量着沈立夏,发现沈立夏被王家人照顾得很好,身子骨因为怀孕的关系,微微发胖,这珠圆玉润的,这小日子定然是过得不错的。 沈立夏这会儿见到沈立冬,也是一脸的喜悦,那眼角眉梢带出来的欢喜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她拉着沈立冬的手,也细细地看了看这个妹妹,然后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冬儿这大半年没见到,怎么看着似乎清瘦了不少,是不是京中水土不服,身体骨不太适应啊。” “哪有,实不瞒着姐姐,冬儿前段日子半夜发起了高烧,最近又忙碌了一些,这才看着身子骨消瘦了些,其实冬儿的身子骨好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沈立冬不敢闹腾沈立夏,生怕伤到沈立夏肚子里的宝宝,因而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倒也端端正正的,看着似大家闺秀一样,文静得很。 这让沈立夏见了,倒是宽慰了几分。“你啊,这到了京城,这跳脱的『性』子倒是改了不少,看着稳重了许多,如此,娘倒是可以少为你『操』心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日后也无须为你担心了。” “姐姐,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说这个,好不好?冬儿想问姐姐来着,姐姐肚子里的宝宝可好?最近吃得可香,可不可以让冬儿『摸』一下?”沈立冬说着,就伸手去『摸』着沈立夏的肚子,还笑嘻嘻趴在沈立夏的肚子上听动静,这会儿那腹内的宝宝似乎在伸懒腰的,这一脚踹着,动静可真大,沈立冬感觉沈立夏肚子里的宝宝踹到了她的脸蛋上。 “哇,姐姐,你这肚子里的小家伙可壮实得很,这一脚这么有力气,看着倒像是个小子了。”沈立冬笑着轻轻地拍着沈立夏的肚子,跟着里头的小宝宝打着招呼。“来,小子,咱两打个招呼吧,你好,小家伙,我是你小姨哦,我叫沈立冬哦,你要在里面乖乖的哦,不许折腾你娘亲哦,还有哦,出来后要记得小姨后,要不等你出来后,小姨可是会打你屁股的哦。” 沈立夏听着沈立冬那幼稚天真的俏皮话,忽而无奈地笑了笑。“姐姐我这还以为你改了这跳脱的『性』子了呢,哪想到,这不过转眼工夫,你的本『性』就按耐不住了,这可全显『露』出来了。你这般行事,日后可如何是好,姐姐看着都要开始为你担心了。”沈立夏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沈立冬的额头,笑斥着。 沈立冬一把握住沈立夏的手,笑呵呵道:“姐姐,你这会儿别光顾说冬儿了。还是让冬儿帮姐姐瞧瞧,看看姐姐这身子骨如何了,姐夫是不是照顾好姐姐了?”沈立夏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忙挣脱了手,转而拍着沈立冬的手背,笑道:“你姐夫那医术最近是越发长进了,姐姐的身体一直有你姐夫看着呢,从有了身孕开始,你姐夫可比任何人都紧张呢,这会儿要是听到你这般说,怕是要跟你理论一番了。”沈立夏这番话说完,旁边的王小四父母二人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那王小四的娘还拉着沈立冬,笑道:“亲家小姨啊,你放心,夏儿的身子骨好着呢,我这个做婆婆的天天盯着给她补身子呢,加上小四又是心疼媳『妇』的人,那是肯定亏待不了你姐姐的。何况就算那小子肯亏待,我这个做婆婆的也绝对不容许,我啊,可是没有女儿的,这会儿可真是将你姐姐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沈立冬听得王小四的娘这般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灿了起来。 “伯母,冬儿自然知道伯母是最疼姐姐的了。当然,姐夫也是很疼姐姐的,这些冬儿都知道。伯母千万不要误会,冬儿绝没有看不上姐夫医术的想法,只不过是冬儿这会儿手痒痒了,这好久都没瞧过病人了,这会儿看见姐姐怀孕了,正想过把瘾,给姐姐瞧瞧呢。”沈立冬这话一说,倒让王小四的娘面上笑容浓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做大夫的,要是整天没个病人可以瞧,那也是够难受的。就拿我家小四来说吧,这一天没有瞧个病人什么的或者弄个『药』材什么的,他就浑身不对劲,不舒服。冬儿这般样子,倒是跟你姐夫得了一样的『毛』病了。” “是啊,是啊。这京城啊,大夫那么多,冬儿又是个初来的,还是个姑娘家,这啊都没人肯给冬儿瞧病呢。这不,姐夫这会儿来京城是最好不过了,冬儿刚让爹娘买下了两间『药』铺,这会儿都没人给掌管呢。虽说伙计跟坐堂大夫都有请,只是没有冬儿相信的人坐诊,冬儿的心就没办法踏实下来。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可解决了,既然姐夫那么喜欢从医,那冬儿的两间『药』铺就全交给姐夫打理了,姐姐,你说好不好?”沈立冬笑盈盈地看着沈立夏。 沈立夏笑着刮了一下沈立冬的鼻子。“敢情你想念姐姐是假,让你姐夫给你做事才是真的。” “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这要是别人在『药』铺做了什么手脚的话,冬儿可就惨了,有姐夫那样人品的人看着,冬儿才能放心,安心。姐姐可得答应冬儿这一桩。伯父伯母,你们也得答应冬儿,得让姐夫帮冬儿才行。”沈立冬像个发脾气的孩童一般,若是他们不答应的话,她大有要撒娇耍泼了。 这沈立夏不好说什么,看着沈立冬一脸哭笑不得,转而朝向王小四的父母。“公公婆婆,这件事情媳『妇』不能做主,只能看相公的意思,还有公公婆婆的意思,若是你们都同意了,夏儿也就同意了。” “姐姐,你怎么这样呢,我好歹是你嫡亲的妹妹,你怎么只站在姐夫那边,不帮着冬儿呢。”沈立冬翘了嘴角,似乎不太高兴了。 沈立夏却笑道:“女儿家出嫁了自然是夫家的人了,姐姐这心偏得可是也有道理的。冬儿日后有了夫家,也是如此的。”沈立夏这番话一出,王小四的父母尤为宽慰。 沈立冬见了,鼻子哼了一声。 “哼,姐姐这般待姐夫,姐夫恐怕笑得嘴巴都要没了,这会儿指不定多得意呢,说不定就会到冬儿面前来耍得意的。看来,冬儿这会儿是没办法靠着姐姐办事了,只能——”沈立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笑着望向王小四父母。“伯父伯母,姐夫一贯是个孝顺的,这事要是伯父伯母答应了冬儿,姐夫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怎么样?伯父伯母,你们会答应冬儿这可怜的小小的请求吧?”沈立冬可怜兮兮地眼巴巴地望着王小四的父母,还拉扯着王小四的娘撒娇着。 那王小四的娘看着沈立冬这副娇柔的模样,倒是心软了一大半,忙笑着点头了。“行,这事啊,伯母去跟你小四提了一提,他若是点头了,你伯父还有我这个做伯母的,一定答应你。” “谢谢伯母。果然还是伯母最好了,最疼冬儿了,不像某个人,这嫁人了就没有这个嫡亲妹妹了。”沈立冬笑着靠在王小四娘的怀里,还不忘打趣了沈立夏一句。 沈立夏听了,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看着沈立冬跟她夫家人的关系如此融洽,她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再说了,沈立冬提的这件事情,相公八成会答应的,谁让相公从来都斗不过冬儿呢?所以这会儿冬儿这么说,也不过是不想公公婆婆有想法,有误会罢了,这由公公婆婆向相公去提出这件事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如此,沈立夏也就不管沈立冬了,任凭那个丫头失了仪态,腻歪在婆婆那里。 老实说,婆婆因为没有女儿的关系,确实看见那些可人的小姑娘总会欢喜三分的,冬儿恰好又长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样子,这也就难怪她这一扮弱,婆婆的心可就软得跟什么似的,忙点头给答应了。 想来这般,沈立夏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哪个出嫁的女儿不希望夫家能跟娘家人的关系能够和和睦睦的呢,她沈立夏也不例外。 看着沈立冬跟婆婆打成一片,在那儿笑着说着,沈立夏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巴不得他们关系亲近了才好呢。 这一路上,马车内传出来的,自然是欢声笑语不断。 快马之上的沈文轩跟王小四听了,皆脸上『露』出了明灿灿的笑容来。 马车轱辘轱辘地从官道上翻滚而过,这一次从南城门到朝议郎府邸的路不知道为何比往常快速了好多,好像沈立冬没跟王小四的娘腻歪多久,那马车就已经缓缓地停靠了下来,停在了朝议郎府邸的大门口处。 沈文轩带着王小四从快马上下来,派人去告诉府中的沈博远夫『妇』二人,然后他打开了帘子,小心翼翼地将沈立夏,沈立冬,还有王小四父母从马车里接了下来。 等到这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走向大门的时候,那沈博远跟陈氏已经带着丫鬟仆人一大串地过来了。 陈氏先看的自然是那个怀孕了五个多月的大女儿沈立夏,看着沈立夏那眉宇之间毫不掩饰的幸福笑容,陈氏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随后,陈氏赶紧招呼着王小四的娘,沈博远则招待着王小四的爹。 “亲家母,亲家公,你们终于来了,这会儿酒菜早就备好了,正等你们来,好为你们接风洗尘呢。走走走,今晚上,难得一家人团聚了,可得好好地乐呵乐呵,亲家公可要不醉不归啊。”沈博远高兴地拉着王小四的爹走了。 第5卷 第二百十二章 王小四的娘在后头看了,笑骂了一句。“这老头子,一听到有酒喝,这就马上跟着亲家公走了,这还真是脸皮厚得要紧。” “亲家母啊,我家当家的说得对,今个儿难得高兴,亲人相见自是高兴,大家今晚可都得多喝几杯,你我也是。话说,我家这夏儿可是真托了亲家母的福气了,我这个做娘的恐怕都没有将她养得那么好。”陈氏真心地夸赞着王小四的娘。 王小四的娘听到这个,面带笑容,心里那是骄傲得很,不过面上还是谦虚得很。“哪里,哪里,怎么说还是亲家母会养女儿,把这么好的女儿嫁给了我们家小四,是我们小四的福分。” 沈立冬在旁听了,笑着一边拉着陈氏,一边拉着王小四的娘。“娘,伯母,你们两个都将姐姐养得很好,所以,都不要再夸了,再夸下去,饭菜都该凉了。” “你这个丫头,有客人在呢,怎么还是这样没大没小,没规矩的样子。”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忙抱着王小四娘的胳膊。“伯母,我娘说得可不对,姐夫家才不是什么客人呢,是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冬儿在自家人面前调皮了一些,也是应该的,谁在自个儿家人面前还这般拘束着,这般讲规矩的。”沈立冬这话一出,王小四的娘立即附和。“亲家母啊,冬儿这话说得在理,咱两家都跟一家人似的,这小姑娘家家的,年纪还小,可别将冬儿的『性』子给拘束得木讷了,她这样子啊,看着就很好,我啊看着就欢喜呢。”王小四的娘拍着沈立冬的手背,笑得很慈祥。 陈氏听了这番话,倒是没再说沈立冬什么,不过倒还是让沈立冬不要这样巴着亲家母,免得累着了亲家母,哪里想到王小四的娘就喜欢沈立冬在她身边腻歪着,这让她有亲生女儿的感觉,好像比夏姐儿还要感觉亲近一些。 她这种感觉其实也没有错的,毕竟她跟沈立夏是婆媳的名分,虽说对她对待沈立夏这个媳『妇』确实好,但是也没有跟女儿般那样亲近的,这会儿沈立冬却合了她的心意,无论沈立冬说什么话,王小四的娘听在耳里都觉得那是熨帖得很,欣慰得很,如此,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嫌沈立冬在旁调皮嬉笑着,反而有一种小女儿在边上的亲切感觉,待沈立冬自然有些不同于旁人。 陈氏在旁见了,看着沈立冬跟王小四的娘倒是好得跟一对母女似的,她怎么就觉得心头有些发酸,感觉不是滋味呢。 沈立冬看她娘亲那般表情,明里是让她不要巴着王小四的娘,怕亲家母累坏了,实际上娘亲是吃醋了吧,呵呵,应该是吃醋了点。 沈立冬暗喜着,想不到娘亲这般稳重得体的,也会吃女儿的醋哦,沈立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倒也没有非巴着王小四的娘不可,因而当陈氏再次轻斥她一句,让她别这么没规矩靠在亲家母身上的时候,沈立冬果断地立直了身子,坐得一本正经,端端正正的,极讲究一举一动,这倒让陈氏见了,哭笑不得。 这丫头,倒是这会儿功夫却成了另外一个人了,看着稳重大方,得体规矩,只是这样看着,总觉得不像是她可爱喜人的冬儿了,看着像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假人似的,笑得也很虚假了。如此,陈氏还真不敢再说沈立冬什么了,任凭她显『露』小『性』子了,要知道,沈立冬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陈氏看着总觉得太过冷漠疏离,那个样子的冬儿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就好像她已经失去了女儿似的,不再是她的冬儿了。 有了这样想法的陈氏,虽然觉得念头荒唐了一些,但心中隐隐就有那种感觉,不管怎么说,冬儿从小都表现得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太过乖巧懂事,也太过聪明伶俐,她从来不觉得得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冬儿可是有神仙师父在后头教导着呢,可是现在,她忽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生怕冬儿就跟她那个神仙师父一般,该不是要脱离红尘,从此跟着神仙师父去四方游历了吧。 如此这般想着的陈氏,就宁愿看着沈立冬『露』出那般小女儿的调皮跳脱了,毕竟那个天真烂漫,笑得慧黠顽劣的冬儿,看着还真实一些,看着还是她的女儿冬儿,没有那种要失去女儿的强烈感觉。 话说,这冬儿那天半夜发了高烧之后,隔天就去了庄子上,这一去就差不多三个月了,她这个做娘的很是担心,但是轩哥儿说让冬儿在庄子上休养一番也是好的,还说前段日子太拘着她了,这段日子就让她放松放松,其他什么都不要让她学了。 陈氏这会儿想起沈文轩当时的说话语气还有表情神态,看来轩哥儿的想法应该也跟她差不多,明白冬儿若真是学了那些东西变成大家闺秀那副模样,指不定就不是他们家的冬儿了。如此,陈氏这会儿决定了,还是让冬儿就这样的『性』子保持下去吧,在外人面前随便敷衍一下规矩就是了,自家人面前以后就不拘着冬儿了。 另外,她也不再像教导沈立夏那般教导沈立冬了,她觉得冬儿这个女儿既然从小都跟别的姑娘家不一样,就干脆让她不一样好了,要是教得跟别家的女儿家一样了,指不定她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这陈氏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还真的等到沈立冬在饭桌上再次显『露』小『性』子的时候,她就没再去纠正了,看着那样甜笑着,嬉戏着家中兄弟姐妹的冬儿,陈氏才有觉得看到真实的冬儿了。 这沈立冬先前『露』了小『性』子,等到她想到失态的时候,懊恼地皱了皱眉头,想着又装回端正的『性』子回去好了,可是这会儿她发现母亲陈氏温和地看着她,并没有半点指正她的意思,她立即就乐了。 虽然她不知道陈氏为何这会儿不再说她了,但是她就是知道,看着陈氏的眼神就知道,那是宠溺她的表情,代表着她可以顺着心意行事了,想着如此,沈立冬可就全无顾忌了,在饭桌上,折腾起一家人来,那是毫不手软的,到最后,沈立冬还高兴地拿着酒壶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大有痛饮三百杯的豪爽,这陈氏实在看不过眼了,才夺去了沈立冬手中的酒壶。 “冬儿,冬儿,可别闹了,你都喝醉了,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点儿都不省事呢。”陈氏抱住喝得面红耳赤的沈立冬,闻着她一身的酒气,皱起了眉头。 旁侧的沈文轩见了,道:“娘,冬儿就交给孩儿来安置吧,孩儿带冬儿回竹荷院去,让她早点歇着吧,她这个样子恐怕半夜起来还得折腾一番,得告诉她身边的丫鬟给她煮些醒酒汤才是。” 陈氏听得沈文轩这般说,点头道:“行,那冬儿就交给轩哥儿去安置吧,记得,可别让冬儿再闹腾得生病了。” “娘,孩儿明白的,不会让冬儿胡闹的。”沈文轩伸手揽过沈立冬,轻巧地将沈立冬抱了起来,出了正堂的大门。 细心的沈立夏发现了沈文轩那看着沈立冬格外温柔的眼神,还有那亲昵的举止,不知道为何,她心中一惊,跟她并坐在一旁的王小四很快就发现了沈立夏的不对。 “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又开始折腾你了?” “没,没有,只是刚才踢了一下,并无大碍的。”沈立夏顺着王小四的话,接了过去,然后她摇摇头,直觉认为她想多了,转过头去,笑盈盈给王小四夹了菜。 这沈家这边饭桌上还在继续吃着,沈博远跟王小四的爹喝得醉醺醺了,两个人还在高兴地碰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陈氏跟王小四的娘看着两个当家的男人喝得这般高兴,也不想扰了他们两个的兴致,倒也没有阻止他们二人继续喝酒,她们两个『妇』人倒是凑在一块儿,聊起了家中的一些近况,这寒暄起来,自然是话题可不少了。 那沈文轩这边,正抱着醉醺醺的沈立冬去了竹荷院,这会儿醉酒的沈立冬,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看得人影也模模糊糊的,她倒是察觉到沈文轩的气息,那温暖如春的怀抱,清新怡人的气息,很是好闻。 于是不知道为何的她,蹭着小脸蛋直往沈文轩怀抱里钻去,两手搂住沈文轩的脖颈,还身子挣扎着往上攀去,樱桃小嘴喷出来的酒气就这般喷洒在沈文轩的面皮上。 “冬儿,你别动,你醒一醒。”沈文轩无奈地抓住沈立冬『乱』动的手,他觉得他这会儿真是后悔抱着沈立冬回竹荷院了,这个令人甜蜜又痛苦的丫头,她知道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吗?竟然伸手『摸』上他的脸蛋了,还在那里不断地抚着,酒气直往他面上喷着,倒让他心头一震,面上怎么样都无法控制地红了脸。 “大哥,是大哥吧,你说,你说冬儿有什么好的呢,大哥为何对冬儿这般好呢?”沈立冬双手捧着沈文轩的脸蛋,痴痴地发笑起来,视线虽然模糊着,但还是看得真切,确实是沈文轩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 “冬儿,别闹了。”沈文轩浑身都开始不对劲了,他握住沈立冬的双手,牢牢地,不让沈立冬的双手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去。 只是沈立冬这会儿酒醉得厉害,脑袋一歪,趴到了沈文轩的肩头上,那嘴唇无意间擦过了沈文轩的脸蛋,还喃喃地说了一句令沈文轩蓦然震惊当场的低语。 “大哥,你怎么就忽然不是冬儿的大哥了呢,你怎么就跟冬儿没有血缘关系了呢。” 第5卷 第二百十三章 沈立冬这会儿压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沈文轩却是心头波澜汹涌,他匆匆地将沈立冬放到榻上,拿下了沈立冬搂在他脖颈上的双手,赶紧惊吓到似的,连吩咐沈立冬身边的丫鬟煮醒酒汤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就那样身形狼狈地冲出了竹荷院。 木槿木兰在边上看到沈文轩那般模样出去了,两人双双对视了一眼,皆觉得有些困『惑』。这大少爷一向到竹荷院来看小姐的时候心情是最好的了,这会儿怎么都有老虎在屁股后头追着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呢,而且看大少爷那副苍白的脸,好像是见了什么瘟神一般,闪躲着小姐就出去了。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木槿跟木兰都很不解,不过她们身为下人的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道主子的是非。她们二人这会儿还是尽自个儿的本分,一个去端来热水,调好了水温,给沈立冬擦着脸蛋,擦着手臂,另外一个去了小厨房,给沈立冬煮了一碗醒酒汤。 等到沈立冬翻身从榻上起来,呕吐了一回后,木兰跟木槿又忙着清理了一番,忙忙碌碌的,等到醒酒汤煮好了,自是扶起了沈立冬,给『迷』『迷』糊糊的沈立冬喝了下去。 这醒酒汤的『药』效还是极好的,沈立冬喝过了醒酒汤之后,『揉』着发疼的两侧太阳『穴』,觉得这回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竟然这般胡闹,这般狂饮,将前世喝酒的习惯也带出来了,这也不知道明个儿见了爹娘,娘亲该如何数落她的不是呢。 沈立冬一想到陈氏数落的念叨声,又想到大哥沈文轩那张板起面孔教训人的样子,她就觉得头更疼了。 “小姐,是不是还是不舒服?要不奴婢给小姐再去拿一碗醒酒汤过来?”木槿询问着沈立冬的意思,沈立冬摆手摇摇头。 “不用了,再多喝一碗也是一样的。本小姐这会儿觉得好多了,没事了,木槿。”沈立冬这样说着的时候,还是伸手不断地在『揉』着额头,木槿见了,自是在榻边上坐了下来,帮着沈立冬『揉』起了两边的太阳『穴』。 那木兰则清理着房间,忙碌地收拾起来,二个丫鬟忙活了许久,沈立冬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蓦然似想到了什么,忙问着木槿木兰二人。 “对了,我醉酒的时候是不是大哥送我过来的?” “没错,确实是大少爷帮着小姐到竹荷院的。”木槿回着沈立冬的话,她自然不会说是大少爷抱着小姐过来的,斟酌了字眼,她选择了这样的说法,反正沈立冬听了,自然是明白的。她也无须在面上给小姐难堪了,毕竟这话说出去,总是不太光彩的一件事情,男女之别,就算是嫡亲兄妹,也是要有一段距离的,如此,木槿这般小心行事,那也是对的。 沈立冬听了木槿这话,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 “那大哥走的时候,可有哪里不对吗?” 木槿跟木兰听到沈立冬这么一问,倒是想起来沈文轩离去时那不同往常的惊慌之态,只是她们也不知道小姐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只得谨慎地回了,她们两个可不敢说大少爷的是非,免得因此让他们兄妹二人有了间隙,那么她们两个做丫鬟的可就是个罪人。 “小姐,大少爷跟以往一样,没什么不对,送小姐回来之后,大概是看到奴婢二人了,所以就没有坐一会儿,直接就离开了。想必前头有客人在,大少爷自然是去招待大姑爷一家人的。”此时的木槿木兰这般的想法,倒是让沈立冬安下了心,却是让沈立冬失去了探究真相的一个机会,如此,好久之后,沈立冬才知道那个晚上,她究竟跟沈文轩说了什么,也就白白懊恼了好长一段日子了。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跟往常那般,带着木兰木槿二人去了正堂给沈博远夫『妇』请安,那时姐夫王小四搀着姐姐沈立夏也过来请安了,王小四的父母也到了,沈立冬在正堂那里自然也见到了大哥沈文轩,三哥沈文浩,四哥沈文海,这时候,总算是沈家一家人都团聚了,沈立冬见了这场景,忽而抬头看了看正堂上方悬挂的全家福画像,嘴角就不由地带出了笑容来。 其他人看了沈立冬那笑着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的那副全家福看去,果然,沈立夏跟王小四愣了愣,那王小四的父母当下就惊叹起来。 “亲家母啊,你这画是请哪位高人给画的啊,这简直就是神了,看着简直就跟真人一模一样似的。老头子,你看,你瞧,你上面还有我们家小四呢,真像,太像了。”王小四的娘撞了一下王小四的爹,那王小四的爹看着也惊奇得很,当下附和起了自家的老婆子。 “没错,这看着真得跟我们家小四好像,太像了。”王小四的父母啧啧称奇着,那沈立夏却留心看到了一家人那骄傲的眼神,个个笑着飘到了沈立冬身上。 如此,她倒也明白了这全家福出自何人之手了。想来,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大哥沈文轩画的,毕竟要画出她跟王小四来,这京城的画师可没有见过他们二人,这怎么可能画得这般『逼』真,所以一开始她猜测的自然是沈文轩,只有熟悉的人,亲近的人才能就算她跟王小四不在边上,也能凭着想象将他们夫『妇』二人画出来。 只是这会儿倒是她猜错了,没想到竟然是冬儿画的,要说这全家福是冬儿画的,沈立夏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个妹妹从小就有画画方面的天分,一副简单的线条画就可以画出很形象的花鸟鱼虫,她可是给她跟母亲画过不少的绣品呢。 只是那个时候的笔法毕竟稚嫩了一些,沈立冬不敢将看家本领给使出来,这会儿这副全家福才算是显『露』了沈立冬真正的实力。而正因为沈立冬小时候就有这方面的天分,家人对于她现在能够画出这样的画来,也就见怪不怪,觉得很理所当然了。 当然,这副画在旁人眼中自是惊奇得很,要不,沈立冬在珍宝阁画了那十二生肖趣味图挂件的时候,就不会被贵人给看中,因而发生了那件跟踪事件了,虽说后来那件事情被谢朝云给摆平了,但是日后沈立冬也就谨慎了许多,没有再敢在陌生人面前当面作画了,她担心会再次出现珠宝阁的事件。 这会儿王小四父母看画的时候,一家人也自然没有将沈立冬给说出来,毕竟这个名头太盛,对姑娘家而言,并非一件好事情。 所以陈氏也只是笑着告诉王小四的父母。“亲家公,亲家母,这画呢,是轩哥儿的一个同窗好友画的,现在呢,那位公子哥还是轩哥儿同朝为官呢。” “哦?那么说来,那位公子定然也跟轩哥儿一样,是位才貌双全的公子吧。”王小四的娘笑道。 “亲家母这话还说对了,那公子长得还真好,比我们家轩哥儿长得还要好呢。这,他们那几个啊,时常会来我们府上玩耍的,亲家母说不定吃晚饭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几个了。”陈氏这般说,王小四的父母就有些拘束了。 “那些贵人公子的,恐怕我们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吧。” “亲家母说哪里的话,那几个啊,亲家母全认识的,其中有一个是苏大公子,一个是谢三公子,谢七公子,还有一个,亲家母也认识,是元祺那个孩子。”陈氏这么一说,王小四的父母倒是想起了当年在沈家的那几个贵人公子了,确实个个模样长得好。 “亲家母啊,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们几个了,原来就是他们啊,那还真是,百里挑一,哦,不,千里万里都挑不出那么优秀的一个。当年啊,我还真羡慕你们家呢,那么多优秀难得贵人公子都往你们家凑了,害我这个老婆子可担心了老半天了。”王小四的娘提起当年之事,担心的自然是王小四的婚事,担心的是沈家看上了高门,要将沈立夏嫁给那些贵人公子了,只是后来沈家跟他们那几个依旧有来往,却似乎从未有什么结亲的念头。 那王小四的爹听到老婆子又提起这件不光彩的事情了,赶紧咳嗽了一声。“老婆子啊,看画,看画,瞧,这小四跟咱们儿媳『妇』站在一起,多登对啊。” 那王小四的娘听到自个儿当家这么一说,立即明白她刚才说了什么,忙低头,遮掩了袖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听从当家的意见,真的看起了全家福来,不敢再说些什么话了。 陈氏跟沈博远听了他们夫『妇』的话,自然是明白当年王小四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是当年也不能怪责他们二人有这般得想法,说来说去还是夏姐儿任『性』了,非要等冬儿回来才肯出嫁。 不过这夏姐儿也是她的福气,等到轩哥儿中了状元郎之后这才嫁到了王家,那王家先前最会闹腾的老太婆那会儿都不敢折腾了,生怕沈立夏这边不再嫁给王小四了,所以当沈立夏后来一嫁进王家去,那王小四的祖母对沈立夏可好了,别说挑剔了,那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啊。 所以,夏姐儿当年还幸亏她任『性』了,也幸亏冬儿那会儿回来了,当然还有幸好王小四并没有计较什么,这才有了如此好的一桩姻缘呐。 陈氏这般欣慰地想着,沈立冬这会儿倒是好奇陈氏对于她昨晚醉酒之事,竟是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就连大哥沈文轩都好奇怪,今个儿竟然也不板着面孔教训她了。 这让沈立冬还真得有些不太习惯啊,她想着,便走向了沈文轩那边,哪里想到沈文轩一见到沈立冬走过去,就跟沈博远夫『妇』辞别了,说是有要事出门一趟,不能招待王小四一家人了。 沈立冬蓦然心头一沉,总觉得感觉不好。 大哥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了?! 第5卷 第二百十四章 沈立冬这般想的时候,倒也没有去细细追究什么,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她很忙,忙得脚不沾地,忙得都恨不得一个人生出八只手出来了。 那王小四果然经不住沈立冬几句话的恳求,便答应了沈立冬,当了沈立冬清荷堂的掌事,帮着沈立冬打点『药』铺里头的一切事务。 而沈立冬自个儿则是白天里在制『药』房那里呆着制『药』,晚上跑去『药』田空间里头制『药』,这白天黑夜的,都没个停歇功夫,一直在不断地种『药』,采『药』,抓『药』,配『药』,制『药』,如此循环,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将清荷堂开张所需的日常『药』粉『药』丸都给配齐整了,每种『药』丸『药』粉基本都是以千份数量计算,沈立冬估『摸』着这个数量足够清荷堂一个月售卖的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清荷堂一开张,那些『药』丸『药』粉一上货架,那些识货的『药』商早就将沈立冬清荷堂里的『药』丸『药』粉直接给包了一个圆,这不到三天功夫呢,『药』丸『药』粉抢得是一干二净,沈立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阴她了,这么大包大揽地将清荷堂的所有『药』材,『药』粉『药』丸全给买了去,不会是不想让她的清荷堂在京都立足吧。 沈立冬这般想的时候,她就不放心,这一放心,她加快了手脚,努力地配『药』制『药』不说,又派人出去查查头一批的『药』商,看看里头是不是有包藏祸心之人,那于嬷嬷听了沈立冬的吩咐,自是找了一些人手,暗地里去调查那些『药』商。 不过此事最后竟被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谢朝亮四个人知道了,就连大哥沈文轩也都『插』手管了此事,很快事情的真相出来了,原是沈立冬多想了,那些『药』商全部都真实的,每个人的来历都很清楚,都是大周王朝各地有名的『药』商商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数十年以上的看『药』经验,自然一眼就看出沈立冬清荷堂的『药』材,『药』丸还有『药』粉,那品质跟『药』效绝非普通『药』材可比,自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那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赶紧先全部买走了再说。 如此,沈立冬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买走了大量的『药』材『药』丸『药』粉,其不想让她的清荷堂在京城发展的想法全然是误会了,她本人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结果,想当然地因为清荷堂的『药』材与众不同,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就连那些皇族贵胄也不例外,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沈立冬这个刚刚开业才三天的清荷堂。 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各种明察暗访的人都有,打着各种借口到清荷堂来探究的或者故意来找茬的人也有,就为了探出清荷堂的『药』材为何如此不同,有些『药』堂背后的权贵之人还想通过清荷堂挖出背后种植『药』材的能人,以便可以利诱胁迫之,从而为他们那边所用。 只是那些人无论怎么探查,都查不到所谓的种植高手,这样一来,他们就更为疯狂了。人嘛,总会对于越神秘的事情就越想探究的,他们那些人也不例外,因为察觉到这间清荷堂的不同凡响,就越想深究下去,只是这一深究下去,让那些各家查探的幕后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查去的消息,竟然发现这清荷堂的背后有谢国公府的谢三公子『插』手,忠亲王府的世子爷『插』手,皇商谢七公子也在其内,就连长公主周嘉惠跟驸马爷苏流瑾都跟这间『药』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后他们竟然查到了太子殿下周显广似与这家『药』堂的老板也有瓜葛,如此他们查出了这么一大批强权之人,便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了,一方面赶紧将原先派出的人马给调了回去,另外一方面忐忑不安地准备着这清荷堂背后之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只是他们等到了最后,清荷堂也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只是每个人的手中都各自收到了一封信件,那封信件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但是只有这么一句话,也让他们从今往后歇了任何的心思,不敢再打清荷堂的半分主意。 那封信件的内容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一份清荷堂的入股名单,那些名单上的人自然都跟他们先前调查过来的消息毫不差错,这不但丝毫不差,还多了几个人,里头还有朝议郎府的沈文轩,郡主周燕萍还有当年名动天下的言老。 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他们那些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自是偃旗息鼓,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别说是上清荷堂去找什么麻烦了,他们这会儿生怕谢朝云等人报复还来不及呢,这时候自然是巴不得离开他们的视线远远的,让谢朝元他们几个再也想不起他们曾经来调查过这间清荷堂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番巧妙的狐假虎威,倒让沈立冬耍了不小的一把威风,『逼』得那些人再也不敢上门来了,这清荷堂自然是恢复了平静,所有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那沈立冬第二批制成的『药』材,『药』丸还有『药』粉,这次生怕再出现断货情况导致清荷堂陷入日常无法运转的困境,沈立冬吩咐清荷堂的活计,还有跟姐夫王小四商量了一番,限定每个来买『药』的人只能买一份,若是有病需要服用的自然先用,若是无病的想要备着的先在清荷堂名册上登记好了,等些时日,清荷堂自会给配足。 自此,清荷堂经过这番调整,倒是稳定了许多,一切事务朝正常的轨道上发展过。不过因为限定了购买数量,倒是惹来了不少『药』商的抱怨之声,但是谁叫清荷堂的『药』好呢,这『药』好,就不怕没人买账,要知道『药』这种东西可是关系人命,这『药』材好自然会影响用『药』的病人,这病人哪个不想用好『药』让自个儿病好得快一些的,如此,虽然有源源不断的抱怨声,但总归抵不过病患对清荷堂『药』材的渴求心情。 如此,清荷堂的门外总是排起长龙,买到的自然高兴,买不到的只能认命地去伙计那里登记入册,等到下一次清荷堂的『药』上货架售卖。 当然,清荷堂的生意如此火爆,沈立冬在房间里,那是一手拿着账本核对着,一手捏着金元宝乐呵着。 她自己估『摸』着清荷堂的生意不会差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火爆到这个地步,就算限定购买各种『药』材,『药』丸还有『药』粉,还是不到几天功夫就告急了,这一个月内沈立冬拉着竹荷院的上上下下,包括爹娘哥哥姐姐那里的所有下人,还有沈家一家人全都指派上活计了,加班加点地干着活计,这才好不容易将货架上的『药』给配齐整了。 如此一来,这一个月可谓是日进斗金,沈立冬数银子都快数到手软了,才短短一个月功夫啊,清荷堂的收入竟然都超过陈氏那两个绢花铺子还有一间的香『露』铺子的三个月收成了。果然,卖什么好,都比不过卖『药』材赚钱。当然,她爹那大面积种植出来的各种蔬菜瓜果,季节水果还有茶叶一经谢朝亮开始售卖,那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好得谢朝亮那张嘴巴笑得就没有合拢过。 只是如此一来,人手又成为问题了。沈立冬不得不让于嬷嬷再找人牙子购买打量的丫鬟仆人,让身边的木槿木兰木棉木莲还有木蝶等人分派给那些新召进来的饿丫鬟仆人们进行培训。如今,沈立冬身边的每个丫鬟,都被沈立冬教导得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事情那是做得越发有条理有效率了。沈立冬将这些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身边的这些丫鬟们去做,她也是放心得很。因为她相信她们不会背叛她的,没有一个主子给予她们的福利会比她这里好,她兼顾人情跟利益,给予她们最大的信任,让她们各展所长,发挥所能,不再局限于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而是到了更广阔的外边,施展着她们的才能,让她们得到了这辈子从未想过的生活,从未想过的尊重跟名望。 这会儿沈立冬身边的丫鬟,个个走出去,人人都得高看一眼。因为她们身上的气质经过沈立冬这些日子的教导还有她们亲身体会跟在外头的历练,自然全然不同,个个身上的那种自卑,奴『性』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是骄傲还有自尊自爱。 沈立冬看着她们这些人一个个成长起来,一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了,自是欣慰不已,那身边的碎碎事情现在已经不需要木槿跟木兰这些大丫鬟来伺候了,沈立冬决定调下面的三等丫鬟上来处理竹荷院的事情,渐渐地,木耳木竹木绣木姜这几个也能上手了,干起活计来倒是不比先前的木槿木兰几个差多少。 当然,沈立冬在木耳木竹木绣木姜那里自也是放了话的,只要差事办得好,她们同样也可以跟木槿木兰木棉木莲还有木蝶那般一样,可以去外头帮着她打理外事,也可以去了奴籍,将来由她给她们找一门好姻缘配对。如此这般,这新调上来的几个丫鬟自然也是干劲十足,个个也期盼着能跟木槿木兰那一批一样,得到沈立冬的赏识,从而让沈立冬教导她们认字,让她们也走到外头去见识见识。 第5卷 第二百十五章 这手底下的丫鬟们有这样的想法,沈立冬自然是允了她们的,她也不担心她们有这种向上发展的野心。 这一个人如果没有向上发展的野心,固步自封,那自然是不可取的,也很能办成大事。不过考察人品还是第一的,有些人若是到了高处抵抗不住外头各种诱『惑』的话,那么将来就会给她带来灾难,这一点,沈立冬也是绝对不容许的。 也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当初木槿木兰那一批,沈立冬是经过层层考验了,觉得她们全然可以放心了,这才交付她们几个去办重要之事,如今这一批上来的丫鬟,沈立冬自然也会这般严格要求,不容半点差错。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木绣来报了,说是谢三公子,世子爷,驸马爷还有谢七公子都来了。沈立冬发下茶杯,赶紧吩咐木槿到前堂招待他们几位,自个儿收拾了一番,齐整了之后才到了正堂那边。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沈立冬早早就备好了一些爽口的西瓜,夜间放在井水中浸泡着,这会儿功夫捞出来冰凉舒爽,可比吃冰淇淋还要来得自然凉爽呢。老实说,沈立冬并非不想吃雪糕冰淇淋还有冷饮之类的东西,只是冰淇淋的做法不容易了,这大热天的也就那些皇族贵胄才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雪山那边运载冰块过来,以供皇宫里头的皇帝皇后妃子皇子公主的这些人享用,那一般的权贵人员也不敢在这种天气大张旗鼓地用上冰块,那可是太奢侈了,沈立冬可不想招惹注意。 毕竟以沈家目前做的生意,那笔笔生意火爆得众多人都眼红了,就连那些皇族子弟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呢,但是忌讳着沈家的生意都有谢国公府,忠亲王府还有长公主府,郡主府的关系,个个都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心里嫉恨万分,却不敢真的对沈家的生意出手。 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哪怕沈家生意背后站着这些权贵人物,但是有些人还是敢碰上一碰的,比如魏国公府,比如郑国公府,又比如曹相爷府,另外,打上沈家人主意的还有皇子殿下,那位外公是骠骑大将军的四皇子殿下周青漓。 这沈立冬前头刚用狐假虎威那一招赶跑了那些唯利是图的『药』商们,这会儿没想到又招惹上更大的还更难缠的权贵人物了。 她这个时候正头疼该如何打发这些权贵人物呢,这谢朝云他们四个人就来了,正好送上门来给她办事来了,沈立冬自是笑得甜美,吩咐着手底下的丫鬟好好地招待他们几个,切了冰凉的西瓜上来,给他们几个食用,当然除了给他们吃了,沈立冬还准备好了每个人带回去的西瓜,都是一大车子,足足的四十五个大西瓜,足够他们带回去给一府的人分吃了。 那谢朝云见沈立冬如此大方行事,一双桃花眼眸不可察觉地眼角微微挑起,这个小丫头别看这会儿这般热情,等会儿也不知道要算计他们办什么为难之事了。谢朝云这般想着的时候,倒也没有去计较什么,那切好的西瓜拿上来的时候,他还是第一个爽快地拿起来就吃了起来。 “嗯,这西瓜味道确实不错,倒是要谢谢冬儿妹妹这般大方了,朝云哥哥欢喜着呢,等会冬儿妹妹可以多送一车给朝云哥哥。”谢朝云想着总是难免要办事了,自然开口也就不客气了,要求就这么顺口地说了出来。 沈立冬听了,倒还真的不小气,直接点头应了下来。“行,地窖里头现在可堆满了冬儿种植出来的西瓜呢,朝云哥哥若是喜欢吃,当然是可以再搬走一大车子的,冬儿答应了便是了。” 那谢朝亮听了沈立冬这般好说话,倒是纳闷了一句。“冬儿妹妹,你何时这般大方了,可不是求着我们去杀人放火吧。”谢朝亮吃着西瓜,边没有形象地扑扑地吐着西瓜子。 沈立冬笑盈盈地看着他,盯着他手上的西瓜。“朝亮哥哥若是不愿意的话,冬儿妹妹自然也是不会勉强的哦。” 谢朝亮一听沈立冬那话外之音,若是他敢不办事的话,以后有好东西肯定没他份了,当下他急急地咬起西瓜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生怕吃了这一回没下一回了。旁边的苏流瑾见谢朝亮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他一句。“我说,谢七公子,你这是饿了几顿饭了,等着空肚子到冬儿妹妹这里来大吃特吃来了。” 谢朝亮听着苏流瑾揶揄他,一点儿也不介意,痞笑地扯了扯嘴角,扑地一口朝着苏流瑾喷出西瓜汁带西瓜子。“我说苏大呆子,这有吃的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呢。”苏流瑾这会儿险些被谢朝亮吐了满身,幸好他避开的及时,才没有被谢朝亮给吐上了。“我说,谢七公子,这吃食是你的吗?你好意思拿冬儿妹妹的西瓜借花献佛吗?” “有啥不可以的。以我跟冬儿妹妹这哥两好的交情,冬儿妹妹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借花献佛了。我说苏大呆子,我还是好心地劝你一句,这有好吃的就赶紧多吃点吧,等会冬儿妹妹一开口了,你恐怕就吃不上几口了。”谢朝亮这家伙也狡猾着呢,他看到他三堂哥那副做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跟谢朝云保持一致的态度,先吃足了再说。 那苏流瑾见了摇摇头,对着谢朝亮这副无赖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落坐之后,拿起切好的西瓜片,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动作优雅得很,一举一动看着都是很美的样子,不愧是翩翩公子苏流瑾,谪仙的风范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的。 沈立冬见了,眼底微微一动,嘴角就扬了起来,这会儿边上的唐元祺嫌西瓜里的西瓜子吃着太麻烦,拿过西瓜片给沈立冬。“冬儿妹妹,你帮我去掉这些西瓜子吧,我吃着觉得不太方便。” “小哥哥,你身边不是有长随跟着吗,让他帮你去掉就行了啊。”沈立冬有些郁闷地看着唐元祺,这家伙吃个东西也需要劳烦她做事吗。 然而此时的唐元祺像是没看到沈立冬那稍稍不满的样子,他将手中的西瓜片固执地塞到沈立冬的手中,还凿凿有词道:“冬儿妹妹,我最近在学堂里听夫子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这求人给之,必先予之,冬儿妹妹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我可是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这夫子也是,尽快咬文嚼字的,都没有当年冬儿妹妹说得那般通俗易懂,都让我念书念得快头疼死了。冬儿妹妹,这会儿你说说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唐元祺说完这番话,还眨巴眨巴地望着沈立冬。 这小子,这个时候卖萌是很无耻的,是很可耻的,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竟也学得这般腹黑狡诈了,他还是看着小时候比较顺眼点,沈立冬狠狠地瞪了唐元祺一眼,不甘不愿地从唐元祺的手中接过了西瓜片,耐心地给去掉了西瓜子,去干净了就递过去给唐元祺。 唐元祺吃得高兴,这沈立冬挑完一片西瓜片,他就吃一片西瓜片,吃得心情格外地好,外带还用挑衅的目光瞅着对面的谢朝云。 谢朝云见了唐元祺那副做派,桃花眼眸一闪,流光闪闪,倒是没有说什么,看着那是一脸得云淡风轻,丝毫不将唐元祺的挑衅看在眼里,大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姿态。这唐元祺这么一挑衅,竟然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好像还是他落了一个下乘,自是悻悻地罢了手,放下了手中的西瓜。 “冬儿妹妹,我吃好了,不吃了,你不用再忙了。” “真的吃够了吗?要不要我给小哥哥再挑几片西瓜?这西瓜可是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着呢,小哥哥不再多吃一些吗?”沈立冬可不敢将唐元祺现在这番话当成真的,要不这小子指不定怎么折腾她呢,她还是出于礼貌,多问一句比较稳妥一些。 “既然冬儿妹妹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再多吃几块好了。”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问他,笑脸盈盈的,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也就不再去看谢朝云那张讨人厌的桃花笑脸了,继续拿起桌子上的西瓜咬了起来。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只好认命地继续给他挑出西瓜子,一块又一块地递过去,到了最后,这四个当中,反而是唐元祺这个小子吃得最多了,沈立冬挑得那手腕都有些发酸了。 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会吃,这都快赶上她家的吃货四哥沈文海了。沈立冬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就想她家四哥沈文海吃食物的那副憨憨幸福的模样,如此,她倒是赶紧派丫鬟将水井里捞出来的西瓜给各个院子都送过去,爹娘那里也是不例外,还有送到姐姐沈立夏那边的西瓜自然是不能浸泡过井水的,沈立冬精挑细选地挑了几个上好的西瓜,让木绣给沈立夏的院落送去西瓜解暑。 这般忙碌过来,沈立冬转身再面对唐元祺那四人的时候,他们显然都在丫鬟的伺候下,已经擦拭干净了的双手跟嘴角,正等沈立冬开口呢。 沈立冬呢,也不矫情,直接将那些权贵人物报了出来,那谢朝云,唐元祺,苏流瑾还有谢朝亮对于郑国公府,魏国公府还有曹相爷府都觉得处理起来不会太难,因为郑国公府跟曹相爷府那里,谢朝云都握有他们两府的把柄,有谢朝云出马,他们自然不会再打沈家生意的主意。那魏国公府也好处理,只要长公主周嘉惠出马的话,皇后娘娘一开口,魏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对沈家怎么样,唯一棘手的就是四皇子周青漓了。 这四皇子周青漓深得皇上宠爱,除了太子之外,他是呼吁最高的储君人选,若是跟他的关系处理不当的话,沈家很可能就会有麻烦上身。 沈立冬听着他们四个人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四皇子周青漓会看上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清荷堂呢。 那唐元祺四个人却相当明白,为何四皇子周青漓会看中沈立冬的清荷堂,他那是为了他外公着想呢。 骠骑大将军是皇上当年为了平衡军权不在忠亲王唐霖手中一人做大,特意扶持了并无雄厚背景的秦家,分派了天下三成兵马给秦家掌管,为的就是能够与忠亲王府抗衡,只是如今,显然唐元祺跟沈家的关系密切,忠亲王府若是再得了沈家如此『药』堂的支持,那么那平衡状态就很有可能被打破,毕竟唐家在军中的威望要远比秦家来得高,那唐家是三百年的世家,秦家不过是百年内扶持上去的新世家,根本与唐家无法相提并论的。 如此情况下,若是唐家再得了沈立冬清荷堂的支持,那行军打仗之时,有如此良『药』备身,自然是保命的机会更大了一些,这么一对比,唐家本来就威望极高,如此威望更会往上攀升,那样一来,皇上当年扶持秦家的目的就很可能失算了,接下来皇上还有可能会去扶持其他新人上马,这样一行事,秦家似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一旦没有价值的秦家,未来就不好说了,这也就难怪四皇子周青漓会在此事上『插』手了,毕竟他外公失势的话,直接会影响到他跟母妃在后宫中的地位。 这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唐家跟秦家两家的关系,同时,在这件事情上,沈立冬得知了唐元祺的意见很明显,他不想秦家失势,因为秦家失势,谁也不知道皇上会扶持哪个世家上马对抗唐家。 对唐家而言,秦家虽然是皇上用来抗衡唐家的棋子,但是秦家素来行事并不张扬,在军营之中也颇有名声,如此,忠亲王唐霖的意思也是,建议沈立冬让四皇子周青霖入股。 沈立冬听了唐元祺四人的分析跟意见,她最后也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这样了,要不然,麻烦还会更多的。 第5卷 第二百十六章 沈立冬这般想的时候,自然就听取了唐元祺四人的意见,同意由唐元祺作为中人,约定四皇子周青漓在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会面。那个地方,正好是四皇子周青漓喜欢吃鱼的地方,赞不绝口的地方,可没有再比约定地方放在鱼香楼更好的地方了。 沈立冬认定谢朝运转这厮果然会安排,到了约定的日子,沈立冬带着早就拟好的合约书,带着木槿木兰两个丫鬟到一品鱼香楼。 到了那里之后,谢朝云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唐元祺也在,另外那个少年,看来应该就是唐元祺口中所言的四皇子周青漓了。 此时眼前的少年,穿了一件蓝乘鸾纹绫锦襕衫,配着金银镶玉带,脚蹬一双上好的鹿皮靴子,这少年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乌黑柔细的青丝,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脸庞充分体现着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而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一双像熟透了的紫葡萄一样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看着他笑起来的时候,觉得他亲切得很,天真烂漫得很,可是沈立冬却在这个少年的眼里看到复杂的流光。 天家皇族的皇子,哪有一个会是简单的人物,这个少年言行举止之间莫不是突显着身为皇子的那份优越感跟隐隐的威压感,在亲近你的同时却让你不敢小视与他,莫名地就会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一道尊卑有别的屏障。 “民女参见四皇子殿下,参见世子爷,参见谢三公子。”当然,在这种场合里,沈立冬是不会失礼的,唐元祺跟谢朝云也不会介意沈立冬这个时候的疏离。 那四皇子周青漓看到沈立冬抬头的瞬间,明灿的眼眸微微一动,而后笑了笑。“这位姑娘便是沈大人的妹妹吧,莫非今天是沈小姐代替令兄来跟本殿下谈生意吗?”实话说,这样的感觉对于沈立冬而言,并不舒服,这个少年看着表面上天真得很,笑得也很阳光,可是天知道她有多么不喜欢周青漓打量他的目光,那是一种待价而沽的目光,感觉她是一摆设物件那般,在他的眼里,她能够值多少钱似的,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差劲了,若非碍着唐元祺跟谢朝云在这里,若非知晓对方是皇子身份,沈立冬很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就闪身走人了。 不过沈立冬还没有这般没有理智,她自是展『露』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不冷不热,不亲不疏地回了四皇子周青漓。 “回四皇子殿下的话,民女此来不过是因为大哥出门之时忘记带合约书了,爹娘担心大哥再跑一趟耽误了四皇子殿下的公务,如此才让民女给大哥送来合约书的。”沈立冬不卑不亢地回着话。 四皇子周青漓对于沈立冬面上的表情倒是有了几分兴趣,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别家小姑娘此时见了他不是红了脸,娇羞滴滴的,就是讨好地他,笑脸盈盈地来巴着她。她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安分守己得很。 只是也不知道她这是真的安分守己呢,还是欲纵故擒之计,假装安分守己来引起他的注意呢? 四皇子周青漓这种身为天家皇子身份的人,总有一种优越的想法,以为任何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似的,就连女子也不例外,通常接近他的,也不过是为了攀附上他的身份而已。 那沈立冬看着四皇子周青漓那审视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自在,这个四皇子摆明了以为她是在玩什么把戏呢,他莫不是以为天下女子都巴不得巴结上他吗?真正是可笑得很,旁人巴着要的荣华富贵,对于沈立冬而言,那可是巴不得闪躲得远远的。要知道,皇宫那个地方,那是天下藏污纳垢之地,是最为可怕的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她是除非脑子有问题了,才会想着往那些皇家子弟的府门地钻去。 这沈立冬早就打算好找个身份简单的,稳稳当当地过日子,就跟姐姐姐夫那样,携手一辈子,相近如宾地过日子,若是能够相亲相爱的话,那自然更好,若是不能,那退一步,只要双方看着顺眼,那也能相互扶持着过一辈子的。 可惜四皇子周青漓不是沈立冬肚子里的蛔虫,他自然也不会知晓沈立冬是这种想法的女子,若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露』出惊诧的目光来。 要知道,大凡女子都想往高处攀去,这最大的目标自然是一人只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母仪天下,那是每个女子都向往的事情,接着若是没办法获得皇后之尊的话,那么太子妃,王妃,侯门一品夫人这些位置,自是女子的不二选择,他认为沈立冬也不例外。 因而打量沈立冬的时候,那目光就让沈立冬格外地不舒服。 可是这会儿,沈立冬既然来了,她就不能走,她还得等着大哥沈文轩过来处理此事,因为这件事情由她一个姑娘出面那总归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所以沈立冬静静地等着,等着大哥沈文轩到一品鱼香楼来了。 好在沈文轩没有让众人等他多久,没有一盏茶水的功夫,沈文轩已经进了鱼香楼的门口,沈立冬见到沈文轩的瞬间,那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到了缓和,她笑着朝沈文轩快步走过去。 “大哥,你怎么这会儿才过来啊,冬儿都等你很久了。喏,这是清荷堂的合约书,冬儿都给大哥带过来了。那边朝云哥哥还有小哥哥都来了,当然四皇子殿下也来了,大哥过去好好处理吧,冬儿这一个姑娘家的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们谈事,冬儿就此告辞了。”沈立冬将合约书塞到了沈文轩的手中,都未曾察觉到这个时候的沈文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忙得忽略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一向喜欢到竹荷院来坐坐的沈文轩,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已经没有到过她的竹荷院了。 可是这会儿沈立冬压根没有去想这些事情,她只想赶紧走人,不想再对着四皇子周青漓那待价而沽的目光了。 所以走的时候,沈立冬可谓是匆匆忙忙,直接将合约书一把塞给了沈文轩后,跟着谢朝云,唐元祺还有四皇子殿下周青漓行了一礼,告别后,就带着木槿木兰飞速地离开了一品鱼香楼,连一次回头都没有。 这让四皇子周青漓微微『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未想攀附与他,这莫名的,倒让他心里有些不舒坦了。为何不舒坦呢?这高高在上的人,旁人无一不在边上捧着他的,这会儿沈立冬竟然连个留恋的眼神都没有,直接那么匆忙地离开了,显然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这一点,虽说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但也让四皇子周青漓有些不太舒服了。 那谢朝云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四皇子周青漓是什么样的心思,他笑着走过去,道:“四殿下,这沈小姐大概是怕家中父母等着急了吧,毕竟她是父母派她出来送合约书给沈兄的,若是她在这里呆久了,免不了回去就要受到她父母的指责了。如此,这沈小姐不在也好一些,毕竟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在一起谈事情,有个姑娘家在身边,那确实也不太方便,四皇子,你说呢?” “谢三公子说得是,如此,我们倒也不多说废话了,先前既然你来说过了,本殿下就相信你,让你做个中人,本殿下跟沈家的这笔生意就在这里尽快谈妥吧,毕竟本殿下也忙得很,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跟谢三公子把酒言欢了。”四皇子周青漓听了谢朝云的话,倒是心下不舒服的感觉消散了一些,不过他也不便在此久留,那几个皇兄也都是个不简单的,这会儿他在这里若是呆久了,夜长梦多,容易横出枝节来,那是周青漓不想看到的事情,因而他倒是爽快,喜欢速战速决。 谢朝云听了这话,道:“四殿下既然这么说,那我们赶紧进包厢去吧,这里说话,人来人往的,倒是不方便得很。四殿下,这边请。”周青漓听到谢朝云这么一说,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谢朝云的带领下,去了一品鱼香楼的雅间。 这谢朝云跟周青漓都进去了,唐元祺见沈文轩还愣愣地拿着那份合约书,竟然在发呆,不免上前问了一句。 “沈大哥,你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沈文轩勉强地笑了笑。“世子爷,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不要让四殿下久等了为好。”沈文轩握紧了手心的合约书,转身进去的时候,眼眸暗沉一片。 看来冬儿知道了他不是她大哥后,果然对他生疏了许多,这好久都没有跟他来亲昵地说话了不谈,就在刚才,她竟然跟他多说几句话都懒得说,直接塞了合约书就走人了,她那个样子,似乎要避着他了。 如此,他还要继续在她身边守护下去吗? 沈文轩矛盾得很,也挣扎得很,他真的不知道,那沈立冬却不知道她为了避开周青漓那讨厌的目光,竟然会无意间又伤害了大哥一次,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定然会好好跟沈文轩解释的,可是这会儿误会已经造成了,沈立冬已经离开了。 第5卷 第二百十七章 解决了四皇子周青漓入股清荷堂之事,沈立冬原本可以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曹相爷那边竟然也派人过来洽谈入股之事,大有沈立冬不可答应就有危险的意味。还有,因为先前沈立冬摆平那些『药』商探查清荷堂,用了不少人的名头,狐假虎威了一阵子,此事不知道为何竟然也传到了长公主周嘉惠还有郡主周燕萍的耳朵里。 苏流瑾来找沈立冬的时候,看着眼神好抱歉,说话期期艾艾的。“冬儿妹妹,那个,那个若是她来找你的话,你可以,可以不用答应的。” “她?哪个她?”沈立冬听着苏流瑾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先时听得一头雾水,转而似想到了什么。“苏哥哥提的那个她可是长公主?” 苏流瑾听得沈立冬提起长公主周嘉惠,面上神情微微有些不在自在,不过还是对着沈立冬直视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嗯,就是长公主。”苏流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沈立冬,怕她看穿他眼底的那抹挣扎。 他接下来说的话虽然有条理,但是语气之中隐隐透着几分犹豫。“冬儿妹妹,其实,其实上次长公主来找过冬儿妹妹,苏哥哥就已经知道了她所谓何事。这事说起来都怪苏哥哥,若非苏哥哥的病情被她察觉,她也不过想要通过苏哥哥找到冬儿妹妹你,说来说去都是苏哥哥疏忽大意了,没有尽力地阻止这件事情,让冬儿妹妹上次受委屈了,苏哥哥万分抱歉得很。” 沈立冬听得苏流瑾这般说,目光微闪,笑了笑。 “原来上次苏哥哥到庄子上心情不好,就是为了长公主这件事情吧。苏哥哥觉得愧对冬儿我,又想帮长公主一把,因而为难得很,所以那天晚上这才什么话都没对冬儿说起,冬儿,说的可对?” 苏流瑾听沈立冬提起那天晚上之事,蓦然眼眸微沉。“冬儿妹妹果然聪慧,看来苏哥哥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冬儿妹妹的眼睛。” “那可不一定,苏哥哥有件事情就差点瞒过冬儿的眼睛了?冬儿这会儿可是很想知道的,也许苏哥哥可以为冬儿解『惑』呢。”沈立冬忽而凑近苏流瑾,眼睛里闪着慧黠的流光。 苏流瑾看着沈立冬突然之间的靠近,看着她双目灵动,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了,忙退了一步,道:“冬儿妹妹不妨直说就是,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苏哥哥知晓得话,定然言无不尽尽无不言。” “那可是苏哥哥说的哦。”沈立冬俏皮地抬起一个手指头,在苏流瑾的眼前晃了晃,随后点着她自己的脸颊道:“这件事情呢,苏哥哥肯定是知道的。只要苏哥哥肯实话相告的话,那么冬儿的疑『惑』就一定可以解开的。” “那,那冬儿妹妹请说吧,苏哥哥一定实言相告。”苏流瑾似下了决心,不管沈立冬问什么,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等到沈立冬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苏流瑾还是惊得连连退了三步。沈立冬的那个问题就是。“苏哥哥,你喜欢上长公主了吗?” “冬儿妹妹,你,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的?这,这也太……”苏流瑾是个本想纯良之人,自然说不出那等话来,可是沈立冬不同,沈立冬还接了过去。“苏哥哥是不是想说冬儿不知羞耻,女儿家家的,这种问题也敢拿出来问个男人,是不是?” “你,你这个小丫头。”苏流瑾气得哭笑不得,却看着沈立冬那双明灿灿的清亮眼眸,怎么样都无法将她跟那些举止轻浮的女子相提并论,于是只好闷闷的,气恼地瞪了沈立冬一眼。 “下次可不许再这般了,这般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以说得的,传了出去,冬儿妹妹你的名声可就要被毁了。” “可是冬儿相信苏哥哥不会说出去的哦。这里就只有苏哥哥还有冬儿二个人呢,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知道了。冬儿相信苏哥哥绝不会那么残忍地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对不对?”沈立冬笑嘻嘻地看着苏流瑾。 苏流瑾无奈地摇摇头。“冬儿妹妹,你这般,可让苏哥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不怎么办啊,就这么顺其自然呗。现在大哥还有我娘都让冬儿我顺其自然了,不再拘着冬儿学这个学那个的了,我想苏哥哥也不要这般拘着冬儿了,要知道,苏哥哥也算是冬儿的亲人呢,你我之间可还有干亲的关系呢,情分可不比亲兄妹差吧,对吧,苏哥哥?”沈立冬调皮地朝着苏流瑾眨了眨眼睛。 苏流瑾看着沈立冬这副模样,那是责骂不得,只能苦笑地点了点头。“冬儿妹妹说得对,冬儿妹妹可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这样,可行了?” “自然,这样自然可行了。当然,苏哥哥能够回答冬儿我这做妹妹的先前那个问题,那就更显得你这个做哥哥的有诚意了。”沈立冬旧话重提,苏流瑾气得面『色』发红,恨不得甩袖走人了。 沈立冬忙上前拦截,扯住苏流瑾的衣袖。“苏哥哥,你说过的,只要你知道的,便要如实相告的,这会儿,你可是要食言了不成?” “你这个小丫头,整天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嘛,难怪你大哥整天都要担心你,就你这样子,沈兄那作为大哥的不担心才怪了。”苏流瑾想要就此岔开话题去,沈立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苏哥哥,你别想岔开话题去哦。我是大哥的妹妹,他做哥哥的,担心我这个做妹妹的,有什么不对吗?倒是苏哥哥呢,这般退却,不肯实话相告。嗯。想必正如冬儿所猜测的那般了。”沈立冬故装深沉地托着下巴,仔细地打量了苏流瑾上下几遍,然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依冬儿看来,苏哥哥定然是喜欢上长公主了。” “你这个小丫头,越不能说的话你越往外说,这会儿苏哥哥也要恼你了。”苏流瑾似乎真的动怒了,面『色』涨红,那红艳艳的颜『色』竟然直接染到了耳根后,连脖颈那里都不能避免。沈立冬见了,呵呵地笑了起来,指着苏流瑾那红红的地方。 “苏哥哥,没想到冬儿只是这么一个猜测,苏哥哥的脸竟然红到了那个程度,可见哦。”沈立冬凑近苏流瑾的身边盯着,嘿嘿地笑着,笑得坏坏的,贼贼的,一看就知道她这个丫头这个时候究竟会想些什么了。 如此,苏流瑾还真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他怕他真就要抓着沈立冬,拿根竹棒子,好好地敲打敲打沈立冬一番了。 可是看着沈立冬那甜美娇柔的可人模样,苏流瑾这么多年得疼宠,自然也是视她如珠如宝一般,如今哪里肯下得手去,所以到最后被郁闷到的只能是他自个儿的,天知道他今个儿是怎么了,为何巴巴地跑上门来让这个顽劣的妹妹这般揶揄打趣,他还真的是自找的。 苏流瑾这般想着,嘴角就苦涩得很。不过他就算要离去,自也没有忘记来此趟的目的。“冬儿妹妹,你自个儿小心一些,她若是,若是不讲理的话,你也担待一些,毕竟她也是姐弟情深,苏哥哥可以理解三分。不过她若是过了,妹妹可跑来告诉苏哥哥,苏哥哥也总会想办法阻止她来打扰你的。” “等会,苏哥哥。”沈立冬听得苏流瑾这番话,心头微暖,这个认来的哥哥,还真是『性』子单纯得很啊,皇家岂有纯粹的感情?不过都是相互利用平衡罢了,就算真的姐弟情深,那里头包涵的真实情分又会有多少呢,皇家的无奈,天家与生俱来要他们皇子公主所要负担的,这期间都是不需要感情这种脆弱的东西,他们也奢望不起,一旦奢望了,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真心,对于皇家人而言,那是可笑的话题。 这苏哥哥若是真的喜欢上那样的巾帼公主、,恐怕这情路就会曲折了一些。何况,他还要顾及她这个妹妹,这处在中间,两头为难,恐怕这情路就越发难走了。 想到这里,沈立冬轻叹一声,直直地望着苏流瑾。 “苏哥哥为何不为长公主说几句好话呢,若是苏哥哥说几句好话的话,说不定冬儿会心软也不一定哦。”沈立冬终究无法让这个纯净的少年陷入如此困境,她想着也许可以想个两全之法出手试一试。 只是她没有想到,苏流瑾竟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冬儿妹妹,苏哥哥很感激你为苏哥哥考虑的这番心意,正因为如此,苏哥哥是绝不会开口的,这个请求苏哥哥永远不会提出的。因为与其让冬儿妹妹为难的话,倒不如让苏哥哥为难,总归苏哥哥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小丫头,有些事情还是让男人来『操』心一些比较好点,你这个小丫头还是乖乖巧巧地呆着比较好。”苏流瑾此话一出,沈立冬目光一动,眼眉之间莫名地软化了几分。 这个苏哥哥啊…… 沈立冬到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呢,她只能笑着点头。 不过这件事情不是苏流瑾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有些事情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这不,她跟苏流瑾这才说着话,长公主周嘉惠带着郡主周燕萍不经下人禀告就已经闯了进来。 “苏流瑾,若是本宫让你求上一求呢,你是求呢,还是不求呢?”该为难的事情,总归还是来了,这不止来得这么快,还来得这么及时。 第5卷 第二百十八章 沈立冬看着一身银『色』盔甲,威风凛凛的长公主周嘉惠站在风里,清风扬起她佩剑的流苏,流苏红红的,就像是妖娆的血『色』那般,夺目刺眼。旁边的郡主周燕萍,依旧是火红的衣裳,烈焰一般灼烧着,她站在那里,都是一道火焰,以长公主那般斜睨天下的威仪,竟是丝毫无损这少女烈火一样的光芒。 她们二人这般硬闯了进来,毫无忌惮,跟上次被了无大师劝走的情形显然不同,这次她们有备而来,看着竟有三分有肆无恐的味道。 难道这一次,长公主周嘉惠竟是不顾开创先帝的遗训,『逼』得她出手不成吗? 沈立冬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看着周嘉惠凤眼微挑,就那般冷傲地抬着下巴望向苏流瑾,隐隐而动的眼眸,竟让沈立冬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痛楚。 没错,那极快的速度,深藏的悲伤,苏流瑾这个当局者没有注意到,但沈立冬这个旁观者却是看清了,看明了。 这位长公主看着苏哥哥竟然会有这样悲伤的感觉,分明是这位公主动了真心了。 如此,倒是她先前猜测错误了吗?这位威面八方的长公主,在民间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长公主,竟也有了情感的牵绊吗? 她这样的人,担负这样的重责,按理说会将真心二字抛弃得彻彻底底,绝不会为了真心二个字而放弃什么的。 可是这会儿,沈立冬却不敢确定了,不敢确定她的猜测一定是准的,她甚至觉得,这位长公主看似坚强如铁,实际上她在伪装,伪装她很坚强。 因为沈立冬所看不错的话,每每长公主周嘉惠碰到苏流瑾的眼神,她就会有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如此,面对苏流瑾这个纯净剔透的少年,她就越发地张扬了她的那份骄傲,『逼』得任何人不敢直视她,从而掩饰了她眼底深藏的那份脆弱。 到这会儿,沈立冬似看明白了。 也许,像长公主这样生存环境复杂的人,内心充满各种算计的人,碰到苏流瑾这样明净纯粹的人,总是不知不觉中心软了三分,正如她一样,碰到苏哥哥这般干净明朗的人,总是会觉得很安心,会对他的要求莫名地软了三分。 也许,就是因为苏流瑾身上干净的气息,就是因为他纯粹的『性』子,就是因为他这般晶莹剔透的眼神,任何一个人都会贪恋上那份干净,自卑地想要洗刷到身上的那份肮脏,从而期望在那个少年的眼里看到明朗清澄的笑容。 如此,长公主对苏流瑾动了真心,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上,感情这东西还真的难说得很,天生纯净之人对上满身算计的人,最后赢得竟然是纯净之人,这说出去恐怕很多人无法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双方之间有了情感的牵绊,那个满身算计的人就会跌进纯净之人的那份纯粹当中,不能算计什么,也不敢去算计什么,因为这一算计,疼痛的最终还是那个算计的人,所以这桩买卖,本身就是吃了亏的,既然是吃了亏的,还要一头栽了进去,那么这亏就越吃越大了。 所以这会儿,沈立冬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笑容甜美地站在苏流瑾的身后,拉着苏流瑾的衣袖。“哥哥,你要记得保护妹妹哦,嫂子看着样子好凶哦。” 那长公主周嘉惠看着沈立冬这般做派,横眉冷指。“沈小姐,本宫希望你还是出来吧,躲在驸马爷身后算什么。” “公主嫂嫂,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他保护我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嫂嫂这会儿心情不好,我这个小姑子可不敢惹嫂嫂发怒呢。哥哥,你去,你去跟嫂嫂好好说说,让嫂嫂别对妹妹这般凶了,妹妹可是好怕怕哦。”沈立冬夸张地拍着心口,好像很害怕长公主周嘉惠似的。 周嘉惠看着沈立冬躲在苏流瑾身后就是不肯出来,眉眼一横。“你,究竟出不出来?” “嫂嫂这般凶狠,妹妹我怎么可能出来,我又不是个傻的。哥哥,你可得好好护着我哦,记得,一定要护着我,刚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护着妹妹的,你可不能让我被嫂嫂凶着了。”沈立冬因为抓到了长公主的那个致命的弱点,这会儿她不利用,何时去利用呢,她推着苏流瑾上前去。 “哥,你是哥哥,也是一个男人。她虽说是公主,可是既然嫁给了哥哥,那就得什么都听哥哥的才对。哥,你去跟嫂嫂说,让她赶紧走吧,不要再来纠缠妹妹了,妹妹这个地方,庙小,可供不起嫂嫂这般的大佛三天两头地来打扰。”沈立冬不遗余力地给苏流瑾打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冬儿,别胡闹。”苏流瑾对着沈立冬无奈地摇摇头。 “哥,你可不能失了男儿气概,让自个儿的媳『妇』压在头顶上算怎么回事啊,说出去,别人会说你怕妻惧妻的,这个名头可多伤哥哥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啊。这她就算是一个公主,可也不能这般欺负哥哥的对吧,何况我是哥哥的妹妹,怎么说还是她小姑子呢,这般带着人就冲进来了,连个通报都没有,可不是欺负我这个做妹妹的嘛,这欺负了我这个妹妹,也等同欺负哥哥你啊,这公主分明是没有将哥哥你这个做丈夫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沈立冬说到这里,避开了周嘉惠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接着道:“哥哥,依我看,你拿出男人的勇气来,把公主给带回府去,然后好好地收服她,嗯,就是这样,去吧,哥哥,妹妹我为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沈立冬还高举拳头,给苏流瑾鼓励打气着。 “冬儿,你这个小丫头就不能不折腾哥哥吗?”苏流瑾苦笑地看着沈立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啊。像公主那样的人,他是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的,更别说他还能以丈夫的资格教训她了。 沈立冬看到苏流瑾那忧伤的眼神,自是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忙推了他一把,将他撞进了长公主周嘉惠那里。 这周嘉惠没有预料到苏流瑾会这般朝她撞过来,微微一愣的功夫,身子向后退着,差点就撞到了身后的桌角,幸好苏流瑾揽手一抱,将周嘉惠给抱住了。 这对夫妻可好笑了,成亲六年了,竟然就这么一个拥抱,双方站起来的时候都脸红得不行。沈立冬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眼里的趣味越发浓厚了,不过她这般行事,倒是让郡主周燕萍不满了,只见她似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手指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腰间的九节鞭,眼神那般定定地看着沈立冬,大有她若是再胡闹下去的话,她就会出手的意思。 这郡主倒也是个有趣的人,沈立冬笑嘻嘻地走过去,拉着周燕萍到一边,招呼着她过来咬耳朵说话。 “哎,我说,咱们两个两个商量如何?” “你想商量什么?”周燕萍道。 “你看,你也想看到他们夫妻二个恩恩爱爱的过日子的,是不是?我这会儿正努力着让他们有机会相亲相爱来着,你说,你作为嫂嫂那边的妹妹,是不是在有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呢?”沈立冬这话一出口,倒是惹得周燕萍微微一惊。 “你舍得?” “我舍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立冬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是也对苏流瑾恨特别的嘛。”周燕萍提起这个话题大概不太自在,说话有些模模糊糊的。 但沈立冬那耳力好得很,她蓦然震惊地盯着周燕萍。“我说,郡主,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是谁那么清楚的?又是谁这般传出去,还传到了郡主的耳朵里了?” 周燕萍听了沈立冬这番连珠炮的反问,神情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压低嗓音道:“这,这不是你上次在学堂门口,抱着苏流瑾痛哭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那个了。”周燕萍虽然是女中英雄,但是谈起这种女儿家的话题,总归是别别扭扭得很。 沈立冬一听周燕萍说起那件事情,瞪大眼睛地指着周燕萍。“哦?没想到你堂堂一个郡主,竟然有这种偷窥人的喜好,你可别告诉我,你当时没在附件偷看我哦。”沈立冬鄙夷地说着,周燕萍大概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够地道,也就没介意沈立冬翻动的白眼。 不过这会儿她得了这个消息,倒是为长姐感到高兴。 “你说的那事,可是真的?”为了确定消息,周燕萍多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像是个会撒谎的人吗?” 像,不但像,而且很会撒谎,周燕萍很想这么说,可是这会儿她却不能这样说,只是追问了一句。 “若是你真的为他们好的话,就该实言相告,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那还用说啊,我从小就将苏哥哥当成自家哥哥那般,就跟亲哥一样的情分,你说我能有其他想法吗?再说了,我跟苏哥哥现在还有名义上兄妹的关系呢,那可是铁板钉钉的兄妹关系,我能那般不知廉耻,跟自己的哥哥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人误会吗?”沈立冬没好气地对周燕萍说着。“还有,我若是真的对苏哥哥有什么的话,那还有你长姐的份吗?我还能眼睁睁地将自己喜欢的人推过去给你长姐吗?这会儿我不是应该将他们两个拆开了对自己更有利吗?你说呢,郡主?” 周燕萍仔细地瞧了瞧沈立冬,还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果然没错,我相信你便是了。” “就是说嘛,这事你长姐是当局者『迷』,她误会了也算了,你可是旁观者清,可不能误会了我。我们两个应该联手,让他们这对夫妻和好才行,你说呢?”沈立冬瞄了瞄周燕萍。 周燕萍看了沈立冬一眼,忽而下了决定,点了点头。 “行,这件事情就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吗,我不『插』手就是了。只是你也别太过了,毕竟我长姐她,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一点,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过了头的,我还得留着自己这条小命呢,这惹怒了长公主,我也吃消不起啊。” “你有这觉悟就好。”周燕萍认可地点头道。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如沈立冬说的那般,那么对于周燕萍而言,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要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长姐对苏流瑾的那份心意的,虽然长姐一直愧疚在利用苏流瑾,可是有谁是那般利用苏流瑾的,这六年来长姐将苏流瑾保护得那般好,就怕别人打了他的主意,也不知道明里暗地给他挡了多少的算计。 可是那些事情,苏流瑾却一直都不知道,他自认为他那般顺当是他的运气,可知晓他还能保持那份纯良天『性』,是长姐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护住的吗,可知道长姐正因为不想他纯白的干净染上了颜『色』,这才什么事情都瞒着苏流瑾,所有的风雨都她一个人扛下了,这六年来,长姐的哭,长姐的痴,她可都看在眼里。 若是换了是她的话,她可不觉得有半点对不起苏流瑾了,哪怕初始的时候长姐怀着那个一个目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他年也有这么一个肯为她挡风挡雨的人出现,哪怕那个人的目的不纯,哪怕那个人怀着利用的心思,她也心满意足,觉得此生无憾了。 沈立冬这刚才还见周燕萍跟她说着话呢,这会儿怎么忽然就沉默了,当她发现周燕萍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时候,马上拉了她回来。 “我说郡主,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心思别放到别处去,好好地盯着这对夫妻行不行?” 周燕萍被沈立冬这么一说,尴尬地又咳嗽了二声。“那你说吧,这会儿怎么办?” “当然是我们两个闪啊。”沈立冬趴在周燕萍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笑嘻嘻转向苏流瑾跟长公主周嘉惠。 “那个,哥哥嫂嫂,你们好好聊着啊,我还有事,得去赶紧处理一下。”沈立冬头一个先跑了,周燕萍看见沈立冬跑开了,她聪明地提着佩剑就冲出去追沈立冬去了,这边追着她还喊着。 “沈立冬,你给我站住!事情还没说呢,你怎么可以跑了,你给我回来!” 这会儿周嘉惠也似乎意识到她此来的目的了,忙也要跟着出去,只是苏流瑾笑容温和地拦住了她。 “冬儿手无缚鸡之力的,有郡主去追她,公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你我还是坐下来吧,等着她们二人回来便是了。” 第5卷 第二百十九章 可是苏流瑾跟周嘉惠等了一上午,再等了一下午,还是没能等到周燕萍将沈立冬追回来的身影。这留守在竹荷院的丫鬟木绣木耳那是尽职得很,除了端茶递水,奉送点心还有午餐上桌之外,其他时候根本唤不到人,就好像这竹荷院内外似没有一个丫鬟似的,除了苏流瑾,就是周嘉惠了。 到了这会儿,苏流瑾跟周嘉惠若是还不明白的话,他们二人就真的是傻子了。 “那个,我去外头看看冬儿去,估计快要回来了吧。”苏流瑾略显尴尬地站了起来,跟着周嘉惠这般说着。 周嘉惠随之也站了起来。“走吧,一道儿出去吧。看来今日之事恐怕难成了,本宫还是下次再来吧。这个狡猾的丫头,竟然这般从本宫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下次看本宫如何教训她。” “公主还是算了吧,看在为夫的面上,可否就饶过了小妹?小妹虽然调皮跳脱了一些,但是心『性』还是善良的。若是不为难的话,小妹定然会让公主心愿达成的。”苏流瑾这个时候想起了沈立冬的那席话,竟然不知不觉地将那话给搬了过来。 周嘉惠听得苏流瑾这般说话,倒是微微惊诧了。 原来竟是她误会了吗? 苏流瑾跟那个小姑娘还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吗?也许吧,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小姑娘那番做法,可是制造机会留给她跟苏流瑾呢,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的话,那小姑娘也绝无可能那般大方地行事吧。 想到这里,周嘉惠凤眸一闪,唇角轻轻地扬起,似乎因为苏流瑾的这番说辞,心情好了许多,这说话间自然也好说了一些。 “也好,驸马爷既然求情的话,这次本宫就饶了你小妹这一回,若是下次再敢这般糊弄本宫的话,本宫可就真的要教训她了,到那个时候,希望你不要光顾着疼爱妹妹,而忘记站在我这个妻子身边。” 苏流瑾听得周嘉惠话外有话的意思,先是一愣,转而眉眼微动,笑得格外温柔。“如此,就谢谢夫人了。” “走吧,时间不早了,驸马爷。”周嘉惠似有些不自在,提着佩剑先行一步了,只是微微低眸那一瞬间的神情,那羞恼的样子还是被苏流瑾看到了。 如此,少年纯净的笑容越发地清透亮眼,仿若初见时的那般,少年在飞舞的梨花树下,就是那般笑着的样子。 周嘉惠回头看到那一幕情景,唇角翘起的弧度越发大了,眼底眉梢一抹笑容怎么样都止不住地倾泻而下。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周嘉惠这般想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沈立冬那张俏生生的甜美容颜,想起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似又觉得她好像欠了那个小姑娘一个天大的人情,还在她有求于她的情况下,这个人情还起来恐怕要不容易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还能继续三天两头地来上门打扰她吗? 周嘉惠笑着摇摇头,好像这一回她被那么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呢,只是这个算计,她倒是心甘如怡。 就这样,英姿飒飒的女子跟明净纯良的男子,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也不知道何时,他们竟是并肩而行了,女子抬头,英气的眉宇间多了一份温婉,男子低眸间,笑着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他们就那样走出了沈立冬的竹荷院,走出了朝议郎府邸。 就在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沈立冬拽着郡主周燕萍就从角落地闪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他们两个果然和好了。”沈立冬朝着周燕萍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周燕萍倒是纳闷地看了一眼沈立冬。“你觉得这样就行了?” “当然,你不觉得这个是一个好的开始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加上中间没有误会了,那事情推进就会飞速地发展,你相不相信,不出多久,他们夫妻二人定然会是恩恩爱爱的。”沈立冬敢以前世的经验打着保票着。 周燕萍却觉得不可思议。“会有这么简单吗?”她总是以为他们之间打开六年的僵局总是要有一些特别的事情来感化了才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午后,一个静静的吃饭时辰,他们两个就能和睦到那个地步了?这让周燕萍直觉认定感情那东西是不是太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沈立冬见周燕萍这副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吧,郡主,事情肯定会这样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一样,这有些人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移开了压在头顶上的那朵乌云的话,就会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了了,如此便是一个朗朗晴天了。” 周燕萍听着沈立冬说得头头是道的,不解地看着她。“话说,沈小姐,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今儿个心情好,只要我知道的,定然告诉你,而且分文不取,免费的。”沈立冬笑脸盈盈地看着周燕萍道。 周艳萍有种黑云压顶的感觉,扯了扯嘴角,她问:“我是想问,你年纪这么小,想来应该不懂那些事情的,怎么你谈起来一套又一套的,竟好像比一般人都懂了很多似的?” “这种事情也是看天分的,我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得多,懂得多。比如我家姐姐姐夫,他们夫妻两个那可恩爱了,有时候我姐姐自然会告诉我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自然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这样吧,我听在耳里,自然就记在心上,今个儿就拿出来用用吧,试试灵不灵光,没想到可真灵光,我姐姐说得没错,有感情的人啊,只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万事可成。”沈立冬说完这番话,还轻轻地拍了拍周燕萍。“这事啊,郡主你多学着点啊,以后说不定也用得上。我这会儿不跟你多说了,陪着那对不开窍的夫妻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了,这有些事情还等着我去处理呢,我这就走了哦。” “哎,你等会。”周燕萍可没忘记这次来朝议郎府的目的。“那件事情怎么说?你究竟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我实话告诉你好了,郡主,我真的很为难,若是不为难的话,我答应了你跟公主又何妨呢。加上现在公主可谓是我哥哥的嫂子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不会让做哥哥的为难吧。若非实在无可奈何,我也不会如此行事的。这一点,请郡主包涵了。”沈立冬这会儿要出去办事,头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跃然客栈。 “还有,等会你也别跟着我了,我这会儿要去办的事情还真的就跟你们的请求有关系,你们若想我帮你们的话,最好不要跟来。”沈立冬留了这话,就离开了,吩咐李伯驾车去了跃然客栈。她都有些担心神医门是不是没有收到她的信息,还是悦来客栈的老板根本没有替她传过消息,要不然,这回信早就该到了。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心急了,这神医门一日没有给她来信,她一日不好做决定。 马车快速地向前行驶着,到了跃然客栈的门口,沈立冬揭开车帘子,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快步进了跃然客栈的大门,没有找其他人,直接找了上次替她传递消息的老板,让他带着她去了后院方便说话。 沈立冬查看四周,发现没有可疑人物,这才问了跃然客栈的老板。 “掌柜的,我上次让你传到神医门的消息呢?你究竟传出去了没有?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你的回信呢?” “回小姐的话,我也正奇怪着呢,这次发出去信息这么久了,神医门到现在都没给我传回信来,我估计小姐的那信息很棘手,要不神医门早就给了回信了。”老板这般说着的时候,沈立冬心下一沉。 这般说来,神医门恐怕是不会容许她出手救治太子殿下了吧。要不,也不会到现在迟迟没有给消息过来,沈立冬想着,竟然同情起那个身处绝望中的少年。 这下可怎么办呢? 她正挣扎不已,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救治周青广的时候,扑扑扑,一只翠鸽从远处直直地飞冲过来,落在了后院之中。 是神医门的来信,是神医门来信了! 沈立冬此时的心情,既是紧张,又是期盼,她不知道打开纸条的瞬间,神医门会给她一样怎样的信息,是出手呢,还是不出手呢? 沈立冬就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接过了老板递送过来的纸条。 “小姐,神医门终于给小姐回信了,小姐运气真好,这一来,就接到了翠鸽飞信回来了。”沈立冬听着老板这样说,心情没有一点儿放松,反而觉得越发地紧张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要看的信息还是要看的,这一点,沈立冬清楚得很,因而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那张纸条。 一打开纸条,她蓦然被上面的信息给震住了。 这是何意? 徒儿,出手或者不出手,皆在你的一念之间,可救或者不可救,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第5卷 第二百二十章 沈立冬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沉默了许久。师父传递过来的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呢?任凭她做主的意思吗?还是出了问题也是要她一个人来承担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吧,若是出了任何问题,只要到时候说她破坏门规,驱除她出神医门便可解决一切问题了吧。只是她不解,如果真的不答应的话,大可直言相告,让她不必出手救治便是了,何必给了她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纠结矛盾呢?这不是摆明拿着一个诱饵出来,告诉她,吃不吃全由她选择吗? 可是那个诱饵还是她极力想要吞咽下去的,如此情况下,形势完全不利于她,师父所谓的一念之间,也不过是给了她一个虚晃的借口罢了。 也许,师父见她传递这样的讯息过去,早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挣扎之意,明白她倾向于出手救治,因而这才迟迟没有给了消息,就算此时回了她消息,也只能给她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而不是断然拒绝,也不是点头许可。 恐怕这样的消息传来,神医门里也一定有争议吧,估计没有人会赞同师父给了她这样一个回信,这会儿她若是所料不错的话,恐怕师父跟师兄师姐们都为她这个决定而跟神医门的七大长老争吵过吧。 沈立冬的这番猜想还真的几乎全部都料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争议之时,她师父考虑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这次出手救治就作为神医门该不该出山的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就让沈立冬来开启,若是实施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实施失败,那么神医门大不了就继续隐居山林,不过问朝堂之事。 沈立冬的师父闻道扬便是这般打算的,也因为他有这样的谋算,神医门的七大长老这才允许闻道扬给沈立冬发出这样一封回信。当然,神医门也是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的,总要为将来失败的时候留一条退路,要不的话,一直以来重诺千金的誓言就会被打破,传扬出去,神医门日后如何在民间立足呢?那可是很可能毁了他们神医门五百年历代的名望。 所以说,有时候名声是一种束缚,门规也是一道诅咒之门,『逼』得神医门进退之间都得权衡一番,出山或者隐世,都得有一个绝好的理由,如今这个绝好的理由就看沈立冬怎么做了。关于这一点,闻道扬显然算到了沈立冬的心思,且一点都没错算,沈立冬果然是打着那样的主意,她想出手救治太子殿下周青广,可是她也不想背叛神医门,因而两难之际,这才给闻道扬发了这样一个消息回去,全凭神医门做主。 但是回来的消息,神医门竟然将这么一个烫伤山芋再次扔回给了沈立冬,让沈立冬见了这样的消息,都忍不住咒骂出声,果然一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就这般算计她,哼—— 然而此番行事,她还真的愿意被这般算计,就算不是怜悯那个绝望中的少年,她也得看在苏流瑾的面子上,出手帮忙。 唉,沈立冬忍不住轻叹一声。果然,这个世上人情这种东西是最欠不得的,一旦欠下了,就很难还得清。 这次,她还是出手救治吧,无论如何,就当她为了苏哥哥的幸福日子,就当她为了偿还当初欠了长公主还有郡主的伸手之恩吧。 另外,还有了无大师那边,她总也有一些情分在吧,如此,这么多人的面子,她怎么样都是要给的。 与其要给面子的话,这一次,那么就出手吧,出手一次,还清了这么多人的人情债,那也算是值得了。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就这般下了决定,她将回信交给悦来客栈的老板销毁掉,与他辞别后,出了悦来客栈。 到了门口,上马车的时候,竟是不期然地碰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沈立冬看着很不顺眼的四皇子殿下周青漓。这会儿这个人看着她从跃然客栈走出来,目光里带着审视,就那样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 沈立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四皇子周青漓起什么冲突,自是行了一礼。“民女参见四皇子殿下。” “沈小姐起来吧。”四皇子周青漓缓步走了过来,示意沈立冬不必多礼。“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沈小姐,倒是有缘得很。” “四殿下玩笑了,民女身份卑微,像四殿下这般身份贵重之人,自是民女这等身份的人无法企及的。既然是无法企及,有着天壤之别,又何来有缘之说呢。”沈立冬笑得淡淡的,眉眼之间清冷了几分,也疏离了几分。 “这会儿民女还有事情,恐怕要先行一步了,就不打扰四殿下的雅兴了,就此告辞。”沈立冬对于四皇子周青漓这个人,表里不一的皇子,自个儿自然说话也是虚假得很,想着及早脱身,赶紧闪避了他才是。 只是周青漓这个人,上次对于沈立冬避开他的举动显然就留下了印象,这会儿见沈立冬说话没有说两句就要避开他,自然是纳闷不已。 他不解,何时像他这样的人,变成了姑娘家闪躲不及的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入世未深的小姑娘,怎会看到他一点想要攀附的意思都没有呢? 周青漓这般想着的时候,自然是不会放沈立冬这般过去的。“沈小姐,莫非你在嫌弃本殿下吗?” “四殿下这话可是冤枉民女了,民女岂敢嫌弃四殿下,民女真是惶恐不已,还望四殿下恕罪。”沈立冬像是被惊吓到了似的,脸『色』微微发白,行动之间拘谨了很多,忽然之间就跟弱柳扶风一样,站都站不稳了,好像这个时候,只要吹过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倒了下去, 周青漓看着沈立冬这副惊怕到的样子,怯弱得很,跟上次在一品鱼香楼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全然不同,失去了应有的那份灵动,倒让他扫兴得很。 “沈小姐还是赶紧起来吧。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沈小姐这般行着大礼,本殿下也会过意不去的。还是算了吧,你不是有事吗?这会儿就去吧,本殿下正巧也有事情,就不多留沈小姐了。”周青漓在瞬间就对沈立冬失去了兴趣,这个小姑娘还以为有趣得很呢,别想到最后也是无趣的一类,真是枉费了他先前一番心思。 周青漓这般想着,也就懒得去注意沈立冬,自个儿大步一迈,就进了跃然客栈的大门。那留在原地的沈立冬蓦然收了惊怕的眼神,眉眼盈盈的,此时哪里还有刚才一副随时晕倒的模样,那精神奕奕的,可是好得很呢。 “李伯,赶紧走,快走。”沈立冬快速爬上了马车,吩咐李伯快马加鞭地转道回府。 马车一起,风尘扬起。 就在她的马车走后不久,四皇子殿下周青漓从跃然客栈走了出来,此时他的神情看着有些凝重。 今天还是没有任何收获,难道是他怀疑错了吗? 这明明盯着跃然客栈好久了,也曾看到有那样身穿神医门云纹标志的神医门人进过这跃然客栈,可是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看不出来那个曾经进门的神医门人跟这家跃然客栈有什么密切的联系。 难道是他查的方向不对吗?那个神医门人只是偶尔投宿在这家客栈里头,而并非是神医门的落脚之处吗? 周青漓不断地想着各种猜测,可是每一种都被他自己的一番推理给推翻了,任何一种假设都没有必然的关联,他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还真的不能肯定跃然客栈是不是跟神医门有关系。 只是他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查到了神医门人出现在跃然客栈过,他又岂能轻易地放过这么一条线索呢? 如此,他还是加派人手,日夜盯着这间跃然客栈的动向,若是再看到神医门人出入这间跃然客栈的话,那么就让手下的人给抓了,绝不能留一丝一毫的机会给其他人。 前段日子,他已经得了准确的消息,说太子殿下周青广那里似找到了什么神医,他的病情有可能会好转起来。 如此大的消息,他如何不震惊。 这他再联系到跃然客栈出现神医门门人之事,很快就将两个消息合并在了一起,想来这天下若是有谁能够救得了太子殿下的,也就只有神医门的人了。 只是神医门向来不出手的,神医门门规是不容许给皇室之人出手救治的,这一点,谁都清楚。可是,也难保不会有人威胁了神医门门人,『逼』得那个人出手救治太子殿下。 所以这一局,他一定要破开,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的病好起来,他多年的谋划不能因为这个突变而发生变化,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谁也不能阻碍到他。 若是有人阻碍了他,他必要那个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此时的周青漓,脸上早已失去了那份天真无邪的笑容,剩下的满是暗沉的漩涡。 此时的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神医门门人就在刚才跟他擦肩而过,没有想到那么一个小姑娘就是神医门门人,等到日后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时候已经晚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是他后悔,懊恼就可以回到当初的。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沈立冬这会儿下定了决心,自然一回到府邸,就开始着手开始后面的事情了。她先是召集竹荷院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包括那些外出替她办事的木槿木兰,木棉木莲还有木蝶,又让于嬷嬷带着已经训练好的那些新买来的五十名丫鬟,全部都集到制『药』房去,然后每道工序全部一一地分派下去,各司其职,由沈立冬监督,把关各道关卡,若是其中出了点差错,立即纠正弥补,这样大张旗鼓地进行制『药』,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将半年的分量都给备齐整了。 等到沈立冬将这批存货让姐夫王小四接管过去,打点管理的时候,沈立冬那是睡得天昏地暗的,睡了足足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其他丫鬟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这般睡眼朦胧地起来,张罗着竹荷院上上下下的饭菜。 这木槿木兰几个都回来了,这会儿木绣木耳等几人就自动地退到了身后,不上前在沈立冬面前表现什么,她们都安分守己地退守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候木槿木兰几个的吩咐。那木槿等到沈立冬起身的时候,早早备好了藕『色』的荷花图案夏衫配上同款的月华裙,那月华裙散开来的时候,飘逸灵动,煞是好看,沈立冬还挺喜欢这一款的裙子,这是今年京都最流行的裙子,看着楚楚动人,随风飘飘之感,颇有临风而立的感觉。 沈立冬这新的夏衫夏裙穿上了身后,还在原地转动了一个圈子,笑着看向木槿等人。“怎么样?本小姐穿上这样的裙子,是否也多了几分仙女的气质了?” “小姐可真会说笑话,小姐本来就长得跟小仙女似的,这新裙一上身,越发衬托小姐灵气『逼』人了。”木槿温婉地笑着,夸赞着沈立冬。 沈立冬被木槿打趣了一声,也不介意,又问着木兰。“木兰,木瑾这丫头平日里就嘴甜得很,什么都只往好处说去,本小姐对她的看法有所保留,你来说说看,本小姐穿上这裙子是否就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木兰掩袖,偷偷一笑,沈立冬见了,瞪了一眼。“果然吗?穿上这么好看的衣裙,没有那等大家闺秀的娴静之态,看来还是有点像耍马戏的猴子似的,唉,那是改不了本质啊。”沈立冬叹气着拉扯着月华裙,裙摆上银线光泽点点,撒开来若一地的月光倾泻下来,好看得要紧,只是沈立冬却觉得这样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没有那份气质映衬出来,倒不如不穿了。 “木槿,还是换一条裙子吧。” “小姐,这条荷花花瓣的月华裙,小姐穿着是真的好看,奴婢可不敢欺瞒小姐,小姐可不要换下来了,真得很好看,奴婢觉得小姐这样看起来更加水灵俏丽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奴婢觉得小姐不俏皮的时候,整个人沉静下来的时候,这淡雅大气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可是相当映衬这月华裙的光彩。”木槿真心觉得如此,有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当小姐安静的时候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个时候的小姐看着疏离淡漠,遥远得仿若透明了一般,好像随时可能要消失一样,令人抓不住,也琢磨不透。 老实说,木槿也喜欢沈立冬调皮的时候,那样灵动俏丽的小姐,才觉得真实一些,也觉得可以亲近一些,如此,她越发不愿意看到沈立冬展『露』娴静的一面,因为那一面,让她觉得很飘忽,似要失去小姐那般。 木槿的这番话听在沈立冬的耳里,蓦然心下微微一动,原来如此,原来不管她如何想要适应一个小姑娘的样子,以她的经历还是会『露』出破绽的。 她对待沈家一家人的心思,她自己知道,足以挖心挖肺地对他们好了,只是在这过程里,她渴求了那份亲情,就越发不愿意展『露』前世的那个真实的她,她努力地适应着成为一个活泼俏丽的小姑娘,成为家人宠爱的小姑娘,不想让家人对她有膈应的感觉,不想让家人怀疑她什么,她甘之如饴地成为了沈家这样一个女儿,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亲情,更多的宠爱。 可是有时候,她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面上也是这般表现的,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改变前世的一些小习惯,也没有办法在独处的时候还是那般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前世的脾『性』。而那样的时候,唯有身边贴身之人,心思细腻之人才有可能发现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一瞬间的不同。 这个时候,连沈立冬都不得不佩服木槿心细如发,竟然刚才她在照镜子时一瞬间的安静,却被木槿给捕捉到了,她也决计想不到,木槿不但发现了,她还将这个发现说了出来。 这么看来,这个丫鬟是真的对她坦白得可以了,只是这份坦白,现下却让她觉得苦涩了三分。 那木槿这会儿见沈立冬忽而沉寂了下来,眉眼隐隐『露』出了淡淡忧愁之『色』,忙笑着打趣道:“小姐,刚才奴婢的话不过也是随便瞎说一通的,小姐可别认真了,其实奴婢还真的有些夸大了,为了讨好小姐,竟然撒谎了呢,其实小姐确实『性』子跳脱了这些,这条月华裙的图案还是适合淡雅娴静的女子,像小姐这般俏皮甜美的,还是换上一条暖『色』的裙子吧。”木槿走过去给沈立冬翻找出来了一条鹅黄『色』的夏裙,款式也是今年京都流行的,适合水灵灵的小姑娘这个年纪穿的。 沈立冬看着木槿将那条新裙子往她身上相看着,哪里不明白这木槿的心思,她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了,当下她笑着摇摇头。“算了吧,就这条月华裙吧,懒得再换了,这一身也不错,换了这般漂亮的裙子,本小姐今日也得试试当个小仙女的感觉。”沈立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得流光熠熠。 木槿见到这般的沈立冬,这才放了心,赶紧将那条鹅黄『色』的夏裙放回了箱子里去,又给沈立冬整了整衣衫,抚平了衣衫上皱起的地方。那木兰在边上赶紧给沈立冬擦拭着脸,擦干净她的双手,又给沈立冬覆上了一层霜花脂,淡淡的清香,好闻得很,这相当于前世的早晚面霜,涂抹上去,补水又美颜的。 这会儿弄完了这个,木棉上手给沈立冬梳理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挽成一个比平日里稍稍复杂点的发式,少女妆容一成,配着这身飘逸灵动的衣裙,倒是显得越发地娇俏可人了。 她这个时候梳妆完毕了,那木莲早备好的饭菜也上来了,沈立冬累了大半个月,又睡了那么久,这会儿五脏六腑全部在闹腾了,因而这次她坐了下来,吃下去的饭量比往常大了一倍,倒是惊了旁边木槿几个丫鬟。 “小姐,吃得这般急,可是有撑到的感觉,要不要奴婢到厨房给小姐煮一碗消食汤过来?”木莲问着沈立冬。 沈立冬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若是真的撑到了,本小姐这里有消食的『药』丸子,吃了一颗就会好了。” “那小姐,可还要添些饭菜?”木莲见沈立冬这般说,也是不再去煮消食汤了,倒是询问了沈立冬还需不需要饭菜了。 沈立冬这会儿已经吃饱了,自然是不想要再吃了。“木莲,不用了,本小姐已经够了,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吃了吧。这忙活了大半个月,大伙儿这时候都应该累了,也饿着了,可得好好吃,若是吃得不够的话,吩咐大厨房的厨娘,让好好地做一桌子饭菜上来,就说是本小姐吩咐的,要好好犒劳你们这大半个月的辛苦。” “是,小姐,奴婢这就下去传话去。”木莲点了点头,准备退下去,沈立冬却叫住了她,还吩咐了一句。 “等等。另外,你再告诉她们,这一次她们这么用心办差事,本小姐都看在眼里,这个月的月例,竹荷院上上下下都翻一倍,你就这样去告诉她们吧,让她们也高兴一下。”沈立冬这话一说完,木莲面上『露』出笑容来。 “小姐,果然小姐是最大方的。有小姐这样的主子,那可是奴婢们最大的福气了。奴婢这会儿就去告诉她们好消息去,让她们好好地高兴高兴。”木莲面上喜悦之『色』地退下去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去了。 沈立冬在木兰的伺候下,擦拭了嘴角,漱口之后站了起来,开始吩咐她接下来的安排。她让木棉出去传话,带话给郡主周燕萍,就说她所求之事她可以办了。 然后她告诉木棉,让郡主有时间到她的庄子上来逛逛,最近庄稼地收割了,收成还不错,郡主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庄子上歇息一段日子,尝尝民家饭菜,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木棉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忙点头应下,退出去赶紧办事去了。留下的木槿跟木兰,这次沈立冬让她们先放下手上的事情,跟着她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她能相信的人不多,那木绣木耳几个丫鬟,她还没有考验完她们几个,自是没有办法视为心腹,如此,要做大事,便需要心腹之人在身边才行。到时候也好由木槿木兰两个在那边招待一些人,看守一些人,不会让人怀疑到什么。 沈立冬这般打算的时候,就这般吩咐了木槿跟木兰,让她们先将事情给于嬷嬷先处理一段日子,等到从庄子上回来了,再让她们二人继续回到那个位置上去打点管理。 木槿跟木兰听到沈立冬这般吩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姐这是重视她们两个呢,恐怕小姐这回要避着人做大事吧。 如此,二人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出去赶紧交接一些事情去了。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沈立冬安排了这些事情后,一切准备妥当,就去了前堂正厅,给沈博远跟陈氏请安,然后说了一下要去庄子上的事情。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又要去庄子上,倒是有些纳闷。 “冬儿,你不是一个月前才从庄子上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去庄子上了?” “娘,这会儿庄子上的『药』材还有庄子上的庄稼都到了该收获的时候了,冬儿过去得看着点,有些事情得冬儿自己亲自办才行。”沈立冬这般告诉陈氏的时候,陈氏倒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这也倒也是,难得冬儿这么想。如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确实得该学着怎么处理了。如此,娘就答应你了,你就去办吧。不过,多带几个丫鬟过去,那两个侍卫也带上,别为了贪图方便,老是折腾自个儿。晚上的时候还是多加件衣裳,别贪图凉快,踢了被子,折腾得自个儿的身子骨病了,记住了吗?”陈氏一一叮嘱着,沈立冬频频点头着。 “娘,冬儿都记下了,一定听娘的嘱咐,不敢有违娘的意思。”沈立冬盈盈一施礼,告别了陈氏,又去跟沈博远辞别。 沈博远听了沈立冬去庄子上的理由后,什么异议都没有,只是叮嘱沈立冬注意点安全,其他的倒随意沈立冬安排了。 沈立冬得了沈家夫『妇』二人的允许,便带着木槿木兰吩咐李伯准备了马车。她这会儿正要登上马车去庄子时,却看到大哥沈文轩正下朝归来,这会儿正跃身下了快马,扔给随身的小厮拉着马匹去马厩,他自个儿整了整衣袍,缓缓地朝大门走去。 沈立冬见了沈文轩,这才恍然觉得似好久没有跟大哥沈文轩说过话了,好像两个人最近这段日子都很忙似的,沈立冬忙着给清荷堂备货,沈文轩似公务缠身,很少有闲功夫到竹荷院来坐坐了。 这段日子,兄妹二人可以说得上是好久没有碰上一面了,因而沈立冬这会儿碰到大哥沈文轩,自是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唤住了沈文轩。 “大哥。”沈文轩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背微微一僵,转而调整好了情绪,回头温和地笑看着沈立冬朝他快步走来。 “是冬儿啊,怎么这会儿要出去吗?”沈文轩看到了沈立冬专用的那辆马车,自然知晓这个时候沈立冬恐怕要出门去了,因而问了一句。 沈立冬倒也没有瞒着沈文轩的意思,直接告诉了沈文轩。“大哥,庄子上的庄稼还有『药』材都可以收割了,冬儿不放心庄子上的长工『毛』手『毛』脚的,万一冒失了,让冬儿的那片『药』地有所损失的话,冬儿可就连找哭的地方都没办法找去了。” 沈文轩听了沈立冬这般说,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又多问了一句。“那么爹娘那里呢,冬儿可曾跟他们说过了?” “那是自然,冬儿早就跟爹娘打过招呼了,要不冬儿怎敢擅自出门呢。只是大哥今个儿好奇怪,怎么会问冬儿这么一个问题呢。大哥平日里若是看到冬儿出门的话,绝不会问这些问题的。”沈立冬觉得有些纳闷,沈文轩看到她要出行的话,那自然就知晓她定然是跟沈博远夫『妇』二人打过招呼的,如此大哥还要多此一问,是不是太过奇怪了呢?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话中的困『惑』之意,忙道:“也没什么,只是看你平日里古灵精怪得很,说不定为了玩耍忘记了跟爹娘打招呼也不一定。”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倒是点了点头。“看来大哥似对冬儿不太放心呢,这么说来的话,以后冬儿可得在大哥面前表现得更好一些才行,这样大哥下次再看到冬儿出门的话,就绝对不会问那样一个问题了。” “嗯,下次大哥可能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哥还有要事在身,需要赶紧处理,冬儿你也赶紧去吧,早去早回。”沈文轩说了这话之后,跟沈立冬挥了挥手,转身就进了府门。 沈立冬看着沈文轩还没跟她说几句话呢,就这般头也不回地进了府门,当下郁闷万分。不过她也听见了沈文轩说了,有要事在身急需处理,恐怕是没时间逗留在这里跟她寒暄一番了。看来还是等她解决了太子殿下那件事情,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再找大哥好好谈谈,兄妹二人还真的好久没有静静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了呢。 老实说,沈立冬这会儿倒是有些怀念起大哥沈文轩念叨她的样子了,这好久不见,眼看着兄妹关系疏远了许多,沈立冬见了也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不过眼下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理,大哥沈文轩也有要事去做,他们兄妹二人恐怕这个时候没有闲工夫静心坐下来聊天了。 沈立冬想着,扯了扯嘴角,转身上了马车,吩咐李伯。“李伯,驾车吧,直接到庄子上去。” “是,小姐。”李伯听了沈立冬的吩咐,驾车而行,他眼角的余光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府门里走出来,只是他觉得不太可能是大少爷,因为大少爷刚才还跟小姐说有事情要去处理,这才辞别的,应该是他眼花,看错了吧,或许是三少爷,李伯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从府门走出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沈文轩。 沈文轩站在大门外,看着沈立冬的那辆马车缓缓地走出了那条街道,走出了他的视线,他这才转身,迈步,进了府门。 迎面看到的竟然是二妹沈立夏在丫鬟的搀扶下,在庭院里头散着步。这会儿见到沈文轩回来了,眉眼一笑。 “大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沈文轩淡淡一笑,看着身子越发重了的沈立夏,问了一句。“二妹的身子好像又重了一些,可得注意点,小心一些才好。” “谢谢大哥提醒,妹妹知道了,会小心注意的。何况夫君每天都盯着,不会出什么事的。”沈立夏笑着回着沈文轩。 沈文轩点了点头,再叮嘱了沈立夏一番,便离开了庭院,去了他自个儿的清晖园。 那沈立夏看着沈文轩远去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大哥最近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身形也消瘦憔悴了许多,也不知道在外头办什么差事,竟然愁成了那个样子。 沈立夏这般想着的时候,轻叹了一句,想着晚上等夫君回来的时候,跟他提上一句,让夫君也给大哥的身子瞧一瞧,看看需不需要用点补品,好好地调养一番身子。 这边沈立夏想着给沈文轩调养身子的时候,那边的沈立冬压根都不知道沈文轩去而复返的事情,她这会儿坐在马车上,闭目思考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好在到了庄子上,这长公主倒是安排得比她还周密细致,竟然早就以太子殿下周青广身体不适,送到了她自个儿的温泉山庄调养身子的借口,早早地准备好了。 那长公主的温泉山庄就在沈立冬的竹荷山庄附近,这太子殿下随意一个散心的理由,就可以逛到沈立冬的庄子上来,随时可以准备着让沈立冬出手救治。 这事前安排如此细致周详,沈立冬不得不对长公主周嘉惠伸出大拇指,她似料到沈立冬会出手救治太子殿下一般,竟是这么早就已经安排后面的事情了,沈立冬还真的不佩服都不行了。 这会儿长公主周嘉惠一等到周燕萍那边传递过来的的消息,就明白沈立冬定了主意,要出手救治她的皇帝周青广了,如此好消息,她自然面带喜『色』。当然,沈立冬会走这么一步棋,她也算过了,她终究会答应救治皇弟的,这一点,倒还是周燕萍上次告诉她的,说沈立冬上回说去办一件事情,那事情关系到她救不救皇弟,如此,周嘉惠就料定了沈立冬一旦确认了某种消息,她就会马上行动起来的。 果然,在她事先安排皇弟到温泉山庄休养不到一个月之后,沈立冬就派人到郡主府上传递消息了。 她那个消息,与其说是传递给周燕萍的,倒不如说是通过周燕萍想要传递给她。如此,以周燕萍上次出手帮助沈立冬在三公主那里解围的事情,怎么样沈立冬为了感激邀请她去庄子上住一住,旁人见了,也不会怀疑什么。 知道了沈立冬的这番打算,长公主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是不能去出面做些什么的,要不她一动,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线就会蜂拥而动,到时候耽误了皇弟救治大事,那就不好了。 因而越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长公主周嘉惠就越沉得住气,到了外头之后,她的神情依旧那般狂傲冷然,与往常没有半分不同,令人无法直视她犀利的目光,只能低着头,在她身后跟随着。 因着此事事关重大,长公主周嘉惠没有去温泉山庄,她将事情全权托付给了周艳萍,她自个儿则是为了拖住那些眼线关注到她这边,跟往常那样,派人去温泉山庄问候皇弟的近况之后,照样去了军营。 这些在那些暗线的眼中,每日问询天子殿下身体状况之事都是极为寻常之事,因而这天长公主周嘉惠还是这般吩咐的时候,他们那些人早就放松了戒备,将这消息自然而然地忽视过去了。 他们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忽视了这么一个简单的消息,却让事情的发展有了天壤之别。 正因为这个简单询问的过程中,那个平常不多说话的下人,那天跟太子殿下多说了一句话。“太子殿下,公主让太子殿下身子好些的时候,也要去外面走动走动,这若是呆在屋子里久了,也是对身体不利的。”那下人那天就因为多传了这份长公主的关心,那周青广的眼神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知道,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没想到,老天还是厚待他的,在他痛苦了十八年之后,再次给了他希望。 周青广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吩咐身边的太监将长公主派来询问身子状况的下人给送出了温泉山庄,他自个儿也在下人的收拾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着尽量不让他的脸惊吓到那个小姑娘,他还努力地对着镜子笑了笑,希望他这份友善能够感染到沈立冬,希望那个小姑娘不用在他面前『露』出惊恐的眼神。 周青广这般想着的时候,他好像是忘记了,上次沈立冬给他看病的时候就压根没有『露』出什么惊慌之『色』,他这会儿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呢? 实话说,他这番准备还真是有些多余的,在沈立冬见惯了各种被病魔折磨的可怕病患情况下,周青广这样的,真算不上什么可怕的病患。 所以当周青广见到沈立冬的时候,看着她笑脸盈盈地唤着他一声大哥哥的时候,当她准备地给他下针的时候,那分毫不差的准确,还有利落娴熟的手法,周青广就知道,他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了,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怕他的意思。 哪怕他的身份再尊贵,她对着他,就好像面对一个普通人一样,该问的问,该治疗的治疗,该说注意事项的时候,也绝不婉转,非常坚决,一定要这样,一定要那样,用了十分严肃又肯定的语气。 到到这个时候,他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竟然莫名地消失了,他在沈立冬面前竟然不需要掩饰什么,随着心情愉悦,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小妹妹,谢谢你,大哥哥谢谢你,真心的。” 沈立冬看到周青广的这个笑容,那么纯粹,充满着希望,充满着阳光,也充满着感激,让沈立冬似也被感染到了,唇角轻轻扬起,眼神明亮,笑得格外灿烂。 “嗯,我知道。我也说一句,大哥哥不必客气的,既然冬儿决定这么做了,就一定会将大哥哥治好了,请大哥哥放心,也请大哥哥一定要配合冬儿的治疗,可以吗?” “嗯。” 周青广闭上了眼睛,以掩饰微微湿润的眼眶,他眼前似乎看到了明媚的春光,大地阳光普照,鲜花满园,他甚至还闻到了鲜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沈立冬这一呆,在庄子就呆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天天精心地给太子殿下周青广调理着身子骨,指派着木槿木兰二人轮流着看守,抓『药』配『药』煎『药』全由她亲自动手,加以针灸手法,辅助治疗,那太子殿下三个月后果然身子好转了许多,原本那消瘦得厉害的脸孔如今也有了一点肉,面上也有了血『色』,笑起来的时候不再恐怖了,温和亲切得很。 沈立冬这天给周青广施了金针之后,笑道:“大哥哥,现如今你的身子骨已无大碍,你可以回宫了,或者回温泉山庄好好静养个一年半载也行。”沈立冬说话间还递送了一份注意事项给周青广。 “大哥哥,这是一份注意事项,饮食方面的需要有所忌口,有些不能吃的不能喝的我都给你写在上面了,大哥哥只要吩咐底下的人办妥当了就行。还有,这另外一份是食克资料,有些食物分开吃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有些食物放在了一起吃就会变成一种剧毒,吃不好那是会吃死人的,所以大哥哥也要注意一些。”沈立冬之所以给周青广这份食克资料,那是她在帮周青广调理身子骨的时候发现,他日常所用的饭菜还有点心,水果之类的都有一种关联,那些食物看着并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视过去,但是吃久了,长年累月地积累到身体里,就会渐渐发虚,慢慢地身子骨就会越来越不行,内里虚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熬不住而死去。像周青广这样本来身子骨不好的人,若是这般死去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得太白,沈立冬就当不知道一样,只是好心地给他提供一份食克资料,至于周青广自己拿到这份资料,看了上头哪些食物放在一起吃会有害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也是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果然,那太子殿下周青广看了沈立冬给他的食克名单,眼眸微微一沉,看着他似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为何这些年他的身体这般精心调养着,还是会这般恶化下去,虚弱得几乎都下不了榻了。 看来,这似乎有人根本不想他病情好转,如此他此时身子好转的信息还尚且不能给那些虎狼之子知晓半分,若不然,后患无穷。 此时此刻开始,他就继续装着他病痛缠身的样子吧,这样一来,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安危有保证,对他而言,也可是让对方暂时放下了戒备之心,不再加害于他。 周青广这般想着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沈立冬递送这份资料给他的用意,他自是相当配合沈立冬的意思。 “小妹妹,大哥哥明白了,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的。还有,小妹妹这里,大哥哥也会死死地守住口风,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救了大哥哥的。” “如此,冬儿就承了太子殿下的好意,民女谢过太子殿下了。民女此番会牢牢记住太子殿下今日这番话,这番承诺的,他日太子殿下若是登基为帝的时候,希望民女还有民女的家人也能因为今日之事而得到太子殿下的宽佑,那么民女就感激不尽了。”太子殿下周青广要继续装着病弱的样子,以『迷』『惑』那个暗地里行事的敌人,他能这般为她考虑,沈立冬对于出手救了他,倒是觉得这赌注压对了一半。 现在,她只能说压对了一半,因为世事无常,沈立冬也不知道哪天这个面前亲切温和的大哥哥会何时变了脸『色』,为了某些利益,说不定哪天就会翻脸无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皇家之人,自古冷血无情,父子不是父子,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姐妹也不是姐妹,这中间很少有真实的情感,有的只有牵制,有的只是平衡,还有利益的均分问题。 所以沈立冬对着周青广,也只能放下一半的戒心,她终归还是需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周青广听得沈立冬这会儿淡漠疏离的口吻,那口上称呼的改变,似乎在提醒着他一件事情。这个小姑娘啊,是想让他莫要忘记她今日出手救治的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他日他若顺位登基的话,他就是君王。 她此番行事便是提醒她,她救的是一个未来的君主,有救驾之恩,他年他一旦登基称帝,若是想要对她不利的话,可一定要想起他今日说过的这番话,不可言而无信,否则不配为君王。要知道,自古君王可以错,但绝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三天两头改了说话的话,那么君王就失去了君王的威望,满朝文武,甚至天下百姓都会对他这个君王产生动摇之心的。 周青广想着这些,唇角微微漾开一抹苦涩的味道。 这个小姑娘啊,不过九岁年纪吧,怎会心思如此细腻呢?竟然就在这里,这个时候算计了他的承诺。 可是她也没有错,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他这样的人,总会有三分忌惮之心的,她也不过是为了保全她自己,保全她的家人罢了。 如此,周青广笑着点了点头。“他年孤若是真的登基成帝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必会保全你跟你的家人,全无戏言。” “如此,还请大哥哥给个凭证信物才好,他日冬儿也好拿着信物保全自己,保全家人。”这会儿沈立冬倒一点儿也不矫情,直接朝着周青广摊开手,示意周青广给个信物凭证,那样可以让她安心一些。 周青广见沈立冬那双小手就那般摊放在他的视线里,蓦然轻轻一笑。“这般说来,大哥哥还真的非要给信物不可了。”这个小姑娘啊,鬼精灵得很,这一出又一出的,倒是算计得够彻底的了,只是他的身子骨能够好转,还得了她一番善意的提醒,怎么说都是欠了这个小姑娘一个大人情的,如此看来,她也称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话,他也不能太小气了不是。 “喏,这个给你。这是大哥哥满月的时候,先帝爷爷御赐给大哥哥的,是大哥哥十八年来从未离身过的重要之物,这枚双龙玉佩就暂且留在小妹妹那里吧,希望小妹妹能够好好珍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这块玉佩。”周青广这般说的时候,自然也是为了沈立冬着想,她一旦拿出这块玉佩的话,难免就会有人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去。不过她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这块玉佩自然也能救得了他的『性』命,因而周青广才会这般跟沈立冬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切不可拿出这块玉佩来。 沈立冬听得周青广这般说,忙接过他手中的双龙玉佩,笑嘻嘻地朝着周青广鞠了一躬。“冬儿谢谢大哥哥了。还请大哥哥放心,不到冬儿跟冬儿的家人『性』命攸关之际,冬儿绝不会将大哥哥的玉佩给别人瞧见的。”沈立冬眨着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周青广本就对沈立冬的行事相当放心,他刚才那么一说,也不过是让她谨慎小心一些罢了,如今听她这般说,她自然是明白他的好意的。 这样一来,他就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此来,幸亏有郡主周燕萍打了掩护,他这三天两头,都是夜半时分到了庄子上。那个时候,沈立冬给他治疗的时候,自然除了沈立冬还有沈立冬身边的木槿木兰外,也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太子殿下出现在沈立冬的庄子上。 先前,周青广还有些不太放心沈立冬身边的木槿木兰,按照他的意思,若是想要没有任何的后患问题的话,那就事后派人做了那两个丫鬟。 可是长姐派人来给他传递了消息,让他千万不要动沈立冬身边的丫鬟,那两个是沈立冬的心腹丫鬟,绝对可以信得过的。 另外,周燕萍也这般说,让他切勿做出令沈立冬伤心之事,她待那两个丫鬟之心不同,否则的话,也不会此番秘密行事还带着她们两个丫鬟了,还特意将她们两个从外头清荷堂里头调回来使唤。 如此,周青广还真得因为沈立冬的关系,没有对木兰木槿二人出手,好在经过他手下人秘密调查跟踪,发现那两个丫鬟确实口风很紧,对沈立冬言听计从,一丝消息都没有走漏出去过,这样的消息一传到他这里,他立即就歇了对付木兰木槿二个丫鬟的心思。 不过,这会儿好在沈立冬不清楚周青广还曾经动过那样的心思,要不然,她刚才恐怕连一半的戒心都放不下来。 不过老实说,她的运气还真的不错。 周青广对沈立冬,还真的没有想过事后要除去的念头。这顾虑沈立冬是出自神医门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沈立冬在调理他身体的时候,凡事都亲力亲为,而且从不对着他『露』出敬畏的表情来,就真的将他当成一个大哥哥一般对待,当成一个普通的病患一样。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周青广对沈立冬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心软了三分,不但无法对她做出狠戾的事情来,还会莫名地想要宠着这个小姑娘。 要不然,周青广怎会将先弟御赐的双龙玉佩就这般大方地给送出去了呢,那终归是他不忍心看着沈立冬惶惶而不可终日吧。 这个小姑娘,应该无忧无虑,应该天天都那般笑得明灿灿才对。那样的日子,是他不敢奢望的日子,却是这个小姑娘可以触手可及的日子,所以,就让这个小姑娘带着他的那份奢望,就那般开心地过下去吧。 第5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子殿下周青广的事情就这般过去了,沈立冬的日子本该平静下来了,只是她想要平静地过日子还真的很不容易。 先是沈立冬发现大哥沈文轩行事越来越神秘了,从回庄子那日算起,又过了大半个月了,沈立冬都没能跟沈文轩说过几句话。 虽然回来的这段日子,沈立冬也忙着给清荷堂备货,但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了,除了配『药』炼『药』的工序之外,其他的,她基本上都让心腹丫鬟打点着,吩咐清荷堂的『药』童还有买来的那些丫鬟仆人去做前头的工序,每个人各司其职,各有分工,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这一点,现在已经不需要沈立冬『操』心什么了。 因而有了空闲的时间,沈立冬就越发觉大哥沈文轩越来越不着家了,有时候连着出去好几天都没有回来,说是办要紧事去了,可是她从唐元祺的口中明明得知,最近她大哥没有被指派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这般忙碌地去办理的。 这般说来,大哥在撒谎,大哥骗了她,他这段时间所行所事都在瞒着她。 想着一向疼爱她的大哥,最近忽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偶尔就算跟她碰面了,也是神情淡淡的,再也看不到当初一丝一毫的温柔表情。 这是为何?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沈立冬越是从沈文轩那里得不到任何消息,她就越忐忑不安,她总觉得以她大哥这般的年纪,到现在娘亲都没有给他定下亲事,会不会他这会儿定力不足,被什么坏女人给『迷』『惑』了? 想着当年沈立冬也困『惑』过,为何娘亲迟迟不给大哥定亲,却在张罗着三哥四哥的,当年她很不理解,还以为是娘亲嫌弃农家姑娘,认定大哥考了功名后是要娶名门淑女的。 但是当她知道了沈文轩并不是她真正的大哥,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沈立冬就对娘亲陈氏的做法忽然之间就全明白了。并非娘亲嫌弃什么农家姑娘,也并非娘亲一定要给大哥找个名门淑女,而是她根本就做不了大哥的主。 而娘亲做不了大哥的主,唯一的理由,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很有可能就是大哥沈文轩的身世不太简单的缘故,所以这也就理解了,为何娘亲明明想要一家人清清静静,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却非要大哥走仕途,不惜卷进这种纷纷扰扰的官家纠葛中。 也正因为大哥沈文轩的身世不简单,所以娘亲在当年穷得家人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情况下,还不怕绣花了眼睛那般凑齐银子,非让大哥沈文轩去上学读书,考取功名,可见这些事情都是跟沈文轩的身世有关系的,或者说,娘亲跟大哥的亲生父母也有某种关系,要不然,娘亲为何要这般护着大哥,这般让大哥上进呢。 在沈立冬看来,娘亲一直都是很疼爱大哥的,比三哥四哥还要疼爱几分,任何事情娘亲基本都是满足大哥的心愿的,也唯有在仕途跟婚姻大事两件上,对大哥才会有那般地苛求。 如此,经过这般一分析,似乎沈立冬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还是不太明确,不过,这所有事情的焦点全部都在大哥沈文轩的身世这一问题上,沈立冬想着,若是她能查出这一点的话,那么可能大哥最近行事神秘就会有结论浮出水面来了。 沈立冬这般决定的时候,手指习惯『性』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面容沉静,双眸幽深。这个时候,在沈立冬思考的时候,木槿是不敢上前去打扰沈立冬的,因为这个时候的小姐不知不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思路清晰,眼神淡漠,偶尔还会流『露』出于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精锐光芒。那种目光,木槿曾经看到过一次,看过了一次就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那个时候,沈立冬从『药』田空间刚刚闪出来,恰好在榻边上看到了木瑾,木槿是起夜过来给沈立冬备着热茶的,生怕沈立冬夜间起来渴了,好备着给沈立冬喝,哪里想到竟会看到这样的小姐,这样犀利冰冷的目光。 那个时候木槿似吓了一跳,直接扑通一声就给沈立冬跪下了,而沈立冬的目光就那般淡淡地扫视着她的面容,她当时觉得后背隐隐透出冷汗来,那犀利的寒光像是利剑一般,刺痛了她的后背。 木槿不敢站起来,就那般脸『色』发白地跪着,硬生生地撑了下来,任凭沈立冬打量着,这会儿的她也不知道沈立冬究竟在打量些什么,但是她却觉得她问心无愧,没有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因而她那个时候的坦然救了她一命。 若不然,沈立冬还真的有可能为了保全她自个儿,将她带去给谢朝云直接处理了。 所以说,有了那般刻骨铭心经历的木槿在沈立冬每每沉思,『露』出那样表情的时候,她是低着头,连看都不去看小姐一眼的。 而木兰却不同,她没有木槿那般的亲身体验,自是察觉不到沈立冬的危险。因而当她看到沈立冬饭菜都没有动一口,手指就在那桌面上敲来敲去,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好像是有什么困难之事困扰住了小姐,木兰本是丫鬟的本分,还是得上前提前沈立冬用饭的,要不,小姐饿坏了肚子,再像上次那般发了病可怎么才好。 木兰这般想着的时候,自然就全心全意地为沈立冬考虑了,这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带了几分担忧。 “小姐,要不等吃完饭再想吧,这有什么困难之事的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再说了,这小姐饿着肚子,想必也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还是等吃饱了饭,再好好地想,仔细地想,说不定就会有好主意出来了。奴婢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饿着肚子那是什么想法都不会有的。”木兰眼睛亮亮地看着沈立冬,给她递送过来一双筷子。 沈立冬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这会儿她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又失神了,好在身边是木槿木兰两个丫鬟,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当下她收了心思,接了木兰手中的筷子,就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吃着。当她吃的时候,看着木槿木兰站在旁边,像是想起了什么。 看她这个记『性』,她自己想得废寝忘食也就罢了,还总是害得身边的丫鬟都跟她一起饿肚子,她这个做主子的实在是有些不太可取,想着,沈立冬招呼了木槿木兰一块儿坐下。 “这会儿晚了,房间里也没有外人在,你们两个就坐下来,跟本小姐一块儿用餐吧。” “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怎可跟小姐同桌吃饭呢,这要是被夫人少爷知道了,奴婢可就惨了。”木槿跟木兰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 沈立冬见她们这般守礼,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会儿反正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一个人吃饭也挺闷的,倒不如一起坐下来吃饭,图个热闹,免得冷冷清清的,吃饭没意思。 “坐吧,别让木莲再费时间给你们两个准备饭菜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就你家小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啊,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推拒了,这是本小姐给你们的赏赐,赏赐你们最近表现出众,所以赏赐你们两个跟本小姐有荣幸坐在一块儿吃顿饭,明白吗?”沈立冬只能这般说,这般说了,木槿跟木兰才会放心坐下来跟沈立冬一块儿吃饭。 果然,听到沈立冬这番说,木槿跟木兰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可是主子天大的荣宠,平常时候,可是没有丫鬟跟主子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这会儿沈立冬给了她们二人这般荣宠,木槿跟木兰可比得了银子还要高兴三分。 当下,她们二人也不推拒了,顺着沈立冬的意思坐了下来,面带喜悦地跟沈立冬一道儿吃完了这顿晚饭。 饭后,木槿木兰将饭桌收拾干净了,站在沈立冬的身后,等着沈立冬还有什么吩咐。这会儿夜都深了,沈立冬也什么事情让她们两个丫鬟去办的,就跟往常那样吩咐她们二人下去好好歇着,明天到她这里来,她有事情要交给她们二人去办理。 木槿跟木兰一听到沈立冬有重要事情要她们二人去办,当下二人对视一眼,相互之间都眉眼盈盈的,面上带着喜『色』,笑着给沈立冬行了礼后,就退出了沈立冬的房间,二人开始去准备明天的行程安排了。 留在房间里的沈立冬,这个时候通常会看一会儿书再去『药』田空间收拾一番的,但是今个儿晚上她却显然心思不在这里,她的心思全在大哥沈文轩那边,她总是想着是不是外头的坏女人勾坏了她家大哥,让她家大哥这般天天不着家的,魂不守舍一般,天天往外头跑去的。 这可是会影响一家人和睦的,要知道,沈文轩若是带回一个祸水女人或者一个看着不顺眼的蛮横嫂子回家的话,那个时候沈家门庭岂非日夜鸡飞狗跳,家门不宁嘛。 想到那副画面,啪地一声,心思一烦躁,沈立冬扔掉了手中的书卷,想着她明个儿无论如何都得跟踪大哥去探探情况才好。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沈立冬隔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身了。那木槿跟木兰二个丫鬟大概是听到昨晚沈立冬说今天有重要事情需要她们二人去办理,因而也早早地起来了,这会儿她们来沈立冬这边,本想瞧瞧沈立冬起来了没有,却见到沈立冬已然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梳妆台上,正在胡『乱』地梳理着,随便拿个飘带简单地扎一扎就算了。 那木槿见了此情此景,忙上前拿过梳子,给沈立冬重新梳理打点,细心温柔地给她挽好发髻,别上了珠花配饰,又帮着沈立冬整了整衣裙,看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伸出手去给抚平了。 沈立冬今个儿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倒是一直催着木槿去清晖园。“木槿,现在你到清晖园去看看,看看大少爷这会儿是不是出门了?” 木槿听沈立冬问起沈文轩的行踪,倒是心下微微诧异,但是她也没有开口问沈立冬什么,点头应下,赶紧去了清晖园打听沈文轩的行踪。 那木兰这会儿早给沈立冬准备妥当了洗脸水,伺候沈立冬洁面漱口后,端着脸盆出去将水给泼到了池塘边上。 沈立冬漱口之后,跟往常一样,木莲备好了早点端上来给沈立冬食用。沈立冬这会儿急着想要知道沈文轩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事情,因而今个儿早上吃得很少,连半个烧卖都没吃完,那眼睛一瞄到木槿回来的身影,马上放下了筷子,快速地擦干了唇角,急问了木槿。 “怎么样?木槿,大少爷那边出门了吗?” “小姐,奴婢过去的时候,大少爷已经起来了,估计这会儿收拾好了,也是时候该出门了。”沈立冬听了木槿传回来的这个消息,马上又追问了一句。 “你问过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没有,大少爷今个儿去上早朝吗?还有,最近这段日子,大少爷究竟去了哪些地方,是不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沈立冬当然不会说什么不要脸的女儿勾搭上了大哥之类的话,她也只能用比较委婉的方式问着木槿。 木槿听沈立冬问起这个,忙回道:“小姐,奴婢跟清风寒暄了几句。最近大少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清风也不清楚,他那里也正纳闷着,说大少爷最近行踪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还说,可能大少爷接了什么秘密的差事,不许别人知道吧,所以这段日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出门的,身边都没有带着清风。”木槿将她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眉头微微一凝。看来,真的有可能大哥被坏女人给缠上了。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忙吩咐木莲将早点收拾了,赶紧撤了下去,又叮嘱了木槿留在竹荷院,帮她仔细地盯着那一批丫鬟,看看里头有没有不省心的,若是有不省心的,回来之后马上回禀她,她也好尽快将那些不安分的下人们清理了出去。 “记得,木槿,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事,本小姐很放心。要知道,木槿你向来在挑人的方面要比木兰更为谨慎小心一些,也要稳妥三分,所以本小姐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来办理。木槿,本小姐不妨老实告诉你一句,这一回挑选人选对于本小姐而言,很重要,若是其中稍稍有心思不正的丫鬟,就可能给本小姐惹来祸根,所以本小姐要你仔细了,给本小姐盯紧她们那些人,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将那些人给本小姐看好了,明白吗?”这次新买来的丫鬟里头,沈立冬直觉认为有些丫鬟是别人『插』了眼线进来的,很有可能是来探究清荷堂消息的,或者说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沈立冬而来的,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木瑾听了沈立冬这吩咐,是明白小姐大概是想要挑选一些丫鬟上来做些重要之事了,但是信不过的丫鬟,小姐自然不会放心让她们去办事的,因而这个时候就托付给她去处理了。这木槿也知道,沈立冬将挑选丫鬟的重责交托给她处理,那是信得过她木槿,她自然行事更为小心谨慎,打起万分精神,不敢辜负沈立冬的重视。 “小姐,你放心出门吧,这里交给奴婢来处理好了,奴婢一定会将事情给小姐办妥当的。” “嗯,有你这句话,本小姐就可以安心去做其他事情了。”沈立冬说完这话,就带着木兰出了竹荷院,直往大门处而去。在那里,她看到了大哥沈文轩正骑上高头大马,拉着缰绳,扬鞭一起,绝尘而去。 沈立冬见沈文轩骑着快马离开了,忙叫了木兰,让李伯驾车飞速追赶沈文轩的方向而去。 只是无论李伯怎么赶车,这马车的速度怎么样都是赶不过快马的速度,这沈立冬眼看着离大哥沈文轩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急着让李伯停了马车,解下套在马车上的快马,准备骑上快马去追赶沈文轩。 只是她压根不会骑马,这一上了马,只会抱住马脖子,吓得那是脸『色』发白得很。沈立冬上了马背之后,才知道她这下子完了,该不会跌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吧。 痛苦地闭着眼睛,不忍心看她自己惨况的沈立冬,却久久没有察觉到落地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挡住她下落的趋势了。 沈立冬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对方一双飞扬的剑眉,剑眉下双瞳深邃清寒,竟然会是唐元祺这个小子。 沈立冬收了惊后,赶紧从唐元祺的身上跳了下来,带着几分尴尬,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拍了拍衣衫。 “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小爷是看着冬儿妹妹的马车这么早从那边过来,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所以过来瞧瞧,没想到倒是看到冬儿妹妹差点跌落马背的样子了。”唐元祺说话的语气,显然稍稍不满着。他没想到冬儿不会骑马,竟然还这么不要命地爬上去骑,这不是存心找死吗。当然,这句话他不想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估计冬儿妹妹又该不高兴了。所以只能闷着他自个儿,脸上表情黑黑的。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莫名沉下来的脸,有些纳闷这个小子怎么一大早出门就这般『性』情不定,这也太难伺候了,果然是个爷,是个爷,这脾『性』就不太好。 沈立冬心里嘀咕的时候,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大哥人呢?”沈立冬忙去看沈文轩的身影,发现视线里已经没有沈文轩的影子了。她一大早这么爬起来,忙活了大半天,敢情最后全白忙活了,想到这个,沈立冬气得瞪了唐元祺一眼。 都怪这个小子出来碍事,害她都跟丢了大哥了。 唐元祺看到沈立冬那郁闷万分的表情,哪里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他刚才抱着沈立冬下马的时候,早就看到沈文轩快马过去的身影了。 这会儿沈立冬瞪着他,显然是在怪责他误事了。 “你是不是想要跟上你大哥?”唐元祺本不想让沈立冬去追沈文轩的,那感觉就是不舒坦,可是他若是不帮着沈立冬追上沈文轩的话,恐怕接下来还要难受三分。于是想来想去,唐元祺还是决定先帮着沈立冬追到沈文轩再说。 这会儿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句话,倒是怪异地看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上我大哥?” “小爷当然知道,小爷那么聪明的人,什么都知道。小爷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追你大哥,你若是想要追上他的话,就赶紧的,把手小爷,等会若是错过了机会,你可不要怨怪小爷。”唐元祺表情别扭得很,从马背上歪了身子,朝沈立冬伸出了一只手。 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番话,想着还是赶紧追上大哥要紧,忙拉住了唐元祺的手,顺着他拉上去的力道,稳稳地坐在了唐元祺的身后。 唐元祺见沈立冬坐好了,僵硬一拉,扬鞭而起,快马长撕,马蹄一响,唐元祺若火红的利箭那般,直直地朝向冲了出去。 沈立冬在马背上晃悠了一下,差点坐不住了,她忙紧紧地搂住了唐元祺的腰,死死地趴在唐元祺的后背上,闭着眼睛,不敢看任何情况。 唐元祺在沈立冬抱住他的瞬间,身形微微一僵,他的目光盯着环抱在他腰间的双手,眼里竟然有了一抹笑容。 沈立冬见快马好像缓了速度,忙催着唐元祺。“唐元祺,你能不能快一点啊,别跑个马跟跑乌龟似的行不行。”沈立冬那是急得,生怕追赶不上沈文轩了。 那唐元祺却是气的,怎么在她的眼里,就沈文轩重要了,什么时候她的眼里也只有小爷就好了。 唐元祺狠狠地一挥鞭子,那鞭子一挥出去,马儿就跟疯了一样向前急速而行,沈立冬吓得双手拽紧了。 现在的她,可是不敢再说什么了,紧紧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唐元祺,这个时候的她,恐怕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从脸庞吹过,只听得马蹄不断地向前踏步的声音,还有唐元祺挥鞭的声音了。 第5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立冬觉察到耳朵呼啸而过的风停止了,她颠簸摇晃的感觉也没有了,仿佛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了下来。 沈立冬睁开眼睛,视线里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沈文轩,蓦然双眸一亮,拽着唐元祺的手就道:“快点,放我下去,大哥就在前面,他正跟一个女人在说话呢,我们得赶紧过去瞧瞧去。”沈立冬觉得她的预料准确了,没想到大哥沈文轩真的跟一个女人在偷偷『摸』『摸』地见面,这可真让她太失望了。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的请求,先行翻身下马,然后将沈立冬轻巧地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 沈立冬双脚一沾到了地面,马上『揉』了『揉』快要散架的腰背,皱着眉头在那里嘀咕着。谁告诉她,说什么骑马威风凛凛,英姿飒飒的,她这被唐元祺带着骑马都差点跌散了她一身的骨头,那等到她自己去骑马的话,她的两条腿估计都得起水泡了。 唐元祺听不清楚沈立冬在说些什么,他只看得见沈立冬那娇艳艳的小嘴在那里一张一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令他不悦地挑高了左眉。 “冬儿妹妹,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难道你不想要知道你大哥来这里的原因了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去,等会你大哥不见了,可别怪我跟丢了你大哥的踪迹。”沈立冬正咧嘴咒骂着骑马的痛苦之处呢,这听到唐元祺这般说,自是想起她此来的真正目的,她可不是专程为了骑马受罪的,她可是来看看大哥究竟这段日子在搞些什么,看看那个令大哥魂不守舍的女人究竟是啥样子的。 想到这里,沈立冬朝着唐元祺一挥手。“走,咱们悄悄地过去,可别让大哥跟那个女人发现了,快,快点。”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有点不想过去,她一把将他的胳膊给拽了过来,拉着他一道儿往前面悄悄地潜行着。 等到离沈文轩的距离差不多了,沈立冬赶紧蹲身下来,扒开草丛,望前面望去。那唐元祺见沈立冬在这个地方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道:“冬儿妹妹确定要在这里看吗?你在这个地方,距离太远了,根本听不到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的,还是小爷我带你再过去一些吧,小爷保证你大哥不会发现你的踪迹。”唐元祺正要拉起沈立冬,沈立冬一把将唐元祺拉了下来,手指点着唐元祺的唇瓣。 嘘—— “现在不要说话,安静一些,我在这个距离看清楚那个跟大哥见面的女人是谁就行,不需要听到他们二个在说些什么。要是万一近了,惊动了大哥,我可怎么见大哥啊,还不得被大哥骂死了,说我一路跟踪他过来,万一他真的是在办很重要的事情呢,而不是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呢。那我出现在这里,岂非就是一个大笑话?”沈立冬瞪着唐元祺,不许他再向前靠近半步,因为在这个距离,她照样能听到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唐元祺听不到,这样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让唐元祺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这唐元祺显然不知道沈立冬耳力异于常人之事,他这会儿听到沈立冬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虽然他认为以他的功夫,沈文轩是绝对发现不了他的,可是有沈立冬在身边,她说不定就会冒冒失失的,到时候还真的搞不好就被沈文轩给当场抓住了。 那个场面,唐元祺显然也是不想碰到了。 对上沈文轩那样的人,唐元祺从来都觉得看他不顺眼,太不顺眼了。就因为是冬儿妹妹的大哥,他就事事差他一步,什么都被排在后头,这让唐元祺很有怨念,对沈文轩看着就越发地觉得刺眼。 因而对于沈立冬现下的建议,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顺应了沈立冬的意思,安静地呆在这个地方,探出一双眼睛去,细看不远处的沈文轩跟一个蒙面的女人在那边低语交谈着。 沈立冬见身边的唐元祺安静了,她的耳朵立即动了起来,灵敏的耳力,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无法避开她这样的耳力。 沈立冬这会儿正听到大哥沈文轩对那个女人说着话。 “娘,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大哥的声音里似乎听着有些犹豫不决,好像不太愿意这般行事。 沈立冬听到沈文轩对女人的那声称呼,差点惊得跌坐地面上。 “冬儿妹妹,你怎么了?”旁侧的唐元祺看到沈立冬忽然脸『色』发白,跌坐在地面上,忙拉住沈立冬,墨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这会儿身体不舒服了?难道是刚才骑马得时候太快了,冬儿妹妹这会儿还没缓和过来吗?”唐元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沈立冬不想唐元祺心生怀疑,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嗯,可能是刚才速度太快了,这胃好像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很快就没事的。”沈立冬拿出随身的一个『药』瓶子,里头是一些保健『药』丸而已,沈立冬拿着那『药』丸在唐元祺眼前晃了晃。“我吃颗止头疼的『药』丸,马上就会好的,小哥哥别担心。”沈立冬吞了一颗『药』丸下去,宽慰着唐元祺。 唐元祺还是不太放心。“冬儿妹妹,确定没问题了吗?” “放心了,没问题的。”沈立冬刚想抬手拍唐元祺的肩膀,却忽而察觉到沈文轩回头,赶紧拉下唐元祺的脑袋,二人双双趴在了草丛之中。 “怎么了?”唐元祺不解沈立冬的突然之举。 “我大哥刚才好像回头看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点。”沈立冬这般说话的时候,唐元祺很是纳闷。 “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看到你大哥回头看你啊?”连他这样武功出『色』的武者都没有发现异动,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那是怎么发现的? 沈立冬那是不可能将真相告诉唐元祺的,所以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有一种叫血脉相连的关系吗?这亲兄妹之间,那是有默契的,懂不懂?我刚才一见到我大哥那个样子,就知道他马上要回头了,明白不?”其实沈立冬是听到了沈文轩转动双脚的声音,所以判断他是回转身了,所以她才拉着唐元祺下来,不让沈文轩发觉到这边的异常动静。 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番解释,郁闷不已。 兄妹之间的默契,什么血脉相连,小爷我也有嫡亲的妹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沈立冬见唐元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翻动白眼道:“这种默契,只在兄妹两个感情非常的基础上才会产生的。你家里有妹妹的,如果你跟你妹妹没有这种默契,那表示你们兄妹两个压根就不亲,明白吗?”说完,沈立冬还鄙夷了唐元祺一回。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冷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 小爷不需要这种什么血脉相连的感情,小爷也就在这一点胜过沈文轩那家伙,就因为他是你大哥,小爷这才三番四次地让着他,要不然,小爷早就想揍他了。 “唐元祺,你这咬牙切齿的,嘀嘀咕咕地在发什么牢『骚』呢,我告诉你啊,你敢动我大哥一根寒『毛』的话,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耳尖的沈立冬马上瞪了唐元祺一眼,唐元祺被沈立冬这么一说,愣了愣。 “冬儿妹妹,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灵光?”他自个儿都听不清自个儿的声音,她倒是听见了? “别说话,安静点,那个女人会有动作了。”沈立冬其实想要安静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故意这般引了唐元祺去注意那个女人去,她自个儿则静心地听着对白。 这会儿那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很,听在沈立冬耳朵里有一种沙沙的声音。 “儿啊,你要记住,沈家虽然对你有养育之恩,可是你是白家的子孙,你的名字不叫沈文轩,而是白慕笙,你爹临死之前给你取的名字,还告诉为娘,一定要你长大之后为白家洗刷沉冤,还我们白家一个公道。还有,一定要让当年陷害我们白家的人,害我们白家一族三百六十口人死去的恶贼复仇。”女儿说到这里,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儿啊,你看到娘这张面容了没有,是娘亲自在上面用最锋利的匕首,刻了三百六十刀,就是为了时刻牢记二十一年的仇恨,二十一年满门的血泪。到如今,娘已经找到了当年那个害我们白家灭门的贼人,娘还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这会儿你让娘再考虑一下,娘还等得起再一个二十一年吗?” 也许是沈文轩看到了亲娘面容上那狰狞恐怖的刀痕,沈立冬听得大哥那冷吸了一口气的声音,而后大哥的声音透着痛苦声。 “娘,我……” “儿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我们白家的冤屈,为了你爹死不瞑目的样子,你也得给娘好好地做成了那件事情,不惜一切代价,娘都要毁了那个人替白家一族报仇,替你地爹爹血恨,要不然,娘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没有颜面见你悲惨死去的爹爹。”女人声音里充满着仇恨,毁天灭地的仇恨。 “可是,娘,难道没有另外一个方法了吗?”沈文轩还在摇摆着。 “没有另外的一个办法了。儿啊,这是最快的办法了,听娘的,你也只能听娘的安排。”女人一锤定音,不容许沈文轩再说些什么了。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沈立冬听到这里,直觉认定那个女人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定然是大哥沈文轩不愿意去做的,她屏住呼吸,正想再细细地听一听沈文轩跟那个女人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旁侧的唐元祺却起了疑心。 “冬儿妹妹,你在听什么呢?莫非这么远的距离,你还能听到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不成?”唐元祺一直觉得沈立冬让他安静地呆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一开始他以为沈立冬是担心沈文轩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可是这会儿他可不会这么想了,他看着沈立冬趴在草丛里,那神情会随着沈文轩跟那个女人交谈之时,随时变幻着,时而惊诧,时而担忧,时而还隐隐带着愤怒,他若此刻还看不出沈立冬是在费力想要听清楚沈文轩跟那个女人在对话的话,那么他这些年在军营之中就全白呆了。 沈立冬这个时候听到唐元祺这般问她,眉间微微一蹙,倏尔灿烂一笑。“小哥哥在开什么玩笑呢,那么远的距离,冬儿怎么可能会听到什么,冬儿不过是急得很,也不知道大哥跟那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哥不利或者在威胁大哥什么的。”说完,沈立冬为了掩饰她的心虚,还故意恼怒地狠狠地瞪着唐元祺。“我说小哥哥,你压根没有体会过兄妹感情好的滋味,所以你压根不明白冬儿我此刻这般担心的心情。”沈立冬说完这番话之后,为了不让唐元祺发现什么,她还拽拉着唐元祺的胳膊。“小哥哥,我看这样吧,你的武功应该不错,也许我们可以悄悄地过去,说不定大哥不会发现我们在偷听他们对话的。”沈立冬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还朝唐元祺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似要他赞同她的这个建议不错。 哪里想到唐元祺仔细地看了看沈立冬后,颇为看不起地摇了摇头。“冬儿妹妹,你若是悄悄跟着小爷过去,反倒可能被你大哥发现了,若是小爷我一个人前去,那小爷自然可以保证绝不会被你大哥发现的。所以,依小爷看来,冬儿妹妹你还是在这里乖乖地呆着吧,还是让小爷我去探探风好了。”唐元祺说完这番话,便要一个人单独行动,那沈立冬哪里肯让唐元祺听到大哥身世的秘密,加上通过她刚才听到的对白,大哥还身负血海深仇,这仇人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呢,可不能让旁人知晓了,免得害了大哥。 所以当唐元祺准备一个人去前方探听消息的时候,沈立冬紧紧地拽住了唐元祺的胳膊。“不行,若是要去,当然是我去才对。怎么说那都是我们家的家事,那家丑事不可外扬的,知道不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我大哥在外头被这么一个蒙面的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说出去那可是太丢脸了。我可不许你过去偷听,要去偷听的话,也一定得带上我,有我在旁边盯着你,你也不至于骗我偷听到什么内容。要不然,你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难听的,笑话我大哥怎么办。”沈立冬此言一出,唐元祺觉得他好心没好报,这纯粹就是为了沈立冬而去探听消息的,这会儿还被沈立冬当成是偷听别人隐私的小人,唐元祺怎么说都不干了。 “那行,小爷我不去,行了吧。”唐元祺双手环抱着两胳膊,不悦地挑高了眉峰。 沈立冬知晓她刚才那番话惹得这个小霸王不高兴了,忙道:“这个,小哥哥,其实也不是冬儿我不相信你,而是这种事情被外人看见了,总归不是什么一件光彩的事情。这样吧,我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干脆还是回去吧,回去从长计议,说不定会找到另外的方法知道也不一定,走吧。”沈立冬对着唐元祺阴晴不定的『性』格,小时候还好哄一些,这个时候他比小时候难缠多了,她还是趁早拉着他走人为好,反正想要听到的消息她也基本清楚了,只是不知道大哥跟他亲娘究竟要做什么事情罢了,只是那件事情定然是跟他们复仇有关系的。 这个,还是等到下次再去细细探来便是了,这会儿还是先搞定这个坏脾气的小霸王,赶紧走人为好。 因而沈立冬一把拽过唐元祺,道是要回去了。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倒有些不忍心她无功而返了。 于是,他根据他所观察到的,告诉了沈立冬一个线索。 “冬儿妹妹,其实你也不用着急。虽然今天你没有办法得知你大哥跟那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小爷看得清楚,认得那个女人。” “你认得那个女人?!她是谁?你在哪儿见到的?”沈立冬紧紧地握住唐元祺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元祺。她没有想到还能得到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这可是太好的消息了,回去了就派人可以立即去查查那个女人最近在做些什么事情了。 唐元祺盯着沈立冬握紧的双手,神情有些别扭道:“也没什么,小爷只见过那个女人一次。若是小爷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正是曹相爷近日来请来给他医治头痛之症的易大娘。” 易大娘?! 对了,黑山一霸好像也提到过这个女大夫,上次去大佛寺想要在中途掳劫她便是为了曹可莹口中所说的易大娘,他是为了黑山七霸的病情这才没办法答应了曹可莹如此行事,好在最后被她识破了,且还让曹可莹偷鸡不成蚀把米,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落到了成为他人小妾的可悲下场。 不过,要说起这个易大娘,应该是个有能耐的大夫,要不然,曹相爷也不会请她去相爷府给他瞧病了,那曹可莹也就不会拿易大娘作为条件『逼』得黑山一霸出手了。 想到这个,沈立冬又想起刚才易大娘跟大哥沈文轩的那番对白,忙追问唐元祺。“那么小哥哥可知道那个易大娘的来历?她的医术是不是挺高明的?否则又怎么去了相爷府给曹相爷治病呢?”说到这个曹相爷,沈立冬不得不为她当初留了一手而暗自得意,当初那曹相爷为了所谓的圣水威胁清凉寺三百僧人的『性』命,因而沈立冬就只保得了那个人的『性』命,却并无出手医治曹相爷的头痛之症。 这会儿沈立冬也没办法确定那个易大娘是不是医治好了那曹相爷的头痛之症,若是已经被她医治好了的话,沈立冬就觉得不太舒坦。 那唐元祺听到沈立冬提起这件事情,他倒也如实告诉了沈立冬,并无半点隐瞒。“哦,冬儿妹妹猜得也没错,若非那个易大娘有些本事的话,那曹相爷又岂肯留她在府中医治他的病痛。说来,她的医术应该挺高明的。不过在小爷看来,其实冬儿妹妹的医术才是最高明的。”唐元祺说到最后,赞了沈立冬一句。 在他看来,恐怕那些大夫都比不上冬儿妹妹的,因为什么,因为他的亲身体会,因为他身上的邪毒还有小舅舅身上的邪毒,多年来请了多少名医,人人都束手无策,他原本以为他活不过第七年,没想到那个时候竟然错有错着,遇见了冬儿妹妹,也化解了他身体内的邪毒。这般看来,唐元祺就坚定地认为,沈立冬的医术才是这个世上最高明的一个。 只是他却不知道,沈立冬有一个逆天的穿越作弊器,她的『药』田空间,那个靠着她有着稀罕『药』材这才救了他的『性』命,若不然的话,就算沈立冬的医术再能,恐怕也没有在短时间配得出化解唐元祺体内邪毒的解『药』,因而,不得不说,那是唐元祺的幸运。 那沈立冬这会儿听到唐元祺承认了易大娘医术高明,不得不担心地多问了一句。“那么,曹相爷的头痛之症已经好了?” “那倒没有。曹相爷的那个头痛病在脑袋里,易大娘总不能劈开曹相爷的脑袋给曹相爷治病吧,所以,也只能缓和曹相爷时不时发作的疼痛而已,至于治愈,估计是没什么希望的。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曹相爷一直在寻找神医门门人给他治病呢,只是他运气不好,都没有被他找到一个,所以也就只能一直这么疼着过日子。”唐元祺说到这个,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来,他也是乐得看见曹相爷被病痛折磨的。 只是这个病痛折磨,还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个曹相爷所患头痛之症,是一种很痛苦的疾病,会时不时地发作一下,没有任何规律,发作的时候,头痛欲裂,脑子里就跟千百万只蚂蚁爬过一样,痛起来的时候病患几乎会有一种恨不得立即死去的心情。 这么说来,沈立冬还挺佩服曹相爷的,他竟然患上这么一个折磨他的病痛,还能活了那么久的时间,并且还积极地想要活下去,这个作为大夫而言,有这样一个敢于跟病魔抗争,不屈不挠也要求生下去的病患,可谓是一件幸事。但是对于沈立冬而言,像曹相爷这样的人,还是早死早投胎为好,免得继续祸害百姓,要知道,他的人品可不怎么样,绝对是个贪官污吏,百姓对他,那是怨声载道的,也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留这样一个大贪官在身边,任由他这般无法无天。 好在他的行为恐怕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让他得了这么一种病,时不时地就折磨他一下,真可谓是现世报应。 然他这个报应因为易大娘的到来,倒是让他少受折磨了,这一点,倒让沈立冬有些不太舒坦。 不过,也许易大娘这么做会有她的理由吧,而那个理由,她总会找出来的。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唐元祺见她久久沉默着,以为她可能恼了他刚才说得那番话了,要知道,这做大夫的,总是希望能够治好病患的,而不是幸灾乐祸病患继续病着的道理,因而唐元祺急着给沈立冬解释了。 “冬儿妹妹,小爷刚才那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像曹相爷那般的人,还是被病痛折磨着比较好,那样外头还能安生一些。”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说,笑了笑。“小哥哥,你以为我刚才在同情曹相爷啊,才不是呢,我可巴不得他多受些折磨才好呢,这样一来,也能让他时刻记得他这是遭了报应了,才不会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双眉高扬而起。“冬儿妹妹说得对,那易大娘为他缓解疼痛还真是便宜了他呢,若是换成小爷我的话,肯定在『药』里再下点毒『药』,活活折腾他生不如死才痛快呢,省得他惹出是非了。”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口吻,倒是诧异了。“小哥哥,你这么说,难道那个曹相爷跟你有仇?” “没仇,小爷只是不待见他。”唐元祺恼怒地说着,这会儿他没办法跟沈立冬说,那是因为曹相爷确实最近跟他有仇了,谁叫他想着法子在皇上面前献媚,想要将他那个不省事的女人曹可人下嫁给他呢。 他那个女人,跟他一样不省心,唐元祺又怎么会娶那么一个女人进门。因而最近这段日子,唐元祺可把曹相爷给恨上了,巴不得他痛死了更好。 不过,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告诉沈立冬的,免得这个丫头离他更远远的,他可『摸』清楚了沈立冬的脾『性』了,她这个人,绝对就是一个不想要麻烦的人,若是谁跟她站在旁边,给她带来麻烦的话,她宁愿跟那个人隔得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更好。 而那样的事情,唐元祺又怎么可能会让它发生呢,所以他要在沈立冬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之前,赶紧将曹可人的事情给解决了。 那个曹相爷不是巴不得想要将女儿嫁入高门吗,那他就成全他的好意,一定会将她的女儿送得门第更高一些。 哼—— 想到这件糟心的事情,唐元祺就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沈立冬在旁边看着唐元祺那般模样,直觉那曹相爷定然是惹到这个小霸王了。不过,让小霸王恼到曹相爷,那也是一件好事情,就让小霸王好好地去对付曹相爷,因为曹相爷最近实在太不省心了。 她的清荷堂也被他盯上了,所以她也希望唐元祺好好地教训曹相爷一顿。 第5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唐元祺已经带着她上了马,这回去的途中,唐元祺可比来时放慢了速度,也许是顾着沈立冬来时因为骑马过于快速而身体不舒服,那吃『药』的画面还留在唐元祺的脑海里,因而唐元祺带着沈立冬回朝议郎府邸的时候,那速度比先前慢了二倍都不止。 最后还是沈立冬受不了唐元祺这般蜗牛速度,生怕以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都回不了朝议郎府,因而开口叫唐元祺可以骑得稍稍快一些。 这唐元祺好心好意,免得沈立冬跟先前那般受罪,这会儿却得来沈立冬的不满,自是闷闷地,扬手一遍挥起,马儿飞快地朝前奔去,身后那是飞尘扬起,『迷』离若烟雾。 沈立冬没想到她一句话又惹得小霸王不高兴了,她也很郁闷,只是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很理智的,这会儿可不敢再说让唐元祺骑得慢一些的话,只是双手紧紧拽着唐元祺衣袍的力度,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何等地紧张。 迎风而过,唐元祺回头的刹那,一眼就瞄到了沈立冬那张发白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何是生气他自个儿,还是在生沈立冬的气,狠狠地一拉缰绳,干脆就停了快马行进。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竟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该不是真得发脾气将她扔下来不管了吧,沈立冬忐忑不安地想着,却见唐元祺翻身下了马,伸手一揽,就将沈立冬从马背上抱了下去。 “你乖乖地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小爷回来。”唐元祺挑了一块石头,用衣袖挥干净了石头上的尘土,再脱下了外袍,垫在了大石头上,将沈立冬拉过来,按着她的双肩,让沈立冬落坐在大石头上。 “记得,不要动,等小爷回来,若是走散了,你可别想小爷去找你回来。”唐元祺此时的脸『色』黑沉得很,沈立冬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呆在原地,坐在石头上等着唐元祺回来。 好在唐元祺没有那么狠心,没有将沈立冬真的扔在这个荒郊野外,他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提着两只野鸡还有一只野兔子,走过来的时候,他将手上的野鸡野兔随手一扔在地上,又取下了腰间的羊皮水囊递送到沈立冬的面前。“喝吧,这水没问题,小爷喝过的。” 沈立冬这会儿确实有些口渴了,听得唐元祺这般说,也没矫情什么,直接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羊皮水囊,打开盖子,直接就着瓶口仰头喝了起来,她这种喝法跟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符合,可是唐元祺看着就是很顺眼,痛快得很,不做作。 等到沈立冬一口气喝完了,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唐元祺再问了她一句。“还要不要再喝一点,若是还要的话,小爷再到那边去取来。” “不用了,已经够了。小哥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是晚了,恐怕天黑之前回不了府了。”沈立冬担心等会娘亲会问起,免不了又得追究什么,因而提醒唐元祺,还是赶紧赶回去要紧。 只是唐元祺却是挑了挑眉峰,道:“小爷这会儿肚子饿了,没力气带你回去了,你让小爷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要不然,你就等着自个儿走回去好了。”唐元祺这话里自然是带了赌气的成分,他还真的不可能会留着沈立冬一个人呆在这荒郊野外的。 那沈立冬听着唐元祺这般赌气的话,自然也是明白这小霸王这会儿肚子饿了,自然就脾气不怎么好了,小得时候是那样,肚子饿起来脾气坏的吓人,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等脾气,肚子一饿,那脸『色』就难看得紧。 沈立冬这先前已经惹得唐云祺不高兴了,这会儿她自然不想再火上加油,这要是让唐元祺恼了她可不好。 因而她这次倒是顺了唐元祺的意思,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等你肚子吃饱了再赶路,也不怕你在路上饿晕了过去。”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番话,横了横眉峰。“冬儿妹妹莫非是看不起小爷我?!这饿着一顿二顿的,对于我们这些武将来说算得了什么,战场之上打起仗来,三天吃不上一顿饭也是可能的。照你这般说,小爷弱到饿一顿就握不住兵器,上不了战场,打不了仗了?” “不是,不是,小哥哥,你误会冬儿的意思,冬儿刚才说得太快了。冬儿说得是冬儿自个儿,免得没力气,等会晕倒在马背上,给小哥哥带来麻烦可就不好了。”沈立冬笑着,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唐元祺。 唐元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知道你太弱了就行。”唐元祺说完这话,拿出随身的匕首还有火折子,扔给了沈立冬。 “拿着防身用,万一有什么事情,马上喊小爷一声,小爷马上就跑过来。”唐元祺扔给了沈立冬匕首跟火折子后,他自个儿又起身去密林方向走去。 沈立冬忙站了起来。 “小哥哥,你这回又想去干嘛?” “当然是捡些柴禾回来,要不的话,这些猎物怎么吃?”唐元祺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沈立冬听了,只好拿起匕首,没说什么。 唐元祺这会儿去密林捡柴禾去了,沈立冬看着扔在那里的野鸡野兔,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干脆就提着野鸡野兔,拿着匕首去了河边。 她这习惯了动手术,对着猎物动起刀子来,自然是游刃有余,干脆利落。很快,她就收拾干净了野鸡野兔,还用河水将野鸡野兔给洗干净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走开,等到唐元祺回来的时候,看到沈立冬不在那里,只有一个火折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之时,唐元祺是何等得急躁。 他扔下了手中的柴禾,不敢高声喊叫沈立冬的名字,只是快速地跑到这边,又跑到那边,急切地找寻沈立冬的身影。 直到他在河边看到沈立冬正喜盈盈地双手提着野鸡野兔朝原路走着的时候,唐元祺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这会儿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那沈立冬走着走着,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元祺站在她前头,那脸『色』黑沉得,可真够吓人的。沈立冬的心,微微一颤。 这是怎么了?那个小霸王,还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样可怕的表情来。 只是等到她再多看一眼的时候,发现小霸王的眼神又恢复正常了,刚才的嗜血,凌厉好像瞬间消失了。 明明,明明刚才她看到他跑着的时候,那一身煞气,浓重得很,几乎是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浮动在他的四周。 但是这会儿,他眉宇之间的戾气消散了,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只是面无表情,脸『色』不怎么好看而已。 见到她的时候,劈手就夺过了她手中的野鸡野兔。 “让你呆在原处,你怎么偏偏就记不住呢,下次你再敢这样,小爷还真的就不带你回府了,就让你今晚住在荒郊野外好了。”唐元祺气呼呼地提着野鸡野兔在前头先走着,那甩臂的力度差点就将手中的猎物给甩了出去。 沈立冬见了,微微惊诧。 那小子,究竟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会儿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般暴躁了,难道是在密林之中出现了什么状况不成? 沈立冬这边猜想着,前头的唐元祺回头,面『色』不愉地看着沈立冬。“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唐元祺暗恼着,嘴角微动,嘀咕了一句。真是气死小爷了,担心这担心那的,敢情人家压根都没领情,他这究竟是为了谁才这般停下快马的,还给她准备吃喝,就怕她熬不住,等会折腾坏了身子骨,她倒好,没心没肺的,让她呆在原地还到处『乱』走,害得小爷到处找人,硬生生地捏出了一把冷汗来。 这小爷我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会儿费劲过,真是气死他了。不开窍的小丫头! 唐元祺这番话,以普通人的耳力那是压根听不到的,但是沈立冬偏偏就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当沈立冬听明白了唐元祺那番话时,神情微微尴尬之余,心头也微微暖和了起来。 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原来也有这么体贴人的时候,她还真看错眼了呢。 原来刚才这般别扭的举止,全都是因为她啊。 想着如此,沈立冬还真觉得她先前对着唐元祺倒真的有些苛刻了,这小子估计还从来没这么体贴过别人,这头一回体贴别人,却碰到她这么一个只会误解他的人,还真是有些对不住这个小子呢。 沈立冬笑着,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等会她也得好好地哄一哄这个小子,免得等会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她自个儿太没良心了。 想着,沈立冬跟着唐元祺回到了那块空地上,帮着唐元祺忙活着架好柴禾,等着他串好了野鸡野兔,沈立冬忙给接了过来。 “这个,还是让冬儿来吧,这种事情冬儿比较擅长,小哥哥就等着吃冬儿烧烤出来的就行了。”老实说,她着烧烤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前世也有偶尔跟同事出去吃野餐,烧烤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烧烤的手艺极好,老是帮着同事们烧烤,她自个儿吃得倒是极少。 这会儿唐元祺见沈立冬要给他烧烤好吃的,他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好多,没再像刚才那般恼着沈立冬了。 总算这个小丫头还有点良心,唐元祺这般想着。 第5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再好的厨子,有了食材没有调料那也烧烤不出美味的野味来,因而此时的唐元祺很惊叹,这沈立冬的身上好像随时都藏着各种『药』丸,各种调味品一样,这她边烧烤着野味,边还往上头撒着各种调料,这调味粉一撒上去,随着那股烤熟了的肉香味,那可是令人眼馋得很,何况还是唐元祺跟沈立冬这般饿着肚子没吃饭的人了,那是五脏六腑都开始在叫嚣着美味的野味啊。 不过这会儿沈立冬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她还是很信守诺言的,先前想着要好好地哄唐元祺一番,那自然是将先烧烤的野兔给唐元祺递送了过去。 “小哥哥,烧烤好了,你可以吃了。”唐元祺接过沈立冬手中的野兔,闻着那肉香味,不由地吞咽了几口口水,不过他这会儿自己有吃的了,也没有忘记给沈立冬留一半,他只是用匕首割走了一半的野兔肉,还有一半递给了沈立冬。 “冬儿妹妹,你这会儿肚子也该饿了,你也吃吧。” 沈立冬见唐元祺难得这般体贴,倒是也不推托,赶紧接了过来,笑着就着烤熟的野兔,咬了一小口,你还别说,这个时代的野兔味道好好吃,纯天然的,无污染的,那肉香扑鼻,加上调味粉的调和,可是真是一道美味。 沈立冬咬着野兔肉,吃得喜滋滋的,偶尔抬头,看着旁边的唐元祺同样吃得很香,他咬得速度比沈立冬要来得快,大口大口,吃得满嘴都是油腻。 沈立冬见他吃完了,想是还没有吃饱肚子,便将手上还未吃完的野兔肉又用匕首切了一半给唐元祺。 “小哥哥,吃吧,等会还有野鸡呢,冬儿吃不了那么多,还是小哥哥多吃一些好了。”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也知道她并未撒谎,平日里他见她确实就那么点饭量,也没见她一顿饭吃多少,因而他倒是也没客气,直接从沈立冬手中接了过去,继续咬了起来。 这二人吃完了一只野兔,沈立冬那边两只野鸡也烧烤好了,这会儿撒上了各种调料,涂抹上香喷喷的酱汁,味道那是又香又甜,肉质松软,不黏糊,『色』泽金黄油亮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沈立冬提了一只野鸡到唐元祺手中,又从自个儿的那只野鸡上切了一半下来,也给了唐元祺,反正那小子的食量大得很,她的食量小,就让唐元祺多吃一些好了。 沈立冬笑盈盈地扳开一只鸡腿,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着,顺便看看四处的风景。 虽说周边有高山,有流水,还有一处小密林,不过看着挺荒凉的,并没有那种青山绿水,明媚春光的感觉。 大概是入秋的关系吧,这金黄的季节,百姓收割庄稼的好时节,是人人高兴的日子,可是对于四周风景而言,这个季节,已经逐渐开始萧瑟了,草木渐渐发黄,落叶阵阵,总不免带着三分凄凉的感觉。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本好好地吃着鸡腿,这会儿却吃着吃着,深锁了眉头,似有什么心事一般,便忍不住凑过脑袋去,打趣了一句。 “冬儿妹妹,你是吃不下了吗?那就给小爷吧,正好小爷的肚子还可以装得下,可别浪费了。”唐元祺说完这话,就朝着沈立冬伸过手来了。 沈立冬倒也不小气,反正她确实吃不了那么多的,就留着在吃的那个鸡腿,剩下的全部给了唐元祺。 “喏,给,多吃一些,吃好了才有力气好赶回去。” 唐元祺见沈立冬还真的这般干脆给了他,倒是不免多问了一句。“那你够了吗?我看冬儿妹妹压根没吃多少,怎么了?今个儿吃得格外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还是你的身子不舒服所以没什么胃口吃啊。”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问,倒是难得『露』出了一抹苦笑。“怎么?我还非得那么能吃不可吗?要是吃成了大胖子,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番自嘲的话,倒是忽而仔细地打量了沈立冬上上下下一番,然后极为严肃地看着沈立冬,道:“冬儿妹妹,小爷我这会儿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 “你吃得那么少,又那么会赚钱,还会一手高超的医术,我想,你就算吃成一个大胖子,那也是有人排着队来娶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尽管吃,可别为了不发胖,就饿坏了自个儿的肚子,来,再吃一点。”唐元祺将沈立冬给他的那一半野鸡肉,又切了一半塞到了沈立冬的手里。 “吃吧,用力吃都没关系,就你这样的,太好养了,将来肯定嫁的出去的,小爷给你保证。”头一个小爷就会娶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小爷还担心别人跟小爷抢走你呢,你这会儿要是吃得胖一些那更好,这没人打冬儿妹妹的主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唐元祺此刻竟忽然有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他想着,以后他天天盯着沈立冬吃胖点,再吃胖点,也许那样,她就不会被人给抢走了。 那沈立冬这会儿压根不知道唐元祺在打着这样的算盘,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会苦笑不得,还会感慨这么一句,这究竟算是什么事情哦。为了不让别人盯上她,竟然巴不得将她喂成大胖子才好。 不过这会儿的沈立冬确实是不知道,但是等到唐元祺后来天天『逼』着她吃这吃那,非要她好好地吃胖了不可,那个时候,沈立冬才猜测到唐元祺今日这番话所包含的真正意思。等到了那个时候,还真得令沈立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怒也不是,那个心情哦,五味皆有,复杂得跟一团『乱』麻一样。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沈立冬跟唐元祺吃饱了,也喝足了,自然该灭了火堆,上马回府了。 这唐元祺这回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了,沈立冬坐在马背上觉得这速度可以了,倒不至于让她那般难受了。 这天黑之前,沈立冬被唐元祺带着,终是回到了朝议郎府。这刚到了大门之处,沈立冬被唐元祺细心地搀扶着下了马背时,沈文轩正巧也在这个时辰回来了。 迎面双双对上,沈立冬觉得唐元祺看着沈文轩的眼神,沈文轩望着唐元祺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空气里,似有什么凝固了一般,气氛僵硬得很。 沈立冬很不喜欢他们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一个过于犀利,一个含着淡淡的悲伤,都让沈立冬看得很是担心。 “小哥哥,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府吧,这会儿你父王母妃也该担心你了。今个儿的事情,冬儿谢谢小哥哥,就不送小哥哥一程了,小哥哥自己走好,赶明儿有空到府里还坐坐,今个儿就不留你了。”沈立冬拉了拉唐元祺的衣袖,唐元祺看着沈立冬那样盈盈如水的眼神,蓦然之间心头软成一片片,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也好,那小爷今个儿就回去了,赶天再来看冬儿妹妹。”唐元祺跃然飞起,上了马背之后,临别时,多看了沈文轩一眼,那一眼传递的讯息,犀利而冰冷。 沈立冬不知道唐元祺为何今日看着大哥是这般的眼神,要知道,今个儿她被唐元祺带着去追踪大哥的时候,唐元祺可从未表『露』出对大哥不满的地方来,这会儿二人见面了,唐元祺怎会用那么锐利的目光看向大哥呢。 莫非? 莫非那个小子刚才骗了她不成?他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是不是他的耳力也很好,听到了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 沈立冬一想到这个,蓦然一惊。 转念一想,她拍着心口,觉得不可能,唐元祺不可能听得到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的。 但是,他似乎早就知道一些什么。 对了! 沈立冬蓦然想起唐元祺跟她说起过的那个消息。 唐元祺说过那个女人,大哥的亲娘,他说他认得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是曹相爷最近请来医治头痛之症的易大娘。 以那么远的距离,那个女人还蒙着黑巾,披着黑斗蓬,压根看不清楚的,但是唐元祺当时很确定这个消息,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般说来的话,唐元祺那小子其实是知道了什么,他今个儿那么早出现在府门口绝非凑巧的事情,那小子,那小子竟然骗了他,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骗了他。 也许,他是真的听不到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但是他绝对知道了一些,绝对! 此时的沈立冬恼怒不已,恼怒那个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耻狡猾的,以前虽然脾气不好,倒也是蛮可爱的一枚小正太,但是现在的他,她竟然有时候看不透彻了,那个小子这一次竟然瞒得死死的,明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还是瞒着她,不肯透『露』消息给她,这太过分了,亏她先前还因为这个小子的体贴而感动呢。 这会儿,沈立冬可是恨死唐元祺这小子了。 而此刻的唐元祺却不知道,不知道就在他最后对上沈文轩时,那忍不住给泄『露』出去的一个眼神便让沈立冬看出了端倪,从而对他起了疑心。 第5卷 第二百三十章 不过,这会儿的沈立冬尽管恼怒唐元祺的欺瞒,但是她此刻的心思还真的不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哥沈文轩身上。 眼下好不容易碰到了沈文轩,沈立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走过去,拉了拉沈文轩的衣袖,笑得甜甜的。 “大哥,这会儿有空吧,跟冬儿一块儿去竹荷院坐坐吧,要不,到大哥的清晖园坐坐也行。” 沈文轩低眸,微微不解地看着沈立冬,不明白为何这个丫头好长时间疏远了他,这会儿竟会主动亲近他了。 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沈文轩就被沈立冬拉着进府门了。兄妹二人先去正堂大厅向沈博远陈氏夫『妇』二人请了安,随后去了沈立冬的竹荷院。 沈立冬吩咐着身边的木槿给沈文轩准备上等的好茶上来,然后又叮嘱木莲端上来几道可口不甜腻的点心上来,放在桌子上,对着沈文轩开口道:“大哥,这茶的味道不错,用合了时节的蔷薇花洗净了,晒干了,然后制成了这种蔷薇花茶,大哥不妨试试,这茶还透着花香的气息,难得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走失,可是很难喝到的花茶。”沈立冬亲自给沈文轩倒了一杯蔷薇花茶,又指了指桌面上的几种小点心。 “还有,这几样小点心,也是大哥喜欢吃的品种,不甜腻,也不粘牙,松松软软的,爽口不说,还带着一股清凉,是冬儿让木莲加了点薄荷进去,吃起来会格外清爽。大哥不妨也尝尝,试试这点心的味道可合大哥的意?”沈立冬张罗着将这几样小点心,一样一样地,都拿了一块起来,放到了沈文轩面前的小盘子上面。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今日这般格外客气的举动,还有言谈之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味道,这让沈文轩听在耳里,看着眼里都感到有些莫名地伤感,这一伤感涌上心头,他那双墨黑如玉的眼眸里,竟也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秋愁。 沈立冬见沈文轩沉默不语着,盯着点心跟花茶,没有动半分的意思,忽而凑过脑袋去,对着沈文轩眨了眨眼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一点都没有动呢,难道是在嫌弃冬儿的茶点不好吗?” “不是,大哥怎会嫌弃冬儿这里的东西,冬儿这里的吃食自然是最好的,这一点,大哥清楚得很。”沈文轩不好驳了沈立冬的好意,倒拿起了点心,就着蔷薇花茶边喝着,边吃了一块点心。 别说,这点心跟花茶确实味道很好,正如冬儿所说的那般,是上等的好茶,上佳的点心,就算此刻心情不好的沈文轩,不知不觉地也用了好几块的点心,等到落了肚子,沈文轩这才发现沈立冬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样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竟让他有一丝莫名地惊慌,莫名地心虚。 沈文轩借着喝茶举起的动作,宽大的衣袖遮掩了面上微微不自在的表情,随后待等调节好了心情,沈文轩这才放下了茶杯,抬手随意地拨了拨茶盖,状似无意地问了问沈立冬。“冬儿这般看着大哥干嘛?难道这会儿就不认得大哥了吗?”他话中有话,分明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他想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他跟冬儿之间,若是没了兄妹的关系,冬儿还会不会跟以前那般亲近他,会不会跟当初那般信任他这个做大哥的,会不会还是跟以前那般依赖着他这个做大哥的。 这些想法,早就压在他心里好几月了,他一直不敢开口,胆子小得连他自己都开始轻视他自己了,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问沈立冬,怕成了那副模样,只会逃避着,闪躲着沈立冬,却从来不敢再正视冬儿的那双眼眸。 这会儿也是,沈文轩虽然问着沈立冬,但是他低着头,手儿捏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动着茶水中浮沉不断的蔷薇花瓣,却是没有抬头看沈立冬一眼。 沈立冬一直以来都在纳闷沈文轩为何突然之间对她那么淡漠疏离了,她不明白,为何大哥好像一夜之间就对她改变了看法,躲着她,不再教训她了,也不再来看她了,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身体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二姐那天都说大哥越发地看着憔悴疲倦了,沈立冬这才发觉她竟然在忙碌之中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原本她以为大哥跟她一样,都是在忙着事情,所以彼此之间没有碰面,没有说上几句话那是很正常的,直到最近这段日子,她才渐渐地发现了,她跟大哥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疏远了,大哥还瞒着她,偷偷『摸』『摸』地行事,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家里人提起过,他一个人就承担着那么大的痛苦,日夜被折磨着,竟然只字不『露』,这让沈立冬觉得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大哥做得不厚道了,竟然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瞒着一家人。 若非她今个儿跟踪出去,若非她耳力不错,她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哥竟然身负血海深仇,他的亲娘还找到了大哥,要『逼』迫大哥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要带着大哥一起去复仇,想要毁了大哥的一生啊。 沈立冬想到这里,再听沈文轩刚才的那句话,似一回味,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大哥看来似乎已经知道了。 就在那一天晚上,她朦朦胧胧还有些记忆,那天,她畅快痛饮着,似喝得醉醺醺的,但是意识却还是留了一些的,因而当她知道是大哥沈文轩送她回的竹荷院,她马上就问了木槿木兰二个丫鬟,问她们可看到大哥沈文轩有异样表情,可是那二个丫鬟却未曾提起这个。如今想来,问题就出在那里了,想必凭木槿一贯行事的谨慎还有木兰的体贴忠心,她们两个又怎会在她面前说大哥沈文轩的是非呢,这不是摆明要挑拨他们兄妹关系吗,这样的恶人,她们两个丫鬟怎么可能会去做,何况她们并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证据,这种猜测的想法那当然是不会跟沈立冬说起什么的。 所以最终,该怪责的恰恰是她自个儿,谁叫她当时问着木槿木兰的时候,不将话说得明白一些呢,那样的问话,木槿跟木兰又能回答什么呢?又能让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想来,都是她自己太过疏忽了,这段日子太过疏忽大哥了,就连二姐都看得见的事情,她却从未去细想过,可见她是多么不称职的一个妹妹,一个不值得大哥疼爱的妹妹啊。 想到这里,沈立冬心下愧疚不已,对着沈文轩的那句问话,竟是久久地无法回答,而她这一沉默,似又让沈文轩误解了。 沈文轩久久未曾得到沈立冬的答案,那拨弄着茶盖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后他神『色』黯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起身。 “冬儿,大哥这会儿坐也坐过了,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 “等会,大哥,等一会再走。”沈立冬站了起来,赶紧拦截了沈文轩的去路,她此刻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又做出让大哥误解伤心的事情来了。 想到这里,沈立冬忙解释着。“大哥,大哥,你听冬儿说,听冬儿解释一下,可以吗?” “冬儿究竟想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跟大哥解释的吗?”沈文轩的口吻中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大哥,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冬儿,在冬儿说话期间,大哥千万不要生气,也千万不要甩头就走,听冬儿全部说完话,可以吗?”沈立冬担心她一说出她知道大哥不是沈家的孩子,生怕大哥就气得挥袖走人了,因而她在说话之前,向沈文轩提出了这个要求。 那沈文轩听到沈立冬提出了这个要求,蓦然就明白了沈立冬这会儿想要跟他说什么,此刻他的心绷紧到了极致,却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那份恐慌。 “冬儿,说吧,大哥听着呢,保证在冬儿说完之前不会走,这样,可以吗?”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情总是要提出来的,早提出来,早解脱,晚提出来晚点解脱罢了,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什么的,不是吗? 与其拖得更久,倒不如现在干脆一些吧,这样的话,他也许可以毫无牵挂地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了,那件就算他不愿意,恐怕他也要去做的一件事情。 人生,岂非很有事情都是如此,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没有办法去做,你不想要去做的事情,老天去偏偏让你去做,这虽是可悲,却不得不承认,命中注定的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也挡不住来去的步伐,不是吗? 沈文轩这般想着的时候,沈立冬却神情变得异常认真严肃,她甚至搬来一条凳子,站了上去,双手按住沈文轩的肩膀,眼睛平视着他,然后唇瓣一张一合,开始清晰地吐字。 “大哥,在冬儿说这件事情之前,冬儿必须向大哥认错,冬儿有件事情明明知道了,却还隐瞒了大哥,是冬儿的不对,冬儿错了。可是既然冬儿知道错了,冬儿现在就立即改过,冬儿决定告诉大哥。其实,在大哥跟朝云哥哥说话的那一天晚上,冬儿就知道了大哥并不是沈家的孩子。”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沈文轩听到这个,蓦然一震。果然,她是知道的。这会儿他明明先前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听到了沈立冬那么清晰的答案,他还是『乱』了心神,有些措手不及。 “大哥,你先别急着难过,听冬儿说完好吗?”沈立冬看着沈文轩这般『摸』样,她看着也很是心疼。只是这会儿再不跟大哥坦白的话,日后就更没有机会再说了,如此下去,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就只能越走越远了。 沈立冬不想要这样,不想就这般失去沈文轩这样的大哥,她还想着跟过去一样,还想着过去那个腹黑温柔的大哥,她想要将那样自信明朗的大哥给找回来,哪怕得面对沈文轩像过去那般扳着面孔训人的场面,沈立冬也心甘情愿。 所以她不能让沈文轩这个时候退缩,她得让大哥好好地面对这个问题,这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大哥,其实在冬儿心里,无论大哥是不是沈家的孩子,无论大哥跟冬儿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冬儿都会承认你是沈家的孩子,是冬儿的大哥,这一点,过去没有变,现在也不会变,将来更不会变的。冬儿视大哥跟亲人一样,这跟有没有血缘关系一点也不重要。大哥,你好好地想一想,凭你的聪明才智,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沈立冬定定地看着沈文轩,双手摇晃着他,让他清醒一些。 “难道大哥不觉得爹娘对大哥比对三哥四哥还要好吗?大哥不觉得三哥四哥,二姐还有冬儿,都对大哥有深厚的感情吗?难道这么多年来的情分,就因为大哥身上没有沈家的血脉,就能够将那些过去的美好记忆,过去这么多来的兄妹情分,父子母子感情还有兄弟情分,就全部可以一笔勾销,统统消散烟云了吗?若是这样的话,大哥你就太让冬儿失望了。” “冬儿……”沈文轩微微错愕地望着沈立冬。 “大哥,今日冬儿跟你说这番话,就是不想大哥将什么事情都瞒在心里头,一个人在那里痛苦。我们是一家人,是最亲的亲人,大哥有事情就应该摊放在一家人面前,有什么事情一家人也好商量着办,这有商有量的,总比大哥一个人承担着要好,不是吗?何况,大哥不觉得血脉关系虽然重要,可是哪有养育之恩大如天,大哥你若是还认冬儿这个妹妹的话,若是还认爹娘的话,就该记住,大哥永远是沈家的孩子,是沈家的嫡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要知道,大哥你是入了沈家家族族谱的,那上面可是铁板钉钉地刻着大哥的名姓,大哥若想要甩开沈家,冬儿头一个就不依你。若是大哥真的想要离开沈家,脱离沈家的话,冬儿会一辈子恨死大哥的,永远会。” “冬儿……”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这番话,他的心情复杂得很,不知道该对沈立冬说些什么,只能喃喃地唤着冬儿的名字,只觉得唤一声,他的心口就发酸得厉害。 “大哥,你说话啊。”沈立冬见沈文轩这般,她有些急了。 那沈文轩见沈立冬那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蓦然心头一软,仰头闭目,音『色』哽咽地点了点头。 “嗯。”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一声嗯声,虽然轻轻的,轻得几乎一散到空气里就被吹散了去,可是她听到了,只要她听到了,她就很欣慰了。 “大哥,你不会离开沈家了,是不是?不会离开冬儿身边的,是不是?也不会离开爹娘的,对不对?”沈立冬惊喜地看着沈文轩,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沈文轩。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紧张他的样子,再次轻轻地颔首。 嗯。 沈立冬一听到这一声若天竺之音的嗯声,顿时欣喜若狂地抱住了沈文轩。“冬儿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就知道大哥不会离开沈家的,不会这般冷血无情的。”沈立冬想着只要将大哥沈文轩留在了沈家,那么阻止他亲娘带着他去复仇的第一步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老实说,他不想大哥被他亲娘拉着去复仇,那么一个狠心的女人,可以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三百多刀子,牢牢地记住这份血海深仇,那是怎样的仇恨啊,竟然『逼』得一个女人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铭记在心。 如此满门被灭的滔滔冤仇,大哥被她一旦拉着陷入进去,很有可能大哥也会渐渐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生活里只有仇恨的人了,到时候,大哥可就被他亲娘给毁了啊。要知道,一个人若是心中装满了仇恨,那么他的心态随着日积月累的仇恨会逐渐地扭曲起来,从而变得嗜血,残忍,恐怖,那么他的人生里从此之后除了仇恨,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而那么悲惨的人生,沈立冬不想让大哥沈文轩那般过日子,不想大哥变成那样一个只知道仇恨,日夜沉浸在复仇之中的痛苦之人。 所以,她要拉回来,她要阻止那个女人带着大哥去复仇,因为她觉得灭门之仇要报虽然很重要,但是却没有比活着的人更为重要。那个当初能够灭了大哥一门的人物,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个女人凭借一腔复仇之心,拉着大哥去复仇,那岂非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简直就是想要送大哥去死啊。 因而,沈立冬不会允许的,她不会允许她今生得到了这些亲人,失去一个的。下了决心的沈立冬,自然趴在沈文轩的肩膀上,双手死死地搂住沈文轩的脖颈,要求沈文轩答应她另外一件事情。 “大哥,冬儿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大哥也能够答应冬儿。” “是什么事情?冬儿说吧,大哥若是能够做到的,就一定帮冬儿达成所愿。”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也就是沈立冬了,眼下知道了沈立冬并不因为他不是沈家的孩子就疏离了他,还是那般地信任他,将他当成亲大哥一般看待,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他能做的,日后就只能像冬儿所说的那般,好好地做好沈家的嫡长子,好好地当好冬儿的大哥,护着她,一辈子都好好地护着她。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回答,忙趁机道:“大哥可要答应冬儿,日后跟大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找过来的话,大哥帮着照料亲人的生活起居,给亲人钱财米浪上的帮助,冬儿都不会介意半分的。但是倘若对方让大哥离开沈家,不让大哥做沈家的孩子,让大哥去做一些大哥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话,那么冬儿绝不答应。因为冬儿觉得,无论当年对方是如何情不得已,但是大哥既然到了沈家,那就是沈家的孩子,对方怎么样都没有资格再要回大哥了。说得不好听一些,若是爹娘当时没有好好照料大哥的话,若是大哥小时候就夭折了的话,对方哪里还能有大哥这么一个亲人呢,所以说,冬儿要大哥答应,日后大哥的亲人找上门来的话,大哥认亲可以,给予帮助也可以,可是就是不许把大哥给抢走。”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这个条件,心头微微一惊,莫非唐元祺那个小子告诉冬儿什么了吗?所以冬儿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忽然之间跟他说起这个条件来了吗? 那沈立冬看着沈文轩那沉寂的样子,哪里不清楚大哥这会儿估计震惊着呢,恐怕他在疑心她知道他娘找他来了吧。 不过这疑心归疑心,沈立冬针对这件事情,还是不会会沈文轩坦言的,因为这种事情说出来对谁都无益,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好大哥说不定想法偏离了,为了不让沈家受牵累,搞不好就干脆脱离沈家跑出去跟他娘去复仇去了。 所以这件事情沈立冬就当不知道,装着糊涂好了。 “大哥,你究竟答应不答应呢?答应不答应啊。”沈立冬又开始催促着沈文轩了。 沈文轩这回没有像前两次那般痛快地点了点头,而是问了沈立冬一句话。“冬儿,若是大哥以后真有亲人找来的话,若是大哥还身世很复杂的话……这样啊,大哥打个比方,要是大哥一家人当年被人陷害了,现在亲人找过来了,要大哥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冬儿你说大哥应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理会啊。大哥,你想一想,大哥在沈家都二十一年了,对方要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刚认了亲,就想要大哥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对方究竟是想要大哥这个亲人呢,还是想要大哥做事的?这里头冬儿可要怀疑了,这对方的心思可不好啊,就算是亲人的话,冬儿看来,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了。还有啊,大哥你要是日后真碰上这事了,可不能上当受骗了,这年头还有打着寻找亲人骗人的骗子,前段日子听于嬷嬷从外头回头,就说起过一个呢,这骗子什么不好骗,偏偏昧着良心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害得人家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却因为冒出这么一个骗人的亲人,最后一个人骨肉分离的,可惨了。所以说啊,像那么普通的人家都有人上门去骗的,何况大哥现在可是当官了,这有大好的前程,指不定就有人怀着坏心思冒充亲人上门来了。”沈立冬虽然觉得那个女人冒充亲人的可能『性』不会有,因为大哥沈文轩也不是那么好骗了,自然也是经过一番调查这才确认的。这是这会儿她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自然是怎么能黑掉那个女人,她就尽量地给她黑掉,最好打消大哥去复仇的念头,那就更好了。 沈立冬是这般想的,那沈文轩却因为沈立冬的这番话豁然开朗。 冬儿的意思他明白了,无论他是谁,他有怎样的身世,在冬儿的眼里,他都是她的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就这样,那已经很好了,沈文轩很知足了。 如此,沈文轩笑了笑,『露』出了这几个月第一次的真心笑容,他伸出手指来,跟过去那般,宠溺地刮了刮沈立冬的鼻子。 “大哥知道了,就你这个小丫头,心思还真多。什么骗人骗亲的,你大哥我有这么好被人骗吗。” 沈立冬见说通了沈文轩,自然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介意地朝着沈文轩扮了一个鬼脸,朝着他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大哥,这可说不定哦。俗话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什么事情都在一念之间,可见聪明人也有做糊涂事的时候,冬儿可是先给大哥提个醒啊,万一日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大哥也好做个防范,不是吗?” “你这个小丫头,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还真的有理了。”沈文轩拉下沈立冬搂在他脖颈的两只手。“还有,日后可得规矩点,别动不动就抱人,这个举止,可要不得。” “这有什么的,你是冬儿的大哥,冬儿是大哥的妹妹,兄妹之间亲近一些,理所当然的,别人只有羡慕的份,若是有说闲话的,那就是他们家中兄妹不合,肯定感情不好,所以记恨我们兄妹关系好,才会多嘴多舌,爱说是非。”沈立冬这话一说出来,沈文轩被她的样子都给逗笑了。 “你哦,这种歪道理一套比一套更厉害,大哥还真的是说不过你,也不知道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或者跟谁学来的,始终是要不得的,这一点,冬儿可要记住了,要不然,大哥不说你,娘也会好好说上一番的。”沈文轩一提到陈氏,沈立冬闷闷地收回了手,离开了沈文轩的肩膀。 “大哥真过分,每次就会拿娘来威胁冬儿。”沈立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 “大哥这一点也是跟冬儿学的,什么手段好用就用上什么呗,不是吗?”沈文轩笑着看向沈立冬,这歪道理没想到他一学就会了,还活学活用呢。 沈立冬听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不过兄妹二人这样的氛围,才算是消弭了这段日子以来的那份疏离淡漠了,那彼此之间的心结被化解了,自然兄妹关系跟过去一般和睦,亲昵了。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沈文轩之事,沈立冬这算是可以放下一半心了,还有一半心却还时时刻刻地吊在半空中,因而她为了自个儿安心,也为了一家人考虑,自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吩咐着于嬷嬷,木槿,木兰,木莲,木棉还有木蝶,要她们几个有什么关系的全部给她走门路探听消息去,务必要将曹相爷的那个易大娘的一举一动全部搞清楚,然后一一地回报到她这儿。 当然,阿牛跟荣安两名侍卫也被沈立冬派出去了,沈立冬的意思,这什么行当都是有人做的,收集情报之类的地方那肯定也有的,沈立冬给了阿牛一大笔的银子,让他不管通过什么渠道,不管通过什么手段,用银子砸下去都得给砸出一条通道来,给她收集那易大娘接下来会实施的复仇计划之类的秘密情报消息,沈立冬全部都想要知道。 这指派了这些人,像渔网一样撒了出去,沈立冬就不相信得不到她要的消息,这会儿她呆在谢朝亮这里,正吹着香茶,拨着茶盖子,就等着谢朝亮也答应帮她一把了。 “怎么样?这件事情不让我大哥知道,又能将消息给我带回来,朝亮哥哥应该没有问题吧。看在你们多年哥俩好的情分上,想必朝亮哥哥这么点面子还是会给冬儿的,要不然,冬儿此番上门来,倒是有些太难堪了。若是朝亮哥哥没这般狠心的话,想必也不会让冬儿就此空手而回的,对吧?”沈立冬眉眼盈盈地望着谢朝亮。 谢朝亮苦笑地『摸』了一把鼻子。 “冬儿妹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让朝亮哥哥说些什么呢?” “那朝亮哥哥的意思,是答应的,还是不答应呢?”沈立冬继续笑看着谢朝亮,眼睛一眨一眨的,格外明亮,也格外狡黠。 “冬儿妹妹何必这么问呢,这冬儿妹妹都亲自求上门来了,朝亮哥哥还能不答应吗?”谢朝亮『摸』『摸』下巴,自认倒霉地苦笑了一声。 他希望事后,千万别让沈文轩那家伙知道了,若不然,他会被沈文轩那个腹黑的家伙给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到时候也希望沈立冬可别推脱了,好歹在沈文轩面前替他说上几句好话才行。 “这样吧,冬儿妹妹这事,朝亮哥哥答应了,只是冬儿妹妹也得应了朝亮哥哥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后你大哥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大哥是冬儿妹妹要求我调查的,这也算是咱两多年哥俩的情分,我呢,也得讲讲义气不是吗,所以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将冬儿妹妹给供出来的。只是冬儿妹妹莫要忘记了,沈文轩那里若是知道了,你可得给朝亮哥哥说些好话,你那大哥对你是最好的,你的面子,他还是多少会给一些的。”谢朝亮这厮说着是哥俩好的情分,是讲义气,沈立冬还不知道这厮在让她也讲讲义气,出了事情后可别将烂摊子全扔给他处理了,也得帮着他担待一些。 这个,沈立冬还真的可以答应,因为怎么说,朝亮哥哥也是为了她担了风险嘛,那事后被大哥知晓了,她也总该帮朝亮哥哥说些好话才是的,要不然,下次朝亮哥哥这里可就没有这一次那么好开口了。 想着,沈立冬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行,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如此,我们合作愉快。”沈立冬举起了手。 “合作愉快。”谢朝亮无奈地抬手,拍了一下沈立冬的手心。 沈立冬见达到了所来的目的,她也不吝啬,留了一个木盒子给谢朝亮,算是谢礼。“朝亮哥哥,这个就给你留着,日后说不定能够用得上的好东西,就算是冬儿妹妹的一点心意了。”沈立冬说完这个,又给了谢朝亮三万两的银票。“这个,算是朝亮哥哥办事的费用,若是不够的话,尽管问冬儿妹妹来拿,最近冬儿妹妹的清荷堂生意不错,这点银子还是花销得起的。” 谢朝亮听沈立冬这般说,正要推脱,他可不能收下沈立冬这烫手的银子啊,要不然,他堂哥谢朝云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沈立冬坚决要谢朝亮收下来。“这个呢,朝亮哥哥一定要收下来。俗话说,生意人就得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来办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些银子给朝亮哥哥,又不是送给朝亮哥哥用的,那是用来办事的花销,这个总不能让朝亮哥哥给冬儿出吧,那样的话,冬儿会觉得很对不起杏儿嫂子还有平哥儿的,毕竟,朝亮哥哥的家财还是留着给妻儿花销比较恰当一些。”沈立冬这话都放出来了,谢朝亮哪里还敢不收啊,要是沈立冬跑到杏儿那里随便说上这么一句事实而非的话,他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谢朝亮在谢朝云跟杏儿之间选择的话,还是坚定地站在妻子那边,收下了沈立冬给的三万两银票。 “既是如此,那么朝亮哥哥收下了便是了,还望冬儿妹妹放心,朝亮哥哥一定会帮你尽量办妥事情的。”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怎么好办,谢朝亮心里打算着,还是找谢朝云去商量一番,毕竟,以堂哥的势力,恐怕办起事情来比他还要快一些。 那沈立冬见谢朝亮收下了银票,就没再说些什么,起身跟谢朝亮去了饭桌上,那里杏儿嫂子还有平哥儿早就等候多时了,就等着沈立冬跟谢朝亮上桌吃饭了。 这一顿饭,杏儿自然是热情地招待沈立冬的,她的个『性』是外向的,喜怒哀乐皆放在脸上的一个人,行事作风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可比谢朝亮这个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不知道当年谢朝亮是怎么拐走杏儿的,这一点,一直让沈立冬好奇来着,可是谢朝亮闭口不谈此事,杏儿也就这件事情很别扭,没有告诉沈立冬,因而沈立冬就不清楚这对夫妻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不过,看着谢朝亮这些年对待杏儿的好,沈立冬还是真心为他们二人高兴的。 毕竟,有情人终生眷属,这种事情虽然有些童话的感觉,但是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的,还能坚持下来的,沈立冬还是很高兴的。 这样对她来说,就会对未来的日子多了一份期望,也多了一份希望。 饭后,沈立冬跟平哥儿玩了一会儿,又跟杏儿聊了一些家常话,然后跟张婶张伯说了一些趣事,最后天『色』不早了,沈立冬也就起身告辞了。 本来杏儿还想留着沈立冬用过晚饭再走,可是听沈立冬的意思,沈立夏临产的日子近了,就在这几天里,因而沈立冬跟王小四二人比沈立夏自个儿都要紧张三分,这几天时刻盯着沈立夏那边呢,可不敢稍有懈怠。 那杏儿听沈立冬说了沈立夏之事,也觉得不好再挽留沈立冬用晚饭了,要不然,万一沈立夏那边有什么的话,她可得内疚一辈子了。 因而杏儿牵着平哥儿的手,跟着谢朝亮到了大门处,目送了沈立冬上了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谢府。 回转身去,谢朝亮这才打开了沈立冬留给他的那个木盒子。 打开来一看,谢朝亮蓦然震惊。 那里头,放着的是一株成人型的人参,看着那年份,若是他估算不错的话,该有上千年的。 这丫头,这一出手,也太吓人了。 谢朝亮啪地关闭了这个不起眼的木盒子,马上就跟得了一件宝贝似的,将这个木盒子拿了起来,直冲到杏儿跟平哥儿那里去,当着张婶张伯的面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给你们看看,这是冬儿妹妹给的礼物。” 那平哥儿好奇道:“爹,看着像个娃娃似的,好奇怪的娃娃哦。” “傻儿子,那是成型的人参啊,是千年份的啊,你的冬姨可真是太好了,竟然舍得给我这么一株人参,那可是多少有钱有势的人都求不来的宝贝啊。”谢朝亮生怕平哥儿给『摸』坏了人参,赶紧给藏了起来。 杏儿见了他这副模样,笑出声来。“这人参确实稀罕,不过对于冬儿来说,也算不得上宝贝了。喏,给你瞧瞧。”杏儿随手从衣箱底下翻找了两个木盒子出来,递送给了谢朝亮。 “你瞧瞧这个,还有这个,也都是冬儿妹妹送的。”杏儿打开了两个木盒子,那里头一株是千年人参,一株是千年灵芝。 谢朝亮见了这两样东西,那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你,冬儿妹妹送了你这两样宝贝,怎么你从来没跟为夫提起过?” “那是冬儿妹妹说的,早年来京城的时候,看到我跟平哥儿就给了这两样好东西了。她说啊,这件事情若是被你知道了,定然要珍藏起来舍不得用的,所以啊就让我别告诉你,免得你珍藏了。”杏儿笑着说道。 谢朝亮听了这个,苦笑地『摸』了『摸』鼻子,还真是,若是他知道的话,还真就珍藏着不用了。 如此,杏儿见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所以啊,我说冬儿妹妹真聪明,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的,所以要干脆就不给你了,省得给你浪费了。这『药』材再珍贵,那也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若是藏着不用,那不就是让『药』材没有用武之地吗,这可是冬儿妹妹的原话,现在啊,我送给夫君。” 谢朝亮听吧,又是一声苦笑。 “娘子,这个时候,若是谁告诉我谢朝亮说冬儿妹妹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姑娘的话,我谢朝亮定然要好好地戳瞎了那个人的眼睛,好叫对方如此狗眼不识真人。”那丫头今个儿送他这份礼物,存心是等着看他笑话的,谢朝亮闷闷地想着。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谢朝亮此时正郁闷万分之时,沈立冬那会儿已经回到了府邸。她一进了府门,就很明显地察觉到出事情了。 来不及等人通报什么,她先去了二姐跟二姐夫居住的夏风堂,果然,她这人还没有到他们那里,就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声,声音很小,似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但是显然那声音一听就让人觉得此人这个时候定然很痛苦的样子。 沈立冬从听到的声音判定,那是二姐沈立夏的声音,应该是二姐这会儿开始阵痛了,她马上就要生了。 沈立冬一想到这里,飞速开始跑了起来,顾不得什么,双手提着裙摆就往沈立夏的夏风堂直冲而去,那身后跟随的木槿木兰二人,也急切地跟着沈立冬的方向紧紧跟上。 沈立冬面『色』绯红地跑进夏风堂之时,那王小四正站在外头,还有王小四的父母,沈博远跟陈氏,大哥沈文轩,三哥沈文浩,四哥沈文海还有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三个人竟然也在。 他们一见到沈立冬这个时候跑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很是着急,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态,这陈氏见此也没说什么,那是她们姐妹情深,冬儿能够这般担心,陈氏还能斥责她因为担心姐姐而失了仪态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而陈氏也只是走过去,帮着沈立冬整了整衣裙,宽慰着她。“放心,这会儿你姐姐刚开始阵痛,这头一胎恐怕还得有段时间折腾了。冬儿还是先好好地坐着了,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的,免得让你姐夫看着更为忧心。”陈氏指了指王小四,那王小四的样子显然坐立不安,随着沈立夏每一声压抑的痛声传出来,王小四就面『色』发白,紧张得一副几乎要晕倒的样子。 那王小四的娘还在边上不断地安慰着王小四。“四儿啊,女人头一胎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担心,媳『妇』儿是个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好了,别担心,四儿。”那王小四的娘虽然这么宽慰着王小四,可是她自个儿对于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没有把握的,谁都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进棺材,那生孩子就等于在生死门之间徘徊啊,谁也无法预料这过程之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王小四的父母此刻虽然看着比王小四要好一些,但是心里头也是担心的。 这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说,又看了看姐夫那边一家人的状况,她也只能按住心头的那丝紧张,毕竟是亲人在里头,哪怕她前世看惯人的生死,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亲人可能遭遇厄运的境况,所以这个时候的沈立冬,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这里,她面上的表情沉静得很,只是心情紧张得衣袖下的双手,微微而颤动。 这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可能没有发现,但是时常会有掩饰行为,有很多小细节小动作的谢朝云,第一眼就看穿了沈立冬的伪装,这个丫头在紧张,也就在亲人有危险的时候,这个丫头才会表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担心,紧张,慌『乱』还有莫名地恐惧。 谢朝云不知道沈立冬为何在瞬间就能有这么多的复杂眼神出现,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丫头在努力压制着心里的莫名恐惧,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让人担心,但是她这个样子让他看着却更为心疼。 谢朝云想到这里,竟然心里头有一丝丝的羡慕,一丝丝的嫉妒,还有一丝丝的悲伤。沈家人果然是沈家人,哪怕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哪怕这个小丫头向来是怕惹麻烦的『性』子,但是只要一涉及到亲人,一涉及到沈家,这个小丫头便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哪怕用了『性』命也会在所不惜地去守护,跟她往日那『性』情淡漠的样子全然不同。 可能是他也习惯了伪装,所以伪装人看穿伪装人是何等的容易,那个小丫头别看平日里笑得甜美可人,殊不知那不过是那个丫头的伪装面具罢了。 那个小丫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冷漠,看得透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个丫头比他还要冷情三分,就像是一个不在局中的人,似乎这里不该是她融入生活的地方,她始终都在局外,以一个看戏人的身份一样,看着众人来来去去,自己却从来不入戏。 当年他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以为她跟他是同一种人,只是后来相处久了,他才知道,她跟他不是同一种人,她若有了心,若是认可了某个人,那么她的态度就会全然不同,就如沈家一家人来说,这个丫头对于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真心的,无论是谁出了问题,她都会挺身而出,也会铤而走险,不顾她自个儿陷入困局,不顾对方那个人会是谁,只要伤害了她要守护的人,她依旧会有勇气披荆斩棘,毫不犹豫。 这份勇气,这份果决,却是他谢朝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他所处的环境,生活下来的二十七年里,只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若想要活下去,就绝不能对人动了真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亲人,也是一样,他无法全然地给予信任。 他的世界里,想要靠的,能靠的只能是他自己。 所以这会儿他很嫉妒,深深地嫉妒,嫉妒沈家每一个人,为何他们一家人有这样的感情,这样强烈浓厚的感情冲刷着他过去所有的理念,让他甚至开始相信,这个世上是还有真心的。 可是指尖稍稍一碰触,尖锐的疼痛刺进掌心里的时候,那抹血痕却徒然会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不可以,他不可能。 那样的谢国公府,他根本没有办法涌起半分的希望,他只求能好好地活下去,跟过去一样,好好地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谢朝云这般想着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却控制不住地飘向沈家一家人,视线若有似无地看向沈立冬那张强装坚定实则紧张慌『乱』的容颜。 这沈立冬压根不知道这里有一个人竟然这般容易看穿了她的伪装,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扮演得很成功,成功地欺瞒过了每一个人,其实,她却不知道,她没有骗过沈家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沈家人跟沈立冬相处了那么久,点点滴滴的,若是这么多年来还没看出沈立冬那『性』情的话,他们就不配成为沈立冬的亲人了。 只是他们知道归知道,看穿也归看穿,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点破沈立冬,他们想着,只要冬儿喜欢就行,只要冬儿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妹妹,那就可以了,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不予理会,何况多年下来,沈立冬的所作所为,一家人感受得最为深刻了,她对家人好不好,只要是有心之人,都是心如明镜,了然得很。 所以,既然一家人都好好的,那么沈立冬的『性』子是冷漠的,还是热情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他们一家人也喜欢看着沈立冬甜美笑着的样子,那个样子适合她的年纪,若是她表现的太不符合这个年纪了,免不了还会被外人察觉出什么,因而怀疑什么,所以沈家人三缄其口,对于沈立冬的事,从来都不去深究,也不会去追问什么,他们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那就足够了。 就像沈立冬一样,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家人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份温暖如春的亲情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这会儿她耳朵里听着沈立夏的痛苦声音,这越听她就越坐不住,越听她就越生了疑。 姐姐沈立夏的脉象,她有天天盯着在看着,这就算是头一胎,也不可能会这般艰难的,她明明按照医理,沈立夏的所有饭菜都打量精细了,就怕她营养过多或者营养不良,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那些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去做的,没有道理这会儿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或者,或者是什么地方她没有想周全的,所以这会儿姐姐跟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了? 沈立冬想着脸『色』越发惨白了。 耳听得产房里头其中的一个接生婆说着什么可能有血崩之兆,难产之类的,沈立冬再也坐不住了,碰地一脚就踢开了产房的门,直冲了进去。 等到她冲进去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股『药』味,空气里未曾散去的『药』味,那『药』味里头有一味她极为熟悉的『药』材。 是谁?究竟是谁这会儿要害了姐姐?! 沈立冬蓦然一惊,目光扫向案台上的那个碗,里头似还有几片人参片漂浮着。那两个产婆见沈立冬闯进来了,有一个产婆神情似有些慌『乱』,站了起来,忙阻止沈立冬靠近。 “姑娘,这是产房重地,姑娘尚未出阁,这般进来可是不太吉利的,老身劝姑娘还是赶紧出去吧。”那个产婆拦截沈立冬,似怕沈立冬发现什么问题了。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抬脚一脚就踹掉了那个产婆,快步上前几步,拿起那个碗,目光霎时间犀利如血剑,砰地一声,沈立冬将那个碗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飞溅了产婆一身的残汁。 “说,你们两个,究竟是谁派来的?” 第5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那外头等得着急的王小四跟王小四父母,沈博远跟陈氏夫『妇』,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加上唐元祺,谢朝云跟苏流瑾,他们看沈立冬带着怒意直接踹门而入,这会儿又听到了里头传来了砸碎物品的落地声音,这他们直觉认为事情严重了,一个个急得火烧眉头似的,全部往房门口处涌去。 却看到沈立冬的两名侍卫阿牛跟荣安,这个时候抓着两个产婆从产房里头拖了出来。那两个婆子好像瘫软了一般,一声不吭的,像是吓坏了似的,神情木木呆呆的,看着有些奇怪。 王小四眼见产婆都被提出来了,这一急,忙上前问阿牛。“出了什么事情了?里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夏儿出什么问题了?”王小四抓住阿牛的胳膊急切的问着,那力道抓痛了阿牛都不知道,不过阿牛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回复了王小四。 “五小姐说了,请姑爷还有各位不要担心,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痛得刚才岔过气去了,这会儿五小姐用人参片塞着,又用了金针刺『穴』,二小姐这会儿清醒过来了,已经没事了,这个时候正努力在生孩子呢,有五小姐在旁边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阿牛这番话说来淡淡的,平静地叙说着,可是众人看到他跟荣安一人提着一个产婆出来,就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那王小四又不是一个愚蠢的,自然问起了这件事情。这荣安生怕阿牛『性』情耿直,说漏了嘴,那自然是没等阿牛开口呢,就直接拦截了话去。 “姑爷,你放心好了,五小姐见这两个产婆这般没用,心情不好,就让我跟阿牛将她们二人扔出府门去,不需要她们二人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荣安给了阿牛一个眼神提醒,那阿牛可没忘记沈立冬的吩咐,这会儿绝对不能让沈家人的心神『乱』了,否则的话,小姐在里头也会开始紧张的。 所以阿牛想到了这一层,也就顺着荣安的意思点了点头。“嗯,五小姐是恼怒这两个婆子太没用了,所以迁怒她们两个,让我们二人将她们二人送回去。” 那王小四听了阿牛这般说,倒是信了三分,也就放他们一人提着一个产婆出了朝议郎府邸了,只是王小四信了,王小四的父母信了,沈家人跟唐元祺,谢朝云还有苏流瑾三分却是没有相信半分。 只是这会儿沈立夏是凶是吉都不知道,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沈立冬添麻烦。若是沈立冬那般吩咐了阿牛跟荣安,那么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其他人都不敢说些什么。 很快,阿牛跟荣安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沈立冬身边的两个心腹丫鬟,木槿跟木兰。 “五小姐吩咐了,木槿跟木兰赶紧进去帮小姐做事,其他人就等在外面,等到二小姐生下孩子了,你们再进来产房。”阿牛跟荣安让开身,让木槿木兰走进去,他们二人就守在产房门前,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半分。 “阿牛,为何不让我进去,还是让我进去吧,我虽然医术没有小姨子那般厉害,但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你就让我进去吧。”王小四看着这状况又没办法安心了,站起来就要往里头冲进去。 阿牛立即就拦截了他。“请二姑爷稍安勿躁,五小姐吩咐了,除了木槿跟木兰二个丫鬟可以进去之外,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等到二小姐生了孩子,你们才可以进去。所以,二姑爷,属下对不住了,不能让你进去,职责所在,还望二姑爷见谅三分。”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夏儿出事了?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产婆有问题?所以小姨子才会大动肝火处置了她们两个,才会这般让你们守在门口不让我进去瞧一眼,是不是这样,阿牛,你老实告诉我一句,夏儿现在究竟有没有危险,有没有?”王小四红了双目,抓住阿牛的衣领吼叫着。 那谢朝云上前一步,将王小四隔开了。“王兄,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在外头呆着吧,你没看到吗,这里不止你一个人担心夏姐儿,沈家人比你的担心少不了半分,所以你不要这般冲动为好,还是听冬儿妹妹的吩咐,不要再阻碍冬儿妹妹给夏姐儿好好接生了,你要知道,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给冬儿妹妹添加麻烦了。要不然,她会更紧张的。”她这般做,也是为了让她自个儿的压力减少三分,从而更有把握救人吧,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二个产婆定然出问题了,所以冬儿妹妹这会儿正在全心全力地给夏姐儿施救吧。这个时候,她还能在慌『乱』之中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难能可贵了,所以谢朝云不希望王小四给沈立冬添了压力,让她无法静心地给沈立夏施救。 那王小四听了谢朝云这番话,蓦然沉默了,随后蹲身下来,双手抱着头,很痛苦地喃喃自语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夏儿也无需这般受罪受苦了。 这王小四的父母见王小四这般痛苦,想上前劝慰他吧,让他不要介怀,这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啊,这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的,这四儿也实在是太心疼自个儿的媳『妇』了,哪能说他自个儿的错呢,难道让媳『妇』儿不生孩子,让她断了四儿的香火不成?这王小四的娘啊,虽然心中这般想的,可是这话说不出口啊,若是当着亲家公亲家母的面,在夏姐儿这会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危急状况下说出这般话来,那她也太过绝情了一些,太没良心了。可是她也不想四儿这般痛苦啊,这思来思去的,连她自个儿都『乱』了主意,那是只能陪着王小四一块儿团团转了。 好在沈博远跟陈氏一家人还算镇定,虽然明明心中知晓沈立夏这会儿可能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但是他们还是相信着沈立冬,相信冬儿的医术一定可以将沈立夏给挽救回来的,所以这会儿他们除了心中祈祷沈立夏母子平安之外。这陈氏还走过去安慰了王小四,怎么说这个女婿虽然这个时候没用了一些,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担心女儿所致,才会这般失了主意,因而陈氏拍了拍王小四的肩膀,宽慰着他。 “小四啊,我家冬儿那般厉害,她绝不会让她姐姐出事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会儿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夏姐儿这是头一胎,生下孩子自然不会这么快的,时间会长一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女儿家哪个生孩子不是这样的,都一样的,都这般疼痛着的,等生完了孩子就好了。” “岳母,夏儿真的会没事吗,她会平安的对不对?我这会儿不要孩子没关系的,若是有危险的话,就让小姨子将孩子去掉好了,要保住夏儿的『性』命。孩子没了下一次再说,只要保住大人的『性』命就可以了。”天知道王小四说出这番话来是挣扎了许久,这个孩子自然也是他极力想要盼来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小四也知道情况定然很严重了。他不是愚笨之人,大伙儿虽然让他不要担心,他自己也告诉他自己不要担心,免得给小姨子添加压力,免得引起旁人的惊慌,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个儿,控制不住地往不好地地方想去,这一想,他就越惊怕,越惊怕,他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他想着危急的时刻,只要没了那个孩子,夏儿就会保住了,所以这个时候王小四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那王小四的父母都觉得王小四疯了,这亲家公亲家母这边都还没说什么呢,这冬儿进去了也没出来说什么夏儿危险的话,这四儿怎么能这般狠心就不要自个儿的孩子呢。那王小四的娘气得,直接挥出了一巴掌。 “四儿,那不是你的孩子啊,那不是你骨肉啊,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就不要了呢。” “娘——”王小四被他娘的一巴掌给打得似有些惊醒了,惊醒之后他又无法抑制地痛苦了起来。 “对不起,娘,是孩儿错了。”也许他还能怀抱一丝希望,也许小姨子真的会有办法也说不定,王小四此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沈立冬的身上。 啊—— 这个时候产房里头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响亮啼哭声,就像是黑暗中来了一缕阳光,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黑暗全部都驱逐走了。 “四儿,你听,是孩子的哭声,孩子出生了,四儿,你的孩子出生了,娘的孙子出生了!”王小四的娘喜极而泣道。 那王小四却没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喜起来,而是抓住了端着血水出来的木兰。“我娘子,娘子怎么样?” “恭喜姑爷,二小姐母子平安,这会儿二小姐累了,正歇着呢,等会就会缓过来了,有五小姐陪在二小姐身边,姑爷尽可放心。等会,等二小姐清醒过来了,你们就可以进去瞧二小姐了。”木兰笑着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接着是木槿,木槿打包了一包袱沾染了血渍的衣衫,拿出去处理了。 最后走出来的是沈立冬,她此时一身是汗水,不知道是惊吓出来的冷汗,还是忙碌之后的热汗,总之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是看她的表情,却很高兴。 那个真心『露』出的笑容,跟往日里那个面具般的甜美笑容是不同的,看到沈立冬这样的笑容,在场的所有人都似被感染到了,他们知道。 母子平安了!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那王小四此刻什么话都说出来,呆呆的,木木的,像是不太相信这个消息似的,直到边上一个一个全向他道喜起来着,直到他父母随着木槿进去,稍刻夫『妇』二人喜气洋洋地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二人还不时地对着襁褓里那个婴儿,说笑着。 “哎呦,我的孙子长得可真丑哦,真丑哦,真是一个大丑娃哦。”王小四的娘抱着婴儿,左右摇晃,边摇晃还笑呵呵地说着孙子长得真丑。 这王小四的爹也乐得在旁凑趣道:“是啊,真丑啊,跟四儿小时候长得很真像啊,太丑了,怎么长得这么丑哦。” 沈博远跟陈氏见王小四的父母抱着婴儿一直在说笑着,夫『妇』二人也上前跟着逗趣着,口中也是不断地说着孩子很丑的话。 那王小四见自个儿父母还有岳父岳母都这般说着自个儿的孩子,他奇怪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纳闷道:“爹,娘,岳父岳母,我跟夏儿的孩子长得不丑啊,你们怎么都说他长得丑呢。” “你这个孩子,懂什么啊,小孩子小得时候都得这么说,这样才能长得好,知道吗,我的傻儿子哦。”王小四的娘轻斥了王小四一句,王小四听了原来是这样,他这才喜逐颜开,也跟着逗起了襁褓中的婴儿。“儿子啊,你可真丑啊,真丑。”他逗着孩子完后,还去问了走出来的木兰。“木兰,我现在可以去看娘子了吗?”王小四没看到沈立夏安然无恙,他这心还是没办法放下来。 “这会儿二小姐已经清醒过来了,二姑爷自然是可以进去瞧了,只是二小姐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五小姐的意思是让二小姐得好好静心调养一段日子,所以二姑爷等会瞧了,不要呆太久,让二小姐多歇着。” “哎,好的,我记住了,多谢木兰。”那王小四一听到可以去瞧沈立夏了,忙冲了进去,冲到了沈立夏的榻边。 这会儿,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沈立夏,面『色』不好看地躺在那里,很是心疼地抓起了沈立夏的手。 “娘子,为夫以后不让你受苦了,咱们这次有儿子了,下次就不要再生孩子了,你这回生孩子太过惊险了,为夫都怕了,下次咱就不要孩子了,夏儿,好不好?”他虽然也希望多子多福,可是没有了沈立夏,那多子多福又有什么用,因而在这个时候,直接就提出了他的想法来。 沈立夏知晓她这一次是吓坏了王小四,因而没说什么,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夫君说什么,夏儿就听什么便是了。”只是日后究竟还要不要第二个孩子,还是她说了算的,沈立夏心中暗自打着这个主意。 王小四却压根不知道沈立夏打了这样的主意,等到日后沈立夏再怀上了第二胎,他那个时候哦,真丢人哦,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晕倒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这会儿屋子里他照顾沈立夏安歇下去,自个儿陪在身边,静静地看着沈立夏。 房门外,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那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眼见王小四的父母跟自家爹娘抱着孩子乐不可支的,他们也都争着去看外甥了。 “来,孩子,我是你大舅舅,记住哦。”沈文轩这个时候也难得有好心情逗了逗婴儿,那沈文浩在边上也凑了一句。“小子,我是你三舅舅,要记得。要不然,等你大了,三舅舅得狠狠地揍你一顿不可。”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般吓孩子呢,去去去,到一边去,别吓坏了娘的乖乖好外孙。”陈氏推了推沈文浩,不让他再靠近婴儿半分了。 旁边的沈文海听到大哥跟三哥都介绍了,他这个小舅舅的也不例外,也赶紧上前跟孩子介绍了起来。 “小孩,记得哦,我是你小舅舅,等你大一点,小舅舅就请你好吃的,保证你天天吃得开心,喝得壮壮的。” “你这个孩子,你当孩子长大后跟你一样,当个吃货啊,去去去,也别跟在边上闹腾孩子了,看这孩子都困得睁不开眼皮子了,这会儿啊可得睡了,还得赶紧去叫『奶』娘过来,夏姐儿这会儿估计是没办法喂养孩子的,得让『奶』娘喂点『奶』给孩子,要不然,饿坏了外婆的乖乖外孙,外婆可是要心疼的。是不是啊,小外孙?”陈氏逗着婴儿,喜气盈盈的。 其他人见到陈氏这难得一见的幼稚行为,倒是皆会心地笑了起来。这会儿,产房这边是个个面带笑容,迎接着新生的婴儿到来。 而沈立冬那边,却是面对着两个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产婆。 那两个产婆这一清醒过来,面对沈立冬那双冰寒犀利的眼眸,竟是吓得双腿发软,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知道为何,她们对上沈立冬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竟然觉得那个看着年纪小小,笑得甜甜的小姑娘会是这般的可怕,感觉仿佛见惯了生死那般,平静得很,却也危险得很。 “说,本小姐这是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来,究竟是谁让你们对我姐姐下手的?”沈立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每个字透着坚定的力量,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入了两个产婆的耳朵里。 那两个产婆跪在地面上,此时不敢稍稍动弹半分。先前她们二人以为沈立冬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姑娘,还以为可以在产房里头制住沈立冬,等到事情办完了,她们两个就可以脱身走人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会用『药』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药』,随着『药』粉吸入体内,她们两个立刻就意识不清,变得『迷』『迷』糊糊地随着两个侍卫走出了产房,而后就到了这个偏僻简陋的柴房里头。 等到她们再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的身边站在两名侍卫,看着其中一个的表情,冰冷若刀剑那般,单单一个眼神就可怕得很,还有另外一个侍卫,虽然看着笑嘻嘻的,可是动起手来可是毫不留情,直接往她们身上最痛的地方招呼,痛得她们二人死去活来的,却偏偏求不了死,因为眼前这个笑脸盈盈的小姑娘不允许,所以她们连死去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吧,你们这会儿别想有任何侥幸的想法,本小姐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了,本小姐也许会给你们一条活路,不说,那么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沈立冬淡淡地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个产婆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狠了狠心,其中一个开了口。 “不瞒小姐说,做我们这一行的,行有行规,今个儿老身坏了规矩,恐怕日后也做不了这行的生意了。只是若是不说的话,老身怕是受不了这等皮肉之苦,所以老身说了之后,还望姑娘发发慈悲,给老身一个痛快,不要这般折磨老身了。还有,老身自个儿知道今日绝无活路,只是求姑娘能够救救老身的家人,老身在九泉之下也对姑娘感激不尽了。”那个产婆倒是老实,对着沈立冬磕了三个响头,便告诉了沈立冬实话。 “这回的活计,老身本不想接的,因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老身也不愿意去做,死后那是可要入了十八层地狱的啊。可是对方抓了老身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一家人,老身没奈何这才答应了对方。”那婆子似表情凄苦得很,说了此事的原委。 “其实,老身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蒙着面巾,穿着一身还斗篷,声音沙哑,听着是个女人,但是老身不曾看到对方的真面容,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一点,请小姐明察,老身绝无虚言。” 沈立定一听到这个答案,便马上解了疑『惑』,看来,这件事情还真的跟大哥的亲娘牵扯上了关系。 原本她还以为是王小四在外头招惹了什么女人,这才派人买通产婆,用红花下『药』毒害姐姐差点血崩,为的就是好灭了姐姐得到王小四,只是这个想法没想到是错的,源头竟然不在王小四那边,而在大哥亲娘那边,看来她倒是冤枉姐夫了。这也幸好刚才她对王小四什么都没有说,要不然,这会儿她就无颜面对王小四了。 沈立冬想到这里,庆幸她先过来审问这两个产婆了,这个时候她审问了一个之后,又问了另外一个。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愿意要来害我姐姐?” 那另外一个产婆似还在犹豫,先说的那个产婆已经劝慰了起来。“陆婆子,还是赶紧说吧,这件事情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你也是因为儿子赌债欠了一大笔将媳『妇』跟孙子都卖给了赌场,这媳『妇』孙子的命可都在这笔银子上呢,你啊,也是被『逼』无奈得啊,你快跟小姐说说吧,说不定小姐就会救救你家的媳『妇』跟孙子,至于你我,老了老了,死也也是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害人害己,那是应得报应,我们都认了吧。”那陆婆子一听这席话,没奈何地也向沈立冬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这件事情恰如胡婆子说得这般,老身也是被迫无奈,要不,怎敢来这种官家府邸害人呢,那不是自个儿寻死嘛。”陆婆子说着低下头了,哭着擦了衣袖。“老身跟胡婆子一样,不求别的,只求小姐也能救救老身的媳『妇』孙子,老身自个儿这条命,就赔给那位夫人了。” “这般说来,找你来害我姐姐的人,也是一个黑衣女人,身穿黑斗篷,声音沙哑,听着是个女人,但是你却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是这个意思吗?”沈立冬追问着。 “没错,就是这样的。老身绝无撒谎,若有撒谎半句,就让老身的媳『妇』孙子全无好下场。”这陆婆子敢以媳『妇』孙子的命发誓,想必是假不了,何况她就算讲了假话,难道她就能被她骗得了吗? 这件事情,她会好好地查实的,若是查实确实如此,那么她就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她们二人一马。 “阿牛,荣安,留她们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等本小姐查清了事情之后,再来看她们。” 第5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沈立冬审问得了消息之后,马上出了柴房,她准备去谢朝亮那里一趟,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先帮她调查一下那陆婆子跟胡婆子两人的亲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若是事实证明那两人没有撒谎的话,沈立冬可以搭把手,帮帮她们,让谢朝亮救救那两家人的『性』命,只是若是稍有差错,与事实不符的话,沈立冬就不会留任何机会给她们了,她会好好地想个法子,让她们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立冬想着,眼眸微微一沉,遮掩的目光若夜空划过的流星那般闪亮,那般急速,恰若她手中『操』控的手术刀那般,雪亮、冰寒,且致命。 这目光在静夜里看起来,惊心怵目,但是也幸好只是若昙花一现,很快就沉寂在幽深的潭水中,沉得一丝痕迹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沈立冬,早就调整好了心情,走到正堂大厅面对众人的时候,又是那张甜美可人的笑脸,看着似毫无破绽,可是有心人细心探去的话,就能发现沈立冬衣袖下的手指在不断地磨蹭而动。 这个细微的动作,瞒过很多人的眼睛,却瞒不过谢朝云的那双眼眸眼眸,沈立冬自认为伪装得很成功,却不知道这一回百密必有一疏,她这一回来,没有瞒过任何人的眼睛,不单单是唐元祺,沈文轩还有苏流瑾,就连沈文浩,沈文海,沈博远夫『妇』加上王小四父母这般的都没有瞒过去。 为什么呢? 因为沈立冬出现的样子太令人起疑心了。 想来这次是因为沈立夏的事情,关心则『乱』,沈立冬失去了以往一贯的冷静,解决事情的时候以为考虑得很周密了,认定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细节,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陈氏正抱着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儿子逗笑着在场的众人,这会儿见沈立冬回来了,瞧着她身上还是刚才那副模样,染血的衣衫未曾换下,那发髻稍稍凌『乱』,形容带着几分疲倦,不知道为何,陈氏看着这样的沈立冬微微凝了双眉。 “冬儿,娘看你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衫再过来吧,你这副模样,娘看着都觉得吓人得很,可别让孩子看到了,等会吓哭了。” 沈立冬原本做好了心里准备,想着没问题这才出来见大家的,这会儿听到陈氏的提醒,才发现她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心中懊恼万分,正急了,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那木槿木兰却此时出现在了正堂大厅上,她们一看到沈立冬,就行了一礼道:“小姐,你不是累了说要歇一会儿吗?还吩咐让奴婢给你准备了热水沐浴,等你睡醒了叫唤小姐一声,没想到小姐是打着这个掩护倒是急着跑过来了,你怎可怎么行呢?小姐你这回也是累坏了身子,该好好躺着歇息一会儿才行。你瞧,因为小姐这般跑出来了,奴婢这刚准备好干净衣衫,都忘记放下了,就跟着小姐跑到前厅来了。”木槿说完这话,晃了一下手中的干净衣裙,顿了顿口气,继续言道:“还有,小姐你别担心了,尽管放心歇息,二小姐这里刚才已经清醒过来了,二姑爷正在里面陪着二小姐呢,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小姐尽可放心。”木槿这般说着,木兰也在边上说了几句。 “小姐,木槿姐姐说得对,奴婢觉得小姐这一回也得好好歇着了,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若是要看小少爷的话,明个儿来看也是可以的。”沈立冬听了木槿木兰这番话,心中暗喜,不愧是她的心腹丫鬟,这台阶都给她做好了,她可以顺势下来了。 因而等到木槿木兰这话一说完,沈立冬就面『色』讪讪的,神情似很不自然地对着陈氏笑了笑。“娘,看冬儿这一急,就差点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冬儿这就去回自个儿院子沐浴更衣了再回来看小外甥,免得我这个样子让宝宝看着吓到了,那样小外甥日后说不定见到我这个小姨就只剩下害怕了。”沈立冬调侃着她自个儿。 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丫头,做什么事情也不稳妥一些,老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日后可怎么办才好。这会儿还是你身边的丫鬟比你懂事,她们都知道你该好好歇着了,别到处跑了,再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娘可受不起上回的惊吓了。你啊,还是好好回自个儿院子,收拾干净了就躺着,歇着,今个儿就不要再过来了,赶紧带着你的两个丫鬟回屋去收拾干净了。”陈氏说完这番话,又转而低头去逗着襁褓中的小外孙去了。 那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吩咐,也就没说什么,像沈博远跟陈氏一一行礼告退,又对着王小四的父母也行了一礼,然后随着木槿木兰转身离开了正堂大厅,回竹荷院去了。 这一到了竹荷院,沈立冬抬眸给了木槿一个眼神,木槿立即将其他人全部都打发了下去,就剩下她跟木兰留在房间里头。 沈立冬眼见房里只有她跟木槿木兰三人了,便放松了心情,对着木槿木兰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你们二个丫头,这回算你们机灵,这话圆得好,若非你们两个及时出现,本小姐今个儿恐怕得被一大群人围着追问怎么回事了。幸好,幸好你们来了,帮着本小姐圆了谎,本小姐这才轻易地脱身。”沈立冬提起刚才之事,暗道下次行事得更为谨慎小心一些,可别再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疑点给人发现了。 想着,沈立冬对于木槿木兰今儿个的表现极为满意,对着二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二个丫头,今个儿的表现本小姐看在眼里,有分寸又机灵,这一点很好,办得不错。这竹荷院的规矩,本小姐从你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说过了,只要事情办好了,就一定有奖赏。这一回,你们二个丫头自己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那木槿木兰一听到沈立冬开口说有奖赏,二人相视一眼,竟然异口同声,极为有默契地问着沈立冬。“小姐,奴婢真的可以要礼物吗?什么都可以吗?” 沈立冬见木槿木兰似不相信似的,保证地点了点头。“自然,本小姐言出必行,说了要给奖赏,自然是要给的。你们尽管开口,只要本小姐这里有的,本小姐绝对不会不给你们。” “其实,小姐,奴婢,奴婢想要……想要再跟小姐能够坐在一起吃顿饭。”木兰比木槿心直口快一些,自然先行开口了。 沈立冬听到这个要求,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木兰会提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那木兰见沈立冬沉默着,以为小姐认为她造次了,忙慌『乱』地道歉了。“小姐,其实奴婢只是说笑的,奴婢哪里敢求这样的恩赐,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奴婢从未提过好了。其实,只要小姐奖赏的,奴婢都感激万分,无论是什么奖赏,奴婢都会只有感激的份。” 沈立冬听着木兰这般小心翼翼起来,倒觉得她好像最近这段日子越来越开始放纵她的本『性』了,以至于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木兰都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了,想着如此,沈立冬嘴角浮动一抹苦涩道:“木兰,难道你家小姐我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主子吗?”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自然是最好的主子,是天下最讲理的主子了。”木兰忙摆手解释着,急着冒出了一头冷汗来。 沈立冬见了,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招呼着木兰过来。“到本小姐这里过来。”沈立冬这般招呼着,木兰哪里敢不上前,自是忐忑不安地到了沈立冬的面前。 沈立冬见木兰走过来了,起身拿了帕子,替木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道:“记住,你家小姐我还是以前的小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会是的,这一点,本小姐可以保证。你也无须这般小心谨慎,若是你木兰的『性』子跟木槿一个『摸』样了,本小姐会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了一些,你还是保持过去的样子吧,不要学木槿了。要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你的好,是木槿身上没有的,木槿身上的好,也不是你想学就能够学来的。所以你们各自保留各自的好就可以了,无须改变什么,本小姐信得过你们,不会将你们当外人看待的。因而日后你们不必在本小姐面前这般战战兢兢的,让本小姐见了,可是很别扭,明白了吗,你们二个?” “奴婢们明白了,谨遵小姐吩咐。”木槿木兰二人双双应着,沈立冬见她们不再这般拘束了,才道:“至于木兰刚才提的要求,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本小姐准了。同意木兰等会跟本小姐一同坐着吃饭,至于木槿嘛,本小姐想问问,你的要求是什么?也尽管提了便是了,本小姐若能办到一定替你办到。”这沈立冬此话一出,木兰一喜,木槿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上前说了她的要求。 “其实,奴婢所求的,跟木兰妹妹是一样的,也希望能够跟小姐坐着,再一起吃顿饭。”钱财方面的,她们两个丫鬟从沈立冬那里得了不少的奖赏了,因而她们二人更看重的是小姐对她们二人的那份肯定和看重。 那沈立冬听了木槿的要求,笑了笑。 “行,本小姐都准了,等会木莲准备好晚饭的话,就一道儿用饭。”木槿这丫头,果然行事比木兰那丫头谨慎了些许,也狡猾三分。 不过,这样才好,伶俐忠心的丫头可比木讷忠心的丫头可靠多了,因为前者会帮到你,后者却可以好心办坏事,帮了倒忙。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沈立冬奖赏了木槿木兰二丫鬟跟她同桌用饭之后,便吩咐了木槿木兰明个儿要去做的事情,然后她又让木棉找来了于嬷嬷,问了一下最近曹相爷府邸里头那个易大娘的情况,那于嬷嬷倒是有几分能耐,这打听消息倒是一把好手,倒还真的让她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过来。沈立冬将这些消息全部汇拢,去除了一些没用的消息,将那些觉得有用的消息全部都摘录了下来,书写成一个小本本,然后隔天一大早起来就让李伯驾车去了谢朝亮的府上,将那些有用的消息一并给了谢朝亮,让他去证实一下这些消息正确与否。 另外,关于那卢婆子跟胡婆子两家亲人的事情,沈立冬也托付给了谢朝亮去办理。 这谢朝亮好生奇怪来着,以往沈立冬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会找他来处理之外,其他的大事小事她不会找他来处理,那不是唐元祺那个小子给处理了,就是他三堂哥谢朝云给办理了,再不然,也是她哥哥沈文轩或者她的干哥哥苏流瑾去办了,没道理最近这段日子,凡事都来找他谢朝亮去办的啊。 虽说沈立冬能够上门来让他去办理事情,那是看得起他谢朝亮,他也不是不愿意给沈立冬帮忙,毕竟沈立冬可不是让他办事出银子的,那银子全部都是沈立冬自个儿掏腰包出来给办的,他只是花点人力精力罢了,当然,就连这些,沈立冬也是给了极好的礼物,这礼物的贵重恐怕任何一个人接了,都会全心全力给沈立冬办妥的,可是她奉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是便宜他谢朝亮了。 只是这便宜虽然他占了,他这心里的疑『惑』还是得问问的。因而当沈立冬再次上门来的时候,谢朝亮就直接开口问沈立冬了。 “冬儿妹妹,你是不是最近跟他们闹了矛盾了?若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朝亮哥哥替你去说,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你一说,还是会将你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沈立冬听得谢朝亮今个儿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倒是稍稍一愣,转而瞪了谢朝亮一眼。 “朝亮哥哥,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不是不愿意帮冬儿办事啊?若是不愿意的话,朝亮哥哥大可言明,冬儿另外找人去帮忙就是了。”沈立冬口气不冷不淡地说着,谢朝亮听了,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这,当然不是的。朝亮哥哥自然是愿意给冬儿妹妹办事的,只是有些疑『惑』罢了,疑『惑』……”谢朝亮声音越说越低了,他心里明白,定然是哪里出问题了,要不然沈立冬不会专门只找他一个人办事的,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他这心里头痒痒得很,那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不好开口问沈立冬,因为这丫头一句话吐出来绝对能够咽死人,他哪里还敢多问一句啊。 这沈立冬见谢朝亮不再追问什么了,抿唇一笑,站起身来告辞的时候,跟谢朝亮留了一番话。“对了,那两个产婆的事情,就是他们家人被人威胁的事情,你能够找出来就找出来,帮着能救一命是一命,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你这样的生意人来说,那是积德行善的事情,对你,对平哥儿而言都会是一件好事的。”沈立冬凉凉地留了这番话就离开了谢府,留下谢朝亮呆在原地,被冷风呼啦啦地吹着,感觉很郁闷啊。 这丫头,不就是多问了一句话嘛,何必拐着歪骂他是『奸』商呢,这不做好事,按照她的意思,还可能影响后代啊。 这小丫头,心思可真狠啊,这若是不给她办妥当的话,他可还真的有些后怕。要知道,他做生意的,可是很信佛的,这天理循环,轮回报应什么的,他还是很相信的,因而他每年也捐出了一大笔银子做善事,就是为了后代的子子孙孙考虑。这般说来,沈立冬给了他这个行善的机会,那还真的挑不出理来,他不但不能说那个丫头什么坏心眼之类的,还得感激那个丫头,给他做善事的机会。 想到这里,谢朝亮苦笑了一声,唉,真是怎么算都没算过那个小丫头啊,每次怎么都是他落了下风呢,这让谢朝亮觉得无比悲哀,他这个大周王朝的皇商为何就没斗过那么一个小丫头呢。 谢朝亮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同时也是佩服万分,因而此时他的心情那是矛盾得很,万分纠结得很。 只是他这会儿纠结,沈立冬出来谢府心情可是好得很,这损了谢朝亮一把,还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办这件事情,那是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美事了。 沈立冬心头乐滋滋的想着,上了马车回途之中还是心情很好的,只是老天爷好像不容许她一直保持好心情到府邸似的,马车在半道上,不知道为何,马匹忽然仰头长嘶起来,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前头横冲直撞起来。 沈立冬在马车里坐得那是跌跌撞撞的,整个身体都摇晃了起来,这她觉得若是再坐下去的话,估计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跌散了。 想着,她果断地做了决定,挑开马车帘子,准备跳车。 然就在沈立冬决定跳车的一瞬间,一个身影若闪电那般急速地朝着沈立冬飞跃而来,在沈立冬翻身落地的瞬间,将她拦截了,牢牢地抱住了。 “冬儿妹妹,你没事吧?”抱住沈立冬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街上带着侍卫兵巡视的唐元祺,这会儿他眼见沈立冬的马车失了控制,惊得在大街上直接施展了轻功,将沈立冬从快要跌散的马车上救了下来。 那沈立冬此刻得救了,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药』瓶子里头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口中,吞咽了下去,很快,她腹内那种翻滚作呕的感觉,在瞬间得到了缓和。沈立冬撑着唐元祺的胳膊,稳稳地站好了。 这个时候,她脱了险,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小哥哥,李伯呢,赶车的李伯怎么样了?” “他没事。小爷手下的一名侍卫飞出去将他救下了。不过,冬儿妹妹的马车这会儿估计不能用了,小爷看着马匹疯狂冲出去的样子,这个时候以这个速度还有方向冲过去,前头就有死胡同,冲进去就得撞墙了。”唐元祺这般刚说完,他的属下就来报告沈立冬马车的情况了,果然如唐元祺所料的那般,马儿无法控制,直接撞到了那厚实的墙壁上,竟然活活撞死在了墙下,马车自然也跟在其后被撞得粉碎。 那墙壁被二匹快马的力道冲撞过去,也被撞出了一个大孔,墙体瞬间倒塌了下来。 沈立冬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暗吃惊。 这究竟是谁,在朗朗乾坤之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敢对她下手,可见对方无所顾忌,这般行事,分明就是想要她的『性』命。 究竟是谁,那般狠毒?! 沈立冬眼眸一沉,蓦然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先是姐姐出事,接着是她,然后呢,会是爹娘跟三哥四哥吗? 沈立冬一想到这一点,马上催促唐元祺。“快,快带我回府,我现在就要回去,马上,快,小哥哥,带我回去。”她的声音里『露』出了无比的恐慌,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是她估算错误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丧心病狂,简直就是疯子一样。 也对,一个藏匿了二十一的女人,靠着仇恨活下来的,要报仇的时候,又岂容任何人阻碍她的脚步,因而她为了大哥沈文轩能够配合她,竟然不惜以沈家人的『性』命为代价,想要除去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从而让大哥沈文轩无牵无挂,只能跟着她去复仇吗? 她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狠毒了! 沈立冬的眼底『露』了微微的红光,她心急如焚,被唐元祺快马加鞭地带着回到了朝议郎府。果然,在她到的时候,家人果然出事了! 三哥四哥在外回来的途中被人埋伏,幸好遇见了谢朝云,若非谢朝云出手相助的话,三哥四哥可能没了『性』命,不好他们二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伤处有好几处,虽然不致命,但是看着触目惊心得很。 不过,他们二人只是一些皮肉之伤,终究并无大碍。何况姐夫王小四已经给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先行处理了伤口,这会儿他们两个虽然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并无大碍。 倒是另外一个人,此时还躺在榻上,纠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那是沈立冬的娘亲,陈氏。 今个儿陈氏刚刚用完了料子,想带着丫鬟出去采买绢花的材料,哪里想到从绸缎庄刚买好料子回来的途中,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陈氏被马车撞击得跌出了马车外,下落的时候头部撞击到了地面上,当场就昏『迷』不醒了,这后来被身边的丫鬟给抬回来了,王小四也给瞧了病,但陈氏始终没有清醒过来,还还昏『迷』之中。 更可怕的是,陈氏还有晕厥之症,时不时地在呕吐着,这房间里头满是充斥着浓重的气息,让沈立冬瞬间有双腿发软的感觉。 “冬儿,冬儿,你没事吧?”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差点站不住跌下身子去,忙搀扶住了沈立冬的胳膊。 “我,我没事,我去看看娘去,去看看娘去。”才几天功夫,一家人就遭遇了这等横祸,沈立冬前几天才好不容易将沈立夏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会儿又轮到娘亲了吗? 沈立冬的双手握紧着,心头一阵一阵地发寒着,她不知道是如何撑到陈氏的榻前的,只一眼,一眼看到榻上面无血『色』的陈氏,沈立冬的眼眶忽然之间就红了起来。 泪珠,瞬间从她的两颊流淌了下来。 第5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旁边的唐元祺眼看着沈立冬面『色』惨白如雪,身子随时有可能跌落瘫软的样子,他在旁紧紧地盯着,就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沈立冬双手紧紧地握着,指尖刺痛了掌心,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慌『乱』,她想要镇定,想要冷静下来,可是微微发颤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情,那份紧张一直缠绕着她,此时她,根本没有办法出手。 “冬儿,你的手,你的手……”唐元祺看着沈立冬那双手一直在发抖,不断地在发抖,且越来越厉害。 沈立冬还啪地一声打了她自己的手,来回啪啪清脆地打着,直到双手发红,沈立冬还在不断地打着。 “冬儿,你别再打下去了,你的手会废掉的。”唐元祺这是第一次看见沈立冬这般疯狂的样子,他惊怕到了似地赶紧将沈立冬的双手牢牢地给抓住了,他不想再看到她这般折磨她自己了。 沈立冬却狠狠地推开了唐元祺,双目发红道:“不要管我,离我远一点,你们都走开,都给我走开,不要呆在这里,我会处理好的,我会冷静下来的,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沈立冬这个时候越想要冷静,她就越慌『乱』,她这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问题,她自个儿先前从马下惊魂而过,从差点命丧的惊吓中还没缓过劲来,此刻却面临这等噩耗,哪里经受得住,自是意识开始发黑。 不过她在她意识无法清醒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把锋利的鄙视,扑地一声直『插』入了她的腿上,刺得鲜血淋漓。 “冬儿,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让姐夫给你包扎伤口。”王小四看着沈立冬那膝盖上流淌出来的血『色』,印染了沈立冬的衣裙,他急着站起来,想要给沈立冬过来包扎伤口,沈立冬却阻止了他。 “不要动,就让伤口这般疼着,只有疼着,我才能静心做事。没事的,姐夫,不过是皮肉之伤,冬儿熬得住的,眼下还是娘的病情要紧,得赶紧出手,若不然,娘的病情会恶化的。” 疼痛瞬间带走了黑沉的意思,疼痛也让她紧张的心情逐渐被取代,让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信息全部被她扔了出去。 现在的她,双手可以不再颤抖了,她的手指触碰到陈氏的脉搏上,她动着耳朵,凝神静气地听着。等到探到了脉象,知晓了问题了,沈立冬的手指间蓦然出现了一枚金针,此时她的手自然也能捏好金针了,牢牢地控制在指间,不会掉落下来。 “姐夫,三哥,帮我,将娘扶起来,不要动到她的脑袋,千万记得。”沈立冬生怕疼痛不够缓解紧张似的,狠心的她,握着匕首,再次刺得更深了一些。 虽然伤口处很疼,很疼,血『色』妖娆,刺痛了在场了的每个人,可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把握救得了陈氏,唯一的希望都在沈立冬身上,而她这般行事,自然也是为了缓和心中的紧张,为了更好地能够出手救治陈氏。 所以他们心疼着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行事。那沈文浩跟王小四听到了沈立冬的吩咐,赶紧按照沈立冬的意思将陈氏小心翼翼地搀扶好了。 沈立冬见王小四跟沈文浩将娘亲搀扶好了,她赶紧从身边掏出一个『药』瓶子,从里头取出了一枚『药』丸,扣住陈氏的下颚,沈立冬将『药』丸直接扣进了陈氏的咽喉,帮着顺到了陈氏的腹内。『药』丸一下去,昏『迷』中的陈氏似减轻了痛苦一般,面上神情看着不再痛得扭曲在了一起,她这会儿也再继续吐下去了。 沈立冬见缓和了娘亲的呕吐之症,使劲地眯起了眼睛,让视线变得更为清晰一些,再她看清楚了娘亲身上的各处要『穴』后,沈立冬手中的金针出手了,一枚接着一枚,谁也不知道沈立冬手中的金针是从哪里出来的,只看得她手中的金针一枚一枚地出现,然后一枚又一枚地『插』在了陈氏的各大要『穴』上。 等到金针『插』好了,沈立冬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汗珠顺着她的脸,不断地流淌下来,湿透了她的衣领,她却一点也不在乎,胡『乱』地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氏那边的状况。 等到看到陈氏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沈立冬才将陈氏身上各大要『穴』的金针一一地拔除了出来。 金针拔完之后,沈立冬又再次触碰了陈氏的脉象,这个脉象所显示的复杂之象,让沈立冬眼底一沉,站起身子的时候,骤然间失去了平衡,直朝地面上摔落了下去。那旁边的唐元祺一直盯着沈立冬的状况,这会儿见沈立冬失去了意识,眼看就要摔下去了,马上伸手抱住了沈立冬,将她摊平了,放置在一旁的长榻上。 “王兄,你快点过来给冬儿妹妹看看,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唐元祺急着冲王小四喊着,那王小四望了望榻上没有苏醒迹象的陈氏,又看了看面『色』惨白,晕倒在榻上的沈立冬,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 眼下件事情他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夏儿,也不可能会告诉夏儿的。 以夏儿目前的身子骨,根本不能让她再添加半分忧虑,否则的话,她的身子骨就没办法调养好起来,这在坐月子期间要是落下了病根,日后受苦受罪的就是夏儿自个儿了。 因而这件事情沈家人都瞒着沈立夏,包括上上下下的奴婢仆人,全部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对沈立夏吐『露』半个字,若不然,全部发卖出去,绝不容情。 想到这里,王小四给岳母又再次看了看脉象,发现岳母经过沈立冬金针刺『穴』加上那颗神奇『药』丸的效力,这会儿已经不会发生晕厥之事了。 这只要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那现在就算已经是不幸之中大幸的消息了。 那唐元祺看着王小四还在磨蹭着,像是在想些什么,这他担心着沈立冬的伤势,对着王小四就没办法好言好语了,脾『性』一上来,火『药』味十足。 “王小四,你还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冬儿妹妹看看怎么样了?你倒是快一点啊。”唐元祺没有耐『性』地催促着王小四。 那旁边的谢朝云说了一句。“祺哥儿,不要催着他了,他也是为了确定消息,若不然的话,冬儿妹妹就算昏『迷』了也不会安心的。你瞧……”谢朝云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本昏过去的沈立冬已经缓缓地撑着起来了。 “快,将我带过去,让我给我娘看完脉象,我刚才还没有给娘搭完脉象,快一点,唐元祺,麻烦你,快一点,可以吗,就算我求你。”沈立冬唇『色』发白,整个人在飘忽,可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让她这会儿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冬儿妹妹,你不要命了!”唐元祺搀住沈立冬,不悦地对着沈立冬吼着。 那王小四看着沈立冬这般,眼睛一红,道:“冬儿,岳母大人这里姐夫已经探过脉象了,这会儿岳母已经不会惊厥了,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赶紧,赶紧给我去找笔墨纸砚过来,我要写信,写信。”这个时候,沈立冬能够求助的只有她的师父了,她母亲这种病症,若是在前世,她可以直接动手术,开了脑袋将淤血去除了就可以了,但是这里的条件不行,她没有把握,半分把握都没有,所以她要求助师父,师父是中医方面的高手,他一定比她会有更好的法子的,沈立冬这般想着,就坚持着要写信给师父。 “冬儿,你先让王小四给你包扎了伤口之后,你再写信,行不行?”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摸』样,他不忍心再斥责她半分,看着揪心得很。 “不行。”沈立冬却断然拒绝了。“趁着我还能撑住,我得赶紧写信。娘亲的病情一刻都耽误不得,什么时候恶化都不知道,我绝不能抱半分侥幸的心里,所以,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速度快一点,让我赶紧写完信好包扎伤口。”沈立冬这话一说,底下早有木兰红着眼睛拿了笔墨纸砚上来。 “小姐,给。”木兰知晓沈立冬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万无更改的道理。因而她强忍着眼眶里晃动的眼珠,将笔递送到了沈立冬的手里,沈立冬在摊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她写得极为认真,额头一阵一阵冒出冷汗来,她还是全神贯注地在那封信上,其他的事情,全部被她忽视了过去。 等到她写完了这封信,她将木兰招呼到身边,支开了,唐元祺等人。 “木兰,去,到跃然客栈,找客栈老板,将这封信发出去,记得,要快,跟老板说,这是救命信,一定要快。”沈立冬慎重地看着木兰,这个丫鬟是她最为信任的丫鬟,她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托付给她去做,她希望她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小姐,你放心,奴婢就算丢了『性』命,也一定将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妥的。”木兰接了沈立冬的信,擦了一把泪珠,躬身退出去办事去了。 沈立冬熬到这会儿,终于身子一倾斜,倒了下去。 “冬儿妹妹,冬儿妹妹——”唐元祺抱着沈立冬的身子,急着红了双目。 “世子爷,你先让一让,让我给冬儿看一下。”王小四这般说着,唐元祺自是让开了身。这会儿王小四缓了缓心情,提着『药』箱子过去给沈立冬搭了脉,随后开了『药』方子给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槿,让木槿给沈立冬去清荷堂抓『药』。 接着王小四给沈立冬拔了膝盖上的匕首,那匕首一拔出来的时候,血『色』飞溅了王小四一脸,甚至还飞溅到了唐元祺的衣襟上。 “王小四,你究竟会不会治伤啊,你这般狠心,冬儿妹妹这身子骨能够经受得住的吗?”唐元祺恼怒地瞪着王小四,朝着他怒吼着。 王小四这个时候也无心去理会唐元祺的怒吼声了,他细心地给沈立冬清理的伤口,上了金疮『药』,又细细地给包扎好了。 随后才跟唐元祺说了一句。“世子爷放心,小姨子她做事有分寸的,她这一刀子『插』进去不会动到血脉之中,只是引导她的痛觉罢了,所以看着这伤势可怕,其实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的。她这会儿昏过去的,不过是急怒攻心,又加上抑郁愧疚,这才一时经受不住而昏过去的。”想来就连小姨子对岳母这病情也没有把握吧,只是他也看过岳母的脉象了,这会儿岳母虽然还昏『迷』着,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所以,那个时候,小姨子实在支撑不住了才会晕过去吧,若不然,小姨子绝对不会晕过去的,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到岳母没有『性』命之忧之后,这一点,莫名的,王小四就是相信沈立冬有这等毅力。 也因为如此,沈立冬后来牵挂这件事情,终究靠着顽强的毅力坚持将那封书信写好让丫鬟带出去发送吧。 老实说,这样的毅力,就算身为男儿身的他,恐怕都未必能有这个小丫头做得如此狠绝。 先前,他都没有想到,沈立冬竟然不惜用匕首伤了自己,用疼痛的方式缓解她的紧张,如此这样心『性』坚定之人,仅仅凭着一股力量,就能坚持到那个地步,就连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汉都要感到羞愧三分。 这个想法,不止王小四有,其他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就连谢朝云这样的人,也再次被沈立冬的表现给震呆了。 这个小姑娘,发现她越多,了解她越多,他就会觉得,她跟他越来越不可能是同一类人了。 如此,他还要搏一搏,靠近这个小姑娘吗? 谢朝云心里开始矛盾了,他究竟要不要为了那份温暖,就将这样一个小姑娘带入那个是非之地,带入『乱』成一锅的谢国公府呢,他,还可以那么自私吗? 第5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谢朝云低眸瞬间,竟是开始犹豫了,而沈立冬这一次昏『迷』过去,到了凌晨才苏醒过来。那木槿木兰二个丫鬟一个晚上都守在沈立冬身边,两个人压根没有回房去睡过,这会儿见沈立冬清醒过来了,木槿赶紧拿了一杯热茶来,那是她们早就预备着给沈立冬夜间若是苏醒了给热在炭炉上的,这个时候拿过来给沈立冬喝,温度恰好,既不会烫到沈立冬,也不会冰着沈立冬。 沈立冬费力地起身,拿过木槿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之后,目光朝向一旁的木兰,声音微微沙哑道:“木兰,如何?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请小姐放心,奴婢根据小姐吩咐的那般,已经办理妥当,那人说不出三日,便有最近之处的医者赶过来帮助小姐,让小姐尽管安心,不必担心。”木兰说完这番话,沈立冬这才舒了一口气。 三日,只要给娘亲好好地守着,不让她的病情恶化,等到师父一到,娘亲的病情就可以得到救治了,沈立冬这般想着,先前心中的那份恐惧感这才渐渐淡去。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不太放心陈氏,她拉开被子,想要从榻上下来,却见外头一个人脚步匆匆而来,看着似很急促的样子。 沈立冬抬眸望去,正巧碰撞到那双深邃清寒的墨黑眼瞳,那里似隐隐有怒火而起,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般恼怒,眼下也顾不得哪里惹到他发脾气了,她这会儿实在担心娘亲,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这唐元祺眼见沈立冬不顾自身伤势,非要挣扎着下榻,自知她有多么倔强,此行若是不让她看到她母亲暂无危险的话,她估计不会安心休息的。 这般想来,唐元祺干脆一步当前,直接揽手一抱,将沈立冬抱了起来,直往正堂那边走去。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轻浮的举动,知晓若是被人看见了,明个儿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来,她忙挣扎道:“小哥哥,放我下来吧,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这般样子看着马上就要晕倒了,若是让你真的走着去正堂的话,估计你又得晕一回了,小爷可不想再看着你晕过去了。”唐元祺先前看着沈立冬晕过去两次了,他那个时候心里都不知道多么担心这个小丫头,她倒好,这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只顾这般蛮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冷静。这平日来时常说小爷他呢,说他冒失冲动,这会儿轮到她自个儿了,还不是一样。 唐元祺愤愤地想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沈立冬说什么,他都坚决不放她下来,直到进了正堂之时,他才将她放下来,有抱着改为搀扶着,这行为举止之间,唐元祺还闷闷地跟沈立冬说了一句。 “冬儿妹妹放心,小爷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伤你半分的,这会儿你放心了,小爷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不顾及场合,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的。只是下次,希望冬儿妹妹也能照顾一下小爷的心情,别这么任『性』蛮干了,要不然,小爷下次就直接将你抱到大街上去,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了。”唐元祺的话中虽是怒气腾腾的,那话语之中去而不乏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沈立冬听了,眼帘微微一垂,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小哥哥,下次不会了,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鲁莽了,太过冒失了,我应该更为冷静理智一些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你究竟还想吓小爷几次啊。小爷我告诉你啊,没有下次了,若是再有下次,小爷我真的就要,就要……”唐元祺说到这儿,终究是脸皮薄,红红的,竟是说不出口,倒是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般说,唇角微扯,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若有下次,你还准备将我怎么着啊。” “直接将你双手双脚都捆绑起来,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地折腾自个儿。哼——”唐元祺显然心情很不好,横眉冷眼的,看着沈立冬,那是想要对她发火吧,眼下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骨,看着一阵风都能刮跑了的样子,唐元祺又怎么忍心对她发火呢,所以最终郁闷的还是他自个儿,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自个儿对自个儿发火,暗自生了闷气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眉眼一动,心头感觉到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冬天里的阳光下,暖暖的,痒痒的,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的心情。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会儿沉默不语,眼神那般盈盈如水地望着他,看得他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脸,烫伤般地灼烧到了他的眉眼似的,不由地别开脸去,神情极为不自然地咳咳地咳嗽起来,且对着沈立冬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 “冬儿妹妹,你干嘛这般看着小爷我?小爷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小爷看,小爷会觉得你将小爷当个孩子看待似的。”沈立冬的这种眼神让唐元祺觉得很别扭。 那沈立冬却不明白为何唐元祺会这般说。“我哪有?”沈立冬直觉地反驳道。 “你还别不承认,小的时候,你的眼睛一旦看着小爷发光了,就两只手捏着小爷的脸蛋不放。这会儿你又『露』出那样的眼神来了,小爷我可告诉你啊,你可别再那般幼稚了,不许再捏小爷的脸蛋了。小爷可说过的,捏了脸蛋你就得嫁给小爷我了。”唐元祺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那沈立冬小的时候看见唐元祺这般漂亮精致的小正太,自然难免看着欣喜三分,就像前世里头走在大街上,你忽然看到一个好漂亮好可爱的小孩子从你身边走过去,你总会拿颗棒棒糖给那个小孩子,顺便捏一把那个孩子的脸蛋,甚至亲一亲他,以显示你对这个小孩欢喜得不得了的意思。 可这跟男女之事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唐元祺此时重提旧事,倒让沈立冬尴尬三分,觉得她小时候那会儿一来是因着年纪小,这般胡闹一下也无大碍,二来是谁叫唐元祺这枚小正太刚好碰撞到她呢,还非缠着她去她家不可,这么好的机会,她总得多捏几把不是吗? 然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若是再说小时候那般打趣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因而沈立冬面『色』囧然道:“这个,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冬儿不懂事,失了礼数了。这会儿冬儿大了,也懂事了,小哥哥放心好了,冬儿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淘气了,请小哥哥大可安心,放心。”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眉头似皱得更紧了,唇角也紧紧地抿了起来,冷冷地,莫名其妙地,狠狠地凶了沈立冬一眼。 “你就坐在这儿看你娘亲吧,小爷我先出去了,等会你看好了,叫小爷一声,小爷我再送你回去。” “小哥哥,不用这般麻烦了,等会冬儿会自个儿回去的,若是没办法走动,也会叫木槿木兰两个丫头帮忙的,小哥哥还是先回府去吧,这会儿时辰太晚了,你爹娘在府里该担心你了。”沈立冬这番话实在是好意,只是唐元祺却是误会了。 “你放心,等你看完你娘亲,小爷送你回了竹荷院,小爷自会自己走人的,不需要冬儿妹妹这般下逐客令,小爷等会绝不会讨冬儿妹妹的嫌就是了,肯定不会碍着冬儿妹妹的。”唐元祺双眼冒火地出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又发了脾气,真是越发地搞不懂他了。当然,她也越来越觉得她自个儿好无力,发现这一天比一天更难哄这个小子了。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沈立冬纳闷地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而低头去看榻上的陈氏。 陈氏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沈立冬担心娘亲这般昏睡着,这般不吃不喝的绝对不行,因而她这番过来自然也是为了给娘亲喂点东西。 她意念一动,从『药』田空间中取出了用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大补汤,这个就是先前给太子殿下周显广调理之后留下的,当时沈立冬放着,本想等到哪天家人要补身子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这会儿倒是恰好派上用场了。 有这大补汤天天灌下去一些,沈立冬至少不用担心娘亲这三天内身子骨的营养给予,想着如此,沈立冬小心翼翼地给陈氏扣下了下颚骨,将『药』瓶口对着陈氏的嘴唇,一点一点地给陈氏灌了下去。 她还担心娘亲会有喝不进去,还用金针刺入,助这些『药』汤没有浪费地进入了陈氏的身体之中。做完了这些,沈立冬看到她爹沈博远进来了。 那沈博远一看到沈立冬,又看了看榻上尚未清醒过来的陈氏,脸『色』黯淡的很。“冬儿,你娘这次能熬得过去吗?”沈博远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爹,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爹,你不要过于担心娘,你自个儿也要注意保重身体,这会儿这般晚了,爹还是赶紧回去歇一歇,娘这里,有冬儿跟姐夫轮流盯着,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沈立冬面上虽然镇定地劝慰着沈博远,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这番话,多少听着无力了一些,沈博远又怎会不清楚陈氏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呢。 可是,这个时候,他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他不能比孩子们先倒了下去,所以他就顺着沈立冬的好意,点了点头。 “好,爹这就去回去歇着,明个儿再来看你娘。冬儿你也要注意点,早点回去歇着吧,这里还有下人看着,你娘若是有情况的话,爹马上就派人叫你过来。” “好的,爹,冬儿记住了,冬儿也会好好地保重自个儿的,不会让爹担心的,也不会让娘再『操』心半分了。”沈立冬在心中喊着,娘,你快点醒过来吧,冬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冬儿以后都不会让娘再这般『操』心唠叨了。 娘啊,求求你,求求你赶紧醒过来吧,爹看着样子很不好,冬儿看得出来,爹他很痛苦,不到一天功夫,爹看着样子就老了好多,娘,你也会心疼爹的是不是,心疼冬儿,心疼大哥,二姐,三哥四哥的,对不对?还有二姐那里,到现在姐夫都不敢告诉她,娘出了这事情,怕姐姐坐月子伤心而落下病根,所以,娘,看在这么多人担心娘的份上,娘你也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呐,只看一眼就行啊,娘。 还有,娘,你那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这二天没见又长了一些,娘若是见了,定然会欣喜的。姐夫说,跟他父母商量过了,小外孙的名字由娘来取,因为娘懂得很多,娘比很多人『妇』道人家都要懂得多,所以娘起的名字定然是好听的,你说是吧,娘? 沈立冬拉着陈氏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眼睛又莫名地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立冬以为沈博远去而复返,忙慌『乱』地擦干眼泪,生怕爹爹看了更为忧心娘亲的病情,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不是沈博远,而是姐夫王小四。 “姐夫?姐夫怎么这个时候不陪着姐姐在那边,难道你不怕姐姐起了疑心不成?”沈立冬微微皱眉地问着王小四。 王小四无奈道:“冬儿,哪里是姐夫不想陪在你姐姐身边,而是你姐姐今个儿已经起了疑心了,她今个儿一天都没有看到岳母过去,直追问我,岳母今个儿怎么没有过去看小外孙跟她。这,这,我又不会撒谎,生怕被你姐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便干脆说清荷堂那边有个需要急诊外出的病患,大半夜的过来找我了,这才脱身出来的,正好看到世子爷在外头心情不好地逛着,他见了我,让我赶紧过来替冬儿你,让你好生歇着,别再动不动就晕倒吓人了。”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纳闷道:“怎么?祺哥儿他还没有回去吗?” “没有呢,还在外头呆着呢。我看啊,冬儿还是出去看看吧,这里就让姐夫盯着吧,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就放心去劝劝世子爷,这里啊,恐怕也只有冬儿你能说动世子爷了,其他人,估计连靠近半步都不敢。”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想到刚才唐元祺发了脾气的样子,终究是无奈地起了身。 “也好,娘这里就麻烦姐夫了,冬儿我出去看看去。” 第5卷 第二百四十章 沈立冬托付王小四照看着陈氏,她出去看看唐元祺去,也不知道这个小子今晚上怎么了,动怒动得莫名其妙,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子的心思了。 那王小四见沈立冬行走不便的样子,忙过来要搀扶沈立冬,沈立冬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姐夫,冬儿能够自己走,姐夫还是帮冬儿看着娘亲的病情吧。” 王小四许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冒失了,忙道:“要不,让底下的丫鬟搀扶着冬儿过去吧,总比你这般费力地走出去要好一些。” “也好,就让红杏搀扶着冬儿过去好了。”沈立冬不忍拂了王小四的好意,便让红杏丫鬟搀扶着她出去找唐元祺那个小子。 这虽然有红杏丫鬟搀扶着,沈立冬还是费了点力气,走出那么一段路的时候,竟然额头上又冒出了一颗颗的冷汗,钻心的疼痛,由膝盖上方传来,疼得她凝了眉,赶紧从随身的『药』瓶中取出了一枚止疼『药』丸,吞咽了下去。 这空间『药』田出产的『药』材所配置的『药』丸,自然『药』效极好,沈立冬这边刚吞下『药』丸,不到一刻工夫,疼痛就得到了缓和。 “五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奴婢让人过来抬顶软轿来,小姐坐着软轿过去寻找世子爷也方便一些。”红杏似不忍心看着沈立冬走得这般艰难,赶紧提议着。 沈立冬却摇摇头,拿出身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事的,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二小姐那边的,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红杏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这件事情上下封口,绝不能将夫人出事的消息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所以红杏听到沈立冬这般吩咐,心头一下子就明白了。想必五小姐是宁愿忍着疼痛走路,也不愿意被二小姐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只是,看着沈立冬这般走着路,红杏就莫名地,心头酸酸的。 这个府里的小姐也好,少爷也罢,老爷夫人个个都是好人,从未苛责过下人,如此好的一家人,怎么老天爷就不长眼睛呢,将这般祸事落到夫人这般心善的人身上,也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 红杏愤愤不平地想着,她心疼地搀扶着沈立冬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这好在从里屋走到外堂没有多少距离,这沈立冬刚走出了外堂的门口,就看到了唐元祺站在那里,整个人阴沉得很,看着似很吓人的样子。 沈立冬很明显察觉到身边的红杏搀扶着她的手颤了颤,身子骨莫名地缩到她的身后去,这让沈立冬再次轻叹了一声。 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能不能不要这般随时随地闹腾脾气啊,这般满脸戾气,加上武将出身本就嗜血味道浓重,这人一发起火来,那股子狠戾的表情就越发地令人惊恐。 沈立冬这个时候也不想唐元祺吓坏了红杏丫鬟,便轻轻地抬手,拍了拍红杏的手背。“红杏,这里有世子爷在就行了,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是——”红杏还是很担心沈立冬的,这小姐本身就伤势在身,若是世子爷发火了,全往小姐身上迁怒而去,那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红杏壮了壮胆子,死撑着站在沈立冬的身边。 “小姐,奴婢还是陪着小姐好一些,这大晚上的,小姐一个人也不方便啊。” 沈立冬看她明明一副紧张惧怕的样子,这会儿为了她这个小姐还硬是有了这份面对唐元祺的勇气,倒让沈立冬看着红杏多了几分好感。 “回去吧,本小姐跟世子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你还是退避一下比较好一些。”沈立冬此话一出,红杏便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沈立冬这会儿见红杏退下去了,便想上前劝慰唐元祺一番,哪里想到她这身边没了人搀扶,竟是走路碰到了一个小石头,这脚边一歪,便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身后倒去。 那唐元祺目光一颤,惊呼出声。“冬儿妹妹。”他此时虽然心头慌『乱』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比他脑袋动作更快速,冲了过去,拦截了沈立冬下滑的趋势,顺着拉住沈立冬胳膊的同时,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搂住了沈立冬的腰身。 接着,腾空一起,沈立冬整个身子被唐元祺抱在了怀中。 等到确定了沈立冬的安全,唐元祺的左眉高高地挑起。“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小爷刚跟你说过,让你小心一些,让你有事就叫小爷一声,这出来也不派人跟小爷说一声,让小爷好过来接你回竹荷院去。你这存心是想要气死小爷是不是,存心跟着小爷作对,是不是?”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个时候的表情很是可怕,莫名地她竟然选择沉默了,一声不吭地缩在唐元祺的怀抱里,不想辩驳一句,免得火上浇油,令唐元祺气上加气,那她还怎么哄得好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 想着,沈立冬也只能呐呐地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对不起了,小哥哥,冬儿不是有意要跟小哥哥过不去的,只是家中那么多人在,总不好什么事情都劳烦小哥哥的,那样,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总归是有损小哥哥的名声。” “你怎么不说是小爷败坏了你的名声?小爷我在京城里都有还有什么名声吗?”唐元祺自知他小霸王的威名响彻全京城。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唐元祺就是蛮横不讲理的,见人不满就打杀的,何须别人多添加一条二条的闲话,何况,要说他唐元祺的是非,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豁出命去的胆量。否则的话,敢消遣小爷他,简直是活得腻了。 不过,也因为他有这等名声,人人对他退避三舍,避之不及,想来他也一直不在意,如今听了沈立冬这话,知道这个丫头竟然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让唐元祺听在耳朵里,尤为地刺耳。 别人无论怎么看待他,唐元祺都不会在意半分的,可若是沈立冬也这般看待他的话,那唐元祺就没办法接受了。 因而唐元祺这话说出来就很冲了,沈立冬自然也听得出来唐元祺较真了,他此时就像是受伤的野兽那般,开始用锋利的爪子掩饰着内心的那份惶恐了。 如此这般,沈立冬的心头一软,便赶紧向唐元祺解释了一番。“小哥哥,你知道冬儿不是这个意思,冬儿自个儿向来就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只是这个世道,对人太过苛求,活着难免就要被世俗条文那般条条框框地给束缚着,并非我在意名声,而是我沈家需要在意名声,若不然,我爹娘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冬儿我承受不起。就像小哥哥的爹娘一样,有些事情虽然无奈,但是必须要这般做,是这样的道理,不是吗?”沈立冬软着语气,跟唐元祺讲着道理,她希望这小子能够听明白她的意思,她真的没有半分觉得他败坏她名声的意思,而是为了两个家庭考虑,两个家族考虑,她才会行事这般小心翼翼的。 那唐元祺听了沈立冬这番解释,面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这大道理,小爷也明白得很,冬儿妹妹不用多说的,小爷很明白的。先前是小爷一时口急,错怪了冬儿妹妹,希望冬儿见谅三分,日后小爷不会这般冲着妹妹就是了。”静下心来的唐元祺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他先前那般对着沈立冬吼是极为过分的一件事情,因而他别扭地向着沈立冬表示了他的歉意。 沈立冬见唐元祺想明白了,又以这般别扭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歉意,她还能说什么吗?这个小子能够让他服软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这般道歉也是为难他了,毕竟,在他生活的这些年里,在沈立冬的记忆里,他可是从未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 如此这般,倒也是为难他了。 对于我行我素,向来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向来看人不顺眼就抽你几鞭子的人还有皇权护身的免死火鳞鞭在身的唐元祺,还没有变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没有变成那种草菅人命的残忍之徒,他能这般在正途上成长起来,对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特权之人而言,沈立冬知道,唐元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比很多人看着已经够好了。 这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看唐元祺的眼神之中难免就带了几分欣慰的意思,那唐元祺看到沈立冬这样的眼神,浑身就开始不对劲了。 “冬儿妹妹,下次你能不能看小爷的时候,眼神正常一些,不要那些个……”唐元祺也说不上来,总之不要是那种小时候一看到他就两眼发绿光的表情,也不要是现在这种大有儿子成才的欣慰表情,这两种表情,无论哪一种,唐元祺都看着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沈立冬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感觉他很小似的,她却好像历经了沧桑那般,这让他很不爽快。 他要来的眼神很简单,平等的,公平的,像是他看待她那般,是同龄人之间应有的,相称的,而不是她老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这让他心头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惊慌,一种无名却压抑的慌『乱』。 沈立冬这会儿望着唐元祺飘过来那极为不满的眼神,想也知道又碰触到那小子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了,想来,他是不愿意被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的吧。 不过,她还真的有一种我家正太被养成的感觉啊。 沈立冬抿唇暗笑着,只是不敢笑出声来,也不敢让唐元祺看到,就那般放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正太养成啊。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沈立冬也许是明白了长大之后的唐元祺不愿意被人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因而那天晚上之后,沈立冬看待唐元祺就不再以过去那种长辈对待晚辈的目光去看待他,而是以她这一世的现实年龄平等地去看待唐元祺这个人,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唐元祺见沈立冬的时候,不再莫名其妙地发火了,也不会对真沈立冬抱怨不满了。 这沈立冬『摸』清了唐元祺的『性』子之后,倒发现他跟小时候差不多,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人,相处起来并不复杂,只是他那火爆的脾『性』,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难免有时候还是会显『露』出来,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收敛了很多,学会了控制他自个儿的脾『性』了,但是到了沈家人的面前,尤其是沈立冬面前,唐元祺有时候还是跟小时候那般,脾气很火爆的,老是让沈立冬觉得哭笑不得。 只是要教会这个小子如何控制他的脾气,对于现在的沈立冬而言,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目前沈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治好陈氏,第二件事情就是时刻牵挂在沈立冬心中的大哥沈文轩。说起来,这两件事情都是因为一件事情而起,都可以归为一件事情合并而谈了。 这沈立冬虽说发了信给神医门的师父,也盼来了师父三日后到了沈府,恐怕连沈立冬自个儿都么有想到师父就在京郊,这一点,让沈立冬很是疑『惑』,师父不是最不愿意踏足京城的吗,甚至连靠近京城的地方,师父都不会涉足的,从来都是派门下的师兄师姐们出去义诊的,他自个儿则喜欢去离京城越远越好的地方出诊。 这回,莫非是因为沈立冬的关系,师父这才急着赶过来的吗?沈立冬想着这件事情,就异常地感动万分,看着师父给娘亲费心费力地出手医治,沈立冬觉得这个时候的师父,这个时候的师兄师姐们那是最可爱的一群人了。 只是等到陈氏被师父闻道阳出手医治清醒过来,那师父向沈立冬提出的要求就是将她那座京郊的庄子送给神医门,作为师父师兄师妹们在京城的落脚点了。 沈立冬见娘亲无碍了,自是大方的很,一句话没说,就将京郊庄子的地契给了师父闻道阳。到了晚上,沈立冬还给师父,师兄师姐们在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大摆宴席,向师父跟师兄师姐们表示感激之情,感激他们出手救了娘亲,另外,沈立冬还拿出了极好极佳的好酒二十多坛,蔬菜瓜果米粮什么的自然不用说,还有给师姐的各种『药』草无数,各种鲜花香『露』,可谓是羡煞旁人。 旁人自然是指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跟谢朝亮这几个人了。 当然,沈立冬拿出那么多的好东西,自然是为了感激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在救治沈立冬母亲的事情上出了力,他们得了沈立冬的感激之礼,自然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沈立冬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从师父醉酒后的嘴里得到消息后,她那先前的感动瞬间化作天边的烟云,被一阵风吹给刮走了。 敢情就是怀念沈立冬在神医门里年年种植的好食材,年年种植出来的好『药』草,年年酿制的上好美酒还有上等茶叶,这自从沈立冬出了神医门之外,师父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吃不习惯饭菜了,也喝不习惯那些粗酒了,自然,他们也看不顺眼那些他们自个儿折腾出来的『药』草怎么就比不过沈立冬种植出来的呢? 因而这次沈立冬一发信件出来,本来就在京郊游逛,想着随时到小师妹那里去投靠的二师兄不说了,其他人,包括师父老人家都是这样,他们一个个从神医门里跑出来,还名其名曰说是为了给神医门找个落脚地,好好地观察观察这有没有明君值得他们神医门人出山的。 这话说出来多么大义啊,其实呢,不过是贪吃,贪喝,贪『药』,这一个个地敢情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亏她先前还小感动一把,觉得师父跟师兄师姐们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有点人情味了,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为了她『药』田空间里头出来的那些好东西罢了。 这他们连她的庄子都早就盯好了,想必这次就打算久居京城了,如此,他们几个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这算计也要看算计到谁的头上去,沈立冬暗暗地发笑着。 她这会儿正缺少帮手呢,这师父师兄跟师姐们都来了,他们的武功个个都不弱,不像她,压根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他们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此来正好可以对付易大娘手底下的那批死士。 她这些日子,除了照看着陈氏逐渐身体恢复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压根就没有放弃调查过,那就是害得他们沈家这次遭受大难的易大娘,那个一心想要复仇,竟然不惜要他们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以便大哥沈文轩可以走得了无牵挂,从而跟着她一道儿踏上复仇之路,那样的女人,太过狠毒,那样的女人,也不配为大哥的母亲。 沈立冬这次得到了消息,就决定不再让谢朝云出手,也不让唐元祺帮着出手,她从谢朝亮得到的情报以及于嬷嬷动用关系得来的各种小道消息全部汇集在一起,从中挑选出了重要的消息,将这些消息中所涉及到的人,事,每一处,沈立冬都让于嬷嬷花了大量的银子,买通了京城所有的地痞流氓还有乞丐,盯着那些人出入何地,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说话,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沈立冬派出去的人手之中被全盘监督着。 沈立冬在最后得了那最关键的消息之后,她忽然笑了。 那一笑,笑得众人心头直发『毛』,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个丫头,令她『露』出这样惊人的笑容来。 沈立冬得了那消息之后,她就知道,她反击的时刻到了。 在她确定了这个事实后,沈立冬先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大哥沈文轩的清晖园,有些事情,在动手之前,她会很大哥说一声的。 “哥,冬儿找到线索了,找到那天伤害我们娘亲的坏人了。”沈立冬进了沈文轩的清晖园后,对着沈文轩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一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没有半丝的隐瞒。 那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又看了她的眼睛一眼,蓦然心中一沉。 “那么冬儿打算怎么做?或者想让大哥帮什么忙?” “这件事情,冬儿决定亲自来,不想要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冬儿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一家人。所以这件事情,冬儿亲自去办理。而冬儿此行过来,只是告诉大哥一声,希望大哥能够明白冬儿的这份心意,不要阻拦冬儿去办这件事情。”沈立冬的双目熠熠如星辰,光芒耀眼得刺了刺沈文轩的眼睛,沈文轩沉默了许久,背着沈立冬说了一句。 “既然冬儿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去办吧。现在的冬儿,大哥已经相信,你已经能够一个人办好很多事情了,已经不需要大哥在帮着做什么了。”沈文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苦涩的很。 他明明知道沈立冬要去找的那个人是谁,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拦冬儿去向那个人讨债,因为这件事情原本最无辜的就是沈家一家人了,他们确实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是娘做事太过分了。 沈文轩并不能为她说些什么,要知道,养育之恩大如天,陈氏含辛茹苦养育了他二十一年,若非有她这样的慈母,哪有他沈文轩的今时今日。 其实冬儿有一句话说得最对,他被沈家人抱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白家人了,他就是沈家人了。 是沈家人的话,又岂能容得他人伤害家人半分呢。 可是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娘,若要他出手亲自去对付她,沈文轩还自认为他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他自认为他做不到这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冬儿才会过来说不需要他帮忙吧,也许冬儿那天跟他坦言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他跟易大娘之间的关系,想必冬儿也是一清二楚了。 而她之所以瞒着他,不过是不想他为难罢了。 如今触及了冬儿的逆鳞,动了家人,沈文轩知道这一次冬儿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只是……只是…… “若是能够留她一命的话,就留她一命吧,毕竟,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沈文轩最后还是为亲娘求了情。 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句话,她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若是大哥真的这般无视亲娘『性』命丧在她手上的话,恐怕大哥就不是大哥了。 这样的他,才是她的大哥。 而她,从未想过要取了那个女人的『性』命。因为,那个女人的运气不错,因为陈氏还活着,所以那个女人,她不要要了她的命。 “大哥,她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还有,娘还活着,这是她最大的幸运。”沈立冬这话一出口,沈文轩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他回眸,感激地看了沈立冬一眼。“那么,你就去办吧,大哥没有别的要求了。” “如此,冬儿也谢谢大哥了。”谢谢大哥你始终还是一个沈家人,谢谢大哥你没有变成一个白家人。 沈立冬欣慰地走出了清晖园,她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做了。 那个女人,她知道她该怎么对付她了。 任何一个人,在伤害了她的家人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那是想都不要想,若不支付代价的话,那么她家人所受到的伤害,谁来赔偿?若非这次师父出山救治娘亲的话,那么娘亲的『性』命就不保了,如此,那个女人可谓是动了沈立冬的逆鳞了。 这一世,沈立冬说过,最重要的就是家人,谁敢动她家人一下,她便让对方生不如死。 那个女人,不是想要复仇吗。她不是想着因为要复仇所以这般冷血无情地摧残她沈家一家人的『性』命吗,那么好,她现在就等着看看那个女人,当她没有力量再复仇的时候,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而她会留着那个女人的『性』命,不会杀她,那是因为她是大哥的亲生母亲,就只因为这一点,她不想让大哥沉浸在痛苦之中,何况,陈氏还活着,所以她不会杀她。 但是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拉着大哥去陪她复仇去了。 她,沈立冬,会断了她所有的后路,折断她复仇的双翅,让她跌落下来,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击力量来。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易大娘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她一心想要复仇,一心想要让仇人跟二十一年前白家灭门惨案一样,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之时,有人竟然以雷霆手段,在不到十天的功夫,没错,只有十天的时间里,将她二十一年一点一滴苦心经营起来的所有势力给拔除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怀抱侥幸的机会都没有,她暗中所建的势力就那般凭空地消失了,让她无论怎么联络,都找不到那些人了。 这般离奇惊恐的事情,易大娘平生从未想过,就连二十一年前白家灭门之时还留了一些线索下来,但是这一回,那个幕后实施之人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若非那个人主动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若非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对着她说。 “怎么样?被人折断翅膀,没有半点复仇反击力量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那个人,可怕的人,不,或者说是一个可怕的小姑娘,就那般目光含笑,施施然地坐在她的对面,在她警觉而起,开始戒备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竟是无惧她起手之间释放在空气里的『迷』『药』,她似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却还是依旧笑容满面地喝着她指甲毒『药』碰触过的茶水,这份胆量,就算是早就将生死度之世外的她,也做不到这般面不改『色』。 那个小姑娘却淡然笑之,轻轻地放下那个沾染过毒『药』的茶杯,站起来的时候,盈盈一笑倏然之间又隐退了去,在她笑容从脸上消失的那一瞬间,小姑娘浑身上下的气质刹那间就改变了,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冷漠疏离,似看穿世态炎凉,有着沧桑经历的老者,眼里微微闪动着不容小觑的精锐光芒,时不时地目光落在你的身上,看得你从脚底上冒出一阵阵的冷气来。 “如何?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使出了各种手段却半点伤不到本姑娘,是不是这个时候感觉到很奇怪?很郁闷?还有是不是也该觉得害怕惊恐了?”她唇角浮着冷意,就这般毫不留情地嘲讽着易大娘,这一笑一冷之间,徒然转变的二个人,让易大娘看得心惊,更是心中大沉,觉得似没有任何希望了。 那些联络不上的人,那些已经不在她手中掌控的势力,莫非真的回不来了吗? 易大娘震惊之余,怨毒的目光直直地扫向小姑娘的面容。“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做的?”她似不敢相信她多年苦心经营的所有势力被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毁灭,但是面对小姑娘那双深幽清冷的眸子,看着她一副看透她侥幸心情似的,她又不得不信。 “若是如此,你今日就不该到这里来的,你该明白,作为敌人的话,就不该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这一点,恐怕小姑娘得好好学一学了。”这个时候的易大娘想要飞身而起,擒拿住小姑娘,以此作为威胁,也许她还没有输,还可以从这个小姑娘手里拿回她的那些势力。 可是,在她一出手的瞬间,那个小姑娘却笑了,她笑得很甜美,很灿烂,星光子眸就那般可笑地看着她,好像她有多么愚蠢似的。 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自个儿身体不对劲了。 “你,你对我下了毒?” “难道只许你对别人下毒,就不许别人对你下毒吗?这天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一个精通下毒的人就该明白,这个世上既然有毒『药』,就会有解『药』这种东西,也该明白一件事情,这经常给人下毒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轮到被人下毒的,不是吗?易大娘,或者说,白夫人。”小姑娘唇边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易大娘浑身一颤,目光狠毒地盯着小姑娘的那张俏生生的容颜,恨不得毁了这个小姑娘的笑脸。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你是那个贼人派来的,是不是?”易大娘想要爆起,双手成铁钩,想要捏断小姑娘细白的脖子。 可是她却碰触不到小姑娘的衣襟半分,就这般倒了下去,瘫软在了椅子上,唯有那双眼睛还能动,只有这双仇恨的眼睛,怨毒地看着小姑娘,想要用这样的目光杀死小姑娘。 现在,她心里可是连半分希望都没有了,因为这个小姑娘,特别的小姑娘,任何一个人对上她,似乎都没有赢得胜算。 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出手,一个可爱甜美的小姑娘出手,对方才会这般不设防,才会轻易地着了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这个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烂漫地走近她的房间之时,她岂非也没有对她设防吗?若非如此,这个时候,她又怎会浑身无力,瘫软在这条靠背椅上,半分动弹不得呢。 易大娘这个时候很后悔,后悔她看左了眼,竟然这般轻易地着了这个小姑娘的道。那小姑娘却是乐呵呵地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会儿,你终于可以安静了,如此这般,我们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谈一些事情了。” “你说,你究竟是谁?是谁?”易大娘的脸扭曲得厉害,朝着小姑娘怒吼道。 小姑娘却慢吞吞道:“别急,我会告诉你的,你不要这般这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这样的你,还谈什么复仇不复仇呢,去送死倒是会更快一些。” “你——” “我要告诉你身份这一点很容易,你不是派人调查得很清楚吗?既然敢派人在大街上对我的马车动了手脚,置本姑娘于死地,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识了呢,嚷嚷着直追问本姑娘是何人呢?”小姑娘此言一出,易大娘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怎么可能会是沈家人呢?那个小姑娘怎会就是你?” “怎么可能不会是我?难道沈家人还得规定是一个『摸』样吗?一个对你白家施了恩德却今日遭遇你毒手还不懂得反击的圣人不成?”小姑娘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表『露』她的身份,没错,她就是沈家最小的女儿——沈立冬。那个被易大娘忽略过去的小姑娘,一个不在易大娘重视的人选里,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她就落得了一个满盘皆输。 “早知是你的话,我当初真该,真该直接杀了你,免得留下今日的祸患。”易大娘这个时候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她还想着当初没有杀掉沈立冬而懊恼着,沈立冬对于这样一个只有仇恨没有是非的女人,那是半点同情都没有了。 “你可知道,在我来之前,我去了大哥那里,我告诉他,我要来对付你。你知道大哥怎么说的吗?他还说你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让我若是可以的话,留你一条『性』命。可是这会儿,本姑娘觉得留着你,只会祸害世间,你恐怕没有必要留下来了。”沈立冬宣告这个结果的时候,易大娘朝着沈立冬大吼了起来。 “你认为你敢杀了我吗?你不敢的,你不敢的!有轩哥儿在,你永远都不能,也不敢对我下手的,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 “是吗?白夫人确定我不会对你出手吗?要不,我试试看?你看如何,白夫人。”沈立冬最讨厌被人威胁她了,她的手指动了动,一枚金针瞬间到了她的指间,金光一闪,尤为刺眼。 “看到了吗?本姑娘在金针之上淬了这世上最剧烈的毒『药』,鹤顶红,只要那么一丁点,将这枚金针刺入白夫人身上的任何一处,白夫人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半个时辰之后会是如何的?以白夫人精通下毒的手法来看,应该很容易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不是吗?”沈立冬笑盈盈地将金针『逼』近白夫人的身侧,在她的脖颈之处闪动着。 “你敢?你竟敢?难道你就半点不顾念轩哥儿的心情吗?难道你真的就敢杀了他的亲娘吗?”易大娘当然不想死,她就算失去了所有的势力,她还有搏命一击的机会,她只有活着,总还有希望复仇的。 所以她这会儿对于沈立冬『逼』近的金针,自然是想要用亲情牌打动沈立冬,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了。 “白夫人,你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真是难得啊难得。我还以为你的良心早就被狗给啃掉了呢,这会儿想到沈家还养了你一个儿子,一个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你这记『性』可真好,好得威胁到自个儿『性』命的时候才想起来,本姑娘就算不想佩服你都不行了,白夫人。”沈立冬犀利的言辞,令易大娘有一瞬间的羞愧,但是很快,她就将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 “哼——你真以为你们沈家就是这般良善无求之人吗?” “此话怎讲?”沈立冬眼眸一沉,觉得易大娘话中有话。 “你真的会以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这般无欲无求地抱养一个随时可能被追杀的孩子吗?”易大娘冷笑道。 “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易大娘此时说出这般话来,沈立冬显然是不信的,她不信她娘亲为了某种利益而抱养了大哥沈文轩,她不相她娘亲会是这样一个人,以她两世看人的眼光,她绝不会看错的。因而她相信易大娘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至于怨愤从而好轻易地放过她,是这样的吧。 “本姑娘告诉你,若是你这般说,就能让本姑娘放弃了对付你,那么恐怕你的算计就要落空了。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作为她的女儿最为清楚,她绝不可能为了得到什么或者攀附什么而抱养了大哥,我相信我娘是真心待大哥的,这么多年来,沈家当年穷得家徒四壁,娘亲日夜挑灯,不怕熬瞎了眼睛都在刺绣,就是为了赚钱给供大哥上学念书,供大哥考取功名,为了他将来有一日能施展抱负,重振白家,这应该是我娘亲最大的希望。她是无私抱养大哥的,绝非为了什么利益,这一点,本姑娘绝不会看错的,你休想用什么谎言来蒙骗本姑娘,本姑娘也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好骗。”沈立冬这般话一说出来,易大娘眼里似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眼神,但很快,她心里那刚刚冒头的良知又被心中的恨意给淹没了。 “小姑娘,我这个时候需要说什么谎话,根本没有必要的。我大可告诉你,小姑娘,你母亲这般费心费力地照顾我的儿子,那是她应该的,是她必须要做的。没有什么恩德不恩德的,若说恩德的话,那也是我们白家先给了你娘亲恩德,你回去大可问一问你娘亲,当年若非我们白家,若非我父亲的话,你娘亲二十五年前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就没了『性』命。所以,她养我儿子那是应当的,没有什么恩德不恩德一说。”易大娘说出了这番旧事,沈立冬倒是信了三分。 原本她就觉得她娘亲不简单,想不到她娘亲竟然是从宫中出来的,这救了昔年救命恩人的后代,抱着养,视如亲生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就算白家当年对陈氏有救命之恩,那么易大娘也不该为了复仇就想要灭了沈家一家人。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丧心病狂地想要害我们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何况,你自个儿刚才也会说要考虑大哥的心情,那么在你出手对付我们的时候,你考虑过大哥的心情了吗?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你连我姐姐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配做一个母亲的人?”沈立冬一想起家人被眼前这个女人差点害的家破人亡,她这口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那易大娘听到沈立冬说起这件事情,她倒是难得地辩驳了一句。“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并没有要她一尸两命的想法。我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警告轩哥儿,并没有要你们沈家一家人『性』命的想法,只是轩哥儿太过执着,他不肯离开沈家,他牵挂着那个家,所以为了我的复仇大计,我绝对不容许他的心中牵挂着你们这家人,他必须要跟沈家断得干干净净,必须跟我一道儿去血刃仇人。因为他是白家人,他身上流淌着的是白家的血脉,他有责任为白家去复仇,要不然,他就不是白家的子孙,他死后也无颜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 沈立冬听了这番话,忽而冷笑了一声。“这话你倒是说对了,我大哥本来就不是白家人,从他二十一年前到了沈家后,他就是沈家长子,入了沈家的家族族谱上。等到大哥死后,他也无需去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他只需要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就可以了。而以大哥现在的作为,光耀门庭的大好前途,恐怕将来大哥就算入了黄土,沈家的列祖列宗都会笑着称赞大哥很出息,以大哥为荣的。这一点,不需要白夫人这个外人来担心了。”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们这般的平民身份,怎配得起我家的笙哥儿,我白家的后代。”易大娘凶狠地瞪着沈立冬。 “怎么不敢?从大哥踏入沈家第一天开始,他就不是白慕笙,而是沈文轩,这一点,还请白夫人记牢了,记清楚了。若非我娘记挂当年白家这点恩情的话,我们沈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非要大哥去考取功名入了仕途呢,那也不过是让大哥还清了白家最后的一点生养之恩罢了,你们白家不过是生了我大哥而已,若非我们沈家的话,那么一个襁褓婴儿如何成了现在的沈文轩?说得难听一点,若是一不小心夭折的话,你还能找到你抛弃了二十一年的儿子吗?”沈立冬咄咄『逼』人地『逼』向易大娘。 “可是——” “可是我大哥毕竟还活着,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对吧?既然我大哥活着了,你就想着你有权利带他走,带着他跟你一块儿去复仇了,是不是?你这算盘也打得太好了一些,你觉得你这个时候还能带走我大哥吗?你觉得你配带走我大哥吗?你不觉得你此番行事,就像扔了一个孩子二十一年,这一回来认亲,不是为了母子之情,却只是为了带着儿子一块儿去送死,你觉得换成任何一个人的话,能这般被你带走吗?我们沈家能够容许你带走一个儿子吗?”沈立冬双目染火地直视着易大娘。 易大娘被沈立冬这样的目光看着,竟然莫名地缩了缩。“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个卑微的宫女还想霸占我白家的儿子不成?” “笑话,你这话说得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儿子是我娘要来的吗?是她偷来的,还是她抢来的?我沈家好像不缺儿子吧,三哥四哥,两个儿子,足够继承香火了,何必让一个外人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是嫡长子的身份,白夫人你应该很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在任何一个家族里头,嫡长子是什么样的地位,我想白夫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吧。”沈立冬说到这里,鄙夷地看了易大娘一眼。 “何况,我娘若真只是为了还你那份恩情的话,只需要从小将他当义子带大就行了,何必这般费心费力地为大哥『操』心一切,谋求一切,那不过是真心疼爱大哥罢了,是想要当大哥是亲生儿子一般,甚至比亲生儿子都要好,换成是你白夫人的话,你自认为能为了恩情做到这个地步吗?就算你肯的话,你夫君肯吗?而我爹就肯,我爹就是因为将大哥视若亲生,所以肯让大哥占着嫡长子身份,且费心费力地隐瞒着,不想任何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大哥,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例外。此番若非你要害我沈家,我不会去调查你的一切,也不会知道这个情况,而到现在为止,除了爹娘,沈家目前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大哥的真正身份,就连我二姐三哥四哥都不知道,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的儿子,你们沈家没有资格占着我的儿子,休想靠着我的儿子享受荣华富贵,你们不配,你们这等的下民,不配让我儿子给予你们这等富贵生活。我儿如此荣光,也只有我这个做亲娘的才有资格享用。”易大娘强词夺理道。 沈立冬听了,冷冷一笑,道:“原来白夫人是这般想的。我倒是不知道白夫人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今个儿算是长了见识了,这天下还有你这般不要脸的女人,真正是玷污了母亲二个字。我今个儿还真是告诉你了,你这个儿子沈家要定了,是绝不会再给你了,因为你不配,也没有资格。我想,若是大哥在这里的话,听到你这番话,也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我真心替大哥觉得不值,不值得为了你这样一个母亲而为难。若是换成是我的话,有你这样的母亲,不如不要。”沈立冬说完这番话,离别之前还留了一番话给易大娘。 “话说,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打扰大哥了,从今而后你会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好好地养老。你放心,正如你说的那样,无论你是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女人,我既是答应了大哥饶了你『性』命,便会信守诺言,不会杀了你。可是不杀你,不代表我会给你自由。因为你这样的『性』子,一出现总会伤人的,所以我决定给你找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让你去看守白家的墓地去,天天清扫白家的墓碑,我想你会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大哥也会希望你过这样的日子。” “你,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给我站住,站住!你相信不相信,只要你离开了,只要你送我去那个地方,你信不信我『自杀』给你看,让你无法完成对轩哥儿的承诺,你信不信?”到了这个时候,易大娘还在叫嚣着,完全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沈立冬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白夫人,我只是答应大哥不会出手杀人,至于其他事情,你要自个儿『自杀』就『自杀』,我不会拦你的。对于一个不珍视生命的人,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个人活着或者死去,因为那是你的选择,别人无权为你的生存而负责。白夫人,这番话你若是真心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你若死去了,最高兴的那个人会是我,因为我本就想要你死去,可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我不能对你动手,所以你才可以活下来。若是你自个儿求死,我巴不得,都不用动手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世上还有这般好的事情吗?没有,所以,我会很乐意收到白夫人的好消息的。”沈立冬不受威胁地笑看着易大娘。 “你,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会诅咒你的,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永远都被男人所唾弃。”易大娘疯狂地诅咒着沈立冬,沈立冬笑着,一点也不介意。 “若是你这个诅咒有效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白夫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嫁人的,若是忽然被你诅咒而嫁不出去的话,我想在你死去的时候,我说不定会心情很好,每年在你的坟墓上给你上三炷香,以感激你让我摆脱了这个难题,真是太谢谢你了,白夫人。” “你,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这个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女人?”易大娘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沈立冬了,她好像没有弱点似的。 不,她有弱点。 她有逆鳞,这个逆鳞就是她的家人。 她此刻站在这里跟她对话,她那般地毁灭了她所有的势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家人。 想到这一点,易大娘忽而大笑了起来。 “小姑娘,我会好好地活着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盯着你们沈家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 沈立冬这会儿若是这会儿受易大娘威胁的话,那么她就不是沈立冬了。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吗?你若是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话,我也就认了。”沈立冬忽然靠近易大娘,在她耳朵轻轻地留了一句话,只是这么一句话,让易大娘蓦然神『色』大变。 “我不去,我不去那个地方,你休想将我送到那个地方,你休想!”易大娘还在叫嚷嚷着的时候,沈立冬已经不听她的废话了。 “都出来吧,师父,师兄师姐们,我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这趴在屋顶上的样子也不好看,还是赶紧下来动动手脚吧,免得身体僵硬了,老了就中风了。”沈立冬此言一出,闻道阳还有他底下的几个徒弟全部都从各处闪了进来。 “不够意思啊,徒儿。”闻道阳显然被沈立冬当场抓包了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摸』了『摸』胡须。 沈立冬也不再跟师父师兄师姐们客气。 “这位,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记得,只要留着一口气送到了地方就行,其他的,你们看着办。”还真当她是心软的,她狠起来的时候,师父师兄师姐们六个加在一起都没有她做得绝,只是她不屑去做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大哥的亲娘。 第5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沈立冬将随时可能引燃的定时炸弹给排除了出去,就跟清理了垃圾一般甩了出去,今晚心情别提有多么舒服了,这段日子压在她心口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被她给处理干净了,再也不会出现隐患了。 如此,沈立冬回去的途中,心情大好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听在这个时代的人耳朵里觉得陌生得很,从未听过这样的调子,可是在寂静的夜晚里,这样的调子听起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共鸣,感觉跟这个曲子一样,心情变得轻快,愉悦,还有一份淡淡的温暖。 这谢朝云听到下人回报,说沈立冬今个儿单枪匹马地出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去了,他本不该担心的,以沈立冬的能耐,她没有十分的把握,她不会擅作主张,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的,既然她单身前往,那么表示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对付那个女人。因而谢朝云其实是不必担心沈立冬安危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还是在这个夜晚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哼着调子,心情不错的沈立冬。 那沈立冬在这个时候碰到谢朝云,显然也挺意外的,停了哼调子,微微愕然地看着谢朝云。这厮今个儿大改以往的作风,不再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袍,以往,他的衣衫总是各种的红『色』,大红,深红,浅红,绯红,金红等等炫目『色』调,但是今个儿他却是干干净净,爽爽朗朗的一身白衣。 他身穿白衣的样子,跟苏流瑾那份谪仙出尘的气质全然不同,也跟大哥沈文轩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他穿白衣的时候,竟然让沈立冬觉得他比穿红衣更显得浓妆重彩,更觉得妖娆三分。红衣在他的身上,会显得这个人看着云淡风轻,红『色』被他本人压制得根本显现不出红『色』的那份华丽高贵,反而被他绝世的容颜给带了下去,两者这般似有抵消的作用,平日里沈立冬还看不大出谢朝云那份妖孽祸水的致命危险,如今在这个夜晚,这个身着白衣的桃花少年,眉眼微微挑起,白衣让他还原了原本倾国倾城的妖孽气质,越发映衬了那份独有的绝世风华,惊得沈立冬蓦然退了一步。 “怎么了?冬儿妹妹?”谢朝云桃花眼眸,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就这般静静地看着沈立冬,沈立冬觉得这个夜晚的谢朝云像是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蛊『惑』,他的眼睛里似蒙着一层淡淡的月光,看着人的时候,你只觉得那里雾气蒙蒙,带着『迷』离的『色』彩,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样的眼神给吞噬了进去。 太可怕了,太危险了! 沈立冬的心头亮起了红『色』的警告,她觉得要赶紧离开谢朝云身边,这个夜晚绝对不能呆在谢朝云身边,这厮今晚看着跟往日太不同了,让她有一种想要择路而逃的感觉。 “见到朝云哥哥,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难道是嫌弃朝云哥哥了,竟是连打声招呼都不肯了吗?” “哦,不是,是觉得有些意外,在这里都能碰到朝云哥哥,只是有些突然吧了,并没有嫌弃朝云哥哥的意思。”沈立冬扬起那张笑脸的时候,竟然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也许同样伪装的两个人,彼此看来,这种伪装是没有必要的,对方都能看穿的,只是莫名的,沈立冬还是伪装了起来,哪怕眼前这个人是可以看透她的伪装。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倒是笑了笑。“没有嫌弃就好。对了,最近冬儿妹妹托付给朝亮办得事情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朝云哥哥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段日子谢朝云从谢朝亮那里有所耳闻,知晓了沈立冬在调查易大娘之事,这件事情还跟沈文轩牵扯上了关系,对于这一点,谢朝亮来找谢朝云如何处理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他不会『插』手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更好一些,若是知道了,以他的心『性』指不定会去算计一些什么,因而他宁可停留在原地,装着糊涂,当成什么都不清楚。 就像今晚,他明明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跟日常寒暄那般,跟沈立冬随意地聊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纯粹就是一个话题罢了。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提起这件事情,倒是问了一句。 “难道这件事情朝亮哥哥告诉朝云哥哥了吗?” “没有,那小子只说是冬儿妹妹托付给办的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他那小子口风严实得很,什么都没对我说,因而朝云哥哥倒是很好奇来着,究竟冬儿妹妹托付那小子办什么事情了,让他竟然那般死心塌地为冬儿妹妹办事,这该不会是一笔天大的生意吧?”谢朝云故意说了这个,想来也只有这样的理由足够让谢朝亮动心了,因而沈立冬听了谢朝云这番猜测,竟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找朝亮哥哥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这笔生意也只有身为皇商的朝亮哥哥有办法去办理,所以冬儿就没有找朝云哥哥去处理了。毕竟,要是单单比起做生意的话,朝亮哥哥还是要比朝云哥哥厉害一些的。”沈立冬此言一出,谢朝云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错,若说做生意的话,那小子确实比朝云哥哥厉害一些,这一点,我也认同。”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番话,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谢朝云看着沈立冬愕然的眼神,像是了解她似的,说笑了一句。 “怎么?难道在冬儿妹妹的眼里,朝云哥哥就是一个极度好胜之人,从未有想过认输的时候的吗?” “这个,以冬儿看来,朝云哥哥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所以难免觉得很意外。”沈立冬笑着颔首道。 “那么现在呢?”谢朝云侧目,低眸笑看着沈立冬。 “现在什么?”沈立冬似不明白谢朝云这话中的意思,直觉地反问道。 “现在冬儿妹妹该知道朝云哥哥绝非一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人,不是吗?别人有高兴的时候,我自然有,别人有伤心的时候,我当然也不例外,这般说,冬儿妹妹可是明白了吗?”谢朝云此言一出,倒让沈立冬蓦然一震。 “冬儿不太明白,为何朝云哥哥会突然想起说这个呢?” “不明白也没事,知道冬儿妹妹知道了就行了。”谢朝云笑看着沈立冬被晚风吹散开的发丝,忽而手指一动,竟是将她发丝轻柔地拢到了耳根后。 沈立冬被谢朝云这等亲昵的动作似惊到了,倏然之间急着退开了一步。 “那个,今晚天『色』不早了,冬儿也得赶紧回府去了,朝云哥哥若是有雅兴想要散步欣赏月亮的话,那么冬儿就对不住了,不好相陪了,就此告辞了。” “等会。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走在街道上也不怕被坏人劫持了去吗,还是让朝云哥哥送你回府好了,如此,你爹娘也不会为你而担心了。”谢朝云这话一说出口,沈立冬就知道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这个提议。 今晚她一个人出来,这会儿回府,若是没有谢朝云给她圆谎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爹娘开口,此事涉及到大哥,沈立冬不想家人担心,因而只能点了点头。 “也好,如此就谢谢朝云哥哥了。” “其实,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的,有朝一日,若是你待朝云哥哥也能像苏流瑾那般不设防的话,朝云哥哥恐怕会很高兴的。”沈立冬没有想到谢朝亮会这般坦言,忽而觉得没办法开口了,因而只能沉默着。 二人就这般一路上沉默着,直到了朝议郎府邸的门口。 “朝云哥哥,冬儿到了,如此,就告辞了。朝云哥哥也赶紧回去吧,晚了也该歇息了。” “也好,你进去吧,朝云哥哥在这里再呆一会儿。”谢朝云的眼神似很受伤,那般凄然地看着远处。 沈立冬心头一震,这厮今晚究竟是在搞什么花样啊,从头到晚,言行举止怎么都觉得奇奇怪怪的,该不是身体不舒服,发烧了吧? “朝云哥哥,你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立冬猜想着的时候,动作随之而起,抬手搭上了谢朝云的额头,又放在她自个儿的额头上搭了搭。 “奇怪?并没有发烧啊,怎么今晚说话什么的都变得怪怪的呢?”沈立冬好生不解。 那谢朝云却眼里的雾气凝聚得越发浓厚了,恰若朝雾凝『露』,感觉好像沈立冬多伤害他似的,这也,也太吓人了点。 “冬儿妹妹,果然就是朝云哥哥不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沈立冬被谢朝云说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进去吧。”谢朝云倏然之间眼底的流光散去,又是往常那般的神『色』了,桃花隐隐,笑若春风。 沈立冬如此见了,这才放了心。这厮还是这副样子看着安心一些,刚才真是惊吓到她了。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临进府门的时候还对谢朝云留了一番话。 “那个,那个,冬儿想说,不是朝云哥哥今晚的样子不好,而是觉得朝云哥哥你还是跟平常一样比较好些,还有,这身白衣,不太适合朝云哥哥,朝云哥哥日后还是穿红衣好一些。”其实,谢朝云穿白衣更适合,只是沈立冬怕受不了穿白衣的谢朝云,那份妖孽祸水的感觉太强烈了,她觉得太危险了!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沈立冬这般跟谢朝云说的时候,她绝没有想到,从那天开始,她看的谢朝云又是一身红衣,大红,深红,金红,绯红,各种炫目刺眼的华丽『色』彩,一件又一件,似每天都穿着不同款式的红衣,不但款式不同,那红袍越发地显得华丽富贵,衣袍上的纹理也是,刺绣的丝线不是金丝就是银丝,镶嵌而上,点缀星辰,行动之间熠熠闪光,感觉那般地不真实,似将他的伪装进行得如此彻底。 沈立冬本不清楚是因为她那番话的缘故,她只是以为谢朝云那天晚上身穿一身白衣不过是凑巧,是他偶尔想要这般穿的,她以为他恢复了绯红衣袍之时,只是恢复了昔日的那番作派,哪里想到谢朝云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竟然藏得越来越深,行为也让沈立冬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沈立冬皱着眉头,正想着谢朝云之事,这个时候唐元祺却送了赏花贴来沈府,沈立冬看着忠亲王府邀请各家小姐姑娘前去忠亲王府赏秋菊,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时节,并非赏菊的好时机,早在一个月前赏菊的话,正是菊花怒放之时,如今已到初冬,菊花逐渐呈现败落之态,这忠亲王妃为何在此时邀请各家小姐姑娘前去参加什么菊花宴,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到时候免不了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且沈立冬很确定那赏花宴定然是无聊之宴,说白了不过是古代的相亲宴会,到时候站在那里,被人挑挑拣拣的,想来就很不舒坦。何况,还要面对各家小姐姑娘,到时候这莺莺燕燕的一大堆人,说些她不喜欢的话题,指不定还会因此惹出什么风波来。这样一想的话,沈立冬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去参加这个所谓的赏花宴。 因而沈立冬拿过唐元祺亲自给她送过来的邀请帖时,委婉地推托道:“小哥哥,过几天就是我小外甥的百日酒了,恐怕冬儿到时候抽不出时间去参加这个赏菊宴,还望小哥哥跟王妃转为告知一声,就说冬儿失礼了,下次一定登门拜访,这次就不去了。”沈立冬想着,也许可以用这个理由打发了这种无聊宴会的邀请。 哪里想到她这推拒的话一说出口,唐元祺就爆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以不去呢?你可知道小爷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就等着你这段日子空闲了,有时间去参加宴会了,这才托了母妃给你下的帖子,这回你若是不去的话,那这赏花宴还办什么办啊,小爷干脆这就回去让母妃全给推了算了。”唐元祺恼火地将邀请帖拿回来,想要撕掉这张帖子,幸好沈立冬一直盯着这个小子可能会发脾气,因而阻拦了他的行为,夺过了他手中的邀请帖。 “小哥哥,这是做什么?你若是这般行事,让你母妃出尔反尔的话,你母妃的颜面何在?身为忠亲王妃的威望又何在呢?”沈立冬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小哥哥,你能不能偶尔也能设身处地为他人想一想,什么时候你也能够稍微地顾虑一下他人的心情呢?” “你道小爷还不够考虑你的立场吗?母妃早在三个月前就想举办赏花宴了,只是小爷看在冬儿妹妹先前一直在庄子里头忙碌着,最近又因为家事忙忙碌碌的,压根没有空闲的时间,小爷这才让母妃晚一些时候举办着赏花宴,免得冬儿妹妹到时候接到了赏花宴而为难。这会儿,小爷明明知晓冬儿妹妹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此时让母妃举办赏花宴,还不是正是因为考虑到冬儿妹妹的立场吗,如今冬儿妹妹这般说小爷,难道小爷在冬儿妹妹的眼里,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不分轻重,任意妄为之人吗?”唐元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然眼神很受伤,他看着沈立冬的时候,神情很复杂,又气又怒,又怨又悔,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子那般,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都有。 沈立冬听着唐元祺这般说,倒是心头有些过意不去。她道:“我原先并不知道小哥哥是这般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冬儿也绝不会这般误会小哥哥了。只是冬儿不太明白,小哥哥何必一定要冬儿去参加这赏花宴呢。要知道,冬儿可是最讨厌参加这种赏花宴了,这到时候小姐姑娘的一大堆,冬儿跟她们又不认识,估计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就这样的话,冬儿何必去呢,说不定冬儿不去的话,反倒是更为自在一些,不是吗?” “反正这一次冬儿妹妹一定要去,无论如何,小爷只拜托你去一次,行不行?你若是真不喜欢那种场合的话,到时候小爷自会派人给你安排一个清静之处,不让其他人打扰冬儿妹妹,可好?”唐元祺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立冬若是再推辞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点了点头,顺了唐元祺的意思。 “好吧,只是小哥哥到时候不要怪责冬儿沉闷便好,那种场合里,冬儿恐怕也没有办法跟小哥哥说些什么话的,小哥哥到时候不要怪责冬儿见面不打招呼什么的,事后也不许对冬儿发脾气的话,冬儿就应了小哥哥,这一回去参加这赏花宴,小哥哥看着如何?”有些话,沈立冬必须得说在前头,要是这个小子到时候跟上次在城门口那般肆无忌惮的话,那么沈立冬还是决定不去了,她可不要在那种场合里被人指指点点的,这传了出去,她自个儿倒是不在意名声,但是她爹娘肯定会在意的。 所以这会儿沈立冬将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在忠亲王府碰面的话,她也只会对唐元祺行尊卑之礼,希望唐元祺能够记住这一点,不要给她惹来麻烦,那么,她就当去免费参观一番忠亲王府,走这一趟也就是了。 这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自然就想起了头一回他在城门口迎接沈立冬的时候,那会儿就因为这件事情,沈立冬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如此,唐元祺还真得不想沈立冬再因为这种类似的事情而对他不满。何况,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冬儿妹妹能够去参加这个赏花宴,因而这个时候唐元祺为了沈立冬能够答应参加赏花宴,那自然是什么条件都应下了。 “行,听冬儿妹妹的,有人在的地方,你我之间可以装着不认识那般。但是若是无人的话,冬儿妹妹还是得理会小爷,这样,行了吧。”唐元祺这番让了步,沈立冬自然是满意地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小子的坏脾气,因而她伸出了小手指。“来,小哥哥,跟小时候一样,拉钩,若是敢说话不算话的话,小哥哥小心变成小狗狗。”俏皮的沈立冬眨巴着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就这般瞧着唐元祺。 唐元祺见沈立冬这个举动,倒是被她逗笑了,随后伸出了他的小手指,拉了拉沈立冬的小手指。”这样,冬儿妹妹可放心了?” “嗯,放心了。”沈立冬笑脸盈盈道。 “那么,三天后小爷派马车过来接你去王府,那个时候你就不要再出去了,等着小爷过来接你去。”唐元祺盯着沈立冬瞧,示意沈立冬非要答应不可。 沈立冬却摇摇头。“这个不行。那天若是你来接我去忠亲王府的话,冬儿恐怕还没进王府的大门,就得被无数的眼光给盯死了,所以,关于小哥哥来接冬儿之事,还请小哥哥三思而后行。”那个时候去忠亲王府的各家小姐那是奔着什么去的啊,沈立冬那是掰掰脚趾头都清楚,还不是各个想要争着当这个小子的世子妃啊,她可不想到时候给那些小姐姑娘们误会了,到时候各个那眼刀子往她身上戳去,那滋味可提多么不舒服了。 所以关于这一点,沈立冬坚决要自家马车去,决不让唐元祺来接她去。唐元祺听得沈立冬如此坚持,他也只好作罢。 只要她肯去,他也就没别的要求了。 这般想来,唐元祺点了头。“也好,那么小爷那天就不过来接冬儿妹妹了。冬儿妹妹自个儿要记得去王府的路就行。” 唐元祺离去的时候,又回头不放心地对着沈立冬问了一句。“那天,冬儿妹妹一定会到的吧?” “那是自然,冬儿何曾骗过小哥哥。冬儿既然说会去参加赏花宴,那么自然是一定会去的。”沈立冬笑着应承道。 “如此,冬儿妹妹记得这句话就好了。另外,小爷也不怕冬儿妹妹会反悔,若是那天冬儿妹妹没有准时到王府的话,小爷会亲自快马加鞭赶到冬儿妹妹这里来的,到时候,恐怕就得小爷亲自送冬儿妹妹去王府了。若是冬儿妹妹不想小爷这般出尔反尔行事的话,就要切记,一定要到,否则的话,小爷还得担心一件事情,冬儿妹妹到时候会不会变成小狗狗呢?这要是冬儿妹妹真的变成小狗狗的话,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此,小爷倒还是希望这变成小狗狗之事永远都不要发生。走了,冬儿妹妹。”唐元祺说完这番话,心情蓦然大好。 这小子——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死死地瞪着他的背影。这个小子,怎么长大了之后越来越不可爱了呢? 第5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沈立冬因着唐元祺的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得不去忠亲王府参加赏花宴。这一大早的,竹荷院就忙忙碌碌起来,平日里这几个丫鬟都很顺着她的意思办事的,这会儿却全部都站在娘亲陈氏那边,听着陈氏的吩咐,将她梳妆打扮得跟以往素素淡雅的样子全然不同。 陈氏让木槿挑选了一条玫红『色』的深深浅浅芙蓉花打底的月华裙,内衬的一件同『色』同款的芙蓉花抹衣,外罩一件秋香『色』的外衫,脚上一双精致镶嵌着珍珠的浅红绣花鞋,配上一枚陈氏特意去珠宝阁打造来的璎珞,腰间玉带挂上簇新的荷花,最后陈氏又让木棉给沈立冬挽上了一个少女逐花发髻,簪上了对称的一对金枝缠绕纹理的银梳,再『插』上了一支金步摇,走动之间流苏飘逸,煞是动人。 陈氏退开一步,看了看沈立冬今个儿的妆容,似少了点什么,又从梳妆台的首饰盒子中取来一对水滴翡翠耳坠,一只白玉镯子给沈立冬佩戴了上去。 沈立冬这会儿觉得她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加上这衣裙束着她,让她行动起来都很不方便,忍不住便对着陈氏撒娇了起来。 “娘,你不觉得女儿这一走出去就好像脖子上挂着一棵金银树吗,闪闪发光的,让人看着了,岂不是太好笑了吗?”再说了,她此番去忠亲王府,不过是熬不过唐元祺的拜托,这才走一趟的,她又不是什么宴会中的主角,何必如此盛装出行呢,沈立冬实在搞不清楚娘亲为何要这般装扮她,她可不想在宴会上出什么风头啊,更不想惹来什么麻烦啊。 沈立冬心中暗自抱怨着,陈氏看惯了沈立冬的这些小动作,哪里不清楚这个小丫头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当下她笑了笑,推着沈立冬。“好了,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发吧。娘已经让木兰去通知李伯了,这会儿外头的马车应该早就准备妥当了。还有,这回,你大哥,三哥四哥都会去,娘也会去,由娘在边上盯着你,想必到时候你也出不了什么差错。”陈氏笑着拉过沈立冬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 “走吧。”陈氏牵着沈立冬的手,缓缓地走出了竹荷院,身后跟着木槿跟茴香二个丫鬟,母女二人到了门口后,由下人早早地备妥当了上马凳,搀扶着陈氏跟沈立冬上了马车后,沈立冬身边的两个丫鬟木槿跟木兰,陈氏身边的两个丫鬟茴香跟红杏,也随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忠亲王府方向而去的时候,沈立冬这辆马车后面还跟随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上坐着沈家三兄弟,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 这沈文海不明白这赏花宴怎么还叫上他了呢。 “大哥,三哥,这赏花宴不就是京城那些富贵人家变相的相亲宴吗?这我年纪还小呢,娘亲带着大哥三哥去是正理,看中某家小姐什么的,挑中了给大哥三哥当媳『妇』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这般小,根本没有必要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嘛。”沈文海嘟嚷着,他心里头可是极其不愿意娶个媳『妇』回家管着他呢,他可是既不想变成像姐夫王小四那般的妻奴,也不想变成那个整日跟在冬儿后头追着的唐元祺,这男人要是惹上了女人,那麻烦可是太多了,绝对影响他享用美食的心情,沈文海想着,这与其去看那些无聊的大家闺秀,他还不如跑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多吃几个红烧狮子头呢。 这沈文轩听得沈文海这般说,哪里不明白这个小子心里头想得那点小心思啊,只是他跟沈文浩都不点破这一点。 老实说,沈文轩跟沈文浩也压根没有心思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可是娘亲吩咐下来了,连冬儿都小海都去了,他们二个怎么可能推脱得了,因而也只能无奈地跟着去了。何况,沈文轩那是压根不想娶什么媳『妇』,他这会儿还没有放下对冬儿的那份情意,此刻没有心思去看其他的女人。而沈文浩的心思不在成家上,而是在立业上,从那次沈立冬被三公主周嘉和当场欺辱了之后,沈文浩平日里练习武功就越发上心了,比对学业还要更为上心三分。 他最近这段日子,天天巴在了无大师那里,缠着他传授他上等武功,那了无大师看在冬儿的面上,倒也没有推拒他,只是虽然日日都在指点他武功,却怎么都不肯收他为徒,这一点,让沈文浩很是郁闷。为何当年的唐元祺,了无大师就肯收他为徒,等到了他沈文浩这里,了无大师就不肯收他为徒了呢,沈文浩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只要了无大师还肯传授指点他武功的话,那么收不收为徒他也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名头上的虚名罢了,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担心一点,了无大师并没有将他的得意功夫传授给他,因而这些天,沈文浩时常会找唐元祺切磋一番,试一试他跟唐元祺的武功招式有哪里不同。 然切磋了无数回,沈文浩都没有发现了无大师有特别传授唐元祺什么功夫,如此一来,他倒觉得愧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沈文浩此人倒也坦诚的很,相对文人而言,武者都是比较血气方刚,办事也爽快利落得很,因而沈文浩得知了此事后,竟然跑去了无大师面前,向了无大师说明了这件事情,坦诚了他的臆测,他向了无大师真诚道歉来着。 没想到他这番道歉,倒是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了无大师竟然开口答应了收他为徒,这沈文浩最近在了无大师那里,这心『性』上得了指点,武功进步起来就越发地神速。 不过,这件事情沈文浩还隐瞒着家人,未曾对家人吐『露』半个字,他想着干脆等他考进武举之后再向家人说清楚这件事情,到时候,木已沉舟,沈文浩想着,家人就算阻止他的话也来不及了。 然这日日隐瞒着家人,以沈文浩的脾『性』,他自然是愧疚得很,不过一想到将来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守护一家人不受他人伤害,沈文浩就顾不得愧疚了,一心钻研在武道上,追求更高的武术境界,倒是精进不少,最近几次跟唐元祺对战的时候,二个人几乎不分上下,就连唐元祺都佩服沈文浩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如此,倒是刺激得唐元祺也越发地精益求精,更求武功境界上再上一层楼。 因而,沈文浩此次去忠亲王府参加赏花宴,倒不如说是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找唐元祺切磋一番武功。 如此说来,这三兄弟也是各怀心思,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赏花宴上,那陈氏这回想要在赏花宴上好好地看看各家小姐,给自家三个儿子挑选儿媳『妇』的心愿,恐怕这回注定是要落空了。 当然,这陈氏还有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子,看着是不是配她家的小女儿沈立冬这个心愿,恐怕也同样要落空了。 马车,轱辘轱辘地滚动在官道上,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沈家的两辆马车全部都停靠在忠亲王府的大门处。 这一停了马车,那忠亲王府今个儿迎客的下人早就殷勤地过来伺候着陈氏跟沈立冬下了马车,其中一个管事的看到了陈氏递过去的邀请帖,那眼神立即就变了,对着陈氏跟沈立冬点头哈腰的,态度格外地和善。 “这位是沈夫人跟沈小姐吧,后头的那三位是沈家的三位公子吧,这我们家世子爷早就吩咐属下等人,静候在这里多时了,就等着你们过来,什么都安排好了。请各位随小的往这边走。”这管事亲自在前头带路,带着陈氏跟沈立冬,沈家三兄弟从王府的正门而入,吩咐底下的人快快准备妥当软轿,给陈氏母女,沈家三兄弟全部抬到了赏花厅的清雅小阁去。那里是一个亭台楼阁,平日里很少有人在那里走动,里面还有一个雅间,适合出来透气看看风景什么的,极为清静。 这唐元祺显然是将沈立冬的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的,自然早就叮嘱了下人,给沈立冬安排了这么一个去处歇歇脚。 “沈夫人,沈小姐,还有沈家三位公子,这里是世子爷安排给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息的地方,沈夫人跟沈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属下去办的,可以使唤属下给夫人小姐去办理,小的保证一定会给夫人跟小姐办妥当的。至于沈家三位公子,世子爷吩咐了,给你们安排的歇息场所是在对面的玉楼阁,今个儿所来的各家公子,也都安排在那边,还望三位公子跟着属下到对面的玉楼阁去,这里,就不打扰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歇脚了。”这管事的如此一说,沈家三兄弟向陈氏行礼告退,跟着管事去了对面的玉楼阁,那里,唐元祺自然也在。 两边楼阁对应着,沈立冬走出房门的时候,自然就看得到唐元祺那边,唐元祺也看得清楚沈立冬这边。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那唐元祺此时见到沈立冬,自然朝沈立冬轻轻颔首,点了点头。沈立冬见唐元祺打了招呼,也不好当众给他难堪,自是对着唐元祺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对面玉楼阁似跳出了一个少年,勾着唐元祺的肩膀,笑嘻嘻地朝着沈立冬的方向看过来,又对着唐元祺眨了眨眼睛。 “我说你小子,平日里对什么样的女人都看不上眼,原来这根源在这里呢。说吧,对面那个小姑娘是谁?你若是欢喜的话,我让母后跟你母妃说一声,这要是纳过来当个贵妾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你说呢?”这少年此番话一出,对面耳力极好的沈立冬便朝这边剜了一个刀子眼过来,狠狠的,跟刚才甜美可人的样子全然不同,犀利而冰寒。 少年被沈立冬那样锐利的目光看着竟是楞了楞,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沈立冬进了清雅小楼,在他的视线里砰然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这小姑娘的脾气也太大一些了吧。我说兄弟啊,这天下女人多得是,你怎么也得找朵温柔解语花吧,这么带刺的女人,纳来当个贵妾可不行,这脾气就算是你给她世子妃的头衔,恐怕也有些吓人了。”少年直觉地摇摇头,却碰撞上唐元祺狠厉的目光,惊得莫名地松开了放在唐元祺肩膀上的头,神情讪讪地给唐元祺轻轻地拍了拍衣襟上,似在给他扫去尘土似的。 “喂,我说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对着兄弟发脾气,好像不太应当吧。” “你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谁吗?你刚才就敢那般说,若是你这次惹怒了那个小丫头,看小爷我等会怎么收拾你。”唐元祺毫不客气地挥开了少年的手。 “喂喂喂,唐元祺,你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这般小姑娘,就算你娶进来,脾气那么不好,你到时候受得了吗,兄弟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说的,你倒好,一点都不领情。”少年似不悦唐元祺为了沈立冬这么一个小丫头这般对待他,好歹他还是皇上的儿子,五皇子周青翰呢。这个小子怎么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唐元祺却对着五皇子周青翰冷哼了一声。“你若是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谁的话,你就绝不会说出刚才那般没有脑子的话来了。我真不知道,若是长公主跟郡主知道你这般说她们的好朋友的话,会不会直接拿出银枪或者九节鞭对付你哦。”唐元祺这话说得那是幸灾乐祸得很,这五皇子周青翰一听唐元祺这么说,自然就清楚了对面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你这小子,该不会那个小丫头就是,就是——” “没错,那个小丫头就是沈家的小女儿,沈文轩最疼爱的妹妹,苏流瑾的干妹妹,郡主的好朋友,还有,她是小爷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小舅舅护着疼着的小妹妹,所以你想一想,你刚才这一出口,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唐元祺这番话一说出来,五皇子周青翰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么,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件事情,答应帮我去说和说和,让对方给我画张同样别致的挂件图的人,是不是也是那个,那个小丫头?”周青翰此刻不得不懊恼他的运气实在太糟糕了,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这下可好了,看刚才那个小丫头恼火的样子,显然将他记恨在心里头了,别说是想要挂件图了,她不去找长姐去哭诉一番或者找郡主去说一下,那就阿弥陀佛了。老实说,这五皇子周青翰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了。从小到大,他可是被两位姐姐关照着长大的啊,这会儿他得罪了沈立冬,那长姐跟郡主姐姐能够轻饶了他吗?周青翰想想长公主手中的那杆银枪还有郡主姐姐腰间的九节鞭,莫名地眼神就哆嗦了一下。 “喂,唐元祺,咱两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我受苦受难啊。”这个时候,周青翰就想到了巴着唐元祺了,怎么也得让唐元祺给他去说说情才行。 唐元祺这会儿凉凉地看着周青翰,道:“这会儿因为被你牵累,小爷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小爷能求着冬儿妹妹不跟小爷计较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小爷给你求情去,那不是让小爷自讨没趣,撞到冬儿妹妹的火头上去嘛,小爷才不干这等愚蠢之事。” “喂,唐元祺,不带这样的,为了一个小丫头,你就这般对待兄弟我啊。”五皇子周青翰对着唐元祺怨念很深道。 “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吧,我估计你只要好好地跟冬儿妹妹认个错什么的,冬儿妹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过于计较的。”唐元祺如此这般提议着,那五皇子周青翰却摇摇头。 “这不行,好歹本殿下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能够向一个小丫头去低头认错呢,这可不行,不行。” “那小爷就没有办法了,你自个儿琢磨吧,是想等着长公主跟郡主事后找你算账呢,还是想要认个错,还能得到冬儿妹妹的挂件图来得比较好一些,你可以权衡利弊一下,小爷我不勉强你,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小爷对你还是不错的。”唐元祺这话说的,周青翰都快要郁闷得吐血了,这是在帮他吗,摆明了这心那是完全偏向那个小丫头那里了。 这周青翰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认同了唐元祺的提议。“行吧,兄弟,这次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得帮兄弟我拿到那个小丫头亲手绘制的挂件图不可,要不然,本殿下这亏可是吃大了。” 唐元祺听得五皇子周青翰这般说,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事等冬儿妹妹心情好不好再说吧,等你消了冬儿妹妹那口气之后再谈会比较好一些。” “你这小子,今个儿本殿下算是认清你了,这将来绝对会被那个小丫头吃得死死的,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周青翰不满地发着牢『骚』,对着唐元祺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唐元祺也不介意,反而心情大好地顺着周青翰的意思道:“如果那个小丫头愿意的话,小爷我心甘情愿被她吃得死死的,这一点,不用你来『操』心,小爷甘之如饴,你是不会懂的。” 五皇子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说,像是看着唐元祺是一个疯子一样。“本殿下看我这个兄弟是完了,绝对地完了。” “你才完了呢,再说一句,再说一句小爷就不帮你了,随便你了啊。”唐元祺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五皇子周青翰的肩膀,周青翰抬手挥了挥衣襟,鄙夷地看了唐元祺一眼。“你就宠着吧,尽管宠着吧,以后宠到你的头顶上去作威作福,到时候有你受的。” “小爷我乐意,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唐元祺反击着周青翰。 “行,行,行,你乐意,你乐意就好,只是以后找地方哭的地方,可千万别拉着我陪你去喝酒撒疯,我告诉你啊,丑话先说在头上,你可别再拉着兄弟我去吹冷风喝闷酒了。”上回这下次也不知道从哪里跟谁打了一架回来,拉着他飞上屋顶,陪着他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喝得醉醺醺的,最后两个人都得了风寒,硬是喝了三天的苦『药』汁。那滋味,可是太不好受了,周青翰可得提醒唐元祺。 唐元祺一听周青翰提起上回这件事情,就是他发现小舅舅谢朝云对冬儿妹妹有了特别心思之后,他跟他动了手,败在了小舅舅的手上,这让他大为恼火,回来之后就找了哥们周青翰去屋顶上吹风喝酒了,两个人最后喝得『迷』『迷』糊糊的,到天亮的时候就头疼脑涨,得了风寒之症,就这样,唐元祺都不敢让沈立冬知道半点事情,喝了三天的苦『药』汁,病好了才敢出现在沈立冬的面前。 这件事情本以为藏着,再也不会想要说出来的,也不想被人提出来的,这会儿周青翰提出来了,唐元祺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要知道,今个儿小舅舅谢朝云也来了,因为小舅舅那根刺在心头上的刺,时刻地威胁着他,让他不得不赶紧想要将冬儿妹妹给定下来,只要定下来了,那么小舅舅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冬儿妹妹半步。 唐元祺这般想着的时候,就没好气地对着周青翰喊了一句。“你到底过去道歉不道歉啊,要是不去的话,小爷就不陪着你过去了,等会母妃就要开始赏花宴了,小爷得过去吩咐底下的人,告诉冬儿妹妹一声,免得冬儿妹妹错过了时辰。”那五皇子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说,忙在后头喊着。 “喂,死小子,你就不会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那个小丫头又不会跑掉,你是赶着去投胎啊。”周青翰在后头揶揄着唐元祺。 这个时候有人从玉楼阁的房间推门而出,正巧听到周青翰对唐元祺喊着的这句话,便好奇地笑问了一句。 “五弟,什么小丫头?莫非唐元祺这小子有中意的姑娘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周青漓。 那周青翰一见到周青漓,马上笑嘻嘻道:“是四哥啊,我正跟这小子开玩笑呢,今儿个这赏花宴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子挑选媳『妇』的,所以我让这个小子不用这么着急去看那些丫头,等会啊,那些丫头会排排站好给这个小子挑选的。” “哦?是这样吗?”四皇子周青漓显然是不信,他刚才明明听到的是那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究竟是哪个小丫头呢?四皇子周青漓猜想着,那唐元祺却是不耐烦地催促着周青翰。“你小子,到底走不走啊,要走的话,快一点啊。”唐元祺看周青漓不顺眼,在知道了他对沈立冬有起过那么一点点的企图之后,他就横看竖看周青漓都不顺眼,所以这个场合里,也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那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催着他,他不好意思对着四皇子周青漓道:“四哥,不好意思啊,那小子急着有事要去办,五弟我要陪着一道儿过去了,就不陪四哥了,四哥在这里随意啊,五弟先行一步了。”周青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唐元祺一把拉过去,拉着就离开了。 到了前僻静的小道上,唐元祺不满地瞪了周青翰一眼。“你跟你那个假面四哥有什么好说的,你累不累啊,明明知道他话里带话,说话没一句真实的,你还费劲跟他多说干嘛,没事撑得啊,你。” “喂,小子。怎么说,他也是我四哥,明面上的礼数总要过得去吧,我总不能跟他冷着脸,闹僵了过日子吧。”周青翰叹道。 “就你傻啊,他有当你是兄弟吗,当你是弟弟吗,你傻啊,还巴着去跟他废话什么,小的时候他害过你,你都忘记了,要不是小爷我当时在场,你指不定就被他推下水去淹死了。这些年来,若不是长公主跟郡主关照着你,你啊,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些兄弟,没一个是真的,你可得给小爷睁大眼睛好好地看仔细了,别到时候怎么死在他们手里都不知道,白费了小爷当年救你一场。”唐元祺得提醒周青翰时刻记住这一点,别给仇人靠近的机会。 这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么说,眼神黯了黯。这生在帝王之家,为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还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就连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压根不会威胁到他们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太子哥哥的病,母后不过是无意说了一句,想要将他接过去,记在母后名下,竟然就惹来了杀身之祸,想想,周青翰就浑身冰冷得很。 这唐元祺见周青翰这般,拍着他的肩膀,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好了,你也别多想,小爷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记住了,日后防着他们一些,不要跟他们靠近,这样就行了。走吧,赶紧过去那边,也不知道冬儿妹妹这会儿气消了没?”唐元祺喃喃自语着,周青翰一听到唐元祺说到那个小丫头,他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这个小子啊,这辈子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第5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那唐元祺见周青翰眼神里透出的那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悦地挑高了左眉。“你还想不想得到冬儿妹妹的画作了?要是不想要的话,早点说啊,免得浪费小爷陪着你跑这么一趟。”唐元祺不爽的样子,让周青翰看在眼里,莫名地有了笑意。 这个小子,且看他今日狂妄好了,他日总有他受得时候,周青翰很不厚道地想着,嘴里应着唐元祺,脚步也跟上他,去了对面的清雅小楼。 这会儿赏花宴已经开始了,那管事的早就殷勤地跑去告诉陈氏跟沈立冬母女二人了,沈立冬在陈氏的点头下,搀扶着母亲一道下了楼,随着管事一道儿去前头的赏花大厅,迎面却碰到了唐元祺跟周青翰。 沈立冬这个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倒也没使什么小『性』子,神情淡淡地随着母亲,向唐元祺跟周青翰做足了该有的礼数。 “民女参见五皇子,参见世子爷。” 这唐元祺本想靠近沈立冬,却在碰触到沈立冬那略带警告的眼神,马上就想到了他跟沈立冬事先有约法三章的,此刻有旁人在场,自然是不能跟沈立冬亲近半分的。想到这里,唐元祺恶狠狠地瞪了周青翰一眼。 那周青翰被唐元祺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倒是觉得有些憋屈,他这会儿可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过什么啊,这是哪里惹到这个小子发脾气了。 他这个皇子殿下做得也可真够憋屈的了,每次碰到唐元祺这个小霸王,他就万分倒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不说,那倒霉的事情却总是会轮到他头上的。 就像现在,这小子的眼神传递过来,摆明是因为人家小姑娘没有搭理他,他这才迁怒到他身上的嘛,想一想,他这个皇子可当得真够郁闷的了。 只是这个小子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多年来对他也是照顾有加,也够义气,这会儿他栽在人家小姑娘手上了,他这个做兄弟的,怎么也得帮衬一把,不是吗? 想着,周青翰笑着赶紧吩咐沈立冬起身。“这位就是沈小姐吧,本殿下时常听祺哥儿提起你,今日见了面,也算是缘分了。不过本殿下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沈小姐,没想到沈小姐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认得本殿下是何人,倒让本殿下觉得意外得很,也更觉得沈小姐聪颖过人。”周青翰说到这儿,似察觉到身边的唐元祺冷箭在嗖嗖地放着,赶紧转到了正题上。“这,刚才本殿下若是有得罪沈小姐的地方,还望沈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本殿下计较三分才是。” 这沈立冬听到周青翰这般说,看来是唐元祺带着他过来给她道歉那番轻浮的打趣言辞的,她这个时候站在这里,已经很显眼了,等会要是过来一个二个的夫人小姐的,若是看见了她站在这里跟唐元祺和周青翰说话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因而沈立冬也不想追究什么了,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道:“殿下说笑了,民女愚钝,实在听不懂殿下在说些什么。若是民女记忆不错的话,今个儿是第一次看见殿下,殿下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民女呢,这事从何谈起。至于知晓殿下,那是因为世子爷跟民女的大哥素有往来,民女是偶尔从世子爷口中得知殿下这个人的。猜测刚才殿下这般的年纪,想想便觉得是殿下无疑了。”沈立冬这会儿倒是将先前的疏忽给弥补了过去,若是被唐元祺跟周青翰怀疑到她的耳力异于常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而周青翰听了沈立冬这番话,蓦然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那样的距离,这位小姑娘怎么样都不会听到他跟唐元祺这个小子之间的对话,如此说来,唐元祺这般费尽心思地催他过来跟沈立冬道歉什么的,压根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见见这位小姑娘,跟这位小姑娘可以亲近地说说话罢。 这般想来,周青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元祺,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狡诈了,小时候他还是直来直去的脾气,这会儿长大了,竟然也开始懂得绕弯子了?! “你个小子,你——”周青翰刚想戳穿唐元祺所来的目的,那唐元祺早就一把拉过他,道:“走吧,走吧,这会儿母妃在前头应该已经等着了,小爷得赶紧过去了。” “喂,唐元祺!”周青翰恼怒地吼着唐元祺,唐元祺忽而在他耳边说了二个字,就这二个字周青翰面『色』悻悻地罢了口。 唐元祺给周青翰说了二个字就是:画作。 这周青翰此次跟陪着唐元祺一块儿过来,向沈立冬致歉的最大原因那是想要得到沈立冬亲手绘制的画作,这会儿唐元祺这么一提醒,周青翰也只能讪讪地罢手放过唐元祺一马了。 “小子,你记住喽,你欠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一个大人情。”刚才他的脸可是丢尽了,人家小姑娘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他这急巴巴地跑过来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那小姑娘还不得暗地里腹诽他这个皇子殿下脑子有病啊,想着,周青翰也恶狠狠地瞪了唐元祺一眼,以反击刚才唐元祺那莫名其妙的一瞪眼。 那唐元祺刚才见到了沈立冬,这会儿也就不介意周青翰的一瞪眼了,拉着周青翰,二人朝前头赏花宴大厅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跟周青翰离开了这里,这才舒了一口长气,幸好,他们离开了,要不然再留下来跟她哪怕就是站在多一刻时间,恐怕就会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了。如此想来,接下来的赏花宴,沈立冬更是提醒她自个儿要小心再小心,低调再低调,最好被人忽视了,遗忘在角落里,那就更好了。 沈立冬这般打算着,搀扶着母亲一道儿去了赏花宴的大厅,那里,早就有各家夫人跟小姐聚集在那里,有各自熟悉的,三三两两地正在拉着对方的儿女寒暄着。而那厅堂两道上,摆放着各种的菊花,各种颜『色』都有,黄的,白的,粉的,花型千姿百态的,虽然比不上沈立冬『药』田空间里的那些奇特菊花,但是对于外头而言,这样的菊花盛景也是极为难得了。这也就难怪了唐元祺上次看到沈立冬那里培育出来的鲜花盆景,知晓是他送给沈立冬的丫鬟木蝶精心培植出来的,就让沈立冬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她的这些鲜花盆景是木蝶这个丫鬟的功劳了,想必对于惜花爱花的忠亲王妃而言,这儿子挖了她的心头只好送了给沈立冬的话,估计难免心头会不愉快吧,因而这才叮嘱她不要说出去吧。 可是唐元祺那个小子又哪里知道,花儿虽然是木蝶培植的,可是最关键的还是空间水的作用,才使得花儿开得那般好,只是这一点,沈立冬是绝不会告诉唐元祺的,因而也就只能让唐元祺那般认为着了。 那陈氏见到了两道上的各『色』菊花,倒也难得地夸赞了起来。“冬儿,这里的菊花品种真是齐全得很,估计这个时候,在其他地方是很难看到这么多品种的菊花了,也就是忠亲王府这样的人家还有这样的菊花可看可赏。”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于她来说,她的兴趣压根不在欣赏菊花上面,她倒是在想着『药』田空间里的那些菊花也可以采摘下来了,收拾收拾,赶紧酿制一些菊花酒,弄成菊花茶什么的,可以明目降火,解毒,对于这个节气来说再好不过了。 另外,给家人每个人都做个菊花枕头好了,晚上睡着的时候定然能够好眠得很。还有,做些菊花花瓣荷包也好,让丫鬟们带在身上,闻着也能提起些精神来,沈立冬这般一一地打算着,身边的木兰却低声告诉了沈立冬一句。 “小姐,曹可人今个儿也来了。” 沈立冬听了这句话,顺着木兰的视线望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堆小姐里头那个打扮得极为华丽的女子,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沈立冬恨得牙齿痒痒的曹可人,这回她也是接到了忠亲王府的邀请帖,随着母亲一道儿过来的。 她那在母亲身边娇羞柔媚的样子,看着跟往日那骄纵跋扈的『摸』样那是有着天壤之别,沈立冬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人呢,直到曹可人也看到了沈立冬,那一眼剜过来的怨毒,沈立冬就觉得没看错人,果然是曹可人,是那个她熟知的曹可人。 那曹可人大概是察觉到看到沈立冬的那一刻,她的本『性』显现『露』出来失了礼数,忙赶紧收敛了眼中的狠毒,继续摆出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只是低头的瞬间,对着沈立冬的时候,眼睛里怎么都无法掩饰那一抹狠厉的光芒。 沈立冬捕捉到了曹可人的不善,心中微微一沉,看来今个儿是冤家路窄,不想碰到的人偏偏在这种场合遇见了,接下来的话,说不定那个丫头会对她有所动作了。而她此时倒也很期待着曹可人会有什么样的招数对付她,真的很期待,老实说,她一直被曹可人那怨念极深的目光盯着看了太久了,却盼不到她的任何动作,让她极为地失望,这会儿看曹可人那副几乎要失态的样子,显然是等会想要对她出手了。 这沈立冬在这么无聊的赏花宴上,一想到曹可人等会会有什么使坏的举动出现时,她竟觉得这个赏花宴也就没那么无聊了,至少让她可以用上心思,努力地防备着曹可人的各种举动了。而且,为了让事情变得更为有趣一些,她倒是可以再给曹可人添把火。 想着如此,沈立冬竟朝着曹可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逗了逗曹可人,那笑容在曹可人的眼中看着那是可恨极了!曹可人眼中的恼怒按耐不住了,那伪装的柔媚表情也逐渐地开始狰狞起来了。这一变化,很快被曹可人身边的丫鬟发现了。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夫人正看着你呢,小姐你可别失了礼数啊。”身边丫鬟的提醒,让曹可人蓦然察觉到沈立冬的用意竟是想要激怒她,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如此,本就一直想着要教训沈立冬的曹可人,再也听不见来时父亲给她的警告了,她只想着好好地打击沈立冬,好好地羞辱一番沈立冬,才能消得了她的心头之恨,这般一想,曹可人计从心起,眼波一转,想着等会一定要让沈立冬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世子爷跟忠亲王妃面前丢尽了脸面才行。 想着如此行事的曹可人,一想到等会沈立冬出丑被众人嘲笑的『摸』样,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明艳了起来。 那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槿木兰眼见得曹可人恢复如常了,并没有当场发作,冲过来找沈立冬算账,就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般轻易过去的。 “小姐,依奴婢看来,那位曹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等会你可得小心点,防着那位曹小姐一些。”木槿在旁边善意地提醒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轻轻地颔首,笑了笑。 “知道了,等会你跟木兰二人也要仔细盯着曹可人身边的丫鬟,可别真着了她的道。”虽说是不惧怕曹可人使坏,但是沈立冬也不会轻视曹可人的小动作,任何一个小细节的失败都关乎着大局,所以沈立冬绝不会给曹可人任何机会的。 只是沈立冬跟木槿木兰防备着曹可人种种可能会算计的地方,却未曾想到曹可人还是没有出手。莫非是她算错了?曹可人还是像以前那般只会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而不会使出实际动作来? 沈立冬如此猜想着,便不免有些失望了。只是赏花宴到了最后的时候,沈立冬才发现,曹可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这一回,曹可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谁的指点,她好像聪明了呢,她竟然不用阴谋了,她使得是阳谋。 第5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沈立冬没有想到曹可人会在忠亲王妃带着各家夫人小姐们赏了菊花之后,吃了菊花蒸螃蟹宴后,忽而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是单单吃着螃蟹,赏着菊花,这怎么也得凑个热闹,有花无诗怎么行?有酒无琴岂非无味了一些? 这曹可人一提出这个话题,倒是得到了忠亲王妃谢婉柔的赞许。她刚要点头准了,此时下人却来报,说那长公主周嘉惠带着驸马爷苏流瑾来了,她来的时候,那郡主周燕萍自然也来了,更难得的是,郡主周燕萍竟然是推着太子殿下周青广进来的。 随着这两位大人物的到来,身后跟着的自然还有二公主周嘉玉和她的驸马爷宋子豪,三公主周嘉和还有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三皇子殿下周青煜,显然这皇家的五子三女竟在同一个场合里全部到齐整了。 他们的出现,对于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而言,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要知道太子妃,各位皇子的王妃位置可全都空着,这听说皇后娘娘准备今年就挑选太子妃了,各位皇子的王妃也是,明天开春都会从各家名门闺秀中挑选出出彩的女子,来匹配这些天家之子。 而这长公主周嘉惠在这样的场合里陪同太子殿下一同前来,显然是打着挑选太子妃的主意来的,至于其他各位皇子,他们的目的就显然不得而知了。 这沈立冬看到顺眼又熟悉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倒是面上带了几分真心的笑容,对着进来的周嘉惠,苏流瑾还有周燕萍皆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不过她的目光唯一略过了坐在轮椅上的太子殿下周青广,此时她就跟从来不认识这位少年一样,神情清清淡淡的,倒让周青广见了,嘴角带出了几分淡淡的苦涩。 这个小丫头倒是洒脱得很,说好日后见面当成不认识的,她就真的做到不认识了,可是干脆得很啊。此时的周青广虽然对于沈立冬做到了答应之事感到很是欣慰,但是欣慰的同时,心中总是免不了有些发酸。 这跟在后头的二皇子周青显还有三皇子周青煜眼见太子殿下的目光瞟向沈立冬这边,停留了一会儿,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看着年纪还不足十岁,倒是二人眼中皆是带了几分疑『惑』。 这太子怎么忽然关注起一个小丫头呢? 他们这心头翻转着,正猜测着各种理由的时候,那太子殿下周青广的目光又瞟向了别处,这次他看的时间似比上次停留的时间更为长久了一些。 那个方向的位置,正巧是曹可人,曹相爷家的千金小姐。这般说来,莫非太子殿下想着要拉拢他舅舅家了吗? 这二皇子周青显一猜想到这种可能『性』,那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眼底沉了沉,而三皇子周青煜似也心中有了计算。 席位上的四皇子周青漓还有五皇子周青翰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一个惊疑,一个则是苦笑。 谁能想到明是兄弟的五个人,所行所事,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被猜测成是一种别有意图的呢,若是稍稍动作更为明显一些的话,那恐怕就是一场灾难了。 沈立冬看着这皇家五子,嘴角微微地扯了扯,眸光清冷得很。这种场合呆着,那是越来越没劲了,她倒是很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这会儿离去的话,少不得就得引起众人关注了,因而她也只能忍着胃疼,无视眼前这么一出各个戴着面具扮演的好戏,学着她四哥沈文海那般,专心致志地跟盘子中的螃蟹打着交道。 而此时,先前被这几位大人物打断的戏码继续接着上演,那长公主周嘉惠一听说等会有各家小姐的才艺比赛,那自然赶紧取下了发髻上的一支孔雀金钗,放到了桌面上。“既然是各家小姐要出才艺,那么本公主不才,就给各家小姐添个彩头吧,赢了的,就拿了本公主这支孔雀金钗去。”长公主周嘉惠这话一说出来,那二公主周嘉玉也不逞相让,拿了一支差不多贵重的翡翠金钗放到了桌面上。“那本公主就随了长姐的,也用一支金钗作为彩头吧。” “二位皇姐都出了彩头了,皇妹怎么好意思不出彩头呢,皇妹也出一支金钗吧。”三公主从发髻上也快速地拔下了一支牡丹金钗放了上去。 接着,随着三位公主放上了彩头,忠亲王妃放了一对翡翠镯子,太子殿下是一枚玉佩,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是一枚玉佩,都是今个儿佩戴在腰间的,拿下来都作为彩头了。接着世子爷唐元祺,谢三公子谢朝云也拿了各自的彩头出来,他们一个是剑坠子,一个则是拔下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如此,接下来还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各府老太太,老祖宗,老太君之类的,也都压了彩头上去,各自名门而出的诰命夫人们自然也跟着压了贵重物品作为彩头。 这短短不到半刻功夫,这彩头加起来都够价值万两黄金了,何况,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些翡翠玉器什么的,看着水头那么足,晶莹透亮,实在是难得的上等货啊,这根本不用验证什么的,就知道值钱啊,很值钱。 要知道,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出手的物件会是假的瑕疵品吗,想来也是绝不可能的。要知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种场合里,谁敢丢那么大的脸面拿个假的出来哦,所以说,那些彩头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这沈立冬原本倒是没期望这场无聊的争斗宴会的,这会儿看到那么多彩头了,她的眼里才有了些许的兴趣。 要是赢了比赛的话,估计这彩头就全部划拉进一个人的腰包里头了,想着那些好东西全部进了她口袋的样子,沈立冬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弯了起来。 “冬儿,你在傻笑什么呢?”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看着她那盯着那些彩头的样子,陈氏哪还有不了解沈立冬的,这小丫头敢情是看中那些好东西了,她这个做娘的,可得好好地提醒她一番,可别为了银子而惹来麻烦啊。 那沈立冬见陈氏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便知晓娘亲生怕她为了那些彩头跑去跟那些小姐们争夺彩头了,因而急着在陈氏边上压低嗓音道:“娘,你放心了,冬儿虽然确实挺喜欢那些好东西的,可是也绝不会为了那些好东西而想着惹来大麻烦的。依冬儿看来,今晚上谁要是得了那些彩头啊,谁的日子啊,可就难受了。”这单单要承受当场那么多嫉妒的眼神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沈立冬才不会想着要去抢夺呢。 何况,她有自知之明,就她那点水平,要想夺得彩头,除非是运气好到极点,那些小姐们一个个全都出了问题,那指不定彩头会落到她头顶上。 再说了,就算是那些自负才艺在身的各家小姐们,恐怕对于拿那些彩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彩头虽然不好拿,却绝不会灭了她们心中的那份奢望。 此时,摆放在各家小姐面前的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千载难逢的,是谁都不会想要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的。 那在座的各位大家闺秀都眼里放了光彩了,尤其是那些在家中地位不高的庶女。她们不像沈立冬,纯粹想着那些彩头,她们想着在这种场合里,若是得了一个好彩头,出了名的话,那庶女的身份也就没什么了,要知道这个场合里随便被哪个皇孙公子看中了,哪怕只是一个贵妾的名分,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了,因而平日里苦练着想要出头的庶女,有这样可以出风头的机会自然是不逞相让的,而作为各家的嫡女,身份摆放在那里,她们从小被按照大家礼仪所教导,是各家联姻的最好棋子,自然她们不需要跟那些庶女争抢什么,因为那些庶女也争抢不过她们的,身份有时候便可决定一切。 只是在同等身份情况下,这些嫡女们想要得到更好更高的位置,那自然就得凭借才艺获得正主亲睐了。 而显然,今个儿忠亲王府的这场赏花宴,是各家小姐们的目标,这里头来的自然都是各家出众的公子,甚至是皇族贵胄,那样的地位,一旦登了上去,就足以羡煞众人。 因而到这会儿,这场比赛由于那些大人物的『插』手,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沈立冬能躲过麻烦就躲过麻烦的人,又岂肯趟进这么一趟深水中呢?所以她乐得在一旁看戏。 那陈氏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又见她似真的没有这个念头,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还给沈立冬夹了菜,体贴地放到了沈立冬的碗碟上。 “这个味道不错,冬儿也尝尝吧。”说话做事总要打些掩护的,这给女儿夹菜,加深母女之情的画面在众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因而谁也不知道私底下沈立冬跟陈氏说了那么一番话。 唯有有心之人才会看得入了眼,入了心。 第6卷 第二百五十章 那谢朝云坐在席位上,捧起酒杯,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沈立冬的方向飘过来的时间,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瞳,光彩时沉时浮着,完美的薄唇微微扬上,似笑非笑,初初让人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倒是跟云山雾罩似的,看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沈立冬这个时候正吃着菜呢,碰撞到谢朝云那含笑三分的眼眸,似带着几分看透她本『性』的意味,让沈立冬差点咽到了。 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镇定地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随后别开谢朝云探过来的目光,将心思专注到台面上去,这个时候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何彩微上去了。 她弹奏的是一曲采莲曲,曲调轻快明朗,带着江南特有的清新婉约,倒是和了她本身的那份清丽动人,这曲子选得好,衣裳也配得好,相得映衬,倒是算计得恰如其分,是个聪明不外『露』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在任何地方都会让自己适应着过日子的,她会选择最合适的方式过最舒服的生活,看来,她若是进了高门大宅,也会让自己过得很舒适的。沈立冬笑着评价着,对这个叫何彩微的女子面『露』了三分真心笑容。 不用说,这个何彩微一下台,自然收到了无数满意的目光,也收到不少嫉恨的眼神,只是她就当没看到一般,温婉地微笑着面对众人,行了一礼,回到了她自个儿位置上,继续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着餐点。 而后轮到的自然是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季嫣然,她有这样的外祖父亲自教导,自然聪慧内敛,懂得扬长避短之理,这在琴之一道上,她知道何彩微刚才那么一『露』手,显然得了先机,她自然不会拼着跟她去比长短,这弹琴一道,其实说白了,弹奏得好不好,各人有各人的说法,只是要谈得恰好和了那个人的心意,那就是看那个人的功底了。而显然刚才何彩微的一曲采莲曲不是随意挑选的,她挑选的曲子自然是迎合某个人的心意去弹奏的,那曲子自然已经入了那个人的心,她便没有必要再去行琴之一道。 此时她上台表演的自然是书法。沈立冬看着季嫣然双手着笔,两手书写出来的梅花小篆,漂亮得惊了在场得每个人,她这一手才艺显『露』,很显然也是和了某个人的心意,入了某个人的眼里了。 只要这般,季嫣然就知晓她此举成功了,她自然一笑地下了场。沈立冬看着那样一个才气『逼』人的女子,自信地回到了她自个儿的位置上,那等气度连她看着都不得不佩服。果真是书香里头走出来的女子,一举一动书香味极其浓厚,那等气质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而是多年来的沉淀。 这样的女子,显然也不容小觑,绝不是一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立冬打量着,心中暗暗做着判定。谁说本土的古代女人才艺不如穿越女啊,她们这才是从小培育出来的琴棋书画皆精通的才女啊,那所谓穿越女施展出来的才能之所以能压制的过这些女人,不过是有最强大的武器,有着最佳的穿越作弊器,什么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加上明清到现代的各种词曲对联,那是只要背诵得滚瓜烂熟,牢记在心,随便拿出一首去,就足够震撼这些内行人啊。 当然,有些穿越女也是有足够的实力的,诗词歌赋这方面不行,其他,琴棋书画也是触类旁通,才艺高超的,只是她们因为有着前头上前五千年历史的基础作为参考,那些曲子啊,棋谱啊,名家书法大全了,还有各类画法,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看来自然是新鲜无比,哪样拿出来,自然都是能够开创自称一派,流芳百世的。 因而沈立冬想着,若是她不是学医的,她是学文的,想来她也能信手捏来无数好诗好词,随便翻翻,找出这么一首两首的,说不定也能一名惊人,名动天下。可惜,她不是学中文的,也不是学历史的,更不是学唱歌舞蹈的,围棋,琴曲,书法更是学得平平,除了画画方面还有那么点基础,其他的三样,恐怕连个合格都算不上。 如此,她边欣赏各家才女上台表演的同时,还暗自对比了她自个儿的不足之处,想来想去,最终无奈地想着,看来这辈子她注定还是只能当个大夫,能动的也就是她手里的金针,耍得漂亮的也是她那一手手术刀子。 当然,这种才艺在这种场合里还是不要拿出来吓人好了,如此想着的沈立冬,觉得那些彩头就跟她一点瓜葛都没有了,她这会儿只要等着看完这场戏,看着完整地落幕了,等着哪位小姐拿了彩头,散了场,她就可以陪着母亲一道儿回府了。 沈立冬这般打算着的时候,又有人上去台上表演了,这一回上去的人沈立冬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沈立冬今晚上一直防备着会动小动作的曹可人。你还别说,这曹可人虽然骄纵跋扈了一些,但是这才艺也是不错的,且看她也避开了何彩微的琴,季嫣然的书法,挑选的竟然是女子很少涉及的一门才艺,剑舞。 这沈立冬看着曹可人这耍剑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是舞起来的时候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剑舞的韵味,看着也是挺好看的,姿态动人,柔美得很。 等曹可人下台的时候,沈立冬竟比往常看着曹可人多了几分欣赏。这让曹可人直怀疑沈立冬是不是在打着坏主意,因而导致她先下手为强,直接跑去三公主周嘉和那里咬耳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周嘉和挑拨的,那三公主周嘉和听了曹可人的话之后,神情变得极为不善,盯着沈立冬的方向,恨不得拿一双眼睛瞪死沈立冬。 沈立冬觉得她实在是太憋屈了,这躺着也中枪了,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也被人给嫉恨上去了,这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你道曹可人跟三公主周嘉和说了什么吗,她只告诉周嘉和,说世子爷唐元祺办这场赏花宴就是为了沈立冬的,这忠亲王妃下帖子邀请各家小姐来参加赏花宴都不过是沾了沈立冬的光罢了。 如此一说,那三公主周嘉和自然是恨上了沈立冬。 为什么呢?答案自然也是很简单的。这三公主周嘉和从小就喜欢唐元祺的,整天缠在唐元祺身后,这哥哥长哥哥短的,为的就是等着长大了做唐元祺的世子妃呢,这会儿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你说这三公主周嘉和还不将沈立冬给恨得牙齿痒痒哦。 因而,这个场合里,三公主周嘉和已经顾不得给长姐面子了,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自然是想要给沈立冬好看的。 “王妃,本公主近日听闻朝议郎的妹妹沈小姐才艺出众,在女学之中就甚有才名,这会儿怎么也得让这位沈小姐『露』一手,让在座的各位小姐开开眼界不是,若不然,免得众位小姐心里不服气,赢了也觉得不太光彩呢。”三公主周嘉和这话一出口,沈立冬就马上变成了众矢之的。 这也太不讲理了,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三公主了,惹得她这三番二次的来找她麻烦,先前女学那回她是被曹可莹给挑拨的,这回她是被曹可人给挑拨的,难道着曹家姐妹跟三公主在场得时候,就是她沈立冬倒霉的时辰吗? 沈立冬实在是很郁闷,不过郁闷归郁闷,这种场合里,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因而沈立冬站了起来,对着在座的各家小姐盈盈一笑道:“这个,小女子不才,这在座的也有小女子同班的同学在场,小女子那是有几斤重的,各位是再清楚不过了,因而各位还是饶过了小女子吧,给小女子一个面子,不要让小女子在这种场合里出了丑,小女子谢谢各位了。” “沈小姐这般,究竟是看不起众家小姐呢?还是真的才能有限,恐怕也得『露』过一手才知道,不是吗?”三公主周嘉和却没有轻易地放过沈立冬,非要沈立冬上台出丑不可。“何况,据本公主所知,沈小姐恐怕太过谦虚了,有你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哥,沈小姐又岂会不才呢?若是沈小姐不才的话,那么你大哥岂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三公主周嘉和这话说出去,可是将众位小姐都给激怒了,每个人都觉得沈立冬这是藐视她们的才艺,不屑跟她们进行比赛,如此这般,沈立冬头疼地糅了糅额头。 “这般说来,三公主定然是想要民女『露』一手喽?” “本公主自然是想要开开眼界。” “那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三公主陪着民女一道儿『露』一手,可好?如此,小女子若是出了丑,有三公主这般出众的陪着一道儿,倒也不至于太难看了一些。”如此被『逼』着,沈立冬就算是不想要惹麻烦,也不想让她们玷污了她大哥的才名。 这三公主周嘉和心里早就认定了沈立冬没什么本事的,自然不担心她能出什么花招,当下便应了她,让她彻底地认清楚了,她就算给她提鞋,她都不配。 三公主周嘉和为了让沈立冬在她的映衬下出更大的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沈立冬的提议。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沈立冬想着既然三公主周嘉和接受了她的提议,那么等会无论如何她使点手段也是应当的,谁叫她是被『逼』的呢,如此想着的时候,沈立冬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沈立冬言道琴之一道已经有吏部尚书之女何彩微弹奏之,书法一道有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季嫣然为之,舞之一道也有宰相府的千金小姐曹可人舞之,剩下的能够选择的也就是棋之一道,画之一道还有『吟』诗作对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显然也不愿意去挑战各家小姐已经挑战过的才艺,毕竟那样两厢对比之下,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定,因而她的想法这个时候倒是跟沈立冬无比一致,绝不会选择先前三位女子出彩表演过的才艺,她选择的自然是她所擅长的,那便是画之一道。 沈立冬听得三公主周嘉和选择了画之一道,倒是合了她的心意,这比起棋之一道还有『吟』诗作对而言,她也就算画画一道上还有些胜算了,只是要赢过三公主周嘉和实非易事,她在画之一道上的功底,尤其是在对于各种花夲上的才能尤为出『色』,沈立冬可是在女学中见过三公主周嘉和所画的牡丹图,那画工跟技法已经相当出彩了,若是真的双方凭借实力绘画的话,到时候输赢难料。 要知道,画之一道,以她的工笔画对周嘉和的水墨画,这画法技能所不同,到时候入了各人眼中自然也不同,何况,这画画一道上的输赢原本就是各花各人眼,谁更中意谁的画法,到时候输赢上有所偏差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得不好听一些,若是众人看着三公主周嘉和的身份地位上,到时候判定她输了也是在情理当中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沈立冬要想赢过周嘉和的话,跟她的画作平分秋『色』,不相上下还不够,她必须在众人眼中,一眼评定出她的画作高于周嘉和的才行,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在怎么偏心,也无法有脸宣布周嘉和赢了她,最多只能说她跟她的画作难分秋『色』罢了。 而沈立冬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她不需要从他人口中非要得到判定她获胜的消息,她只要不是输给周嘉和那便可以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落笔在白『色』铺展开来的宣纸上时,蓦然灵动的眼眸闪了闪,她先是让身边的丫鬟木槿叫了先前那个带路的管事过来,吩咐那管事下去给她准备几样东西,那管事听得沈立冬的吩咐,自然很快就张罗着给沈立冬准备妥当,给沈立冬端上来了。 “沈小姐,你要的东西,奴才让底下的人给小姐准备妥当了,沈小姐可看看,还缺点什么?若是缺了什么,沈小姐尽管说,奴才马上就让下人去给小姐办妥了。”这管事的听着沈立冬让他给准备的几样东西,心里头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沈立冬为何让他给准备几块炭条,准备几根羽『毛』,各种颜料还有一瓶磷光粉末。这些物件里头,也就颜料也可以用得上,其他的几样,管事的还真的无法理解沈立冬为何要准备这么几样物件,只是既然是沈立冬提出的,管事就算怎么疑『惑』,也得给沈立冬办妥了。 一旦给沈立冬准备齐整了,管事的还特意问着沈立冬有何其他需求,以免等会没有办妥,事后被世子爷知道了,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沈立冬眼见管事给她准备妥当了几样物件,便点了点头,笑道:“没了,就这么几样,劳烦管事了,这会儿我这里已经没有其他要吩咐的了,管事的尽可忙其他的事情去。”那管事的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忙点头退了下去。 隔桌上的三公主周嘉和忠亲王府的管事竟然这般听着沈立冬的吩咐办事,莫名地眼里起了怒意,这个可恼的小丫头,还没有进忠亲王府呢,就敢摆出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架势,真是气死她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这般一想,就顾不得刚才私下里被长公主训诫着,要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过于较真了,那番话的意思,周嘉和明白得很,长姐无非是让她不要在这种场合里给沈立冬难堪,为难她嘛。她原本听着长姐的意思,想要等会放沈立冬一马,不会让她输得太过难看,随随便便应付过去便是了,这会儿她却恼了,这一恼,她就卯足了劲,发挥她该有的全部实力,专心致志地对应跟沈立冬的这场比赛了。 那沈立冬倒不知道私下三公主跟长公主还有这么一番言辞,她原本就是冲着三公主周嘉和的全部实力去计算这场比赛的输赢的,因而她这会儿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画好手中的画作,然后用上一些取巧的手法,使得这场比赛以和局为最后的结果。想好了这般打算的沈立冬,这个时候倒是一点也不急着动手,她懒懒散散地,随意地拿着炭条,先试了试,几笔勾勒了一副田园秋景图,又在细处,用着羽『毛』沾着墨汁上去,细致地绘了几处地方,将农家小院给绘得清晰了,院前盛开的菊花给绘了出来,接着又换上炭条,疏疏淡淡几笔,轻重浓淡适宜地加了几笔,勾勒了农家几个戏耍着的孩童,活泼俏丽,门前还停着一个洗着青菜的少『妇』,远处小道上正走着一个归家而来的男子,他的手上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儿,这几笔人物的勾勒,倒是让静态的田园风光里一下子有了动态的感觉。 最后,她看着笔下的这副田园秋景图,似少了点什么,拿了羽『毛』,沾染了墨汁,在边上写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么一句诗。写完了之后,沈立冬觉得这诗配着这样的画倒是有些意境不符,好像是她画蛇添足了一般。 如此,沈立冬看着,苦笑了一声,快速地将画卷给折叠了起来,放置一旁,开始重新布局画作。 这个时候,三公主周嘉和的牡丹富贵图已经快要完工了,而沈立冬这边竟然弃了原先的画作,开始新的画作,这让三公主周嘉和觉得她是赢定了,而在场的众位也是这般想的,想着沈立冬这回可是输定了,要知道,香炉之中的那支香已经燃得不到一小半了,她若是新的画作在余下的时间内没有完成的话,那么就算画作再好也是无用了。 这个时候,在座的各位都一致认定沈立冬完成不了第二幅画作了,那沈立冬去压根无视众多扫过来的目光,她埋头在她的画作之中,尽情地勾勒起来,像是画了无数次那般,落笔娴熟利落。 时间逐渐地流逝过去,香炉中『插』着的那支香,一点一点地燃下去了。这三公主周嘉和的画作早就完工了,在座的各位都眼巴巴地瞧着沈立冬这边的动静,那沈立冬却依旧跟先前那般,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还是那般随意的动作,运笔行云流水那般,继续地绘制着,到了那支香燃到尽头的最后一刻,沈立冬像是算好了时辰一般,她落笔的手停止了继续作画。 只见她放下了画笔,将画作覆上,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之上,等着忠亲王妃派人过来给她取走了那副画作,同一时间,三公主周嘉和那边自然也有丫鬟过去收了画作上去了。那忠亲王妃眼见沈立冬那副画作的时辰显然不足,自是不想让她出丑,便命人先打开了三公主周嘉和的那副牡丹富贵图。 此画一开,牡丹栩栩如生,花瓣清晰可见,真正是一副华丽之作,见之者,皆夸赞着三公主周嘉和,忠亲王妃也不例外,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公主这牡丹图那是画得越来越好了,倒像是真的牡丹在画中了。如此画作,自是难得之作了,想来沈小姐那副画作就不用看了,依本王妃看来,三公主这画作可以拔得头筹了。”忠亲王妃这般说显然是为了沈立冬考虑的,在座的各位各个是明眼人,哪里看不出来这里头的道道,自是附和着忠亲王妃的意思,皆这般地认可了。 只是那三公主周嘉和本就是一心想要让沈立冬出丑的,这会儿她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何况,就算她不说,也自然会有人替她说话的。 这不,整个晚上想着要给沈立冬好看的曹可人,这个时候还不上前踩两脚,等着看沈立冬的笑话啊。 因而曹可人笑盈盈地对着忠亲王妃道:“王妃,以小女子看来,沈小姐在画画一道上可是很有天赋的,学堂之中,这位沈小姐可是得了先生好评的,这会儿王妃可得让大伙儿瞧一瞧沈立冬的那副画作才是,这样,我们也好清楚地知道跟沈小姐一比,自个儿的不足之处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很好的借鉴,还望王妃能够满足小女子这个小小的心愿才好。”这曹可人此话一出,三公主周嘉和也跟着说道:“没错。正是因为本公主也知道沈小姐在画画一道上极有天赋,这才想跟沈小姐切磋切磋,如今既然画作已经出来了,王妃就让本公主也瞧一瞧沈小姐的画作好了。这样一来,无论输赢,本公主都可以问心无愧了。否则的话,就算判定了本公主赢了沈小姐,本公主还是会觉得赢得无法令人心悦诚服的。” 这三公主周嘉和都这般说了,忠亲王妃谢婉柔自然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也不好得罪了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们,因而命人打开了沈立冬的那副画作。 这副画作一开,霎时间,惊了满座。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沈立冬的这副画作画法跟她的工笔画又有些不同,这里头上『色』的时候融合了西方的油画技法,使得画作之中的每个人物越发地形象起来,看着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真人一般『逼』真。沈立冬所作之画的场景也不是其他的,便是今晚的赏花宴场景图,这里头所涉及到的人物,每个人看着都很眼熟,各种姿态入目三分,俏生生的,好像从这副画作之中,众人便能看到真实的场景,这以当下场景为画中之景,又以画中之景映衬着当下场景,两厢相得益彰,倒是出差至极。 这番手法,沈立冬还是从何彩微那里所学而来,活学活用,刚巧用得上。如此,倒是合了在场众人的心意,也让那些人闭紧了嘴巴,不敢评论沈立冬的画作有何不好的地方,因为沈立冬的画作里头所画之人都是这个场合里头的大人物,她画得好不好,就由不得其他人评论了,能够有资格评论画作的,也只能是入了画作之人了。 如此情形下,倒真是合了沈立冬先前的算计,她跟三公主周嘉和的画作平分秋『色』,不分上下,竟然并列齐名,成就了和局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原本就是沈立冬想要看到的,因而此时有了这样的宣布结果,沈立冬想着她的另外一步棋想来是没有必要实施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三公主周嘉和跟曹可人非但没有让沈立冬当众出丑不说,反而让沈立冬在这个场合里,在这么多大人物眼中得了好评,自是心存不甘。这三公主跟曹可人一旦不甘心的话,那么沈立冬的麻烦自然依然存在。 这会儿曹可人在三公主耳边又开始咬耳朵了,想来又是在挑拨些什么吧。果然,等到曹可人一说完,三公主周嘉和竟然怀疑沈立冬手中的这副画作是别人代笔而作的,她觉得沈立冬先前的第一幅画作才是她本人亲自而绘制的,因而她竟然派人到沈立冬的画桌上,将沈立冬第一幅的画作给取了过来,还当着沈立冬的面,以为能够打击到她似的,打开了沈立冬的那副田园秋景图。 此画一出,画法跟后来这副的自然不同,这副画没有用半点颜料,只是靠着线条跟炭条的浓疏淡画成的,静态的农家小院,动态的农家生活图,令人看了,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作画之人那份平静,恬淡。 再看落笔之上的那两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谓是恰到好处,画龙点睛地指出了此画的意境。 画中展现的这种祥和幸福的生活,是当下场景里人人未曾想象过的一种生活,那样的生活,是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所为轻视的一种生活,是在场得那些夫人小姐最惧怕过的一种生活,一种清贫艰苦的生活,只能靠着自我劳作的生活。 只是在沈立冬的画笔之下,那一家人幸福的容颜,却是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们之中甚至有人觉得,画作之中这样的生活,看着清贫了一些,但是那份温暖,那份快乐,却是她们心向往之,是她们想要奢望的那份安宁。 如此,沈立冬的这副画作比先前那副画作更给人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那三公主周嘉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她一看到沈立冬这副田园秋景图时,她就知道她没有胜算了。同在画画一道上,颇有天赋的她,知晓任何一项才艺,意境比画技更为难得。 她虽然画风跟技法上都比得过沈立冬,但是在意境上,却输给了沈立冬一大截,如此情况下,她面上微微涨红着,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了?让她认输吗? 不—— 三公主周嘉和绝不会在这种场合里,尤其是在唐元祺面前,向沈立冬认输的,因而她这会儿倒是沉默了,任凭着众人评价着,这会儿的她相当明白,只要她不说什么,任何人也不会评价她的画作输给沈立冬的,这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跟刚才一样,跟沈立冬成了和局结果了,如此一想,三公主周嘉和倒是心里安定了一些。 只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她,这会儿也自然该轮到她倒霉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动了动手指,那悬挂着的彩灯,一一地被打碎了,瞬间,那一片全部黑暗了下来。 “谁?是谁?有刺客!保护好太子殿下跟各位皇子殿下,公主殿下!”有人在黑暗中喊着,巡逻的侍卫兵快速地朝着这边围拢过来,将太子殿下那一边席位上的众人团团地保护了起来,只是席位上的谢朝云,却似喝醉了一般,桃花眼眸,笑意点点道:“什么刺客,哪来的刺客,你们看,前面很好看,有很多的星星,无数个星星。”随着谢朝云的手指一指过去,众人这才惊奇地发现,沈立冬的二副画作在黑暗之中亮堂了起来,那画作的背景犹如星辰点点,璀璨光芒,直直地刺进了在座各位的眼睛。 “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忠亲王妃谢婉柔欣赏着沈立冬的画作,目光里满是惊喜。那太子殿下,长公主等人也随之跟着围了过去,他们各个似感到惊奇,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沈立冬的身上。 沈立冬被众人如此关注着,忽而恼恨起对面那个眨着眼睛对着她笑的谢朝云,这厮还嫌她的麻烦不够多吗,竟然故意这般引导众人看到这么一幕,这下可真是得罪死了三公主周嘉和了,若是她早知道不用这般手段也可以跟三公主周嘉和打成平手了,她自然就不想要用上那么一点小心思了。 这会儿却被谢朝云那厮给点破了出来,这下可真是惹了大麻烦了,想着,沈立冬冲着对面的谢朝云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谁叫他多事的。想来刚才那彩灯忽然碎了也不是凑巧的事情,一定是他,是谢朝云那厮故意打破的,以他的武功,他的指力自然有能力做到的,想到这里,沈立冬自然是懊恼万分。 这种场合里,她真的是不想要出风头的啊,这一出风头,绝对会被人给盯上的,而被这里头的任何一个大人物给盯上了,沈立冬都觉得后患无穷啊。 果然,这结果最后还是她跟三公主周嘉和并列齐名了,这跟刚才的并列齐名的意思可完全不同了,这等同是给了三公主一个面子,若不然,肯定是沈立冬赢了这场比赛的,因而这三公主周嘉和面对这极为讽刺的并列齐名,想来不恨死沈立冬才怪呢,尤其是在唐元祺那鄙夷的目光里,三公主周嘉和更是想要杀死沈立冬的心思都有了,她可是让她公主的脸面给丢尽了,她可是在唐元祺面前出了大丑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法面对唐元祺那轻蔑的眼神,无法面对周遭那些异样的目光,她竟是向忠亲王妃谢婉柔说了身体不舒服的借口,中途离席了,她这一带着怒意的离去,让沈立冬心中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太安心。 以三公主周嘉和的『性』子,她日后还不指定想着怎么对付她呢,这般想来,沈立冬觉得回去之后,她就得好好地做好准备,时刻得防备着三公主周嘉和出坏主意算计她了。 由此,本来是沈立冬可以当成是看戏的一场才艺表演,最后她却入了局,成了局中之人,成了众人看戏的对象,这双方立场的对换,让沈立冬心中别提有多么别扭跟不甘心了。就算最后她拿了其中的一些彩头回来,她一路上还是闷闷不乐的,尤其是对着谢朝云那厮,沈立冬这会儿可是连个笑脸都没有了,招呼都没有跟他打一下,便跟母亲陈氏上了马车,皱着眉头地靠在马车壁上,思考着日后该如何行事的问题。 谢朝元看着沈立冬的马车缓缓离开他的视线,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今晚他可是得罪了那个小丫头了,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看着三公主跟曹可人那般为难那个小丫头,便很想出手教训三公主跟曹可人一番,只是这一想法,他还没有细想周全的时候,他的手却在那个时候动了,连他自个儿现在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有些嘲笑他当时竟然这般鲁莽行事了,这实在不像是他谢朝云的一贯风格啊。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个小丫头竟然藏了那么深的心思。 想着,谢朝元蓦然打开了随身携带出来的那副田园秋景图,这是他从姐姐那里要来的画作,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开口要了这么一副画作来。 谢朝云直觉认为他今晚上的脑子有些模糊了,他盯着画卷中的场景,嘴角微微而动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便是你这个小丫头向往的生活吗?这恐怕才是你最想要的生活吧。”谢朝云喃喃自语着,他抬起手儿,手指轻轻地拂过画卷之中那家人幸福的容颜,随后薄唇渐渐地弯了起来,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此刻变得深邃而『迷』离。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边谢朝云对着沈立冬的田园秋景图发愣着,那忠亲王府里头,唐元祺这会儿却正捧着沈立冬的另一幅画作,兴趣浓厚地跟忠亲王妃谢婉柔不断地夸赞着沈立冬的画作。 谢婉柔听着唐元祺夸赞着沈立冬,却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唐元祺,此时的她心中明白得很,今晚上的赏花宴,她看了那么多,自是清楚那个叫沈立冬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将她的儿子放在心上。 她只要看沈立冬那双清亮的眼眸,在看向她儿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意思,谢婉柔的心就莫名地微微一沉,她开始为唐元祺担心了。 看着祺哥儿心心念念着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可是很显然那个小姑娘根本对祺哥儿没动什么心思,这般下去的话,祺哥儿那是越陷越深了,而那个小姑娘若是最终没有跟祺哥儿走在一起的话,那么她的儿子势必会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伤害啊。想到这个,谢婉柔的眉头微微皱起,担忧不已地看着唐元祺那张发亮的脸庞。 也许,这个时候她还不应该点破他的心思,也许,在那个小姑娘没对任何人动心思之前,她还可以为儿子做点什么。 想着这般的谢婉柔,几天后的一大早,用过早点之后,带着她的心腹嬷嬷乘坐了马车,去了朝议郎府邸。 等到忠亲王妃到了朝议郎府后,沈立冬那会儿功夫早就已经不在府邸了,她一大早带着丫鬟木槿木兰去清荷堂『药』铺看看情况去了,顺便今个儿沈立冬还要去京郊的那座庄子上,去看看师父师兄师姐们,再给他们一些空间水,搀和了鲜花的汁『液』。 最近他们几个可是一直缠着她,追着她要那所谓的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配置出来的营养汤,他们几个这是想要培植庄子地里头的那些『药』草还有那些庄稼地。 说到这个,还是种植庄稼的那些长工们说每次沈立冬派人过来查看庄稼地还有『药』地的时候,那丫鬟木兰或者木槿都会带着一个小瓶子的营养汤,混在清水之中给『药』地还有庄稼地都给浇灌上了,这经过沈立冬空间水浇灌长成的『药』草跟庄稼自然跟普通庄稼不同。 因而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这会儿才知晓,为何沈立冬会在神医门里头培育出来的『药』草,还有经过她种植的蔬菜瓜果都比普通的那些要好上几倍不止了,这显然是跟沈立冬的那瓶营养汤有极大的关系,所以这几天,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天天都来叨扰沈立冬,烦得沈立冬最后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给他们几个营养汤。 那神医门的闻道阳还有沈立冬的几位师兄师姐们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师父指点出沈立冬这般的徒儿,可是沈立冬三缄其口,从来不提前面那个师父,就算提起了,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从来没有实话的,随意地给敷衍了过去。这会儿他们得知了沈立冬手中有这么神奇的营养汤,自然是想要让沈立冬将方子告诉他们几个,然沈立冬却告诉他们几个,这是沈立冬头一个师父的秘传之法,不得外传的。 这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听到沈立冬这般说,自然明白了,要想得到这个营养汤的方子恐怕是不可能了,想来也是,如此神奇的营养汤若是他自个儿传授给徒儿的话,自然也不会希望徒儿传授给其他人的,如此,他们几个也只好作罢了,不再勉强沈立冬告诉他们几个营养汤的方子,只是他们几个需要营养汤的时候,沈立冬这个作为小师妹小徒弟的,就得给他们几个配置营养汤出来才行。 沈立冬不想师父师兄师姐们在营养汤这件事情上多做追究,她倒是大方得很,痛快地答应了师父师兄师姐们,只要他们有所需要,她定然给他们几个先行配置出来。如此,他们几个这才算放过了沈立冬,不再整天地来沈立冬的竹荷院叨扰沈立冬了。 这沈立冬解决了师父师兄师姐们所需营养汤之事后,转而告诉了师父闻道阳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师父,徒儿手底下的几个人近来发现四皇子周青漓似对跃然客栈特别感兴趣,那四皇子周青漓还派了手下人日夜守在跃然客栈的附近监视着跃然客栈的一举一动,想来此事定然是跟探究我们神医门的踪迹有关系的。所以徒儿这次过来,除了给师父送营养汤之外,还是来告诉师父一声,若是可以的话,就先断了跃然客栈那条线吧,让掌柜的赶紧转移了,不要继续呆在那里了。若不然,四皇子周青漓很有可能通过跃然客栈那条线索追踪到徒儿那里去的,毕竟徒儿又去过跃然客栈,传递了二次信件,恐怕免不了要被四皇子周青漓给盯上的,所以趁早,那条线索断绝了之后,那四皇子周青漓也就无从下手查起了。”沈立冬这般建议着,闻道阳跟沈立冬的几位师兄师姐们听了也自是点了点头。 “也好,这件事情,冬儿你就不用出面再去处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你师兄师姐们去办理好了,毕竟你出现在那里的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现在,恐怕你自个儿都有麻烦在身了,可得行事小心一些,多加防备一些。”闻道阳提起这件事情,沈立冬自然明白师父所指的是什么事情,最近她确实麻烦缠身了,那次赏花宴之后,由于那两幅画作的关系,沈立冬在京都声名大噪,因而最近有些人闻风而动,踏上府们来求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沈立冬也是最近几天怕了那些媒婆了,懒得看那些人的嘴脸,这才一大早起来就躲了出来,免得碰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影响了她自个儿一天的心情。 这会儿闻道阳提起了这个话题,沈立冬显然一听到,面『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知道了,师父,徒儿会自个儿小心的。” “别这般敷衍,你给师父认真对待喽。记得,那个三公主周嘉和最近的小动作不断,你师兄昨天回来的时候说,三公主跟那个已经嫁到郑国公府的曹可莹有在一品楼会面,指不定就是因为你的事情在商议着什么,你可得给师父打起十分精神来,不要着了那两个女人的道。要知道,高门大院出来的女人,那心要是狠毒起来,十个男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你明白了吗?”在闻道阳的心里,沈立冬这个小徒弟虽然精灵古怪一些,医术上的天赋也极高,但是她好像看什么都不太在意似的,这一点,让闻道阳很是担心,他可不想老了还带着这个小徒弟四处流浪去,怎么也不能让小徒弟年纪轻轻地就看破了红尘啊。 因而,针对这件事情,他还是多了一句嘴。“对了,还有,师父听说了你母亲最近在给你相中人家,那些媒婆最近也差不多踩破你们家的门槛了。所以啊,师父想啊,这次徒儿你干脆啊,选个中意的定下来,这样也免得将来你的终身大事被有心之人给算计了。” “师父,你不觉得以徒儿的年纪来说,这个时候谈终身大事什么的,会不会太小了一些?还有,师兄师姐们的年纪足够大了,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不给他们几个张罗亲事呢,反而对我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丫头如此『操』心,师父你是不是『操』心错对象了?”沈立冬淡淡地飘了闻道阳一眼,闻道阳听着沈立冬这般说,倒是无趣地作罢了。 “那,算了吧,冬儿等过几年长大了再说也来得及。”闻道阳觉得他这个堂堂鬼手圣医,在哪儿走出去都是挺有面子的,可是到了他几个徒弟面前,他这个师父那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谁叫他在他们几个徒儿面前没个做师父的样子呢,所以因为这一点,他们几个徒弟就无法无天,没大没小,对着师父他老人家那是半点没有尊师重道的意思。 而他呢,却又无法责怪他们几个,谁叫他自作孽不可活呢,非说他的徒儿都得有个『性』,这脾气品行什么的,都得合了他的胃口。 这下好了,这几个徒弟吧,确实都合了他的心意了,他也很欣赏他们几个那独特的颇有几分我行我素的个『性』,可是欣赏归欣赏,轮到他自个儿了,他这个做师父得就觉得他们几个太不乖巧了,太没有做徒儿的本分了。 就说终身大事吧,前头几个徒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养了他们最大的一个二十年了,最小的那个也有十五年了,结果呢,相当于慈父的他,还身兼师父之职,怎么也有权利决定这几个徒儿的终身大事吧,结果他们几个倒好,一提到终身大事,就给他跑人看。这连着跑了几回了,得罪了好几拨的人不说,那两个丫头还狠心得很,天天给他这个做师父的不是下这种毒『药』就是下那种『迷』『药』的,那闻道阳可是再也经不起这几个徒儿的折腾了,因而也就随他们几个的意思,不再给他们几个找媳『妇』或者找相公了。 如今,闻道阳没办法给前头几个徒弟做主终身大事了,这回他自然想把主意打了沈立冬身上去了。 只是沈立冬也不是一个乖巧的徒儿,显然跟前头几个徒儿一样,没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意思。这闻道阳哦,被沈立冬这么轻视的眼神给飘啊飘,心头差点就吐出一口鲜血来了。他真是悔不当初啊,怎么就非收下这么几个不省心的徒弟呢,可是这会儿徒儿收了也收了,他那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啊。 这沈立冬一看到闻道阳那副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师父敢情又在后悔收了他们这几个不乖巧的徒弟了。 于是,她也不妨碍师父这会儿感慨了,站起身来,对着闻道阳说了一句有事要回去了,便施施然地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离开了庄子,留下闻道阳在那里,长吁短叹,直说几个徒弟好没良心啊,他那是后悔当初没好好地教导好几个徒弟啊。 当然,闻道阳的这番感慨,这番后悔,沈立冬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她此刻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着,一路上缓缓而行着回到了府中。 到了府门前后,沈立冬下了马车,带着木槿木兰二人正要回竹荷院呢,那母亲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红杏却迎面走过来,向沈立冬行了一礼。 “五小姐,夫人这会儿在正堂等着小姐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跟小姐谈谈。” 沈立冬想着最近几天的烦心事,便不免多问了红杏一句。“是不是今日又有媒婆上门来了?” “那倒没有。”红杏摇摇头,随后道:“不过早饭过后,忠亲王妃来到我们府邸,跟夫人在房里谈了好一会儿功夫,至于谈什么内容,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沈立冬一听到唐元祺的母妃来过沈府,这心里倒是有些『摸』不准了。这忠亲王妃特意过府一趟,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沈立冬皱着眉头猜想着各种可能,随着红杏带路,一道儿去了正堂。 那里,陈氏正坐在桌边上,看着神情,似有些犹豫不决,见了沈立冬进来,忙招手让沈立冬过去。 沈立冬不明白母亲有何事在为难着,便问了一句。“娘,看着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氏看了一眼沈立冬,张口想要说出来吧,又觉得不好张这个口,因而嘴唇一张一合的,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沈立冬见陈氏这番『摸』样,不由地开口追问道:“娘,女儿听说今个儿忠亲王妃过府来过一趟,可是忠亲王妃在什么事情上为难娘亲了吗?” “没,没有,没有的事。”陈氏摇摇头,呐呐道。 “那究竟是因为何事?娘亲不妨对女儿直言吧。”沈立冬见陈氏这般犹豫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安起来。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终究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沈立冬。“冬儿,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呢,娘亲答应过冬儿,要给冬儿找个家里简单的,人品好的,会过日子的,就像你姐夫那般的,可是这会儿忠亲王妃亲自上门来了,她想要跟咱家,咱家做亲家。”陈氏也没有料到忠亲王妃会这般上门来提及两家儿女亲事,因而她也犹豫了。 这沈立冬听到忠亲王妃今日来是为了给唐元祺来向她定亲的,这个消息让沈立冬蓦然呆愣当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昔年的小正太有朝一日会跟她真的要谈亲事了?! 第6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母亲陈氏让沈立冬回去好好地考虑这件事情,她说,这毕竟关乎她自个儿一辈子的幸福,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能直接给她定了,因而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沈立冬自个儿处理,希望沈立冬能够好好地想清楚了,然后尽快给她这个做娘的一个答案。 沈立冬带着陈氏给的这个问题回到了竹荷院,这个夜晚,她自然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披了外衣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抬头仰望着天上的那轮朗朗明月,眉宇之间竟染上了几分淡淡的秋愁。 母亲陈氏今个儿能跟她商议这件事情,由她自个儿来决定这件事情,那已经足够令她感动了。要知道,这个世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母一旦决定了儿女的终身大事,那根本就没有子女反驳的权利,若不然,子女定然被冠上大大的不孝之名,男子从此很难在仕途之道上施展,女子则可能被送入佛堂,一辈子青灯古佛相陪或者被逐出家族,被世人指指点点,被世俗所不容。 而这一点,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而言并无大碍,与定下的女子结为夫『妇』,若有不合心意的,便可三妻四妾,只要有能力有财力,只要仕途亨通,自然可以软玉温香,美人无数在怀,根本无需去在意娶来的女子是不是他的心爱女子。 然对于女子而言却是最为悲哀的事情,婚姻完全不能自主,全靠父母看人的眼光准不准或者是看父母是否真心疼爱女儿,否则的话,为了利益将女儿送出去当成联姻棋子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一旦成了联姻棋子的女子或者嫁给了不成器的纨绔子弟,那么女子这辈子可就被毁了。 虽说也有女子和离或者休了之后再嫁到好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少之为少的,大部分的女子都选择了隐忍,忍耐着丈夫婚后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忍受着丈夫跟小妾联手起来欺辱,只为保留那个嫡妻的名分和地位,只为生下来的子女保证嫡子或者嫡女的身份,因而什么都忍受了。 而她呢,她能保证唐元祺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婚后只有她一人吗?就算现在只有她一人,日后呢?前世有婚姻法保护一夫一妻之制下的都有婚外情,养小三小四之类的事情发生了,何况在这个时代,男子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女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有无数的通房丫鬟,只要他们有财力,有势力,他们想要多少女人便可以有多少女人,尤其是像唐元祺这样的身份地位,堂堂的世子爷,以他这样的人物,将来怎么可能就会只有她一个妻子呢? 就算唐元祺自个儿有守着她一个人的想法,那么忠亲王爷跟王妃呢,他们怎么会容许儿子只有一个妻子呢?这个是不可能的,哪怕在世人眼中极为疼爱妻子的忠亲王爷,他除了王妃之外,虽说没有侧妃庶妃之类的膈应着王妃,但是他还是有小妾的,那些皇上送过来的也罢,朝堂官员送过来的也好,唐霖也是收下来的。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儿而言,男人若是家中只有一个女人的话,就会被外人所耻笑,因为只有一个女人的通常只有穷苦人家才那般,稍稍富裕的平民百姓都会有小妾之类的,何况高门大户呢?这哪家男儿不是三妻四妾的? 话说,这唐霖已经是够尊重够疼爱王妃谢婉柔的了,因而没有容许其他任何女人触犯到谢婉柔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小妾敢威胁到谢婉柔的地位,那些所谓的小妾虽然地位很低下,虽然基本上是个摆设,但是就算这样,忠亲王府里还有二个庶女的存在,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忠亲王府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子孙后代只有一个妻子的,他们这些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绵延子孙,开枝散叶,这样家族才能旺盛,生生不息,一代传一代下去。 如此,她还能答应这门亲事吗?想来忠亲王妃也是极不愿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成为她忠亲王府未来的王妃吧,只是因为唐元祺那个小子的坚持,因为这般心疼儿子的王妃,所以这才勉为其难地登门来商量这门婚事吧。 这么一来,本就是勉强为之的婚事,若是再因为她沈立冬婚后还要抛头『露』面地去医治病人,悬壶济世的话,恐怕会更加令忠亲王妃不满了。这一点二点的不满,随之若是他们让唐元祺将来纳妾的话,以她的『性』子,肯吗?肯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看着丈夫被其他女人分享吗?这一点,恐怕她沈立冬是绝对做不到的。恐怕也就是这最关键的一点,她是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有着前世根深蒂固思一夫一妻思想的她,就算在其他方面如何适应这个时代,融合这个时代的制度生活着,但在这一点上,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那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哪怕她选择的这个男人只是她看着顺眼的,不是她心爱之人,哪怕是两个人凑一起搭个伙过日子,那么她也是要对方最起码做到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否则的话,就算对方的身份地位再高,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对于她沈立冬而言,那有什么意义呢? 实话说,那一点意义都没有。要说赚银子过日子,她一个人现在就过得很好了,荣华富贵凭她自个儿的本事就能享受,何必非要进入高门宅院里头跟那些女人为了一个富贵的位置斗个你死我活呢,那样的生活,就束缚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头的生活,就跟关在金笼子打造的金丝雀一般,没了半分自由,再也无法向往外头那份自由自在的活法,她从此还能幸福得起来吗? 那高门的规矩,严苛的家规,最后压制她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恐怕她等待到的,不是她会抑郁而亡,便是她会崩溃而疯狂。 想到那样的画面,沈立冬唇角便忍不住浮动一抹苦涩。摊开沉浸在月光下的双手,沈立冬想要讽刺她自个儿的弱懦,胆怯,可是就算这般,她也实在提不起勇气来面对这个未知的将来,这个她几乎没有把握的将来。 当然,这个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上良缘千千对,好的自然也是有的。比如她父母,比如她姐姐姐夫,比如杏儿跟谢朝亮,再比如苏流瑾与长公主,他们都是这良缘之中的一对,沈立冬也觉得可以奢望这一点,可以怀抱这样的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何,轮到她自个儿的时候,她就觉得很茫然,前路『迷』茫,她一旦面对她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她就莫名地退却了,无法抑制地开始恐慌。 也许,是前世的经历,也是,是这世的严苛制度,令沈立冬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小心。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实在是无法相信爱情二个字,那二个虚无缥缈的字眼,有多少女人就葬身在那二个字眼下,有多少女人追随那泡沫般的美丽梦想,最后呢,残酷的现实狠狠地击碎了少女的梦想,最终落得的只能是悲催的下场,毁却一生的悲剧。因而就算沈立冬明明知晓世上有良缘,也有好的男子,但是对于她自己,她却怎么都不敢去相信她会是其中的那个幸运儿。 如此,恐怕这一次,她要拒绝娘亲了,她要拒绝这门婚事了。 沈立冬痛定思痛,仔仔细细地想来想去,最后她下了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也许她可能会后悔,后悔错过唐元祺这样一门难得的好良缘,可是现在的她,做决定的她,却绝不会后悔,后悔她做了这样一个放弃这么可能是良缘的亲事。 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夜风似有些冰冷了,沈立冬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叹了一声,转身想要回房间去了。 这个时候,她却看到大哥沈文轩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而来,白衣飘然,面『色』温润。 “怎么了?冬儿睡不着吗?” “嗯。有些事情需要仔细地想一想,所以冬儿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想着如此,就会有主意了。”沈立冬笑盈盈地抬头看着沈文轩,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那么这般说来,冬儿似已经有决定了。怎么样?决定答应祺哥儿这么亲事了吗?”沈文轩的目光淡淡的,似不在意,却又分明很在意这个答案。 这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问她,倒是难得俏皮地反问了沈文轩一句。“那么大哥给冬儿一个答案如何?是觉得冬儿该答应呢,还是不该答应呢?” 沈文轩压根没有想到沈立冬会这么问他,倒是有一瞬间的错愕,转而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大哥还有权利帮着冬儿选择喽?” “当然,长兄如父,不是吗?”沈立冬莞尔一笑,眯起眼睛看着沈文轩。 “如果大哥说不该答应呢?”沈文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则不意外地笑了笑。“如果说,如果说大哥的答案就是冬儿的答案呢,大哥会怎么看呢?” 这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倒是目光一凝,似很意外。 “难道,难道冬儿是认真的?”他似觉得这个答案有些不太真实,冬儿给的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如果,如果这个人不是唐元祺的话,那么冬儿这么些年来还能在意的人会是谁呢?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莫非,莫非这些年来,冬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沈文轩在脑海里盘算着几个人的时候,沈立冬却好笑地看着沈文轩。“好了,大哥,你不用去猜测了,难道就不许冬儿一个人都没看上吗?” “一个都没看上?”沈文轩一愣,似还没有回味过来。 “大哥是不是忽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了?”沈立冬忽而抬起手指,指了指她自个儿的鼻子。 “何事?”沈文轩这个时候还真的被沈立冬绕弯子绕得有些莫不着头脑了。沈立冬却是凑近脑袋过来,眨着眼睛道:“大哥不觉得冬儿这个年纪太小了吗?” “下个月过了年,冬儿便是十岁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已经可以相看人家了,看着已经不算小了。”沈文轩却是这么告诉沈立冬的,沈立冬当下无趣地『摸』了一把鼻子,摇摇头,暗道,这就是代沟啊,没办法说的代沟啊。 在这个时代里,九岁十岁的小姑娘就可以相亲了,十四五岁就是孩子她娘了,而在前世,三十岁的剩女遍地开花,这个年龄段相差实在太大了,因而沈立冬时常觉得她这个年纪实在太小太小了,小到她压根都不会去考虑什么终身大事。若不是今个儿娘亲陈氏正儿八经地提起了忠亲王妃上门来商议亲事,沈立冬压根都不会有这个念头,或者有这种想法去考虑定个相公下来的。 只是既然这件事情被提及了,那么她还真的需要好好地考虑这件事情了。因而,她倒是开口问了沈文轩一句。 “大哥,冬儿有个问题想要问大哥,大哥可不可以如实告诉冬儿呢?” “怎么?这会儿跟大哥倒是客气起来了,说吧,什么问题,大哥能回答的一定回答冬儿,只是不要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要不然,大哥是不会回答冬儿的。”沈文轩生怕沈立冬这个小脑袋瓜子想出来的问题实在过于离经叛道,因而提醒了沈立冬这么一句。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说,那是相当明白沈文轩在想什么,大概是以前被她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给吓到了吧,因而这会儿特意地多加了这么一句。不过她这个时候想要问大哥的问题,自然不会是那般无聊八卦的话题。 她问了沈文轩一个问题,问的时候她的表情格外认真,也格外严肃,连带着沈文轩也开始重视起来了。 沈立冬的这个问题是。“大哥,若是大哥日后娶了嫂子回来的话,这辈子会不会只有嫂子一个人呢?只对嫂子一个人好,不会去沾染其他女人呢?比如小妾了,通房丫鬟了,还有其他上司同行送过来的女子了,大哥会不会收了呢?” 这沈文轩一听到沈立冬提及这个问题,倒是眼里莫名地有了笑意,似看透了沈立冬的小心思,直直地望着她道:“冬儿老实告诉大哥,你今晚所做的决定,之所以不肯答应,会是跟大哥这会儿提的问题有关系吗?” 沈立冬见沈文轩这般问,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没错,冬儿之所以不想答应这门亲事,是觉得以祺哥儿的身份,很难做到跟冬儿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希望的事情,冬儿不想去花费心力去对待这么亲事。” “冬儿怎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沈文轩似有些惊愕沈立冬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对于女子而言,倒是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没有因为她有这样的想法而斥责她,她倒是笑着继续告诉了沈文轩,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其实,大哥也知道的,冬儿的师父比较特别一些,那个很漂亮的姐姐,是冬儿其中一个师父,她一直教导冬儿,他日冬儿若要选相公的话,一定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这辈子只跟冬儿一个人过日子的,两个人和和美美的,执子之手,携子同老,如此这般,才不枉费活在世上一场,也不枉费人世间赐予的那份美丽爱情。”沈立冬说起这番话的时候,眼里也带着几分期盼,只是这样闪亮的光芒,很快便沉在了两潭幽深的潭水深处,了无痕迹。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说着这般话,倒是问了沈立冬一个极为认真的问题。 “如此说来,冬儿老实告诉大哥,若是这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肯终身只娶冬儿一人的话,冬儿是不是预备着不想嫁人了?” “嗯。”沈立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冬儿不想欺骗大哥,冬儿确实是这般想的,将来也会那般做的。若是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冬儿确实不想嫁人的。” “这般说来,冬儿小时候那会儿就嚷嚷着不肯嫁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冬儿是怕男子做了负心汉,无法对冬儿始终如一,对吗?”沈文轩静静地看着沈立冬的眼眸,问着她。 沈立冬听着沈文轩的问题,仍然是点了点头。“没错,冬儿没有勇气去赌,也似不太相信冬儿有那么好的运气。” “所以宁可退缩,也不愿意嫁人,是吗?” “是。所以大哥会不会笑话冬儿太没用了,竟然怕这怕那的,这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冬儿就已经先害怕了起来,冬儿是不是胆子也太小了一些呢。”沈立冬笑着自嘲着她自个儿,沈文轩却抬手,轻轻地抚了抚沈立冬的头。“其实,冬儿有这般的想法也不要紧的,大哥觉得冬儿这个想法也没有错。只是冬儿没有必要这般患得患失的,以冬儿的条件,大哥相信冬儿可以找到那么一个男人的,就像爹那样的,或者像妹夫那般的,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适合冬儿的。” “可是冬儿恐怕没有大哥想得这般乐观。大哥想一想,冬儿可是最害怕规矩的一个人了,若是日后嫁人了,肯定没有现在这般自由了。还有,冬儿可是很想跟着师父师兄师姐们日后行走民间,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那会儿,若是冬儿的身份已经是某个人家的媳『妇』了,那么那个人还肯这般支持冬儿去做这样的事情吗?那个人能够不惧怕世俗的眼光,让冬儿这般抛头『露』面地出去救人吗?这一点,恐怕没有男人会有这般宽大的胸怀肯让冬儿去做这样的事情吧。”沈立冬说到这里,眼里带上了几分失落。“也许,终其一生,冬儿可能会有那么一个像姐夫那般好的男子出现,可是却很难会有那么一个理解冬儿想法的,支持冬儿想法的男人出现吧。所以,让冬儿来说,这个希望太过渺茫了,冬儿还是不抱希望为好。” “你这般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不适合,冬儿还是适合那般活泼跳脱一些为好。”沈文轩抬起手指,轻轻地刷过了沈立冬的鼻尖。“放心,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相信大哥,好不好?” “可是没有的话,大哥会不会帮着冬儿,劝说娘让冬儿不要嫁人了呢?”沈立冬忽而有了天真的想法,怀抱期望地看着沈文轩。 沈文轩却抬手敲击了沈立冬的脑门。“这样的想法,你还是赶紧打消了为好。大哥恐怕也无能为力。” “那么大哥就忍心冬儿将来那么凄惨地过日子啊,大哥好没同情心的,就眼睁睁地看着冬儿将来被束在宅门大院里头过着可怜兮兮的日子,指不定还会被其他女人给欺负死的。”沈立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一双眼眸雾气蒙蒙地看着沈文轩。 “你这个小丫头,整天脑袋里就会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你就只会想坏的,不会想一些好的吗?”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能怪冬儿有这般凄凉悲观的想法。”沈立冬煞有其事地说着,沈文轩抬手又是敲击了沈立冬的脑门一下。 “大哥命令你,不许再想这些不好的了。你的事情,大哥会帮着你看着办的,最后大哥一定给冬儿找到这么一个人,行不行?所以冬儿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了。现在的你倒不如想一想,看一看王小四跟夏儿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好,那个小外甥有多么可爱,可好?再说了,过几天就是小外甥的百日设宴了,你这个做小姨的,是不是也该准备好礼物了?”沈文轩岔开话题去,不想看到沈立冬那般病恹恹的样子。这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般一说,倒是蓦然一笑。 “对哦。我这个做小姨的还真的差点忘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大事了,这若非大哥今晚上提醒的话,要是冬儿伤风悲秋地纠结这件事情纠结个几天的话,指不定就将小外甥百岁的大礼给忘记了,那冬儿这个做小姨的可在小外甥那里丢了大面子了。” “既是如此,你这个做小姨的,该好好想一想送什么大礼给小外甥了?”沈文轩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沈立冬的头发。 “大哥,你这个动作,会让冬儿觉得自个儿跟个小狗似的,太郁闷了,以后能不能不要这般『揉』了,这头发都给大哥弄『乱』了,等会还得重新梳理了。”沈立冬有些不满地拍了一下沈文轩的手。 沈文轩看着笑道:“这么晚了,早就该歇息了,大哥这是在帮冬儿你呢,免得冬儿等会拆了发髻更为麻烦一些。”他倒还有理由了,沈立冬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文轩。 “大哥,不带这样的。” “时候不早了,大哥也累了,先走了,你也早点歇着吧。记得,不要多想了,好好给小外甥准备礼物才是。”沈文轩起身离开的事情,心情似不错,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这沈立冬对着沈文轩远去的背影,郁闷地撇了撇嘴角。 这大哥,今个儿怎么变得又跟以往一样,变得啰嗦了。不过,看着大哥前段日子那般痛苦地过日子,今个儿能这般地放松下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沈立冬笑着想了想,回去的路上,还真的开始想怎么给小外甥准备百日大礼了。 第6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到了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儿子王鸿瑞百日酒宴那天,沈立冬早就准备妥当了给小外甥的百日大礼。 这一大早的沈立冬就爬起来了,洗漱用过早点后,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去正堂向沈博远夫『妇』二人请安了。 那陈氏见到沈立冬的时候,还特意招呼了沈立冬过去,问着沈立冬关于唐元祺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沈立冬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将她自个儿的决定告诉了母亲陈氏,陈氏听了沈立冬的答案,虽然微微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接受了沈立冬拒绝唐元祺这么亲事的答案。 这么些年,沈立冬的想法,陈氏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小女儿想来是不向往高门大户的生活,她比较喜欢像她姐姐那般,找个殷实简单的人家,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她有这般的想法很好,陈氏不担心沈立冬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以沈立冬这般跳脱不喜规矩的『性』子,这若是嫁入了忠亲王府这般的门第,指不定要憋屈死这个小女儿的,因而沈立冬这会儿拒绝了这么亲事,陈氏反倒是安心了下来。 按照她的想法,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但是以沈家的门第配忠亲王府,这相差也太大了一些,怎么说都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这陈氏先前得知忠亲王妃上门来商议唐元祺跟沈立冬婚事的时候,陈氏怎么说都是有些犹豫不决的,若非考虑到沈立冬跟祺哥儿小时候那般的情分,担心一旦她拒绝了忠亲王妃,怕两个孩子之间若是真的有什么缘分的话,就这样被她这个做娘亲的给断绝了,那也太对不住两个孩子的那份情意了。 然这会儿陈氏似才意料到,她的小女儿沈立冬压根就没对祺哥儿那个孩子动过什么特别的心思,这么一来,原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的她,倒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拒绝这门亲事了。但是对于祺哥儿而言,陈氏就有些担心了,那个孩子,小的时候对冬儿那般在意,那是自然不用说的,冬儿去了神医门差不多六年时间里,那个孩子还是心心念念着冬儿这个小丫头,等到冬儿回来一到了京城,祺哥儿又眼巴巴地来接冬儿了。这份难得的情意,就算是她,也难免为感动几分,可是她想不到她这个小女儿压根似没开窍一样,不懂男女之情似的,压根没动祺哥儿动了心思。 这下可怎么办呢? 陈氏觉得若是拒绝了这么亲事,日后面对祺哥儿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总觉得会不再在三分,会对那个孩子有所抱歉了。只是这抱歉归抱歉,陈氏还不至于被祺哥儿感动了而非让沈立冬嫁给祺哥儿不可,她终究还是站在自个儿女儿那边,同意沈立冬的意见,答应等到小外孙王鸿瑞百日酒宴之后,她就亲自去忠亲王府一趟,好好地跟忠亲王妃推拒了这么亲事才是。 如此想着的陈氏,倒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带着沈立冬一块儿去大厅张罗着招呼今个儿来的客人。 老实说,沈家今个儿给王鸿瑞百日设宴,本就是一个家宴,根本没有告诉几个人,也就熟悉的几个人告诉了,但是没想到最后来的人,竟然大出沈家的意料之外。 这本熟悉的几家人就不用说了,有谢朝亮一家子,苏流瑾一家子,郡主周燕萍,谢朝云,唐元祺几人,这些人会来沈家,都在沈家人的意料之中,而随后到来的贵客,就不是沈家人邀请之人了。 打头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周青广,跟着的是二皇子周青显,三皇子周青煜,四皇子周青漓,五皇子周青翰,还有一个此时沈立冬绝不会想要看到的人,那个人就是三公主周嘉和,没想到沈家这么一个小外孙的百日宴会,竟然会让这么多大人物到来,倒是惊了沈家一家人,赶紧吩咐下人,另外备上了二桌酒菜,这忙忙碌碌的,终究没有让贵客面对窘境,好歹那是应付过去了。 酒席上,那各家给沈家小外孙王鸿瑞的礼就别提有多么贵重了,一个个像是来炫耀身份地位似的,那是拿出来的礼一个比一个显得贵重,什么红珊瑚盆景了,玉面麒麟了,名贵端砚了,黄金打造得生肖像了,还有直接送金子银子的,礼物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就这百日礼得来的银两,怎么都够十万两银子了。当然,在场每个人所给的礼,无论如何贵重,那都得比太子殿下的那份礼要稍稍薄一些,要不然,那可就当面甩了太子殿下一巴掌了,所以没人敢在这样的场合里给太子殿下没脸,因而送出的大礼自然是太子殿下那一份最为贵重了。 而这些礼,沈家人收着的时候,那自然是心里忐忑不安得很。 除了太子殿下周青广还有五皇子周青翰跟唐元祺的交情外,他们的到来沈立冬可以不意外。但是其他几位,沈立冬就不明白了,不明白为何这些皇子公主忽然对沈家有了这般的兴趣,就算她家大哥才华横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也没有必要让这些天家之子这般登门来给讨好的,这其中,定然有沈立冬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那位三公主周嘉和,沈立冬更是看不明白,前几天在忠亲王府赏花宴上,这位三公主可是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是挑剔得很,根本看她不顺眼的。 可是这会儿她笑脸盈盈,对着沈立冬那个友善,让沈立冬蓦然有一种看到当年沈立秋的感觉,那变脸速度,二人可是同出一撤啊,这般看来,这三公主周嘉和的友善态度,不但没有消了沈立冬的戒心,反而引起了沈立冬的高度重视了。 沈立冬决定,事后她可得派人好好地去查一下,究竟最近哪里出了问题了,惹来这些大人物开始关注沈家了。而沈文轩,沈文浩也是这般的想法,就连一向只专注在吃食上面的沈文海,这次也难得有了戒心,竟然想法高度保持一致,都决定事后去走动走动,看看哪里可以动用的关系,探听一下最近京城里头的风向,还有皇宫里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有了这些疑问的沈家人,这在王鸿瑞的百日酒宴上,那根本没有了先前那般纯粹的心思了,他们的心思全都开始转移了,转移到可能威胁到沈家人安危的事情上去了。 看来,这段日子是沈家人太疏忽了,这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因而忘记了他们一家人是呆在京城这个地方,是天子脚下,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的地方,他们这段日子却天天过着如此惬意的生活,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忽视过去了。 因而导致了今个儿这么多皇子公主上门来,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可见是他们疏忽得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清理府邸里头的一些不安分的下人了。 此番如此转想而来,沈家人竟是个个为家人捏了一把冷汗。只是暗中堤防归堤防,沈家人该有的礼数还是做足了,他们一个个笑着面对众位皇子,对着他们一个个敬酒过去,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三兄弟还带着众位皇子,唐元祺,谢朝云等人出去外头走走,还极为有雅兴地一个个在池塘边上的凉亭里,一个个诗『性』大发了似的,学着文人墨客那般,提笔挥毫,恣意潇洒。 沈立冬这边呢,不得不陪着长公主周嘉惠,郡主周艳萍还有三公主周嘉和到庭院这里走走,此时的沈宅,在沈立冬的精心布置下,一年四季鲜花盆景不断,每个节气一上来,沈立冬就会给各家院子送上了最新培育出来的鲜花。 好比这个季节,沈府内盛开的自然是菊花,各种各样的菊花,比之前几日在忠亲王府看到的菊花,似乎还要开得更为美丽一些,更为夺目一些。 这长公主周嘉惠一见到这些菊花,倒是难得地夸赞出口道:“冬儿妹妹啊,看来你这里的菊花似开得特别好一些,可有什么秘诀藏着吗?还是府内有养花高手藏着呢?”长公主周嘉惠现在称呼沈立冬为冬儿妹妹的称呼,自然是随着驸马爷苏流瑾那般过来的,这沈立冬既然是苏家认的干女儿,那自然也算得上是长公主的小姑子,她唤沈立冬一声冬儿妹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沈立冬听得长公主周嘉惠这般打趣着,便笑了笑。“嫂子真会开玩笑。冬儿这里哪有什么培育高手藏着,还不是都是你们这些府上送来给冬儿使唤的,不过是比常人养着花儿精细了一些。这花儿跟人一样,你得像亲人那般对待她,偶尔也会伤风悲秋,你对花儿说说话,弹弹琴,这花儿就跟人一样,这心情好了,自然就开得美了。” “冬儿妹妹这番论调,倒是闻所未闻,这般精细养出来的花儿,可不是变成了跟小人精这般了。这个,本公主可得挑选几盆开得最好的去,冬儿妹妹可不许心疼哦。”长公主周嘉惠指着那几盘开得正盛的菊花,对着沈立冬要求着。 沈立冬还真的不小气,这能用东西给打发了,都不是什么问题。因而她不但送了长公主周嘉惠几盆,郡主周燕萍也有几盆,就连对三公主周嘉和这般的,沈立冬也送了几盆给她。 这三公主周嘉和看着沈立冬送给她的几盆菊花,趁着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在前头走着欣赏菊花,跟她们二人离了一段距离,她这才收去了脸上的笑容,狠厉地对着沈立冬道:“本公主听说忠亲王妃前几日亲自来沈府了,对不对?她是来商议祺哥哥跟你的婚事的,对不对?” 沈立冬听着三公主周嘉和这番话,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淡淡道:“三公主恐怕听错了吧。我娘亲好像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前几天忠亲王妃确实来过了,那也不过是看着沈府的菊花开得好,她是个喜欢养花养草的人,自然就想来沈府瞧一瞧。这一点,自然也是世子爷告诉王妃的,毕竟世子爷跟谢三公子还有我家小哥向来关系尚好,因而大概是回去的时候提过这么一桩事,这王妃记挂心里的,这才过来瞧上一瞧的吧。”沈立冬这番话一出口,三公主周嘉和显然不相信。 “你莫要以为这般的借口就能敷衍了本公主,本公主实话告诉你,本公主既然敢问你这件事情,那就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你不要给本公主耍什么滑头,老老实实一些会更好一些。” “公主若是非要这般说,民女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此,也只好是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民女不反驳了便是了。”沈立冬此刻听之任之,随意三公主周嘉和怎么说,她都默然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根本没占到任何的便宜,当下就恼了沈立冬。“本公主命令你,命令你必须告诉本公主,那忠亲王妃究竟到你府上跟你娘说些什么了,本公主需要知道这一点,而你,必须告诉本公主。” “公主真的是为难民女了,忠亲王妃来赏花的那一天,民女压根不在府里,这一点,公主可以随意找个下人去问问,或者去京郊的庄子上问问也行,民女那天一整天都呆在庄子上,根本就没有见过忠亲王妃,又哪里知晓忠亲王妃跟我娘说过什么话了?何况,我回来的时候,人人都是告诉民女,说忠亲王妃过府来看沈府的菊花来了,民女对于这一点,可不需要撒谎,三公主大可去追查便是了。”沈立冬料定三公主周嘉和不敢去查这件事情,因而她大可胆大地说着话。 结果呢,这三公主周嘉和果然被沈立冬料定,她确实不能也不敢去调查这件事情,因为她担心一旦她调查了,指不定被唐元祺知晓了,那么她在祺哥哥那里的印象就更不好了。所以这会儿沈立冬说的话,她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本公主警告你,日后少跟世子爷参和在一块儿,若是你还缠着世子爷的话,小心被本公主知道了,本公主头一个不饶你。哼——”三公主周嘉和对着沈立冬放下狠话之后,又恢复了那般笑脸盈盈的『摸』样,一蹦一跳地赶到前头,去跟长公主周嘉惠还有郡主周燕萍汇合了。 沈立冬留在原地,想着三公主周嘉和的那番话,有些头疼地皱紧了眉头。 好在这门亲事还没有定论,要不然,凭三公主周嘉和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对付她跟沈家呢? 想着如此,沈立冬抬起手指,『揉』了糅两侧的太阳『穴』,心中暗自恼着唐元祺。 小子啊小子,你还真会给我惹麻烦啊。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沈立冬被三公主周嘉和警告了一番,这会儿自然心情不佳。可是越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偏偏还有人喜欢往她身边凑,还偏偏跟沈立冬提什么生辰礼物。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立冬此刻非常想要伸出拳头来狠狠地揍一顿的唐元祺。 “冬儿妹妹,小爷今个儿看着你给你小外甥的百日大礼,那个娃娃抱着大汤圆咬着的趣味摆件可精巧了,这样吧,过几天就是小爷的生辰了,冬儿妹妹你也给小爷弄个差不多的,行不行?”唐元祺似没有发现沈立冬心情不佳似的,凑着脑袋过去,还一副兴致勃勃地跟着沈立冬讨论给他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为好。 这沈立冬瞪着唐元祺,这眼珠子都快瞪出熊熊大火来了,这死小子还在她耳边不断地提着生辰礼物。 恼怒之下的沈立冬,甩都没有甩唐元祺一眼,直接挥挥衣袖,转身朝自个儿的竹荷院走了。那唐元祺见沈立冬不搭理他,目光狠狠地瞪着他,这他就纳闷了,他觉得他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冬儿妹妹啊,怎么这冬儿妹妹这会儿看着他倒是恨不得咬他几口的『摸』样呢,难道是他无意间得罪了冬儿妹妹而不知道吗? 这唐元祺担心着他自个儿哪里惹到了沈立冬而不自知,因而竟然此刻傻乎乎地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着最近这段日子,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沈立冬的事情或者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得冬儿妹妹生气了。结果是,唐元祺想来想去,他都没有想到他何时何地得罪过沈立冬。因而心情忐忑不安的唐元祺,干脆直接跑到了沈立冬的竹荷院,进门就嚷嚷着叫唤着沈立冬。“冬儿妹妹,冬儿妹妹,你等一等小爷啊,你等一等,行不行?” 那沈立冬眼见唐元祺跟着她到竹荷院过来了,这下就更为头疼了,这三公主周嘉和目前还在她家呢,这小子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跑到她这个地方来折腾她,这不是摆明了给她找麻烦吗?想着,沈立冬的脸就沉了下来。 “小哥哥,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也为别人考虑一下?你这会儿大呼小叫地冲到我的院子里头来,这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在,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不用做人了吗?”此时心情不好的沈立冬,说出去的话自然是很伤人的。 这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心头蓦然一沉,随后双眉高高地挑起。“冬儿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元祺衣袖下的双手,拳头紧紧地拽起,他在努力压制着怒火,就怕吓到了沈立冬,连嗓音都极力地压低了。若此刻换成其他人的话,估计唐元祺直接拿出火麟鞭子来,先抽了对方再说了。可是他面对的是沈立冬,这个让他气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出手的小丫头,因为一旦出手了,伤了沈立冬,最后疼得还会是他自个儿,所以唐元祺宁可忍了,也不愿意出手伤害沈立冬。 那沈立冬眼见唐元祺频临爆发的样子,嘴唇冷冷地抿着,双眼火光四『射』,看着极为惊人,但是看着他起伏不断的胸膛,握紧的拳头咯咯地发响着,随时一副想要揍人的姿态,可是就算这样,这个小子竟然忍耐了下来,没有对她出拳,这一点,让沈立冬觉得惊讶之外,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她,似对这个小子过分了。想着将这个小子气得这种程度,他却还是隐忍了下来,沈立冬的心头蓦然软了下来,伸出手来,覆上了唐元祺的手背,将他的握拳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来。 ”不必这样的,如果你真生气的话,尽管对我动手吧,刚才确实是我过分了一些。是我自个儿心情不好,倒是迁怒于你了。”沈立冬闷闷地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唐元祺似不喜欢看着沈立冬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抬起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沈立冬的眉间,手指轻轻地拂过去,拂平了沈立冬微微蹙起的眉尖。 “冬儿妹妹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或者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告诉小爷的,小爷替你去解决了就是,何必一个人生着闷气呢。再说了,你都说了理由了,小爷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迁怒小爷,小爷就揍你一顿呢?那不是显得小爷太没有堂堂男子汉应有的大家风度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明明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十二岁的少年,高不过她一个头去,这会儿倒是像大人那般安慰起她来了,想来她也是够幼稚的了。 重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有宠爱着她的亲人,她似渐渐地忘记了前世该有的『摸』样,也忘记了一些她那个年纪应有的稳重跟谨慎。在这里,她似越来越跟这个萝莉身体相符合了,思想也越来越变得幼稚了,行为举止也是,莫名其妙地就会恼火,不怕丢脸地会撒娇,时不时地还会做些幼稚可笑的举动出来,这些,恐怕是她前世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她似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那孩童时代的脾『性』也逐渐地冒头了。 想着,摇摇头,她又是一叹息,抬头看向此时的唐元祺,莫名地有了想要发笑的感觉。 “冬儿妹妹,你在笑话小爷我吗?”唐元祺被沈立冬这噗嗤一笑,笑得脸蛋微微涨红了,他看着沈立冬,这会儿倒有三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倒是摇了摇头。“不是了。小哥哥,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笑话小哥哥的意思,只是觉得自个儿有些丢脸,越来越丢脸了。” “丢脸?!冬儿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丢脸呢?小爷看着你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啊,你什么地方都做得很好,比小爷都厉害,读书认字比小爷快,医术又高明,还会种植稀奇的『药』材,能种出好吃的蔬菜,能养出好吃的鱼虾来,就连到了你手底下的各个丫鬟,都一个个好厉害,就说那个木蝶吧,先前小爷看在没那般厉害的,但是到了冬儿妹妹这里,她倒是培育出难得一见的鲜花盆景来了,这一点,让小爷不想佩服冬儿妹妹都不行。”唐元祺也不觉得他自个儿丢脸,一一地细数着沈立冬的厉害之处。 沈立冬被唐元祺这般夸赞着,脸皮实在承受不住,微微地红了脸,她实在是羞愧不敢承当啊。 “小哥哥,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冬儿就该无地自容,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她根本没有唐元祺所说的那般厉害,那不过是因为她多了前世一世的经历罢了,还真的谈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加上她这一世有个逆天作弊器的『药』田空间,她也算得上是事事顺当,日子过得如鱼得水了。只是若除却这些,真的按照这一世的去跟唐元祺相比的话,沈立冬觉得她恐怕压根比不上这个小正太的,要知道,这小子读书认字用对了方法之后,那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得沈立冬都要佩服三分,更何况,这个小子还极有学武天分,就连了无大师都夸赞他骨骼清奇,是难得的练武奇才,这才收了唐元祺为徒弟的。 另外,除了这些,唐元祺这个小子对于这个时代该学的那些基本才艺,琴棋书画之类的,他也学得不错,虽然比不得谢朝云那厮,也比不得大哥沈文轩,但是比起她沈立冬,那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这般比较下来的话,沈立冬就觉得她越发丢脸了。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不自在的表情,一副难于启齿,尴尬万分的样子,就认定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所以这会儿才会在这里生着闷气,还直嚷嚷着她丢脸丢大了。 如此,他盯着沈立冬问道:“冬儿妹妹,你老实告诉小爷我,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哪有,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我,没有的事。”沈立冬虽然不清楚唐元祺为何会猜想到这个理由上去,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有时候直肠子的猜测,向来都是很准确的。只是这会儿她不想告诉唐元祺关于三公主周嘉和的事情,她不想因为唐元祺一冲动,到时候给她惹来更大的麻烦,因而干脆对着唐元祺什么都没有说。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回答他,显然恼怒不已。看这个小丫头,摆明了心里头有事,却非这般敷衍着小爷,实在是太气人了! 只是这会儿他生气归生气,理智还在,思来想去,他觉得无法在沈立冬这边得了消息,那他得想个法子,从另外的地方去打探消息去。 他就不信了,只要他去调查,还不让他查点蛛丝马迹出来,唐元祺这般想着的时候,对着沈立冬留了一句话后就匆匆地走人了。 “冬儿妹妹,依小爷看来,你估计是太累了,你歇息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心情就好了。小爷不便在这里久待,就先走一步了。”这沈立冬绝没有想到唐元祺会这般好打发出去,可是事实上,唐元祺还真的就这么离开了竹荷院,只是临走时,还心心念念着他的生辰礼物,要沈立冬过几天一定要给他准备好。 那沈立冬见唐元祺走出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地扯出了一抹苦笑。这个小子,到这会儿了,他就不能记忆差一点吗?什么生辰礼物?他还真的好意思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出来啊。 沈立冬皱着眉头,无奈地摇摇头,心下虽然不悦唐元祺这般要着生辰礼物,可是等她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开始想着给唐元祺送什么生辰礼物为好了。 而恰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又传来了一阵轻灵的脚步声,沈立冬唇角微微一动,苦笑地看向门外。 “怎么?是不是想起了又想要什么东西了?” 第6卷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沈立冬这会儿以为是唐元祺这个小子去而复返,却绝没有想到,来的这个人竟然不是唐元祺,而是另外一个故人,一个让她同样会头疼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立冬欠了大人情,到现在还没有给对方准备过生辰礼物的谢朝云,他这会儿到沈立冬的竹荷院来,显然也是同唐元祺那个小子一样,大概是看到了她给小外甥王鸿瑞准备的百日大礼了吧,所以酒席散去后,这一个个地都跑到她这个地方来要礼物来了。 想着,沈立冬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隐隐而突的两侧太阳『穴』。 “是朝云哥哥啊,这会儿过来找冬儿有什么事情吗?”沈立冬这个时候干脆装糊涂了,当成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最好了。 可是谢朝云这厮会因为沈立冬装糊涂就不开口提出来吗,那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因而谢朝云笑着,似非常有耐心地提醒着沈立冬。 “三个月前是朝云哥哥的生辰,那个时候冬儿妹妹说,等到朝云哥哥生辰到了,自然会给朝云哥哥奉送上一份生辰大礼的。可是朝云哥哥等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等到冬儿妹妹所谓的生辰大礼。冬儿妹妹这会儿是不是也该记起一些什么来了?”这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说得这般浅显明白,哪里还能装糊涂下去,自然是点了点头。 “嗯,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只是冬儿前几个月太忙了,忙得晕头转向的,所以这才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情了。”沈立冬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她说到这里似有了决定。“这样吧,等上七天如何,朝云哥哥再等上七天,冬儿自会将奉送给朝云哥哥的生辰礼物给准备妥当了,如何?” “冬儿妹妹既然这般决定了,朝云哥哥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朝云哥哥今个儿过来并非只是为了生辰之礼这件事情,朝云哥哥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冬儿妹妹。”谢朝云说到这里,笑着坐在了沈立冬的身侧,神情自然地提起了茶壶,给他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 沈立冬听着谢朝云这番话,倒是有些愕然,不知晓谢朝云这厮此刻找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 当下倒是开口回了他一句。“朝云哥哥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冬儿的话,大可问出来,只要冬儿知晓的,定然告知朝云哥哥。”沈立冬此话一落下,那谢朝云便笑了笑,此时的他拿着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几口,随后又淡淡地放下了茶杯,静静地看着沈立冬,方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此番朝云哥哥前来,是想要冬儿妹妹给朝云哥哥一句实话的。” “实话?什么实话?”沈立冬『迷』茫地看着谢朝云,她似不解谢朝云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这般斟酌字眼地向她开口的。 她正纳闷不解之时,谢朝云的问题却已然朝她扔过来了。“冬儿妹妹,祺哥儿是不是要与你定亲了?冬儿是否已经决定答应了呢?” 咳咳咳—— 沈立冬听谢朝云忽然提起这个问题,蓦然咳嗽了起来,咳得是那个面红耳赤的,她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朝云,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朝云哥哥,你该不会想告诉冬儿,你所说的那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来找冬儿问这件事情的?”她哑然地看着谢朝云,目光惊诧不已。 谢朝云却是点了点头,肯定了沈立冬的疑问。“没错,朝云哥哥此来就是来问这件事情的。” “那冬儿可以问一句吗?朝云哥哥为何一定要知道冬儿的答案呢?”沈立冬忽然近距离地凑近谢朝云,目光直直地落在谢朝云那微微磨着的手指。 那谢朝云显然没有料到沈立冬这个时候会这般凑过来,蓦然身子稍稍倾斜了过去,拉开一些跟沈立冬的距离,才道:“因为这个答案对朝云哥哥很重要,若是冬儿妹妹成了我的外甥媳『妇』的话,成了自家人的话,那么很多事情,恐怕我得另外打算了。”谢朝云给了沈立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沈立冬倒也不介意。因为要想从这个狡猾的狐狸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那恐怕还得费上一番心思才行,而她这会儿压根不想费什么心思在这件事情上了,因为她接下来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她已经顾不得跟谢朝云这厮去玩什么小心眼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倒是实诚得很,干脆给了谢朝云她真实的想法。“如此,朝云哥哥若是真的这般想要知道冬儿的答案的话,那么冬儿就不妨大大方方地告诉朝云哥哥便是了。其实,对于这件事情,我娘亲已经跟冬儿提及了,我父母的意思是冬儿年纪太小,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定下亲事,等到冬儿年纪再大些,再说这件事情也还来得及。” “这么说来,冬儿的终身大事是沈伯父跟沈伯母可以决定的?”谢朝云忽而笑看着沈立冬,似要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一般。 沈立冬不悦地挑了挑眉头,她似不想被谢朝云看穿想法,因而面带三分倦意道:“朝云哥哥,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冬儿不想回答也是可以的,对吧?” “那是自然,冬儿妹妹既然不愿意,朝云哥哥自然也不会勉强冬儿妹妹回答的。”谢朝云轻轻一笑道。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说,忙道:“既是如此,朝云哥哥已经得到了答案,这会儿是不是也该让冬儿歇息了呢?要知道,冬儿已经很累了呢,这会儿可是犯困得很呐。” “如此说来,今天倒是不宜跟冬儿妹妹谈合作事情了,冬儿妹妹早点歇着吧,朝云哥哥就不打扰了。”谢朝云还真的就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准备走人了,只是他走了没几步,嘴里念叨着,那说话的声音微微地拔高了三分,想来是故意要让沈立冬听见似的。 “唉,我本以为这次来,若是冬儿妹妹不愿意嫁人的话,而我正巧不愿意娶人,这双方自然是可以谈谈合作问题,免了双方的难题的,只是,终归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冬儿妹妹估计是想着要嫁给祺哥儿的,今个儿算我多事了。”这耳力异于常人的沈立冬,别说谢朝云这般的音量了,他就是说得再轻,沈立冬那也是听得见了。 这会儿沈立冬听了谢朝云那番话,倒是心思动了动,这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快步地叫住了谢朝云。 “朝云哥哥,你等会,等会?” “冬儿妹妹,还有事吗?”谢朝云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倒也干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着谢朝云,并无半点扭捏的样子。“是这样的,朝云哥哥,冬儿刚才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朝云哥哥可是来跟冬儿谈合作之事的?” “是啊,可是这会儿冬儿妹妹显然累了,想要休息了,是不想要跟朝云哥哥谈合作之事了啊。”谢朝云笑着,朝着沈立冬无奈地摊开双手。 “等会,先别急着走,这有事情还是可以好好地坐下来商量一番的嘛,冬儿这会儿觉得好像犯困的时辰已经过了,又觉得精神很好了呢。来,朝云哥哥,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你那个合作的事情吧。”沈立冬拉着谢朝云走过来,但等双双坐了下来,沈立冬笑眯眯地看着谢朝云,道:“现在,朝云哥哥不妨谈谈你那个所谓的合作之事吧。” “冬儿真的有兴趣?难道你还真的一辈子不想要嫁人了?”谢朝云刚才不过是试探出口,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真的存了这般的心思,倒让他真的有些意外了。 沈立冬这会儿正烦着终身大事呢,这谢朝云提出来的条件,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若是双方谈好了,互不干涉,等同她一个人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又不伤了父母的心,以为她嫁了一个好人家,在幸福地过日子,这样不正皆大欢喜吗? 因而对于谢朝云提出的这个问题,沈立冬这个时候自然给了万分的诚意,绝无半点隐瞒的意思。 “这个既然朝云哥哥登门而来,有跟冬儿谈合作的诚意,那么冬儿自然也要给出诚意是不是?所以关于朝云哥哥提的那个问题,冬儿的答案还真的是。没错,冬儿确实没有想过要嫁给一个人,被束在任何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头过日子。冬儿想着跟师父,师兄师姐们那般,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在民间走动,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被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给困死在一座宅子里头。因而,若是有一个人可以给冬儿这样的自由,可以给冬儿想要的生活,冬儿可以跟那个人谈谈合作问题的?怎么样?冬儿可有诚意?”沈立冬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谢朝云,她这会儿可觉得没有再比这样的合作更能解决她眼下的困境了。当然,这个合作问题,沈立冬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个人来合作,可是一个忽然之间跳出来的陌生人,那是很容易引起家人怀疑的,而谢朝云自然不会,他可是沈家信任里头的其中一个人。若是他的话,想来合作起来,以谢朝云的才智谋略,要想瞒过爹娘跟大哥,想来也是很容易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沈立冬自然乐得眯起了眼睛,越想,她就越高兴。而谢朝云却眼神复杂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这个小丫头啊,他此番来说谈合作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算计这个小丫头先在他的身边再说,然后日后相处久了,他再慢慢地亲近这个小丫头便是了。 可是这会儿看见沈立冬那般愉悦的表情,还有那番如此坦诚的言辞,他忽而觉得他自己的行为有些卑劣了。 想着这般的谢朝云,忽而站了起来。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的什么都敢想啊。这样的合作,你也还真的敢应下啊,真是气死朝云哥哥了。这个世上的姑娘家哪有你这般想法的,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朝云哥哥劝你啊,还是赶紧打消了那个念头吧,早点跟祺哥儿将婚事定下来,也免得你这般胡思『乱』想的好。朝云哥哥走了,你好好地想一想吧,可别再异想天开了。”谢朝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他觉得他马上就要达成目标了,现在却又亲手被他自个儿毁了,他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谢朝云一边暗中微微恼着他自个儿,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那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番话,蓦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朝云。“等会!朝云哥哥,你这么说的话,那先前那般的话,是在戏耍冬儿吗?” “也不是。”看着这个小丫头一副气得要跳脚的样子,谢朝云当下摇了摇头。“朝云哥哥没有戏耍冬儿妹妹的意思,只是觉得刚才那个提议对冬儿妹妹实在不好,是朝云哥哥的想法不够周全,所以这会儿就当朝云哥哥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吧。” “怎么可以当做没有提过呢?”沈立冬气呼呼地看着谢朝云。 “那个,那个,朝云哥哥实在不好开口,因为朝云哥哥刚才似想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所以还得回去好好地想一想。”谢朝云找了一个借口搪塞着沈立冬。 “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朝云哥哥大可说出来好了,咱们既然要合作,当然可以说出来,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嘛。”沈立冬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谢朝云说出那个问题来。 “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谢朝云被沈立冬『逼』得没有法子了,咬牙道。 “究竟是什么问题?”沈立冬继续追着问。 “传宗接代的问题。你朝云哥哥总还得留个后人吧,所以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谢朝云说了这话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留下沈立冬在原地,对着这个问题发愣了,也有些傻眼了。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对于谢朝云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沈立冬此刻还真的难以爽快地应下了。那个条件毕竟得双方有感情基础才能有生宝宝的念头,不是吗? 当然,如果这个对象不是她沈立冬的话,而是其他女人的话,让谢朝云跟其他女人留个后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问题是,这般登门来跟她谈合作的谢朝云,他会有想法跟其他女人来个亲密接触,然后留个后代的想法吗?想来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毕竟那厮当初说过碰到其他女人就会呕吐啊,根本靠近不了半步,那又怎么跟其他女人生宝宝呢? 这个问题,还真的纠结到沈立冬了。 难道要跟谢朝云合作的话,她真的要给他生个宝宝才行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立冬苦恼了。 只是她不是一个会一直纠结一个问题的女人,对于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她会先放置一旁,等到想到好的方法了,或者有了对应的策略了,那么她才会继续将那件事情再次摆放出来,仔细地想周全了,想清楚了再行动。 当然,这会儿关于谢朝云那个问题,沈立冬显然还没有想好,自然这个时候她就放开了这个问题,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此时的她,想着还是找点事情来做做,免得脑袋瓜子太过清闲了,就会脑袋『乱』哄哄的,纠结一些不想纠结的问题。 因而到了晚上,沈立冬跟往常那般支开了身边的所有丫鬟,闪进了她的『药』田空间里。 一进『药』田空间里头,她先是将空间地头上的稻谷收割了,各种『药』草也收割了,还有山上的果林,那些果子也全部用意念采摘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全部堆放在仓库里头。 这会儿仓库里头的粮食已经堆满了,蔬菜瓜果也是,沈立冬估算着这些粮食跟蔬菜瓜果要是拿出空间去,都足够养三十万将士一年的粮饷了。因而沈立冬决定『药』田空间里头暂时不种植粮食跟蔬菜瓜果了,全部用来种植各种『药』草了。这清荷堂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就算有限制购买,还是供不应求,大周王朝各地的『药』商闻讯赶来,全部都争抢着要沈立冬『药』店里出产的各种『药』材跟『药』丸,就算沈立冬让姐夫王小四提了三回价格了,这争抢的局面还是没能摆脱,这倒是让沈立冬担忧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沈立冬的担忧还是发生了,清荷堂有这样的局面出现,自然就惹来了大人物的关注了。 因而接下来,沈立冬决定不动用空间里头的『药』草了,她决定用外头种植的普通『药』草,不再浇灌上空间水了,如此,一来可以解决了目前清荷堂的这种争抢局面,二来也可以避免被那些大人物给盯上了。 另外,爹爹沈博远购买来的良田万亩,这种植出来的各种蔬菜瓜果现在已经让谢朝亮在售卖了,那谢朝亮为此特意在京城边上买了一大块地皮,专门构造了一座菜市场,用来专门售卖沈家种植出来的各种蔬菜瓜果。当然,这菜市场的概念还是沈立冬提供给谢朝亮的,那谢朝亮当时听了沈立冬这个意见,当时眼睛发出绿光,二话没说,没几天就买了地皮,找了长工开始动工建造菜市场了。等到这个庞大的菜市场一建成,那些沈家出产的蔬菜瓜果一放出去,加上培训出来的整整齐齐的售卖丫鬟们,一个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个个面前放着一样蔬菜售卖,一个摊位一个种类,还有明确的标示,上面写着蔬菜的名称还有价格,让走到菜市场购买的人,那是看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可比在外头三三两两的菜贩子摊位上购买要好多了。 当然,做生意的人不能绝了别人的后路,将别人的生意全部给弄没了,这你吃了肉,自然也要给别人留点汤喝喝的,这一点,谢朝亮就做得特别好,他在菜市场售卖的蔬菜瓜果价格开得很好,走高档路线,平民百姓那是看了那个价格就不会购买的,他们自然都去那些菜贩子的摊位上购买,而那些有钱人家,高门的管事出来购买,自然看中的是买来的蔬菜瓜果能不能合了主子的心意,能不能让主子吃得高兴有赏钱拿,那才是他们头一个考虑的因素。 因而这些人出来买东西,那自然是往好的地方钻,他们不怕东西精贵,就怕东西不能让主子吃了高兴,所以当他们一个个买了谢朝亮菜市场摆出来的各种蔬菜瓜果之后,回去给主子试着吃了一顿后,发现主子一个个吃得那个高兴,都赏了他们这些下人赏钱了,因而等到下次购买的时候,就不用谢朝亮去专人派人宣传什么了,那些人都会主动地上门,巴不得地跟谢朝亮签了合约,让这边的蔬菜瓜果天天给他们府上供应。因而无论是爹爹沈博远的庄稼地,还是谢朝亮的菜市场,那是天天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地进来,她爹这些天跟谢朝亮都数着银子数到手软了,笑得眼睛都眯得快成一条缝隙了。 还有,沈立冬母亲的开的绢花店铺,鲜花香『露』店铺,花样结店铺还有先前沈立冬保下来的吴掌柜父子两个,他们的调香手艺给沈立冬的母亲还再开了一间香料铺子,如此几间本不起眼的铺子,因为那原材料都来自沈立冬的『药』田空间,所以那些小铺子竟然名声在京城里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传扬了出去,这名声越穿越大,竟然都传到了后宫里头去了,这才有了今个儿王小四跟沈立夏儿子王鸿瑞的百岁酒宴,就惹来了那么多皇子公主前来登门贺喜来了。 当然,如此一来,那些有心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单单是陈氏的这几个铺子,那些人还察觉到清荷堂,京郊庄子上种植的『药』草,庄稼还有沈博远种植出来的蔬菜瓜果还有各种水果,这一系列的生意,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够有能耐模仿出一模一样的出来,因而这种生意,自然是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就连那些权贵人物也不例外。 由此,也因为这些生意,沈家进入了那些大人物的视线里,让他们这些皇子公主竟然也开始关注起沈家来了。 其实,当初沈立冬拿出空间『药』田的这些东西来做生意,她就考虑过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会惹来一些麻烦,但是她想着因为有苏流瑾,唐元祺,谢朝云还有谢朝亮这样的人照看着,沈立冬当时想着沈家只要不将生意做大,那自然就会没事的,不会惹来某个大人物关注的。但是眼下显然事情已经发展到出乎沈立冬的预料了,这些皇子公主的出现,让沈立冬心中的那根弦开始绷紧了。 今晚其实不止沈立冬一个人,沈家的一家人全部都开始绷紧了那根弦了,他们一家人虽然没有在酒宴上交流过一句话,但是家人彼此之间的默契十足,想来接下来的日子,沈家人恐怕得更为低调地过日子了。 那些赚钱的生意,能给沈家带来日进斗金的生意,恐怕沈家人都要改变策略了,他们一家人此时此刻竟然有同样一个念头,那就是不再动用沈立冬所谓的那个神奇水了,因为这个时候被那么多大人物给盯上了,沈家人那时绝不能再出纰漏了,他们宁可不要赚钱,也绝不能拿一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想好了这些,沈立冬就出了『药』田空间,决定打从今儿个起,在那些大人物没有放松对他们沈家的监视之前,她再也不进『药』田空间了,以免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惹来杀人之祸。 不过,这次她出『药』田空间的时候,倒是将以前扔在『药』田空间里头的一个陈旧的木匣子给取出来了,那个木匣子是沈立冬六年前给扔在空间里头的,里头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只放着两样物件,一样是唐元祺给的那枚璎珞,一样是谢朝元给的血玉髓鸳鸯佩。 这两样东西,当时沈立冬都是勉为其难地收下来的,如今他们两个既然都开口问她要生辰礼物了,她也就借花献佛,干脆各自换一下,将这物品奉送给他们当生辰之礼好了。沈立冬狡猾地想着,目光闪了闪。 她取了两块干净的白『色』帕子,将唐元祺跟谢朝云的两份礼物全部都细致地包裹好了,再找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一一地放置妥当了,只待他们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将礼物奉送给他们两个。 话说,沈立冬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当她真的将这两件礼物奉送给唐元祺跟谢朝云作为生辰之礼时,竟然送错了盒子,因而等待她的便是唐元祺一脸的怒气汹汹,还有谢朝云那似笑非笑的魅『惑』眼神。 “冬儿妹妹,你若是不肯给小爷我准备礼物,大可直说便是了,何必嫌弃小爷送你的礼物,再给小爷我送回来呢,如此,既然是小爷送出去的礼物,冬儿妹妹不要的话,那就干脆让小爷砸了它便是了。”唐元祺接到沈立冬奉送给他的生辰之礼,本该是眉开眼笑的,可是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当他看到盒子中那熟悉的璎珞时,瞬间怒从心气,直接冲忠亲王府冲了出去,冲到了沈立冬这里。 (放假几天有事情,抱歉,每天一更,5月2日恢复更新) 第6卷 第二百六十章 这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手中的那枚璎珞,暗恼她竟然送错了礼物。本来她以为可以一次解决掉唐元祺跟谢朝云二个人,既可省却了她花费心思,又可将当年那两件烫手的礼物全部给送了出去,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后关头,将礼物送错了地方。 这下可好了,唐元祺这里既然送得是他当年送给她的璎珞,那么谢朝云那里定然是他给的血玉髓鸳鸯佩。这会儿唐元祺拿着礼物过来冲她嚷嚷了,若非她出手速度快,从唐元祺手中将那枚璎珞给抢夺了回来,那这会儿这枚璎珞可就被唐元祺砸在地上非得给碎成四五块不成。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不情愿留着他的礼物,这个时候又抢了回去,还以为沈立冬这是在同情他呢,自是朝着沈立冬摊开手掌心,挑眉道:“既是冬儿妹妹不愿意收着的物件,那就将这枚璎珞还给小爷吧,由小爷自个儿来处理便是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副阴沉的『摸』样,很显然,只要她将璎珞一还给唐元祺,这小子转身就会将这枚璎珞给毁掉的,如此想着,沈立冬只好皱着眉头跟唐元祺解释来着。“小哥哥,你其实大可不必发火,这礼物是冬儿拿错了。” “什么意思?”唐元祺显然不相信沈立冬的说辞,怀疑的目光直直地『逼』近沈立冬的双眼。 老实说,沈立冬是送错了礼物没错,因而唐元祺还真的从沈立冬的眼睛里头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如此这般,唐元祺倒是耐着『性』子,缓和了脸『色』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冬儿妹妹怎会将礼物给小爷我送错了呢?”这唐元祺一问出此话来,边上的谢朝云那含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扫沈立冬那边,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个木盒子,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 沈立冬见谢朝云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他跟唐元祺的礼物上,来回地扫了几次,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谢朝云这厮想必已经猜到她的用意了,这会儿她可后悔死了,一下子惹了两个麻烦。 只是还是先将小霸王唐元祺安抚好了再说,谢朝云那边至少还可以商量商量的嘛,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悄悄地走到了谢朝云那边,对着谢朝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出口,等她先摆平了唐元祺这个小霸王再说。 那唐元祺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见沈立冬跟谢朝云这眉来眼去的,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偷偷地交流一些什么,当下恼了沈立冬,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朝云。 “冬儿妹妹,你跟小舅舅在干什么呢?莫非有事瞒着小爷不成?”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说,忙笑盈盈道:“哪里,我不过也是很抱歉罢了,走过去本想跟朝云哥哥说一声的,估计朝云哥哥这里的礼物,冬儿也送错了。” “小舅舅的礼物,冬儿也送错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唐元祺孤疑地看向谢朝云手中的那个木盒子,显然跟他的是一模一样的。 他似想到了一可能,朝着谢朝云摊开手心,道:“小舅舅的礼物,可以让元祺看一下吗?”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个举动,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若是被唐元祺发现了她的用意,估计这个小霸王等会要发飙了。 因而她眼睛一直朝着谢朝云那边望去,希望谢朝云这厮千万不要当场点破了她的那点小心思才好,要不然,这小霸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她就头疼了。 那谢朝云笑看着沈立冬飘过来的恳求眼神,唇角微微扬起,心情似非常不错,他对着唐元祺摇了摇手中的木盒子,道:“这份冬儿送错的礼物,小舅舅恐怕不能给祺哥儿看一眼,因为这里头是女子之物,因而不适合,不方便,小舅舅担心若是祺哥儿看了,她估计会害羞得直接钻地洞去的。”这谢朝云此话一出,唐元祺自然是一愣,而沈立冬显然被谢朝云这厮反击回来的恶劣戏耍给刺激得脸上红红的。 这厮太可恶了,他说什么女子之物,还是不适合给人看的,这是什么意思,存心害她出糗吗?可是这会儿她还真的不能反驳,不但不能反驳,还得羞怒地应了下来。 “没错,正因为给朝云哥哥的那份礼物不适合,所以冬儿不方便告诉小哥哥。”沈立冬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一脸得不自在,那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摸』样,倒让唐元祺真的信了谢朝云的话。 只是,他还是有些纳闷。 “冬儿妹妹怎会将准备给小爷还有小舅舅的礼物跟小爷送给冬儿妹妹的礼物给拿错了呢?这礼物可是小爷六年前送给冬儿妹妹的,冬儿妹妹怎么会那个时候给取出来了呢?”听唐元祺那口气,显然还没有全然相信沈立冬送错礼物这件事情。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哥哥,确实是送错了礼物没错,前几天冬儿给小哥哥还有朝云哥哥全都准备了生辰之礼,那个冬儿在翻找礼物的时候,将以前小哥哥的礼物竟然翻找了出来,冬儿当时是放在边上看看的,后来给存了回去,但是没想到,最后盒子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这才拿错了礼物,竟然将小哥哥当年送给冬儿的璎珞给了小哥哥,是冬儿送错了,对不起啊,小哥哥,你别发火,冬儿给小哥哥准备的礼物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间里头,你等会啊,冬儿去翻找出来给小哥哥。”沈立冬生怕唐元祺不相信她的说辞,真的跑进了房间里,假装着去翻找礼物,意念却一动,从『药』田空间里头取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出来,取干净的手帕将她前段日子去珍宝阁打造的那枚黄金项圈下挂着璎珞的首饰给包了进去,然后拿了出来,递送给唐元祺。 “小哥哥,看看这个,就知道是冬儿送错了礼物了。”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沈立冬手中的木盒子,那木盒子确实若沈立冬说的那般,跟给他的那个木盒子是一模一样的款式,连大小都一样,然后他打开来,发现里头包裹的手帕也是白『色』的,同一的款式,最后礼物竟然也是一枚璎珞,不同他的那枚璎珞,沈立冬给的这枚璎珞外边缘上雕刻着特别的纹理,这种纹理唐元祺似没有看到过。 “冬儿妹妹,这些是什么图案?小爷我怎么从未见过。”唐元祺手指拂过璎珞边缘的镂空雕刻,不解地问着沈立冬。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问起这个,倒是不好回答他,她怎么告诉唐元祺呢,那是沈立冬用阿拉伯数字设计成的花型纹理,唐元祺自然是不可能见过的。 “小哥哥,这个是冬儿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纹理,小哥哥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是冬儿觉得边缘看着单调了一些,因而就想了这么一个纹理给雕刻了上去,小哥哥看着,可好?若是不好的话,那就算了,冬儿再重新给小哥哥另外准备礼物好了。”沈立冬其实是有些舍不得将这枚璎珞给唐元祺的,因为这枚璎珞她自个儿还是挺喜欢的,她想着若是唐元祺不喜欢的话,刚好可以拿回来,再另外给唐元祺准备一份礼物就是了。哪里想到唐元祺却将这枚璎珞给收下了,还道:“既然这才是给小爷的礼物,那就是小爷的了,冬儿妹妹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这会儿唐元祺又高兴了,为何呢?他送给沈立冬当年的礼物是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璎珞,而沈立冬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是一枚璎珞,这不是好事成双吗?这么好的兆头,有成双成对之意,唐元祺哪里肯放手呢? 于是唐元祺将他自个儿给沈立冬的那枚璎珞干脆就给沈立冬挂到脖子上去了,他自个儿则挂着沈立冬送给他的那枚璎珞。 “嗯,这样就好了。难得冬儿妹妹想得如此周到,小爷这次收到这件生辰之礼是最为高兴的事情了,谢谢冬儿妹妹了。”唐元祺摆弄着脖子上的璎珞,朝着一旁的谢朝云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谢朝云也不介意,桃花眼眸,水波盈盈地望向沈立冬这个方向,那沈立冬被谢朝云这般的眼神给盯着了,当下道:“对了,差点忘记了,还有朝云哥哥的礼物,冬儿也去拿来。至于朝云哥哥手上的那个,就还给冬儿好了。”沈立冬将谢朝云手中的木盒子给夺了回来,那谢朝云也就任凭她拿了去,还笑道:“那么这一回,冬儿可要藏严实了,仔细地藏稳妥了,毕竟这物件可不能随意在人前摆弄的。” 沈立冬听了谢朝云这话,脚步差点不稳,那握着手中的木盒子,手指微微地捏紧了。 这厮,真是太过分了!到这会儿还不忘记打趣她一番,沈立冬回头恼怒地瞪了谢朝云一回,没好气道:“知道了,冬儿这回肯定好好地藏好了,藏着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沈立冬气呼呼地回了房间里头,想着干脆不给谢朝云准备礼物了,她从木盒子里头取了那血玉髓的鸳鸯佩出来,扔进了『药』田空间里头,再也不想见到这物件了。 随后她翻找着梳妆台上的各个木匣子,还真的被她从一个木匣子里头翻找到了一件足够气死谢朝云的礼物,沈立冬笑着,干脆将这个木匣子抱了出去,直接送进了谢朝云的怀里。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那谢朝云掂量着手中的份量,有些沉啊,又看着沈立冬那笑得顽劣的眼神,想来不用他多想什么,这送给他的物件定然是用来反击他刚才的那番打趣言辞的。 只是这会儿他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立冬,那眼神,在沈立冬看来,觉得那笑容怎么看就怎么地不安,因而沈立冬赶紧对着谢朝云还有唐元祺挥挥手了。 “朝云哥哥,小哥哥,这会儿冬儿没有再弄错礼物了,你们二个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冬儿就不多留你们二位了,等会冬儿还有事情要去庄子上一趟,师父派人过来说是有事情要找冬儿商议,所以冬儿可能不能再多留朝云哥哥跟小哥哥了。”沈立冬这话说出来,无非就是让他们二人可以赶紧走人了,不要再留在这里继续晃悠了。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般说,看来是在下逐客令了,他倒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唐元祺听得沈立冬有事情要去庄子上,还多问了沈立冬一句。“冬儿妹妹,你既要去庄子上的话,小爷这会儿刚好有空闲,要不要小爷送冬儿妹妹过去?” “不用麻烦小哥哥了,冬儿还是等会自个儿去比较方便一些,现在沈家门庭,已经被很多人给盯上了,小哥哥也应该明白的,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的话,以后冬儿希望小哥哥还有朝云哥哥也别到沈府走动的太过频繁了,免得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到时候反倒是不好了。”沈立冬倒也没有跟唐元祺、谢朝云二人绕弯子了,直接对他们二人说了接下来这段日子沈府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麻烦之事。 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实话相告了,倒也不再开口非要送沈立冬去庄子上了,他道:“既是如此,那小爷我这就走了,就不送冬儿妹妹这一趟了,冬儿妹妹自个儿过去的时候,一路上小心一些。” “嗯,我会的,谢谢小哥哥的一番好意,冬儿心领了便是。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冬儿就不送小哥哥还有朝云哥哥了,你们二位随意吧。”沈立冬这个时候不再多说什么了,目送着唐元祺跟谢朝云走出了竹荷院。 转身的瞬间,沈立冬忽而看到谢朝云回头了,他回头望向沈立冬的那一眼,意味深长,眼神极为复杂,沈立冬似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却最终还是没能看透谢朝云那个眼神透『露』出来的讯息,只好纳闷地皱了皱眉头。 谢朝云那厮这是怎么了? 刚看他的背影,看着竟然心头闷闷的,不知道那背影是不是看着太过孤寂落寞了,还是那一瞬间,他那飘过来的那个眼神,让她竟然有一种看花眼的错觉,觉得谢朝云的脸上明明是绚烂的笑容,但那眼神却很悲伤,隐藏的那份忧伤,浓厚得似晕染开来的墨汁,怎么涂抹,都只会让白纸上的痕迹越来越糟糕,越来越『迷』『乱』。 沈立冬这会儿被谢朝云那眼神给搅『乱』得心情『乱』糟糟的,有些纠结,有些『迷』茫,想了好久,她似没有得到答案,蓦然就抬手拍了拍脑门,暗自警告她自个儿不要去想了。 她纠结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干什么,眼下自家的事情都摆不平了,还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管别人的心情去干嘛,真是有些吃饱了撑到了,倒有几分管闲事的意味了,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她可是宁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冷清冷血之人,何时竟然也会有这么一份闲心去管人家心情好不好,伤心不伤心了? 想着,沈立冬就头疼地甩了甩脑袋,她最近大概是太累的缘故了,事情太多太烦『乱』,脑袋一片『乱』糟糟的,心绪还烦『乱』得很,所以才会抽风了去想些有的没的,心思这般一定,她倒是将纠结的念头给抛诸脑后去了。 而一旦她不纠结了,她赶紧吩咐了木槿木兰二个丫鬟,准备着带她们二人一道儿去庄子上走一趟了,要知道,她这会儿太想要知道神医门这一次的安排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早先沈立冬的师父闻道杨已经听从了沈立冬的提议,没几天就已经处理了跃然客栈那边的事情,这家客栈的主人在短短三天内已经换人了,连牌匾都换上了一块新的了,这会儿的悦来客栈已经叫陆家杂货铺了,主事的人已经换成了神医门里头一家人了,一个憨厚老实的父亲,一个利落泼辣的母亲,一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再加上一个看着易怒冲动的哥哥,怎么看怎么瞧都觉得这家人就是从乡下来的乡下佬,言辞谈吐一点见识都没有,浑身上下装扮都土得掉渣,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这么四个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各个都是神医门里头的顶尖高手,武功,医术都是一流的。 那沈立冬看清楚了这四位人物是谁之后,那是思绪停顿了有那么整整地一刻钟之久,这新来接替的人选也太让她震惊了,那个憨厚的汉子是神医门里头的七大长老之一,还是掌管神医门铁律门规的最为严苛的一个长老,没想到他竟然会甘愿来做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老板了,这让沈立冬实在是无法将长老前后的差别给联想在一块儿,但是事实就是事实,那个人沈立冬不会看错的,确实就是掌管神医门门规铁律的长老——冷面。而那个爽朗泼辣的『妇』人,正是冷面长老的妻子常香玉,她是个用毒高手,在旁人还未察觉的时候,她的毒『药』就已经下了,而且下的方式千奇百怪,听说神医门里头至今还没有一个人从她的手中逃脱过,就连沈立冬也不例外,毫无半分胜算地栽在了毒夫人的手中。至于那个易怒的少年还有那个乖巧的小姑娘,是他们二人的一对儿女,少年痴『迷』宝剑,少女痴『迷』用『药』,一双儿女配合起来,那绝对是够你喝一壶的了。 这般在神医门里头地位极高的一家人,这个时候却被派来当个杂货铺的主事人,掌管神医门的一个联络点而已,这让沈立冬觉得大材小用了,实在是有一种杀鸡焉可用牛刀的感觉。 只是无论她怎么纳闷,事实总归是事实,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不过此次她终究还得跑一趟庄子,找师父问问清楚比较好一些,那般她也好妥善地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心里也好有个数,免得到时候行事起来,『乱』了阵脚,那可大大不妙了。 这沈立冬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让李伯驾车直奔庄子上去,到了庄子后,沈立冬的运气不错,那闻道杨刚好要出门,却被沈立冬碰了个正着,如此,沈立冬倒是没有白白跑一趟庄子了。 闻道杨见沈立冬到来,很显然,他也明白沈立冬这回所谓何来,因而他也没有跟沈立冬绕什么弯子,直接告诉了沈立冬接下来神医门会有的一些打算。 说来说去,神医门这次派长老冷面一家人出来主事京都的联络点,一来是不想放弃京中的这个联络点,毕竟这个联络点已经经营得相当不错了,若是这个时候放弃的话,也太可惜了一些。所以调换人选的问题就摆放在了众人面前,为了不吸引人注意,自然是越不起眼的人选越好,那冷面一家人就是因为这个而被选中了。二来,冷面一家人的武功医术在神医门里头都是排得上号的,他们行事一贯低调又谨慎,派遣他们出任务去打探各种情报,那自然是最合适的。 那沈立冬听得师父闻道杨这般一分析,倒是点了点头,这神医门向来都是知人善用,根据个人所长分配任务的,如此这么说来,冷面长老会被派来主事这个联络点也是合情合理之中了。只是沈立冬还是有一点疑问,神医门里比冷面长老这家人不起眼的家人还有好几家,为何非要冷面长老这一家出面呢? 闻道杨只告诉了沈立冬一句,这冷面一家人这次是主动提起来要到京城这个联络点来的,他们除了任务之外,还有私事要办,至于是什么私事,这闻道杨就不方便告诉沈立冬了。沈立冬听着这个理由,倒是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冷面长老会出来了,她还在奇怪谁能派遣得动七大长老之一的他,没想到竟然是冷面长老自个儿提出来的,这也就难怪了,看来,冷面长老这带着一家人来办的私事,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了。 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作为神医门其他人,只要他们没有坏了神医门门规,那是无权过问的,因而沈立冬也就没再追问师父闻道杨什么了。 “师父,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徒儿知道了,日后会少去长老那里打扰他们办事的。”毕竟他们公事私事要忙碌,她这个师侄辈的,无事的话,还是不要去登那个门了。 闻道杨听了沈立冬这话,笑道:“你怎么不说,你是为了不想麻烦进门所以不想去登门拜访呢?” 沈立冬听得闻道杨这般说,嘿嘿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她心中确实是这般想的,有麻烦的地方自然是少少去沾染为上上策嘛。 只是此刻的沈立冬怎么都想不到,以后发生的事情,冷面长老所要办理的私事跟他们沈家竟然也牵扯上了关系。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沈立冬去庄子上跟师父闻道杨通了气之后,她心里有数了,便放心地赶回府中去了。只是沈立冬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府中竟然就出了大事。 她这会儿刚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木槿木兰二人跨入府门,那姐姐沈立夏竟在大门口四处张望着,看她的神『色』,急躁得很,似在期盼着什么人。这个时候沈立冬进府了,那沈立夏的双目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她拉过沈立冬一边,便急急地告诉了沈立冬府中发生的事情。“冬儿,事情不好了,那曹相爷也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消息,非要说大哥将医治他的那个易大娘给藏起来了,故意不让那个易大娘给他瞧病,以至于曹相爷的头痛之症复发了,这会儿那二皇子亲自带人过来,正要带走大哥问话呢。还有,听底下的人说起,说冬儿跟那个易大娘也似见过面,自从易大娘见了冬儿之后,那易大娘就忽然之间不见了,所以这会儿二皇子带过来的人,不仅要带走大哥去问话,还要找冬儿也去问话。所以娘让我在这儿等着冬儿,若是见到冬儿的话,让冬儿你赶紧去庄子上躲一躲,等风头过去了,冬儿你再回府来好了。”沈立夏对着沈立冬交代着陈氏的嘱咐,推着沈立冬赶紧朝大门口而去。 沈立冬却觉得能够知晓她跟易大娘见过面的人没有几个人,除了大哥之外,朝云哥哥跟唐元祺那个小子似乎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剩下的人,就只有竹荷院那几个贴身的丫鬟了。这么看来的话,二皇子带人亲自上门来追究此事,定然是已经查线索查到了她这里来了,若是她真的就此躲藏到庄子上去的话,那也是于事无补的。 想着如此,沈立冬问着沈立夏。“姐,那大哥呢,二皇子将大哥已经从府里带走了吗?” “这会儿还没有带走大哥,因为二皇子似在等小妹回来一道儿问话,所以这个时候二皇子还有二皇子带来的侍卫全都在正堂大厅那里,只要冬儿一进去,就势必会被二皇子给带走的。因而这次冬儿你就听姐姐的,赶紧出去躲躲,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沈立夏急切地推着沈立冬,不想再沈立冬在这里多呆一刻,她生怕二皇子的人对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去而起了疑心,到时候他的人跟过来就不妙了。 只是沈立冬这会儿压根没有想过要出去,她心思翻转,定了定神。“姐,这个时候冬儿不能听你的,冬儿若是这个时候躲藏出去的话,反倒会证实了二皇子的怀疑。冬儿想着,二皇子之所以还这般有礼地上门来找大哥还有冬儿问话,显然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易大娘失踪之事跟大哥还有冬儿有瓜葛。冬儿估计,这二皇子估计是从谁的口中得知过大哥还有冬儿跟易大娘见过面,因而那二皇子这个时候只不过是怀疑我跟大哥而已,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就是跟冬儿还有大哥有关系,所以冬儿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躲藏出来,反而得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二皇子的面前,证明这件事情跟冬儿还有大哥是绝无关系的。”这沈立夏听得沈立冬还要闯进去,便拦截了沈立冬。 “冬儿,听姐姐的话,那些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姐夫已经被二皇子派人押送到相爷府给曹相爷瞧病去了,这会儿姐姐都不知道你姐夫如何了,说不定正受着罪呢。那个曹相爷的病,姐姐也早有耳闻,哪里是轻易医治得了的,那些太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却让你姐夫去医治,这不是将你姐夫往火坑里推去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了,这般害你姐夫,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沈立夏说到这里,泪眼汪汪的,抬起衣袖努力地擦拭着泪痕。“这会儿姐姐还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公公婆婆,找了个借口让他们二老出去采买东西去了,姐姐这是生怕他们二老心一急,万一有个好歹的,姐姐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安生过日子了。所以啊,冬儿啊,你要听姐姐的,你这会儿千万不能自动送上门去,那皇家的人,可是没有半分道理可讲的。若是你进去了,那二皇子岂肯轻易地放过你?哪怕此事跟你还有大哥都是没有关系的,他们一旦怀疑某个人的话,哪里肯让对方轻易脱身的,只怕到时候到了他们的地盘,你跟大哥就算有一千条理由,恐怕也是要被他们先行动了私刑的,不让你们见点血光,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立冬听着沈立夏提起姐夫之事,她倒是没有想到姐夫王小四已经被二皇子的人抓去给曹相爷瞧病去了,这事还真的有可能像姐姐说的那样,万一姐夫没有办法医治曹相爷的话,姐夫此去还真的有可能有去无回了。想着如此,沈立冬忙问道:“姐,他们是什么时候将姐夫押送到相爷府去的?” “就在你回来之前,前后脚的功夫,姐姐我——”沈立夏说到王小四,眼睛里又充满了泪珠。 沈立冬见此,忙拍了拍沈立夏的手背,安慰她道:“姐,你等着,冬儿先去相爷府一趟,冬儿得将姐夫去给带回来。你别担心,相信冬儿,冬儿一定会将姐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沈立冬想着这会儿赶到相爷府,姐夫王小四应该还没有出什么事情。 想着,沈立冬回身冲到了马车前,吩咐李伯赶紧去相爷府,又招来木兰,在她耳边交代她一件事情,务必要去办好。 “木兰,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亲自见到驸马爷的面才能说,明白吗?”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妥,小姐你就放心去救姑爷吧。”木兰神『色』肃然地接受了沈立冬给她的任务,奔向马厩取了一匹快马,骑上马背,扬鞭一挥便直奔长公主府。 这木兰的骑马术想当初还是沈立冬命令阿牛指点木兰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万一发生紧急事情的话,身边的丫鬟能够给她尽快地传递消息,这当时木槿也有跟着学,只是木槿跟沈立冬一样,这跟着学了好几个月,还是不敢骑马奔腾,反倒是木兰,胆子大得很,没学几回就完全放开了,那骑术是一天比一天长进了,就连阿牛这个师父都夸赞木兰骑术不错,因而这个时候,木兰的骑术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沈立冬这个时候真的庆幸她当初预防了这么一招,现在就不至于办事这般惶恐慌『乱』了,至少有一个人去传递信息了,她只要时间掌控得好,那么事情就会朝着她预定的方向发展了。 话说这木兰听从了沈立冬的吩咐,赶往长公主府邸去给驸马爷苏流瑾报信了,沈立冬则带着木槿这个丫鬟,直奔相爷府。 到了相爷府,沈立冬没等木槿在旁伺候着,直接从马车上跳跃了下来,带着木槿直冲到了相府的大门处,那相府的守卫见到沈立冬跟木槿一副要冲进相府的样子,忙提着钢刀拦截在沈立冬的面前。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擅闯相爷府,这是不要命了吗?” “回这位侍卫大哥的话,小女子的姐夫名王小四,此刻正在相爷府给相爷瞧病,姐姐说姐夫出门之时太过匆促,有些东西都没有带上,这不让小女子过来,带着姐夫平日里给病人瞧病必须带上的『药』箱过来了,还望这位侍卫大哥通传一声,免得耽误了我家姐夫给相爷瞧病的时机。”沈立冬边说着,边指了指木槿手上提着的『药』箱子,还在守卫的面前打开了那个『药』箱子,里头的那些『药』瓶子,金针还有一些棉布,烈酒,手术小刀之类的,一一地展现在那位侍卫的眼中。 那侍卫听得此事,自然不敢懈怠半分,此刻相爷府上本就因为曹相爷的病情而『乱』成一团了,这会儿若是有谁还耽误相爷病情的话,估计那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这位侍卫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自然不敢怠慢,忙进去通报去了。 稍刻,沈立冬便见到有人带着姐夫王小四到府门了,这王小四一看到沈立冬,急道:“冬儿,你怎么也来了?” “姐夫,姐姐看你走时匆忙,没有来得及带上『药』箱子,所以让冬儿过来一趟,给姐夫送过来。”还好,姐夫这会儿果真还没有出事,沈立冬见到王小四还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那王小四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又见木槿朝他递送过『药』箱子,忙接了过去,然后叮嘱了沈立冬一句。“这个,还真的是姐夫走得匆忙忘记带了,幸好冬儿送过来了,要不然等会姐夫还不知道该怎么给相爷瞧病呢。还有,姐夫给相爷瞧病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定然要跟其他大夫好好商议着如何给相爷治病为好,因而冬儿不必在这里等姐夫了,你就先回府中去,告诉你姐姐一声,说姐夫在这里很好,让她不要担心,过几天我就会回去了。”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沈立冬听得王小四那般说,不过是安慰之词罢了,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还能不能从相府大门走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沈立冬既然敢来闯相爷府,那自然心中有几分把握的,因而她对着姐夫王小四道:“姐夫,这治病救人之事,冬儿以前好歹也跟在姐夫身边学过皮『毛』的,这会儿姐夫身边连个小『药』童都没有带着,这等会有事情也不好使唤别人,因而冬儿此来除了给姐夫送『药』箱之外,还是来帮姐夫忙的。”那王小四一听沈立冬这么说,忙摇头挥手道:“不用了,这里姐夫一个人就可以了,冬儿就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姐姐再担心了,赶紧回去吧,快,不要呆在这里了。”这王小四就跟沈立夏一样,急着推沈立冬回去,他这会儿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既然他已经陷进来的,那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好了,千万不可让沈立冬再陷进来了。要知道,这相爷的头痛之症复杂得很,他查探了脉象,仔细地给曹相爷看了病情,发现这种头痛之症,他连三分给曹相爷医治的把握都没有。 这虽说沈立冬出自神医门,医术比他还要厉害,但是他还是不想沈立冬『插』手这件事情,趟进这浑水当中来。毕竟以曹相爷的身份地位,他所经营的势力而言,这曹相爷是生是死,都会关乎一些人的利益,而那些人,绝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们为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有什么卑劣的手段使不出来的。要是万一让他们那些人察觉了沈立冬出自神医门的话,那结果很可能就会一个个地朝沈立冬出手了,不是拉拢就是毁灭,那对沈立冬而言,绝对是一件祸事。 因而这个时候,王小四是坚决反对沈立冬入相爷府的,他自个儿危险就算了,可不想要沈立冬为了他的安危而冒险趟进来,所以王小四推却着沈立冬,让她赶紧回府去,不要再在这里久待了。 那沈立冬却让木槿回去报信去了,自个儿坚持留在了王小四身边,她还暗中吩咐木槿,一旦木兰那边有了消息,就赶紧到相爷府跟她通个气,让她好作下一步的打算。 木槿点点头,明白沈立冬的用意,因而她点头答应的同时,笑着回了沈立冬一句。“奴婢知道了,府中还有一株夫人老爷未曾动用过的百年人参,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取来,也许对相爷的病情会有所帮助的。”木槿说完这话,便坐上了马车,让李伯驾着马车回了朝议郎府,到了转弯的时候,木槿忽而让李伯改道,前往谢国公府,她这会儿心中想着,也许以三少爷的能耐,对小姐这会儿的险境会有所帮助的。因而她没有直接回朝议郎府,而是先去了谢国公府,见过了谢三公子谢朝云一面,将大概的情况告诉了谢朝云,随后离开了谢国公府,回到了朝议郎府,等候木兰那边的消息。 这王小四眼见沈立冬派木槿回去报平安信去了,她自个儿也非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他真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因而去相爷房间的一路上,王小四暗中叮嘱着沈立冬。“等会情况一不对头,冬儿你就找个借口赶紧溜走,姐夫是大夫,恐怕溜走不容易,但是你是个小『药』童,到时候应该很容易溜走而不被人察觉的,听明白姐夫的意思了吗?” “姐夫的意思是让冬儿跑路,将姐夫一个人留在这个虎狼之地吗?那万一姐夫出了什么事情,让姐姐跟瑞哥儿以后怎么办呢?姐夫有想过这个问题吗?与其让姐夫留在这里,倒不如让冬儿留在这里更好一些,毕竟冬儿没有姐夫那般的重责在肩,姐夫需要当一个好的父亲,还要当一个好丈夫,明白吗?”沈立冬背着『药』箱子,瞪了王小四一眼。那王小四被沈立冬虽然瞪了一眼,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却异常坚决,绝对不让沈立冬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这件事情,你得听姐夫的,等会不许擅作主张,明白吗?要不然,等会就算你想留着,姐夫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这沈立冬听得王小四口气这般坚决,倒是心头一暖,笑了笑,道:“姐夫,你真以为冬儿是那般鲁莽行事之人吗?你放心好了,既然冬儿敢来这里闯一闯,那自然是已经找好了退路了,等会姐夫跟冬儿都不会有事的,哪怕那个曹相爷等会有个三长二短,他的事情也不关我们两个理会什么了。”那王小四听得沈立冬这般有把握的样子,倒是问了一句。“冬儿这般说来,可是搬了什么了不起的救兵?” “这会儿姐夫的脑袋总算灵光了。这老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对于做官的人而言,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说,对付曹相爷这般喜欢用权势压人的人而言,用权势来压制他那是最好的主意了。”沈立冬说到这里,朝着王小四狡猾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冬儿等会是不会出手救相爷了?”王小四所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他担心沈立冬万一生怕他危险了,就拿出她的真正实力去救治曹相爷,到时候被人怀疑了身份,从而打探出她出自神医门的话,那么冬儿以后恐怕就要麻烦缠身了。而此刻他听得沈立冬是另外一番打算,显然是没有想过要为曹相爷医治了,想来如此,王小四倒是安心了。那沈立冬听得王小四问起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了一抹冰冷的光芒。 “那是,我若救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月亮从东边升起。”这曹相爷三番四次地找了沈家的麻烦,害得他们家惊现连连不说,他还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她若是会救这么一个不值得救治的人,那除非是她沈立冬脑袋抽风了,要不然,她绝不会给曹相爷看病的。 这样的人,她巴不得他早死早好,免得祸害遗千年。 那王小四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倒是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那行,只要冬儿不将自个儿陷入危险当中,姐夫就不阻拦你办什么事情。只是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跟姐夫通通气,别让姐夫一个人在那里瞎担心就行了。” “姐夫若是想要知道的话,那也不难,其实这件事情说复杂可以说复杂,说简单也可以说成很简单的。这件事情就是——”这沈立冬刚想告诉王小四她的打算,她的耳朵却灵敏地察觉到四周的异动,因而拉扯了王小四的衣袖,压低嗓音道:“姐夫,来人了。”沈立冬这话一出口,王小四还想不通沈立冬怎么会知道来人时,却见迎面曹相爷的管家来了,他一看到王小四还有沈立冬,脸『色』便不太好了。 “王大夫,相爷的病情可耽误不得,这会儿的功夫你怎么还呆在这里?不但如此,你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是怎么回事?”这管家的问话一出来,没等王小四开口,沈立冬已经截了话去。 “回管家的话,我姐夫正是因为担心相爷的病情,出门之时太过仓促,以至于忘记了随身的『药』箱子了,因而我姐姐派我过来给姐夫送『药』箱子。另外,因为小女子跟在姐夫身边学过一些皮『毛』,所以给姐夫正好当个小『药』童,还请管家明察,我家姐夫可是万万不敢耽误相爷的病情的。”沈立冬此言一出,那管家看了看沈立冬背着的那个『药』箱子,又招来了守门的侍卫,仔细地听了这件事情后,知晓沈家还派人回去取百年人参给相爷送过来服用,那管家便立即『露』出了笑容来。 “这王大夫果然就是王大夫,果真是宅心仁厚,我家相爷若是苏醒了之后,知晓了王大夫这般诚心诚意地救治相爷,那自然事后定会给王大夫一大笔赏赐的。” “如此,倒是先行谢过管家到时候在相爷面前多美言几句了。”沈立冬笑着将随身荷包里头的所有银子都给倒了出来,用一块干净的白帕子给包裹了,然后递送给管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等会还得劳烦管家好好地指点我跟姐夫,免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给府上添了麻烦。” 那管家见沈立冬这般上路,他掂量了手中的份量,这少说也有五十两的银子,当下笑道:“好说,好说,王大夫,沈小姐,里面请。” 随着管家的带路,王小四跟沈立冬跟着进了外堂,那里,正聚集着无数的大夫,一个个愁眉苦脸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商议着如何给曹相爷开方子。正当他们犹豫不决,始终不敢开方子的情况下,见到了王小四这会儿回来了,马上一个个围着王小四,征询着王小四的意见。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人精,知晓了王小四出自清荷堂,那清荷堂的背后是何许人啊,那可都是京城里头排得上号的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这什么事情跟着王小四后头走着就是了,出了问题也让王小四担着,这就是他们此刻的想法。 沈立冬见他们这般想要推却责任的样子,虽然有些不满他们的做法,但是却也理解他们的做法。毕竟,谁也不希望将命搭在这里,而姐夫既然被他们看成是有雄厚背景撑腰的,那自然就是抱紧姐夫这棵大树,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6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过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姐夫王小四这个在世人眼中有着雄厚背影的人物,其实这会儿自个儿都摇摇欲坠,泥菩萨过江,自身都快难保了,此时此刻又哪里有心思给旁人排忧解难呢。 何况,眼下这件事情,以王小四的医术,他也不好下决定开方子,为什么呢?理由很简单,他没把握的事情,如何开得了方子呢?哪怕有这么多大夫聚集在一道儿商议此事,但是这里头没有一个人敢承担风险大着胆子落笔开方的,每个人都推来推去着,就是不想冒险,不想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搭在相爷府这个地方。 所以结果很明显,面对头痛发作整整一天昏『迷』不醒的曹相爷,各位大夫束手无策,皆是采取保守的方式,摇摇头,个个说着医术不精,无能无力之类的,让曹相爷身边的家眷另请高明医治,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曹相爷的亲眷听得这些大夫这般说,想着恐吓他们吧,让他们医不好就提着脑袋给相爷陪葬算了,但是这相爷府有理智的人还是有的,与其为难这群大夫,甚至杀了他们,这曹相爷的病情也不会好转,因而动用武力这个时候压根是毫无益处的,传出去只会让相爷府的名声更加不好之外,还真得落不到什么好处来。 只是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大夫提着『药』箱子就这般地离开了相爷府,他们又怎能心甘呢?因而这个时候,曹相爷的嫡长子曹连波站了出来,他想着就算太医院的那群太医都束手无策了,但是前头不是照样有一个易大娘很有本事吗,所以这会儿他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有放这群大夫离开,而是好言好语地劝着王小四等人一定要商议着开了方子才行。 “各位,各位,本大人知道父亲的病情极为棘手,让各位都为难了。但是晚辈身为人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受苦,所以希望各位怀有医者的仁慈之心,体谅本大人担忧父亲的一片诚心,因而本大人给你们跪下了,求各位,给我父亲开个方子吧。”这曹连波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身为堂堂五品官员,能屈能伸,这个时候竟然朝着各位大夫说跪下就跪下,一点都不含糊。 沈立冬看在眼里,倒是多了几分戒心。 这会儿他说得好好的,谁知道等会万一曹相爷因为『药』方子的事情病情稍稍恶化的话,估计就够他们这些大夫喝一壶的了。 只是这曹连波此举还是有效果的,那些大夫里头还真的有几个大夫本着医者仁心,这会儿不忍心看着曹连波为着父亲向他们行跪拜大礼,因而他们几个忙搀扶着曹连波起身了。“曹大人,我等几个确实有一个法子医治相爷,只是这『药』效过猛,我等担心万一——”这位白发须眉的大夫有些顾虑地对着曹连波说道,那曹连波听得有方子可医治父亲,自是让这位大夫不必介怀,大胆开了方子便是,一切后果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担当。 那大夫听曹连波这般说,终是在他恳求的眼神下落笔开了方子,方子一出来,沈立冬在旁边瞄了几眼,看到这位大夫开的『药』方子,倒是点了点头。他开的方子确实开得不错,是对症下『药』的,只是正如他所言那般,这『药』方子一开,『药』效过猛的话,曹相爷一旦承受不住的话,反而会加重病情,这也就是刚才这位大夫迟迟不肯开『药』方的原因了。 但是因为曹连波会做人,如此苦苦哀求那位大夫,那位大夫被他一片孝心而感动地开了方子,只是不知道等这个方子上的『药』材抓回来,曹相爷服用之后,若是病情恶化的话,还不知道这位大夫能不能有命出得了这相爷府。 沈立冬为这位白发须眉的老者有些担心,那王小四又何尝不是,他自然也看出了那『药』方的厉害之处,因而他想要去阻拦对方抓『药』去,却被沈立冬拉扯住了衣袖。 “冬儿?”王小四不解沈立冬为何拉扯住他,不让他上前去阻止,要知道,那『药』方子开得可全是猛『药』啊,出了差错,那位大夫可就要没命了。 沈立冬却对着王小四摇摇头,压低嗓音道:“姐夫,眼下之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你这会儿若是上前去阻扰也是无济于事的,对方这会儿抓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岂肯在这个时候轻易放弃。若是姐夫上前去阻扰的话,他们也只会以为姐夫不肯让曹相爷苏醒过来,或者是以为姐夫想要抢了那个老大夫的功劳而强出风头,因而这个时候,姐夫你绝对不能去,就算等会出了什么状况,姐夫你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静观其变,什么都不要去理会。” “这是为何?冬儿,那个方子明明就危险得很。”王小四不想那个好心的大夫最终丧命在此地,可是沈立冬却不让他上前一步。 “姐夫,保全自个儿最重要,其他的,你就不要去管了。”沈立冬对着王小四拼命地摇摇头,她知道,木兰若是传递信息快的话,这会儿功夫长公主应该已经带着她见到太子殿下周青广了,他若是见到木兰的话,看到木兰手中的那枚龙形玉佩的话,就该明白她这里状况异常紧急了。 所以她在等,等这个时机,等太子殿下周青广该派人到相爷府了。只是王小四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先前管家的到来,令沈立冬没有将话跟王小四说清楚,所以此时的王小四还是想要尽他一分心力,想要帮一把那个老大夫。 然而沈立冬是不会给他机会的,她所期盼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那太子殿下周青广果然配合着她行事了,没错,他派人来传姐夫王小四过去了。 来人直接跟相爷府此时的主事人曹连波对话,告诉曹连波,太子殿下的用『药』情况一向都是清荷堂的王小四大夫提供的,这会儿太子殿下的旧疾又犯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集中在太子府邸给太子殿下瞧病来着,因而这个时候,用『药』方面自然就急需王小四过去给太子殿下提供所需的『药』材。 那曹连波一听太子殿下派人过来传清荷堂的王小四过去递送『药』材,便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让王小四收拾收拾,带着小『药』童沈立冬一块儿跟着太子殿下的人去太子府邸了。 而这个时候,王小四想要他自个儿跟沈立冬都脱身了,因而对着沈立冬道:“冬儿,要不要让那个老大夫也跟我们一道儿走?” “姐夫,恐怕那位老大夫已经不能离开相爷府了,他已经在局中了,自然不可能出得了那局。”沈立冬淡淡地回着王小四。 “这是什么意思?”王小四有些不太明白沈立冬的意思。 “先前冬儿劝姐夫不能理会这件事情,也不能去阻拦那件事情,那是因为冬儿已经看出了一点。那个方子危险不危险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位老大夫明确地跟曹相爷的儿子说过了,这是极其危险的方子。但是他们像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这老大夫才没有办法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的。想来,他们也知道此事凶险异常,不一心,相爷有可能会丧命的。但是就算这样,那位曹连波大人却还要尝试,这说明什么呢?姐夫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曹相爷府邸里的自家人就够复杂了,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少趟这趟浑水为好。”这王小四听得沈立冬这么一分析,蓦然瞪大了眼睛。 “冬儿的意思,该不会那位曹连波大人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就——”王小四一想到这个,心底发寒了。这个『药』方子一出来,中间若是任何一味『药』材多了一些或者少了一些都足够令人致命了。那么,那么那位老大夫岂非就成了曹连波最好的代罪羔羊了吗?“不行,我得去提醒一下,让那位老大夫等会仔细看一下对方抓过来的『药』包才行。” “姐夫,你不用多事了,这件事情已经容不得我们『插』手了。这个时候,姐夫你千万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头一个丧命在此地的就不是那个老大夫了,而是你,姐夫。”沈立冬是绝不会让王小四在这里出事的,若是王小四出事了,她不就白来相爷府闯一回了吗?因而她死死地拽住王小四,将他往后面拉去,不让他靠近前面半步。 那王小四听着沈立冬这般说,想来也明白沈立冬此举是最为理智的做法,目前那个老大夫已经陷进局中了,而他尚未陷入,这个时候他若是跳出去跟那位老大夫一提醒的话,只要不是太过愚笨的人,也能明白王小四那提醒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到时候,还真的可能如沈立冬预料的那般,首先没命的恐怕就是他自个儿了。 “可是——”只是,王小四虽然想是这般想的,但是终究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位老大夫,他的心情此刻很矛盾,很愧疚。 那沈立冬却神情肃然地盯着王小四道:“没有可是。世道如此,残酷起来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应付得了的。我们能保全自身已经不容易了,这个时候容不得那么多的怜悯之心。姐夫,想一想家中的姐姐,想一想你未满一周岁的儿子,你就该明白你该怎么做了。”不是她冷血,不是她无情,她能做到的,只能守着自己,守着家人就不错了,其他的,只能在她有能力保全自个儿跟家人之后,她才有余力去帮衬别人,若是没有那个能力,她绝不会因为无用的同情之心而陷入困局之中,牵累自己跟家人的。 因而沈立冬用警告的眼神提醒着王小四,不要在这个时候起什么怜悯之心,你连自个儿都快护不住了,还能想着别人吗? 那王小四被沈立冬这样冷静犀利的眼神看着,竟然莫名地退了一步。 冬儿这个小丫头,他就知道,很多年前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不简单,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看事竟然如此通透,通透得似历经了沧海桑田,看尽了世态炎凉,像是一个品尝过人间百味的老者那般,一针见血地戳破了这个世道。 她看问题是何等地清晰,又是何等地冷静,冷静到有些不近乎人情了,但是你却不能说她没有道理,她这般做,王小四不能说她做错了,她此时这般做,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何,王小四看着沈立冬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决断,他竟然莫名地为这个小姑娘而感到惊怕了。 没错,是一种莫名的惶恐,像是王小四从未发现过这个甜美可人的小丫头有着这么可怕的一面,他忽然之间有这种天差地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感到惊恐。 因而这个时候,心思有些恍惚的王小四,就那般被沈立冬拉着,随着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一道儿去了太子府邸。 这刚到了门口,沈立冬便看到了她的二个丫鬟,木槿跟木兰,她们二人看着沈立冬带着姑爷王小四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自是欣喜异常地上前去。 “小姐,姑爷,你们都出来了,真是太好了,没事了,太好了。”木槿跟木兰双双抬起衣袖,擦拭着喜极而泣的泪痕。 沈立冬却从木槿的眼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木槿,老实告诉本小姐,府中的情况如何了?” “小姐?!”木槿这个时候没有想到沈立冬一将王小四从相爷府平安带出来了,她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显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好托词,所以这会儿那微微闪烁的目光透『露』给了沈立冬最真实的信息。 “说吧,本小姐承受得住,府中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小姐,那二皇子殿下久久没有看到小姐归来,就将大少爷带走了。三少爷看不过眼,想要阻拦他们带走大少爷,因而也被二皇子殿下一道儿带走了。”木槿知道隐瞒不过,便将实情告诉了沈立冬。 “那么,二皇子殿下可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他说,小姐若是归来的话,就到二皇子府邸去一趟,若不然,就让沈家等着收尸好了。”木槿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他敢!”沈立冬听了此话,眼中有了火光。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过这会儿的沈立冬恼火归恼火,她心情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决定亲自去二皇子府邸一趟了。 此事丫鬟木槿木兰还真的没有办法阻扰沈立冬,因为阻拦代表着沈文轩跟沈文浩有『性』命之忧,但是不阻拦沈立冬的话,沈立冬此去,很有可能也是一去不复返,随着沈文轩跟沈文浩一同深陷在二皇子府邸中。 依照长公主周嘉惠还有驸马爷苏流瑾的看法,沈立冬这一次还是不要去二皇子府邸为好,因为那个二皇弟,长公主心中明白得很,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心胸狭隘,任何一个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眼下他既然有了线索,查到了沈家兄妹二人跟易大娘失踪之事有了牵扯,那么他就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这个时候,哪怕太子殿下周青广,长公主周嘉惠出面去向二皇子要人的话,那也得有力的证据在手,证明沈文轩跟沈立冬二人跟易大娘确实没有瓜葛,方能将人带出来,若不然的话,他们此去要人,反而会害得二皇子周青显疑心加重,到时候没有救出沈文轩跟沈文浩,恐怕会让他们二兄弟吃更大的苦头,那样的画面,绝非他们想要看到的,因而,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跟长公主还真的不能出面。 更何况,此时的太子殿下根本不能出面,这太子殿下刚刚病倒了,他刚刚派人去相爷府将沈立冬跟王小四带出来,这会儿他若是去二皇子府邸要人的话,那么他假病的消息就要泄『露』了,所以太子殿下绝不能出面去。长公主周嘉惠也是,同胞皇弟病重了,这个时候她自然得呆在太子府邸,为太子殿下忙得团团转才对,而绝不可能为了沈家分了心思,甚至可能对抗上二皇子殿下,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了,任何人都会觉得蹊跷万分的,觉得长公主行事太过不合理的,到时候被人察觉了疑点,就会顺藤『摸』瓜地查探下去,那个时候恐怕太子殿下早就病愈的消息就会被人给发现了。 所以,此事沈立冬不能再求助太子殿下周青广跟长公主周嘉惠了,他刚才肯配合她的计划,装病带姐夫王小四出了相爷府邸,沈立冬这会儿已经很感激他了,这个时候的她,也不想再给太子殿下添加麻烦了,因而大哥跟三哥的事情,恐怕只能靠她自个儿去处理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吩咐了木槿木兰二人,替她好好地看着竹荷院,帮她去查一下近日来竹荷院可有什么下人不对劲的,仔细地查探清楚那些丫鬟一个个的行踪,等她回府之后,将那些消息都报给她知晓。 “知道了,小姐,我们二个一定会好好地给小姐办妥这件事情的。只是小姐此去,一定要当心,要小心。”木槿跟木兰提醒着沈立冬。 沈立冬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地保重自己的,不会让自个儿出事的。另外,我去二皇子府邸的事情,你们二个回府之后,千万不要跟老爷夫人提起半句,记得,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明白吗?”沈立冬不想爹娘为大哥三哥担心的同时还要担忧她这个小女儿。他们二老此刻恐怕已经坐立不安,够发愁的了,这会儿她就不能再横出枝节来,让爹娘再增添忧愁。 那木槿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说,二人皆点了点头,应下了沈立冬的要求,只是木槿还是有些担心,不免问了沈立冬。 “小姐,若是老爷夫人问起小姐为何迟迟没有回府,而奴婢跟木兰却没有跟在小姐身边照样的话,老爷夫人岂非要生疑心吗?” “这件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要照着本小姐的话去做,说本小姐近日跟师父在庄子上有要紧事情要处理,时间不会很短,因而派你们二人回府替本小姐掌管院落之事,爹娘听了自然不会起疑心的。”沈立冬如此这般地吩咐着木槿跟木兰,那木槿跟木兰听到沈立冬都这么说了,自是没有疑虑地点头应承了。 那王小四从相爷府一路上被沈立冬拉着走出来的,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这会儿听得沈立冬又要去独闯二皇子府邸,自是惊吓不小,忙拦截了沈立冬。“冬儿,你就不能做一些适合你这个年纪做的事情吗?这会儿你大哥跟三哥既然已经被二皇子殿下带进去了,你去了之后也是于事无补的,只能多加你一个人深陷其中罢了,所以,姐夫劝你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刚才在相爷府,你还那般理智地劝姐夫,这会儿轮到姐夫劝你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听姐夫的,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或者求一求长公主跟太子殿下也行?刚才不就是太子殿下救我们出来的吗?”王小四这个时候脑袋瓜子倒是运转得极快了,只是他的这个计划行不通。 “姐夫,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给太子殿下还有长公主添过麻烦了,他们为了我们两个的事情,还得收拾后头的摊子,这会儿是无暇顾及大哥跟三哥之事了。因而,这件事情只能由冬儿自个儿去处理,你放心,冬儿的『性』子你也明白,冬儿不会让自个儿出事的。”沈立冬对着王小四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可是王小四却没有办法安心,这个时候的他,觉得他先前的想法太对不住沈立冬了,这个小丫头,虽然对于旁人而言,冷情无心,可是对于家人而言,一旦成了她肯定的亲人之后,她那是全无顾忌的,哪怕深陷险境,她也在所不惜的,这一点,从她救治岳母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了,从她肯为了他这个姐夫而去闯相爷府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可笑的是,他刚才竟然还怕了这个小丫头,只因为她为了保全他不顾他人,他竟然觉得她太过冷血了,心中刚才还有些怨怪她。 但是到了这会儿,真正危急的时候,能够帮得上忙的永远只有家人,旁人就算帮忙,那也只是一次二次,在他们有能力的时候帮衬一把,而当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之时,他们也会犹豫,他们也会罢手,只有亲人,才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帮忙,毫不犹豫地帮忙。 因而,王小四不得不承认,沈立冬说得对,这个世上本就容不得那么多的怜悯之心,想要自个儿跟家人保全已是不容易的事情,其他人的,他们还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去出手帮忙,因为他们连自个儿保全都很困难了。 这般想着的王小四,眼睛蓦然变得有些湿漉漉了。“冬儿,既然你这般说的话,那么姐夫就无话可说了。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要记得保重自个儿,不要让自己出事,知道吗?”旁人他知道沈立冬会做到理智冷情,但是对于家人而言,这个小丫头恐怕永远做不到这一点,王小四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格外地担心。此去二皇子府邸,不是相爷府,那个地方比相爷府更为可怕,王小四自然也听过二皇子的为人的,那个人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旁人没有得罪他的时候,他只要一个顺心就能将人打个半死了,何况现在他怀疑上沈家了呢,那沈文轩跟沈文浩这会儿还能不受苦吗?这冬儿此刻若是去二皇子府邸,落在那个人的手中,还能轻易脱身得了吗? 王小四越想着他就越担心,越担心他就越不想沈立冬去,只是沈立冬决定的事情,他这个做姐夫的也是没有办法可以阻拦的,因而他只能目送着沈立冬的马车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旁边的木槿木兰刚要唤王小四回去了,却发现驸马爷苏流瑾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这个人,眉眼温温润润,笑容一向都是干净明朗的。 此刻他看了看他们三个,浅笑道:“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的。这公主跟太子殿下此时有事情需要整理,而我是没有事情需要去收拾的。所以这个时候,我随着冬儿前去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冬儿毕竟也是我们苏家的大小姐,她若是出了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若是袖手旁观的,岂非太说不过去了吗?”苏流瑾笑了笑,转而吩咐下人准备了马车,追赶沈立冬的马车去了。 那王小四见驸马爷苏流瑾跟着沈立冬追去了,心下的忧虑少了许多。木槿木兰也是,这会儿估计苏流瑾出面的话,还真的是最恰当不过了,他毕竟是小姐的大哥,不是吗? 想着,二个丫鬟相视一笑,对着王小四道:“姑爷,我们还是听小姐的,先行回府吧。这会儿让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看着姑爷安然无恙了,至少可以少担心一个人的安危了。”王小四听得木槿这般说,点了点头。 “你们说得对,我们赶紧回府去吧,免得岳母岳父还要为我这个女婿担心。”王小四说着,便随着木槿木兰二人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急急地赶往朝议郎府邸。 而这个时候坐在马车里的沈立冬,却蓦然身子一震,有人挑着马车帘子,竟然这个时候闯进了马车里。 第6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闯进马车的这个人,沈立冬很惊讶,也很熟悉。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竟然会这般凑巧地碰到了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沈立冬最近想要接近合作却又想着需要躲开的那个人——谢朝云。 这谢朝云在这个时候闯进沈立冬的马车里,见到沈立冬的时候,竟是半点讶然都没有的,可见他是有备而来,等着时机在这个地方巧遇沈立冬的。而沈立冬也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更为不明白谢朝云的做法,莫非他此来是来阻止她去二皇子府邸的吗? 若是如此的话,她要不要趁现在就赶谢朝云下马车呢?沈立冬凝眉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谢朝云已然靠近了她的身侧,那双绝世的桃花眼眸,就那般平静无痕地看着沈立冬,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想要说的话,全部在他的眼睛里表『露』了出来。 他知道沈立冬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他也明白沈立冬此去是去做什么的,因而他没有开口阻扰,也不能开口阻止她,反而默默地坐在沈立冬的旁边,陪着沈立冬一道儿去二皇子府邸。 谢朝云如此做法,倒引得沈立冬有些不解了。“朝云哥哥,此来是有事要跟冬儿说吗?若想要说的事情不是很重要的话,可不可以等冬儿办完了事情之后再来找冬儿说,这会儿朝云哥哥可不可以先行回府去,不要跟着冬儿行不行?”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忽而半闭眼眸,靠在了她的肩头上。 “冬儿的话,朝云哥哥这会儿听不明白。朝云哥哥这个时候不过是刚巧看到冬儿的马车路过,是顺路上来的,想让冬儿妹妹先送朝云哥哥回谢国公府一趟,搭个马车,可方便吗?”他长睫微微而颤,目光闪闪而动。 沈立冬愕然地盯着谢朝云靠在她肩膀上的举动,想要推开他一步,却被他靠拢得更紧。“冬儿妹妹,朝云哥哥这会儿很累了,借个肩膀靠一靠吧,希望冬儿妹妹不要这般残忍,不要推开朝云哥哥,可好?”他的眼里淡淡的雾气氤氲而起,沈立冬甚至来不及琢磨透谢朝云这厮如此举止是何缘故,那谢朝云已然得寸进尺,忽而拥住了沈立冬,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沈立冬见此,蓦然瞪大了眼睛。“朝云哥哥,你——”她语气中带着三分怒意,双手用力地推开谢朝云,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这个时候,不要推开朝云哥哥,就这么一会儿,抱着一会儿就好。”谢朝云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脆弱,带着几分倦意,几分悲伤,这样的声音传递到沈立冬的耳中,沈立冬瞬间就愣住了。 谢朝云这厮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他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看着这般地伤感?他不是一向都伪装得很好吗?一向都可以将这种脆弱的情感掩饰得天衣无缝,一点缝隙都没有,但是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他那最能自欺欺人也最能蒙骗世人的那张桃花笑容呢,这个时候去哪儿了呢?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这般纠结的时候,那手儿却比她的决定先行一步,几乎没有犹豫地,抬起来,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了拍谢朝云的后背。 虽然不明白谢朝云今晚为何是这般『摸』样,沈立冬还是不想看到这桃花少年落寞寡欢的样子,她宁愿看到他伪装的绝世桃花笑容,也不愿意看到他这般忧郁悲凉地对着她。因而她点了点头,应下了谢朝云的恳求。 “冬儿知道了,冬儿答应朝云哥哥便是了。在冬儿去办事之前,冬儿先送朝云哥哥回府,这样可好?如此,朝云哥哥可先松开冬儿了吗?这样抱着,总归是不太合适的,朝云哥哥以为呢?”沈立冬以为她这般说着,以谢朝云往日里的作风,定然会松开她了,只是这一回好像没有什么作用。那谢朝云此刻比唐元祺那个小子还要难缠三分,竟然耍赖着不肯离开沈立冬的肩头,死死地抱着沈立冬,怎么样都不肯罢手。沈立冬见此,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朝云哥哥,朝云哥哥,你先松开冬儿,松开冬儿,好不好?”沈立冬的力气没有谢朝云大,抡起武功来,她跟谢朝云就更不是一个级别的了。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样,若是谢朝云不肯主动松开她的话,她还真的没有办法推开谢朝云。 不过,她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药』。 只是这个时候,看着谢朝云那样脆弱伤心的容颜,沈立冬又怎狠得下心去再伤害他呢? 因而尽管这个时候沈立冬答应了谢朝云,马车转道去了谢国公府,但是谢朝云还是那副样子,整个人一直挂在沈立冬的身上。 而沈立冬似拿谢朝云无可奈何,也只能任由他这般靠着她的肩头睡过去了。没错,这厮竟然在她的肩头上,就这般地睡了过去。可恨可恼的是,就算他已经在沈立冬的肩头睡过去了,沈立冬还是没有办法将谢朝云给推开来,因为这厮的双手就跟铁钳子那般,一旦靠紧了她,便让她再无无法脱身而去了。 这,眼看马车就到了谢国公府的大门处了,谢朝云却还是没能离开她的肩头半分,这让沈立冬倒是开始为难了。 她眼下急着要去救大哥跟三哥,此时却被谢朝云这厮拖延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沈立冬有些着急了,可是谢朝云却睡得昏天暗地,毫无察觉似的,这让沈立冬还怎么脱身去二皇子府邸呢?难道就这般带着谢朝云一道儿去二皇子府邸吗?那到时候,恐怕没救到大哥跟三哥不说,她自个儿倒是惹来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足够被人在茶钱饭后当成一个笑柄了。 如此想着的沈立冬,心中虽然万分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闷闷地靠在马车壁上,等候着谢朝云苏醒过来,她方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如此,几乎是被胁迫着,沈立冬只得静下心来,趁此机会,闭上眼睛好好地养精蓄锐,思考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将大哥三哥救出来的同时再让她自个儿全身而退的两全之计策。 想着想着,她的脑袋越发地清晰了起来,而她微微冰凉的身体,这个时候也逐渐有了暖和的趋势。 不知道为何,是不是因为肩头上挂着谢朝云的关系,或许是这厮的怀抱太过温暖,她的身体也逐渐地暖和了起来。 本来,如此状况之下,该是谢朝云从她这里得到安慰才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个时候被安慰的那个人反而是她。 而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立冬蓦然有一种要翻身跳起的感觉。 可是当她伸手探向腰间的『药』瓶子之时,她的手在那一刹那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今晚她自个儿便要深陷困局之中的缘故,也许是可能她此去吉凶难料,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尽管已经猜想到了某些原因,但是她还是容许了谢朝云做法,他身上传递的那份暖意,传递到了她这里,暂时缓和了她那大浪翻滚的心情。 不知道为何,心情烦躁不安的她,在他如此默默地陪同下,竟然莫名地了多了几分力量,几分温暖,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下,沈立冬那僵硬的身体,在谢朝云的怀抱里开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心情也是,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而脑袋一团『乱』糟糟的状况,随着心境的平和,瞬间就放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一件她眼下急需去办理又急需理智头脑应付的事情。而等到她想通了这一点,再去看肩头上的谢朝云时,蓦然眼中有了点点星光。 朝云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这个时候的无理取闹,谢谢你这个时候默默地传递了温暖给我,也谢谢你用实际行动告诉冬儿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 越是大事面前,越要冷静处理,越是亲人面前,越不能自『乱』阵脚。 你这一中间的停顿,给了冬儿思考的时间,给了冬儿冷静的空间,如此,冬儿谢谢你了! 这会儿的沈立冬想通了这一点的时候,她便趴在了谢朝云的耳旁,低语了一句。“朝云哥哥,冬儿明白了,冬儿知道该如何行事了,谢谢你,朝云哥哥。”沈立冬这句道谢的话儿刚一出口,趴在她肩头上的谢朝云,蓦然睁开了眼眸。 绝世的眼瞳,流光熠熠。 “谢我什么?朝云哥哥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冬儿妹妹这谢意来得莫名其妙,理当是朝云哥哥谢谢冬儿妹妹才是,若不然的话,刚才朝云哥哥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此说来,倒是朝云哥哥失态了,让冬儿妹妹见笑了。”这个时候的谢朝云,似又恢复了以往的谢朝云,笑容璀璨若盛开的桃花,妖娆无双。 沈立冬听着谢朝云这般说,她也不点破他的那番心思,而是笑盈盈地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朝云哥哥,不管是什么理由,是朝云哥哥要谢谢冬儿也好,还是冬儿谢谢朝云哥哥也罢,这会儿谢国公府到了,朝云哥哥这一趟行程也该结束了,请恕冬儿就不下车送朝云哥哥一程了。”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般说,似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反倒是兴趣浓厚地跟沈立冬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冬儿妹妹,都这般晚了,冬儿妹妹理应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理了吧,倒不如再陪朝云哥哥一会儿好了。你瞧,今晚的月亮不错,虽然没有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的,但是弯弯的,看上去就像冬儿妹妹笑起来的样子,这般欣赏着,也别有几分趣味的。冬儿妹妹看呢,如何?”谢朝云挑开马车的窗帘子,往外头望了望,回头跟沈立冬提议着。 “不如何。”沈立冬断然地回绝了谢朝云的这个提议。 她这会儿可是要急着去救大哥跟三哥的,这救人如救火,万一大哥跟三哥在二皇子府邸遭受什么私刑,在那里头受苦受罪的,沈立冬想一想都要心疼了。因而她对着谢朝云此时的闲情雅致就有些不顺眼了,口气自然也不会友善了。“朝云哥哥,冬儿真的还有要事在身,可否请朝云哥哥不要再为难冬儿了,就此别过了。请。”沈立冬让开半个身子,示意谢朝云下马车。 那谢朝云却是悠哉悠哉地摆开了扇子,笑看着沈立冬,似一点也不着急。“冬儿妹妹,以朝云哥哥看来,冬儿妹妹还是看会儿夜景再回府吧,这会儿冬儿妹妹就算是想要去办事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说,蓦然心头大震。“难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我大哥跟三哥他们已经——”沈立冬已经说出下去了,她的眼睛到这会儿已然发红了。她想着,莫非是谢朝云已经知晓了什么,因而特意留在那里阻扰她去二皇子府邸的吗? 如此说来的话,刚才那厮那番样子并不是全然作假的,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消息了吗?想着这般,沈立冬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朝云哥哥,你老实告诉冬儿,我大哥跟三哥他们这会儿究竟怎么样了?” “冬儿想要知道也不难,就在这里等着,跟朝云哥哥看一会儿月亮吧,等会便会有人来传递消息了。”谢朝云浅浅一笑,静静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说,有些不信地看着他,道:“朝云哥哥这般说来,你在冬儿之前就已经去部署了这件事情了吗?可是我们沈府出事的消息,目前为止冬儿还没有派人告诉过任何人,朝云哥哥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你又怎么会预先得到消息而去部署呢?如此看来,朝云哥哥想要蒙骗冬儿的可能『性』最大,莫非朝云哥哥以为这么说就让阻扰冬儿前去二皇子府邸救人了吗?”沈立冬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谢朝云今晚已经阻扰了她的行程,让她改道来了谢国公府,这会儿却将她拦截在这个地方,不让她去二皇子府邸,这不是阻扰她去救大哥跟三哥,那还会什么? 至于他所言的等待消息,沈立冬这会儿恐怕没有办法相信他了。因而她还是自个儿决定行动,亲自去走一趟,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大哥跟三哥,她的这颗心方能安定下来。 只是谢朝云却不让她离开,他告诉沈立冬,他真的在等待消息,只要沈立冬再等一会儿,消息马上就要传递过来了。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已经不再相信谢朝云的话了,她一心认定谢朝云是想要阻扰她去二皇子府邸,因而她这次毫不客气地挥舞了衣袖,衣袖带风,风中飘散着无『色』无味的『药』粉,这种『药』粉是沈立冬研制出来的最厉害的『迷』魂『药』粉,只要对方稍稍吸进去一点点,便足够对方躺下来睡个三天三夜了。 因而沈立冬出手的时候,那是用足了份量,也有足够的自信让谢朝云在她的『迷』魂『药』粉下横躺下来,只是这一回,她却估算错误了,谢朝云似早就有防着她这一招了,他的折扇抵挡了他的鼻息,他似能屏住呼吸好长一段时间,等到『药』粉飘散在空气里散得无影无踪,已经失去效用的时候,谢朝云还是站在那个地方,桃花含笑,一点倒下去的迹象都没有。 沈立冬这一招出手没有得逞,自然不会放过第二次,趁着谢朝云这会儿以为避过的瞬间,她质检已经都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针,金针一出手,破空而出,淬过剧烈『迷』『药』的金针这般近距离地出去,谢朝云要想避开绝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沈立冬这一次还是估算错误了,她没有想到谢朝云的武功已经高到这般深不可测的地步了,身形如鬼魅一般,移形化影,沈立冬根本没有判断出哪个是谢朝云的真身之时,她手中飞『射』出去的那枚金针已经被谢朝云夹在了扇柄之中,而后在她愕然的目光里,谢朝云伸出二指,点了她的『穴』道。 “这般,冬儿妹妹总算能够静下心来,陪着朝云哥哥看一会儿月亮了。”谢朝云手指一动,扇柄当中的那枚金针就这般被他飞了出去,了无踪迹了。而沈立冬愤愤不平的目光却直直地瞪向了谢朝云。 “朝云哥哥,你快点解开冬儿的『穴』道,不要阻扰冬儿的去向,若不然的话,从今往后,冬儿都会恨你的。朝云哥哥,你放了冬儿吧,莫要真让冬儿恨上你才好。”沈立冬的眼里此时有一份决绝的光芒,这样的眼神落在谢朝云的眼里,他知道她说的话是认真的,她绝非在跟他开玩笑。 为了她的家人,她连自个儿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及,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外人呢?因而谢朝云相信,相信若是沈文轩跟沈文浩今晚上出了任何事情的话,沈立冬从今往后真的会跟他绝交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只是就算是这样,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放这个小丫头去独闯龙潭虎『穴』,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地方的危险不止是『性』命之忧,还有屈辱之忧。 恐怕二皇子的这个癖好,只有那些被他欺辱过的人还有他的心腹几个人知道之外,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他那个癖好了,可是恰恰,这位二皇子动用的其中一个小丫头落在了他谢朝云的手中,那个小丫头年纪很小,才七岁,比沈立冬还小二岁,却遭遇了二皇子无情的摧残。 若非当时他正好在附近办事的话,刚好看到那番凄惨的场景,那个小丫头恐怕就没有那般幸运地活了下来,她恐怕早就死在二皇子的手中了。 因而那件事情一直让二皇子殿下耿耿于怀,也使他后来收敛了不少,投鼠忌器,很担心这件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但是近来他发现没有任何不利他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他似又屡屡找女童了,那些贫苦人家『逼』不得已卖身给二皇子府邸作奴隶的女童,最近已然是一个个地失踪了。 当谢朝云查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些悲剧已经发生了,他没有办法救下那些孩子,也没有办法阻扰二皇子殿下继续行那残忍之事,所以这会儿他既然知晓了沈立冬要去二皇子府邸,那自然是要极力阻扰的。 那位二皇子殿下带走了沈文轩跟沈文浩后,言明必须沈立冬亲自去二皇子府邸,做了交代,查清楚了事情之后他才肯放人,那么很显然,他已经打了沈立冬的主意。就算那个时候,他接到了木槿来报的消息,派人去庄子上告诉了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让他们将易大娘给带了出来,带着易大娘在相爷府出现的时候,那二皇子殿下明明已经接到了属下来报,知晓了易大娘失踪之事跟沈家兄妹二人毫无瓜葛了,他却还纠着沈文轩跟沈文浩不放,非要沈立冬跑这么一趟,他的意图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因而这个时候的二皇子殿下显然已经没有扣押着沈文轩跟沈文浩不放的理由了,可是他却偏偏以此作为要挟,一定要『逼』迫沈立冬前往才肯放了沈文轩跟沈文浩,如此他也只好兵行险招了。 当谢朝云出了这么一步棋的时候,他知道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这样做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却没有半分利益可得,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只是因为他不想沈立冬这样的小丫头进去之后,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摸』样,他不想看到沈立冬遭遇那些孩子们遭遇过的凄惨事情,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沈立冬,不让她踏足二皇子府邸一步。而既然要留下沈立冬这个小丫头,那么救沈文轩跟沈文浩的事情就只能由他去处理。 因而这会儿谢朝云只能苦笑地承受着沈立冬的怒意,他不管沈立冬如何误会他,他还是坚持着留下沈立冬,让她跟他呆一起等候消息。 “冬儿妹妹,这会儿稍安勿躁,等一等消息吧,若是相信朝云哥哥的话,就静下心来,陪着朝云哥哥欣赏一下夜景吧,这样的夜景很难得,这样的相处时光也很难得,冬儿妹妹,觉得呢?” 而沈立冬呢,从初时的愤怒,到后来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似觉得谢朝云要这般欺骗她大可不必,因为这样的欺骗,天一亮她就可以随时点破他的谎言了。所以,这个时候的沈立冬,理智回归的沈立冬,竟是对着谢朝云点了点头。 “也好,冬儿就陪着朝云哥哥等一等消息。”这个时候无论她怎么说,都于事无补,倒不如就信了谢朝云,等一等消息再说。 沈立冬这般决定的时候,远处黑暗之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地开始清晰起来,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急急地赶过来了。 第6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正如谢朝云告诉她的那样,这个时候果然是有人来传递消息了。 “回三公子的话,三公子交代给属下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那二皇子殿下这会儿已经放人了,此刻无需沈小姐再去二皇子府邸一趟了。”来人这般向着谢朝云回禀着消息,沈立冬这个时候虽然得了这样的消息,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了,可是剩下的就是疑虑了。等到谢朝云挥退那个人离去之后,沈立冬马上就问了谢朝云此事。 “朝云哥哥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二皇子殿下肯答应放人的?”沈立冬觉得二皇子周青显那个人看着不像是这般好说话的,若非如此,她刚才也无须那般焦虑了。只是眼下既然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已然脱身了,沈立冬就有兴致问问谢朝云,他用的究竟是什么办法才让二皇子殿下放人的。 然谢朝云对于此事,只告诉了沈立冬一个消息。“朝云哥哥能够告诉冬儿妹妹的就只有一个消息,那就是易大娘已经这会儿身在相爷府了。”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提起易大娘之事,倒是纳闷了。“这般说来,那二皇子殿下是得到了易大娘回到相爷府的消息,所以这才放了大哥跟三哥的。只是既然情况是这样的话,那么冬儿有些好奇,这易大娘,朝云哥哥是如何找到的?”沈立冬很是奇怪这一点,那易大娘可是她让师父带进了神医门,被人天天看守着过日子的,这个消息,恐怕除了神医门之外,无人知晓易大娘的下落了。 而谢朝云他是如何找到易大娘的?难道他在神医门里头还有认识的人不成?想到这个,沈立冬立马摇了摇头。 不,不对,若是谢朝云这厮有认识的人在神医门里头,那么当年谢朝云这厮身上中了邪毒之时,就该去找神医门的门人化解,而不是巴着她这个小丫头找寻所谓的高人出手医治了。如此说来,这谢朝云既然没有可能认识神医门的门人,那么,他是如何找到易大娘的? 沈立冬的这番疑『惑』,那谢朝云自然看在眼中,明白在心里,他笑了笑,抬手点了点沈立冬的额头。“这会儿你的脑袋瓜子怎么就运转不灵了呢,朝云哥哥可是有认识神医门的门人的,这冬儿妹妹不就是吗,通过冬儿妹妹的关系,朝云哥哥要想派人去庄子上给那些冬儿的好朋友传递一个消息,好像并不难吧?”沈立冬听到谢朝云这话,忽而唇角扬起了一抹会意的笑容。“原来朝云哥哥是通过这个办法找到易大娘的。” 看来她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瞒过谢朝云的眼睛,这厮估计早就知道那庄子上住着的几个人,她面上称着为好朋友的那些神医门门人,她的师父师兄师姐们,看来这一遮掩手段是被谢朝元给看穿了。不过,这一点能够被谢朝云看穿了,沈立冬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本来嘛,谢朝云这厮才智谋略,武功智慧都是一流的,这厮若是想要去查一查某个人的话,那个人的消息终归会被他拿到手的,谁叫这厮很会使手段呢?想着,沈立冬苦笑道:“看来这京城的地面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似瞒不过朝云哥哥这双眼睛。冬儿这会儿不知道该佩服朝云哥哥好呢,还是希望朝云哥哥不要那般聪明为好呢。” “这话,冬儿妹妹恐怕得对自个儿说才对。要知道,朝云哥哥有时候就会有这种念头,既佩服冬儿妹妹,又不太喜欢冬儿妹妹太过聪明了。”谢朝云将沈立冬的那番话反驳了回去。 沈立冬听了,『露』齿一笑。“朝云哥哥这么说的话,是不是生怕女子太过聪明了,有朝一日就压到了男子的头上去了呢?”话说这种事情在她的前世那是比比可见的,女子在前世的地位那是这个世上无法比拟的。 有时候,对着这个世上女子如此卑微的地位,沈立冬就莫名地会想起前世女子的地位来,虽说忙忙碌碌,在世道上打拼不容易,但是前世女子的那份自由,这一世的女子是怎么样都得不到的。因而每当这个时候,或者每到娘亲跟沈立冬提起终身大事之时,沈立冬就很怀念前世畅意的生活,只要凭着自个儿的本身,独立地过日子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然而到了这一世,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容于世间的,所以每每想到这个让她异常纠结的问题,沈立冬就觉得隐隐地头疼起来了。 而这谢朝云听到沈立冬那番大胆的问话,又见她眉宇之间秋愁笼罩,心里头明白得很,他猜想着,这个小丫头此时恐怕又是想起了她不愿意触及的那件事情吧。如此,他倒是笑着反问了沈立冬一句。 “那么,他日若是有一个男人肯让你压到他头顶上去了,冬儿妹妹是否就会考虑一下呢?”沈立冬听到谢朝云这句问话,先还没有回味过来,等到她明白了谢朝云话中的用意之时,蓦然发愣地看着谢朝云。 “怎么了?不过是一句玩笑似的问话而已,怎么就难倒了冬儿妹妹,让冬儿妹妹这会儿发起呆来了呢?这话,不必回答了也行,反正朝云哥哥也不过是随意那么一说,冬儿妹妹也就权当那么随意一听,罢了就是。”谢朝云似觉得刚才那个话题太过尴尬,笑着打岔开来。可是沈立冬却孤疑地盯着谢朝云。 “朝云哥哥,冬儿觉得这个问题,你我之间有必要好好地谈一谈。趁着这会儿冬儿的家门还没有到,这个时候你我大可就关于这个问题商量一下的,也许,你我之间能够谈成了合作内容也说不定哦。”这沈立冬自从谢朝云提出了那番合作的条件之后,她心中其实一直想着那件事情的,只是家中事情太多,她忙碌之余自然就无暇顾及了,只是这会儿好不容易谢朝云这厮又提出这个合作的可能,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又怎肯轻易放弃呢? 所以她自然是想要跟谢朝云继续上次的那个话题,彼此之间好好地谈一下合作的意向。只是谢朝云听到沈立冬还提这个话题,倒是怪异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冬儿妹妹不觉得我们上次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就觉得已经不太可能谈成了吗?” “朝云哥哥指的开始传承香火,有后继之人这个难题吗?”沈立冬大大方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来,倒让谢朝云面上有些不太自在了。不过此时沈立冬一个小小丫头都能这般冷静地面对这个问题,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若是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反而没有这么一个小丫头有魄力的话,那也太丢面子了。 因而谢朝云也顾不得害羞二个字了,问着沈立冬。“难道小丫头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是自然,既然你我是合作关系,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那么冬儿日后允许你娶二房便是了。总要让朝云哥哥留有后代嘛,要不然,就算冬儿不肯去办这件事情,想必朝云哥哥的母亲也会去办理这件事情的。”古代人开枝散叶,传宗接代那是一件大事,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沈立冬总不能让谢朝云绝后了才行。 只是她这般的想法,谢朝云听了却道:“那么冬儿妹妹也有办法让朝云哥哥靠近女人不再呕吐了?”沈立冬听到谢朝云提起了这个难题,倒是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个,那个,到时候总有办法的,是不是?就像你跟我,朝云哥哥不是靠近冬儿不会呕吐吗?将来也会遇见第二个的。” “那若是遇不见第二个呢?难道冬儿妹妹给朝云哥哥生个孩子留后吗?”谢朝云也不知道在气恼什么,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这般震惊的言辞来。等到他意识到自个儿刚才说了什么,自是别开了沈立冬那惊愕的目光,脸上微微发红。 这沈立冬看到谢朝云这厮难得竟然也有脸红的一天,对着谢朝云那涨红到脖颈后的红晕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抱着肚子,笑得有些发疼了。 那谢朝云这会儿知晓他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可是丢了大脸了,自是脸红得不行,直接甩了衣袖,转身就准备走人了。 “等会,等会,朝云哥哥,你别急着走啊。”沈立冬见谢朝云这厮恼羞成怒了,这会儿难得见到他真『性』情的时候,自然是拦截了谢朝云。她有预感,若是这次跟谢朝云谈崩了合作,下一次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指不定她也就错过这么这么一个最好的时机了。 因而她毫不犹豫地拦住了谢朝云,拉扯住了他的衣袖,将他牵了回来。“朝云哥哥,你我既然谈了合作,那自然双方都得有诚意吗?既然朝云哥哥提出了那样的问题来,冬儿觉得也有必要回答朝云哥哥的。” “莫非你还真的想为朝云哥哥我——”谢朝云一提起这个话题,无论如何,脸皮子总归不是那么厚的,又隐隐地透出了红晕来,像是天边的朝霞那般,红艳妖娆。 沈立冬看着谢朝云那脸蛋发红的样子,心中暗笑。看来,这个世上的男人,跟前世的男人也是不同的,谈起终身大事之类的话题,总归是脸皮子薄得紧,就连一向狡诈如狐的谢朝云也不例外。 而她呢,对于这种话题可是一点儿不觉得害羞。这种事情,对于前世看惯了太多因为病情而分手的男女也好,夫妻也罢,这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总归是离心得多,而她看多了那些事情,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一贯都是看得很淡漠的,对于她而言,要投入一份感情在男人身上,恐怕太难,太难了。 所以,这一世,她拥有了弥足珍贵的亲情就足以了,她不需要那般贪心,在得到了亲情的同时还去奢望所谓的爱情,因而这一世,为了家人,她可以让步,不做那个不孝顺的女儿,不让家人为了她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她是需要有那么一个男人作为她律法上的合法丈夫的。而既然需要一个合法的丈夫,又不想投入心思去谈一段感情的话,那么谢朝云这样登门而来谈合作条件的男人,那是最符合她的要求了,如此,哪怕她也得为此而牺牲一些什么,她也可以接受的。 比如,实在没有法子的时候,沈立冬可以试着给谢朝云生个孩子让他留个后的,当然,那个时候的话,谢朝云恐怕还得答应她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朝云哥哥,你的这个问题,冬儿想过了,若是朝云哥哥将来真的遇不到第二个可以让朝云哥哥不会作呕的女子,冬儿可以给朝云哥哥生个孩子留后的。只是当这个条件要成了,朝云哥哥还需要答应冬儿一件事情。”沈立冬此番话一出,倒令谢朝云呆愣当场,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立冬。 这个小丫头,她也太,太—— 他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有点欢喜,有点震惊,还有一点点的恼怒。 “你这个小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究竟有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情?明不明白这样做可是,可是不对的。”谢朝云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为了所谓的自由,真的可以做到这般地步,他不知道该如何训斥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却这件事情,私心上讲,他这辈子恐怕也只对沈立冬这个小丫头上了心,若是先让她的名头上挂了他妻子的名分,那么这辈子她就只能跟他谢朝云纠缠在一起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他期盼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终究觉得这么做太过卑劣了,他朝万一这个小丫头有了真心喜欢的人,那么那个时候他能放手吗?谢朝云自认为他绝没有那个胸怀可以就这般地放沈立冬离去。 所以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心情很矛盾,很矛盾。而沈立冬却是笑盈盈地告诉谢朝云。“若是他日要冬儿成就这个条件的话,朝云哥哥就再也不能碰其他的女人了,这一点,希望朝云哥哥明白。冬儿是绝不会让日后孩子的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所以,这件事情要想清楚的那个人是朝云哥哥,可否就此放弃很多的女人,只为了冬儿,或者只会了日后的那个孩子。”沈立冬说完这句话,就下了马车,回头朝着谢朝云挥了挥手。 “朝云哥哥若是想清楚了,就来找冬儿谈这件事情,冬儿什么时候都会有兴趣谈这个话题的,朝云哥哥可不要让冬儿等太久了,等太久了也许冬儿会考虑另外一个合作对象的。” 第6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沈立冬跟谢朝云留下了这么一番话,她就进了府门,留下谢朝云在原地,好长时间才回味过来,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沈立冬的身影,那小丫头早就已经不在他跟前了。当下他摇头失笑着,觉得关于这件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好像还不如沈立冬那么一个小丫头敢于面对,他这会儿因为这个问题患得患失的,那个小丫头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压根不将这些问题放在心上,她唯一所要求的不过是给她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强求地拘束了她原本的『性』子,不要将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压制到她的身上去,其他的,她好像似都无所谓了。 不—— 好像不止这一点,那个小丫头最后提出的那个要求,看似只是一种合作条件,但那何尝不是她的心里话。 他若猜测不错的话,那一点,应该是那个小丫头极力想要坚持的底线。那小丫头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虽然看得很淡漠,但是她还是有她的坚持,她的坚持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线,若是世俗不容许她这样的底线存在,她就会另择后路,比如跟他谈合作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她看得太过透彻了。 因为她明白这个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左拥右抱,所以她才会那般没有把握,才会更期望用这样的方式来求得她想要的那种日子,哪怕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至少她还能保留她的尊严,保留她所要坚持的底线,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完此生,却不愿意跟任何一个男子携手此生。 这谢朝云此时此刻想着这些,他是不清楚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如何会看待男女之情看得仿若看破红尘的高僧那般,但是他有理由相信,一旦他做不到那一点,那个小丫头绝对会挥挥手,转身潇洒的离去,不会对着他有半分留恋的意思。这一点,他不知道为何,就是非常确信,确信那个小丫头哪怕会受伤,会痛苦,但是她还是会选择断然离开,而绝不给对方任何反悔的余地。 这种坚持的底线,或者说是根深蒂固的想法,谢朝云不知道是谁灌输了这个小丫头这样的执念,但是她这份执着,想来就算是将来碰得伤痕累累,以他的推断,那个小丫头也会继续坚持下去的。 因为他理解一个人的执念,就好像他也有,当一个人只为那样的执念而活下去的时候,那样的执念就成了那个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拿他而言,若让他日后变得跟苏流瑾那般干净明朗,从满身算计当中忽然变成一张白纸过日子的话,想来那样的谢朝云就不再是谢朝云了。 因而他既然有他的执念,有他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为生命中习惯的生活方式,那么他就不能去苛求那个小丫头改变她的执念,她也应该保有她的那份执念,若不然的话,他跟她之间就永远没有走在一起的可能了。 如此,因为那个小丫头,他可以让他周边的黑暗逐渐染成白『色』,只因为那个小丫头,他可以例外地为她染白颜『色』,他愿意放纵她的执念,成全她的执念,但是对于其他人,他还是那个谢朝云,那个满身算计狡诈如狐的谢朝云。 而且,就算面对那个小丫头,他谢朝云也不可能变成苏流瑾那般不求回报的纯净之人,他是有要求回报的。 小丫头,记得,要他谢朝云应了你唯一的条件,成全了你的那份执念,那么到最后,他谢朝云是要得到相应回报的。就算无法给出对应的回报,那么到时候他也会用一张密密如织的网,将你这个小丫头牢牢地捆绑住了,不会再让你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那也是他的执念,他的自信。 想通过了这一点,谢朝云不知道为何,心情蓦然大好,转身飘然而去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小丫头,既然这是你开口的条件,那么一旦本少爷应下了,你就要做好准备,永远落在本少爷的这张网上,若不然的话,本少爷这桩买卖可就太过吃亏了,不是吗? 谢朝云想着如此,唇角微微扬起,踏步而行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或许是他知道日后他的人生里会有那么一个有趣的小丫头陪在他的身边了,从此他的双手,他的怀抱也可以得到一份温暖了,因而谢朝云走起路来的时候,格外地轻松,格外地愉悦。 而沈立冬那边显然还不知道谢朝云的决定,她这会儿还是心头没有把握的,要想让谢朝云那般的人物最后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一大片森林的话,似乎这个决定很困难,但是若想让谢朝云跟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过他的人生,而她过她的自由生活,这一点倒是有可能的,而能够做到后者,沈立冬也就心甘情愿地跟谢朝云合作了。 至于她最后留给谢朝云的那番话,其实说到底她是希望谢朝云尽快答应她的条件,而且她相信她这番诚意一出,谢朝云那厮一定会答应她的。 毕竟那个晚上,他跟唐元祺交谈的那个晚上,她听到了那番话,谢朝云这厮还是对她有些好感的,错过了她这样一个有趣又有好感的小丫头,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这般可以谈合作的人了,毕竟别的姑娘对他有感情上的期盼,而她没有,是绝不会烦到谢朝云一丝一毫的。所以以她看来,谢朝云那厮既然敢提出这样的合作意向来,那就是他也惧怕了家中给他安排的女子,想来他对女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否则也不会靠近女子半步就会作呕了。 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毛』病,沈立冬觉得她跟他谈这个合作是最恰当不过的,至少他跟她生活的屋檐下,她不会见到那种莺莺燕燕的出现,就单单这一点,就让她格外地舒心了。所以她最后才给谢朝云留了那么一番算是威胁的言辞,让他尽快地做出决定来。而她之所以想要早点解决掉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总觉得近来风雨飘摇,事情太多,若是不早先一步打算的话,万一娘亲真的给她配出去了或者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人『插』手将她随意地配了出去,那么她就要面对后半生无穷无尽的情感麻烦了。 所以与其面对日后的情感麻烦,不如快刀宰『乱』麻,早点跟谢朝云谈妥合作,她也好理直气壮地有理由退却娘亲给她安排的任何人选,也好断绝了一些人的算计,如此,等到跟谢朝云一合作成功,她后辈子跟着师父师兄师姐们行走民间,悬壶济世的自由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迈进正堂大门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这会儿她刚踏进房门,便看到一家人全部都呆在大厅上。 沈立冬抬手,第一眼自然是去看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的,她见他们二人身上似没有受过私刑之类的,当下安心下来,转而她看到了姐夫王小四跟姐姐沈立夏并列站在一块儿,只是姐夫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歉意,这是为何? 这沈立冬刚有些纳闷,就看到娘亲陈氏沉下来的面容,还有爹爹沈博远眉头深锁的『摸』样。这还没等她回味过来,猜测着发生了何事,那陈氏已然呵斥了沈立冬。 “冬儿,你给娘我跪下!”沈立冬听得娘亲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当下她也辩驳什么,真的就乖巧地跪了下来。 “冬儿,你可知道今个儿你究竟做错了什么吗?”陈氏既是心痛又是恼怒地看着沈立冬,她那一眼复杂的神『色』,沈立冬看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因而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冬儿知道错了,冬儿不该擅作主张,不该不听娘亲的叮嘱,不该冒险前去相爷府,也不该再去二皇子府邸的。”沈立冬此话一出,陈氏的脸『色』压根就没有好转半分,那身侧的沈立夏忙上前劝慰了陈氏几句。 “娘,你看,冬儿知道她自个儿做错了,想来她也是担心大哥,三弟还有夫君,所以难免行事就鲁莽了一些,可是娘念在冬儿一心为了家人的份上,不想家人出事的份上,娘你就消消气,不要再怪责冬儿了,可好?”沈立夏对于沈立冬的做法,也是心情复杂得很,她既为沈立冬将夫君平安无恙地带出相爷府而感激这个妹妹,却也为了这个妹妹如此大胆而后怕不已,这事换成任何人,想必都会恼了冬儿的,何况是一向对冬儿疼爱有加的娘亲,她的心情,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能够理解。 只是这会儿大哥跟三弟,还有夫君都因为冬儿的关系平安回来了,怎么样都不应该让冬儿再受这般委屈了,怎么说,冬儿也是为了家人,她那般做,虽然冒险,但是结果总归是好的,因而沈立夏站了出来,劝慰了陈氏。 可这会儿的陈氏,对于谁的求情都不理会,她命令沈立冬直接去跪了祠堂,让她在里头好好地反省反省,免得下一次再这般胆大妄为。 第6卷 第二百七十章 “娘——”沈立夏还想说些什么,陈氏已经恼怒着转身离开了,沈博远在旁边张了张口,他心疼又怜爱地看着沈立冬这个小女儿,也觉得这次妻子的做法有些过了,冬儿这次是受委屈了。 “冬儿,你先去祠堂呆一个晚上吧,等你娘气消了,爹就让你娘将你放出来。现在这会儿你娘正在气头上,你也就体谅体谅你娘亲为你担忧了一天一夜的那一片心,去祠堂那里跪着去吧。”沈博远轻叹了一声,终究是随着陈氏离开了大厅。 “爹——”沈立夏又唤了一声爹爹,想要跟沈博远说些什么,却被沈立冬给阻止了。 “姐,不用求情了,这回的事情,其中的厉害,冬儿心中明白,娘这般做,没有做,冬儿确实做错了,冬儿理当受罚的。”沈立冬从擅作主张没有听从沈立夏的话,没有按照陈氏吩咐的那般去做,她这一回来,早就做好准备接受惩罚的,因而,她毫无怨言,只因为娘亲疼爱的她一片心,不比她担心家人的那份心意要少半分,所以,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娘亲对她的处罚。 这会儿沈立冬二话没说,直接站了起来,自个儿跑到了黑漆漆的祠堂那里,对着祠堂上的牌位,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跪得很直很直,目光平静得很,那沈文轩跟沈文浩终是不忍心沈立冬一个人跪在『潮』湿阴冷的祠堂里头,他们两个也跟着过去,一同跪在了沈立冬的两侧。 沈立冬看到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也跟着过来跪了,心头虽然暖洋洋的,面上却冷淡得很。“大哥,三哥,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陪冬儿一起跪着了,若是娘亲知道的话,肯定以为冬儿没有好好反省,等会会加倍处罚冬儿的。所以冬儿恳请大哥还有三哥,你们还是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去,不要再呆在这里给冬儿添麻烦了。”沈立冬不想大哥跟三哥这个时候还陪着她一同跪在祠堂里头,因为大哥跟三哥刚刚历劫归来,他们这会儿心力憔悴,正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定定神压压惊的,而不是陪着她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受苦受罪,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的身心连番遭受折磨,等会指不定会熬不住而坏了身子骨的,所以沈立冬这会儿绝不容许大哥跟三哥呆在这个地方陪她一起受苦的。 只是沈立冬都这般说了,这沈文轩跟沈文浩还是不肯离去,非要陪着沈立冬一道儿跪着,沈立冬见了,当下凝起眉头来了。 “大哥,三哥,你们听冬儿的话,行不行?赶紧回去吧,免得娘亲还以为你们这是在无声抗议她的决定呢,等会要是娘亲给冬儿的惩罚加重了怎么办?冬儿可不想再受更大的罪了,你们两个做哥哥的,难道这般残忍,非要冬儿等会被娘亲惩罚得更重才乐意吗?”沈立冬这话说出去可就有些伤感情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别无他法,她不可能让大哥跟三哥陪着她呆在这样的地方受罪的,要知道表面上看来大哥跟三哥似没有受过私刑什么的,但是谁知道他们二人呆在二皇子府邸有没有受过屈辱之类的,这种身心受创的人,这个时候就得安安静静,好好地躺着休息,然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安神汤才对,而不是在这里跟她讲什么义气。 “再说了,大哥三哥你们二个陪着我受苦,也不能减轻我半分惩处,这又何必呢?多拉二人陪着我,最多让我心里头感动感动,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处,我还不是照样得继续被惩罚吗?难道有大哥跟三哥陪着,冬儿就不用受处罚了吗?这结果不是很明显吗?这般于事无补的做法,以大哥跟三哥这般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就该知道不用做了,对不对?”沈立冬见口气硬了不行,那就摆出事实跟大哥沈文轩还有三哥沈文浩讲道理,可是他们二个权当沈立冬的话跟耳旁风一样,听都不听,还是直愣愣地跪在沈立冬的两边,一动都不动。 这下沈立冬郁闷了,她头疼地看着沈文轩跟沈文浩。“大哥,三哥,算冬儿求求你们好不好?你们赶紧娶休息吧,这都折腾了一整天了,你们难道不觉得累吗?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呆在这里了,听冬儿的话,就当听一个大夫的建议,行不行?”沈立冬这会儿是拜托着沈文轩跟沈文浩赶紧离开了。 沈文浩见沈立冬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肯着他离去,他倒是有些动摇了,只是看着大哥沈文轩依旧纹丝不动的样子,他也就干脆无视了沈立冬的求肯,继续跪在了沈立冬的身侧,陪着沈立冬在祠堂里反省着。 这沈立冬眼看三哥动摇了,却是看着大哥行事,自知此事还得求求大哥沈文轩才行,当下她扯了扯大哥沈文轩的衣袖子。“大哥,你不是最疼爱冬儿的吗?冬儿这会儿都这般求着大哥了,大哥还是不能答应冬儿回去吗?”沈立冬眉眼盈盈地望着沈文轩,沈文轩却是深深地看着沈立冬。 “冬儿,大哥跟三哥之所以跪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冬儿,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是因为大哥跟三哥太没用了,所以今日才会让冬儿这般冒险出头。你能明白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吗?那种无力的心情,那种让妹妹这般一个小丫头出去奔波劳碌,为我们做哥哥的深陷险境的那种心情吗?所以,冬儿,你不用劝着大哥跟三哥了,大哥跟三哥这会儿是自己惩罚自己,因为大哥跟三哥这会儿自己的那一关根本过不去,如此这般陪着冬儿一同跪祠堂,反而能让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好一些,如此,冬儿还一定坚持着非要赶大哥跟三哥离开吗?”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般自责的样子,又见三哥沈文浩明显也因为大哥的这番话而握紧了拳头,那种恼恨不已的『摸』样,让沈立冬看着,觉得鼻子酸酸的。 “大哥,三哥,冬儿明白了。大哥跟三哥既然这般喜欢陪着冬儿一起受苦受罪的话,冬儿自然是无话可说。反正是你们自个儿愿意受苦,那就受苦好了,这会儿冬儿一个人跪着确实也挺无聊的,有大哥跟三哥在,总归不会太闷着自个儿了。”这个时候的沈立冬自然不再坚持赶大哥跟三哥回去了,她不想大哥跟三哥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大哥跟三哥愿意的,也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 “更何况,大哥三哥在冬儿的心里都是最好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值得敬佩的哥哥了。所以你们前往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件事情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也不是大哥跟三哥无能,而是要怪就怪这个世道生来就有尊卑之别,君臣之别,这是你我都无法逾越的地位之别。”沈立冬并不赞同大哥沈文轩的话,大哥这会儿责怪他跟三哥太无用,在她看来,不是的,大哥跟三哥都很聪明,都很厉害,他们已经是她见过的当中很出『色』的少年了。他们今个儿之所以会遭遇此事,之所以无力反抗,那不过是皇权大如天,天家之子,君与臣的关系,谁输谁赢,不是单单智慧跟权谋可以相提并论的,那是没有办法逾越的地位之差,生来的优越感之差,谁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一点,但是总有一天,平凡人也会有强大起来的时候,与生俱来优越的人也会从高处摔下来的,这一点,沈立冬是绝对相信的。 何况是天家之子,那天下尊贵的椅子只有一把,那些人为了那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相比而言,他们才是最可悲的人,他们沈家才是最幸福的人,虽然地位不显,平凡普通,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家里,才有世上弥足珍贵的亲情二字,所以说,大哥跟三哥这会儿不应该怨怪自个儿无用,他们应该高兴,高兴投胎在这样一个幸福温馨的沈家门庭里。 “还有,大哥三哥这般聪明,有件事情也应该能够想到的,越是高处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就会疼得越发厉害。像二皇子那般的人物,若是最后得不到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恐怕他后半生的日子过得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了。”沈立冬这个时候之所以这般说,是想要告诉大哥跟三哥,以大哥跟三哥的聪明才智,将来若是要反击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条路是最好的了。反正眼下既然已经得罪了二皇子殿下,将来那二皇子殿下荣登大宝的话,指不定他们沈家被他给灭了呢,因而就算她大逆不道也罢,就算她自私自利也罢,为了保有沈家,为了自个儿的亲人,沈立冬是决定让大哥跟三哥可以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听得沈立冬说出这番言辞的时候,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立冬,而后他们二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边没有可疑之人经过,这才压低嗓音地告诫沈立冬。 “冬儿,你这个小丫头,要知道隔墙有耳,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好在这会儿没有人经过,若不然,你可就惹了大祸了。”沈文轩板起面孔,斥责着沈立冬。 沈立冬却笑了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的耳力惊人,若有旁人经过的话,她哪里敢那般大胆地说那番话呢,只是大哥跟三哥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她也只好接受大哥的这番训诫了。 “大哥,冬儿明白的。这番话冬儿也只敢在家人面前说说,旁人那里,冬儿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请大哥,还有三哥,放心吧,冬儿很有分寸的。”沈立冬这么一说,沈文轩心中虽然已经打算放过这个小丫头了,面上还是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小丫头天生就胆子大得很,你若是行事有分寸的话,今个儿也不会被娘亲罚到祠堂来反省了。”沈文轩此话一出,沈立冬撇了撇嘴角,道:“是,是,是,都是冬儿的错,冬儿下不为例,还不行吗?只是大哥,三哥,你们不觉得我们三个人一起跪在祠堂里,有些太浪费了吗?” “什么意思?”沈文浩不解沈立冬为何这般说。 “当然是,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跪着的话,好歹还有一个人可以去弄点好吃的好喝的,这般三个人一起饿着肚子,多难受啊。”沈立冬虽然有『药』田空间在,可是也不能无端拿出食物来吃吧,要是万一被路过的丫鬟下人什么的看到了,那还得了啊。 这沈文轩跟沈文浩听得沈立冬这般一说,倒是被她这会儿还能有这样的想法而逗得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你这个小丫头,大哥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了。想来,你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瓜子,这一天到晚地在琢磨什么,看来大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你了。”这个小丫头的想法一出一出的,先前还在跟他们二人谈论着大事呢,这会儿话题一转,竟然会转到这般偏离的话题之上,倒让沈文轩无可奈何的同时,还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丫头淡然的心境了。 不过那沈文浩听了沈立冬的那番言辞,还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冬儿刚才的那番话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们三个人不是都跪在这里的话,恐怕有一个人早就可以去弄到好吃好喝的了。”那沈文轩听得沈文浩也支持沈立冬的主意,当下摇摇头,哭笑不得道:“你们两个人莫非当跪祠堂是可以开玩笑的吗?你们还想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过来,敢情还想在祠堂里头摆出一桌酒席来吗?” “这有何不可的?若是四哥在这里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第一个跳出来同意冬儿这般行事了。不过对着大哥跟三哥嘛,看来是希望渺茫喽。”沈立冬撇了撇嘴角,这会儿还真的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还真想念食物的味道了。 只是既然她先前这般爽快地来跪祠堂,总不好这个时候跑出去找吃的吧,那要是让娘看见了,估计非气得抓狂了不可,想着,沈立冬干脆作罢算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会儿她刚提到四哥沈文海呢,那四哥就已经偷偷『摸』『摸』地进来了,随着他进来的同时,他还四处看了看,瞧着四处无人,赶紧朝着外头的人招了招手。 “快点,快点搬进来,趁着现在无人的时候,你们动作麻利点啊。”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那沈文海一声令下,沈立冬便看到他带来的几个丫鬟鱼贯而出,一个个捧着装满各种美味佳肴的托盘端了上来,那饭菜上头还冒着缕缕白烟,看着像是刚刚出炉热炒出来的。沈立冬见了食欲大动,搓了搓双手,笑着看向沈文海。“大哥,真有你的,想得好周全。”沈立冬难得对着沈文海竖起了大拇指。 沈文海听到沈立冬的夸赞,乐呵呵地挑了挑眉头。“那是,四哥我没的本事没有,这要说到弄好吃好喝的,四哥肯定行。”沈文海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胸膛,得意地朝着沈立冬眨了眨眼睛。 沈立冬提起筷子,飞速地夹过一块糖醋小排骨,美滋滋地咬了起来。你还别说,这糖醋小排骨做得还真地道,味道还真得很不错,沈立冬吃完一块,接着又夹了一块,还拿了另外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也一人夹了一块。 “大哥,三哥,赶紧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四哥对于吃食方面果真是有研究的,这拿来的饭菜估计都是四哥事先已经品尝过了,要不然,他也不回这般得意表情地来向我们炫耀来了。”沈立冬笑着眯起了眼睛,尝了糖醋小排骨后,又去戳了戳老鸭煲中的鸭肉,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见此,虽说对着沈文海的做法还有沈立冬这般怡然自得地享用美食的态度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们也拗不过沈立冬的再三邀请,又加上他们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饥肠辘辘的,这般饭菜的香味一直往他们二个的鼻息之间钻去,他们两个就算再怎么觉得该严肃地对待跪祠堂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敌不过饭菜的香味,终是在沈立冬跟沈文海的一再邀请下拿起了筷子,随着沈立冬跟沈文海一块儿吃了起来。 这沈立冬见大哥沈文轩跟三哥沈文浩终于肯动筷子了,笑嘻嘻道:“大哥,三哥,这才对嘛,要不然,让冬儿跟四哥吃着,大哥跟三哥看着,冬儿跟四哥也不好放开肚子吃了。”沈立冬朝着沈文海眨了眨眼睛,那沈文海接收到沈立冬的意思,跟着附和道:“没错,大哥跟三哥就得这样才对。四弟我虽然书没有大哥跟三哥念得好,可也知道一个典故,那个什么,小棒受之大棒逃之的道理是一致的。这会儿母亲虽说惩罚了冬儿妹妹,大哥跟三哥又陪着同受罪,但若是万一你们三个饿出问题来,有个什么三长二短的话,那就是陷母亲于不义之地,是为大大地不孝。所以啊,四弟我认为,大哥,三哥可得好好地吃着,不但好好地吃着,还得好好地休养,四弟带来饭菜的同时也给大哥三哥还有小妹带来了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晚上大哥三哥还有小妹可别傻跪着,该睡觉的时候还得睡觉,可不能折腾坏了你们的身子骨,到时候四弟敢保证,那头一个心疼你们的肯定是娘亲。”这沈文海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见地来,倒是让沈立冬刮目相看,看着他连连惊叹起来。 “四哥,没想到你学业上进步如此神速,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 沈立冬这话一出,沈文轩也跟着笑道:“没错,大哥也想不到,这个典故你倒是不但学得透了,还能举一反三地用到实处,虽说你那番话听着似谬论,但还是有几分见地的,可见你近日在学堂有用心念书,大哥为你有这般的表现真的感到很欣慰。” 这沈文轩夸赞的话语一出,沈文海的眼睛蓦然亮堂了起来,那高兴劲怎么都掩饰不住,但见他抬手挠着后脑勺,脸蛋微微发红道:“真的吗?大哥,我真不敢相信,我也有被大哥这般夸赞的一天。” 那沈立冬见沈文海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笑地点了点沈文海微红的脸蛋,打趣他道:“四哥,没想到大哥只不过是夸赞了你一句,你的脸就红成这样了,平日里看你护食的那般吝啬『摸』样,小妹我还以为四哥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呢。”沈立冬说着,笑呵呵地指着沈文海那越发红烫的脸蛋。 沈文海被沈立冬这般打趣了,微微地嘟起了嘴角,不悦地看着沈立冬。“小妹,下次不许再这般跟四哥开玩笑,好歹我是你兄长,你不可以这般没大没小没规矩的,知道不?”沈文海说着,抬起手指点了沈立冬的额头一下。 呃—— 沈立冬小时候打趣惯了沈文海,一直将沈文海当成一个小屁孩一样,这会儿这个小屁孩忽然之间长大了,他要作为兄长那般训诫她这个做妹妹的,沈立冬心里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过滑稽了,觉得好不别扭,可是事实上,她这一世上的实际年龄就算下个月过了年,她也方十岁而已,在沈文海的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小妹而已,而不是那个前世已经有三十高龄的剩女大夫了。 这般想着,沈立冬苦笑地『摸』了一把鼻子,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小妹以后不打趣四哥便是了。”沈文海听到这个消息,可比刚才沈文轩夸赞他更为高兴了。“小妹就该如此才对嘛,大哥跟三哥都不知道,小的时候,冬儿眼里就只有大哥跟三哥是哥哥似的,将我这个四哥就将看成弟弟一样,好像她比我大很多似的,这种感觉我都憋屈了好多年了。今个儿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也能有做哥哥的感觉了,真好。”说到这里,沈文海替自个儿倒满了一杯酒。“人生如此,我这会儿可得好好地喝一杯,为我多年的郁闷今个儿一扫而空而干杯。”沈文海难掩喜悦之『色』,拿起酒杯,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只是他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半大一个孩子,这般烈酒灌下去了,自然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蛋,脖子都一片通红。 沈立冬见了,暗自偷偷发笑,不过没有发出笑声来,生怕这个想着已经长大的四哥,等会该恼羞成怒了。 那沈文轩跟沈文浩见此,提起筷子吃着饭菜,嘴角怎么掩饰,都无法挡住微微上扬的唇角。沈文海见他这会儿失态的举动被大哥三哥跟小妹看在了眼里,刚才那般豪气冲天的感觉一下子就散得干干净净了,他可郁闷地瞪了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一眼,气呼呼地吃着饭菜,不再理会他们三人了。 沈立冬见沈文海这般,倒是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袖。“四哥,四哥,四哥——” “什么事?”沈文海显然被沈立冬取笑了,这口气还堵在咽喉处呢,这会儿可还没下去呢。那沈立冬却眉眼盈盈,偷偷地在沈文海耳边说着。“四哥,等冬儿罚跪祠堂出去之后,小妹就让木莲多做几道好吃的点心,到时候送到四哥那里去品尝品尝。”这沈文海一听到沈立冬提起木莲做的点心,眼睛一亮,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不屑道:“四哥我不屑吃那个丫头做得点心。”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呢。最近木莲那个丫鬟可是又学了好几道点心的做法呢,那手艺啊可是越来越精进了,连朝云哥哥都想拉拔木莲过去给他的一品鱼香楼当点心师傅呢。冬儿可是好不容易才留下木莲那个丫头的,最近也不敢太过劳累木莲那个丫头,就怕她一不高兴了,给本小姐跑到朝云哥哥那里去当点心师傅了,那冬儿以后要再想吃到好吃的点心,可得跑到一品鱼香楼去吃了。”沈立冬边说着,边瞧着沈文海已然动摇的表情,又继续添了一把油。“这最近啊,那木莲丫头又自个儿创出了几味小点心出来了,冬儿我还没品尝过呢,正等着娘亲放冬儿出去后,让木莲那个丫头好好地做几道给冬儿尝尝,也好给四哥送过去尝尝呢。不过眼下既然四哥已经不屑想要吃了,那正好,冬儿就将四哥的那份留下来,多吃一份更好呢。”沈立冬这话一说,沈文海立即就跳了起来。 “小妹,你可不能偏心啊,到时候爹娘,大哥,二姐,三哥那里有份的,四哥这里也要有一份,不对,四哥要双份才对,双份的。” 沈立冬看沈文海着急的样子,这才慢条斯理道:“可是四哥不是不想理会冬儿了吗,不是在生冬儿的气吗,冬儿想着,就算美食恐怕也无法消了四哥的气了。如此,干脆冬儿就自个儿留着吃好了,免得送到四哥那里去让四哥不高兴可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呢?小妹要是等木莲丫头做出好吃的点心来,只要往四哥我这里多送一些,四哥我,我不再生小妹的气便是了。”沈文海到此,决定不跟沈立冬怄气了。 沈立冬一听沈文海这般说,歪着脑袋问他。“四哥,可是真的不生气了?” “自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四哥既然说不生气了,那自然就不会生气的。”沈文海拍着胸膛保证着。 沈立冬听了,抿唇一笑,随后点头道:“好,四哥果然大人有大量,小妹我可佩服死四哥了。来来来,四哥,多吃一点,今个儿四哥也辛苦了,为小妹还有大哥三哥准备这么一桌饭菜可不容易吧,来来来,可得好好地犒劳四哥才行。”沈立冬拼命地给沈文海夹着菜肴,沈文海也没觉得什么,笑呵呵地接受了,埋头吃了起来。 那沈文轩见沈立冬这般狡诈的『摸』样,倒是递送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不要这么戏耍着沈文海,毕竟沈文海可是兄长,做妹妹的哪能这般耍着做哥哥的玩。 沈立冬得了沈文轩的眼神警告,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撇了撇,还真的不敢放肆地去逗着四哥沈文海了,旁边的沈文浩见此,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边倒着酒,边吃着菜,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看着倒是让人越发觉得沈文浩近来行事有些神秘兮兮的了。 不过这个时候,四兄妹在祠堂里吃着饭菜,气氛是一如往常地那般温馨和睦,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文浩此时有些异常的神情。 而这会儿的沈立夏跟王小四,正在给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张罗着饭菜还有晚上安睡之时需要的御寒之物,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细心地给沈立冬三兄妹准备了保护膝盖的软垫子,生怕他们跪了那么长时间,别把双腿给跪坏了。 只是当他们夫妻二人忙忙碌碌了大半天,避开了陈氏跟沈博远那边的下人,好不容易带着饭菜跟御寒之物悄悄地到了祠堂这边,却听得里头有嬉笑声传出来。夫妻二人当下有些诧异,偷偷地从门缝里头望去,看到四弟沈文海竟然也在,而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立冬三兄妹显然没有他们夫妻两人想象中的那般凄惨,他们正在吃着美食,喝着美酒,显然没有半点受委屈的『摸』样。 “看来,我们夫妻二人是白忙活一场了,四弟想来将什么事情都给办妥了。”王小四拉着沈立冬悄悄地说着。 “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大咧咧的四弟,竟然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候,倒是我这个做二姐的往日里看错了眼。”沈立夏笑了笑,看向王小四,而王小四望了望他们夫妻二人手中的食盒还有一些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二人皆笑了起来。 “想来,他们三个是不需要我们准备的物件了。我看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在这个地方呆久了,要是万一被娘亲知晓了,冬儿恐怕还有得苦头受了。”想着,沈立夏便要跟王小四一道儿回去了,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走到半道上,忽然见到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沈立夏忙带着王小四隐藏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但等她们三人过去了,他们夫妻二人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当他们夫妻二人走出来的时候,沈立夏忙拉着王小四回返祠堂那边。 “快,娘亲这会儿过去了,咱们可得去告诉冬儿他们一声,免得他们几个被娘亲抓到了,到时候可就更惨了。”沈立夏满脸忧愁,王小四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娘子放心,岳母过去的时候,娘子可看到岳母随身携带的物件了没有?”王小四这般一提醒,沈立夏立即朝着他们夫妻二人手中的物件看去。可不是吗?娘亲带着两个丫鬟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那两个丫鬟明显提着食盒,还有抱着棉被的。 而她因为着急了,竟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沈立夏想着,看来母亲生气归生气,最终还是心疼孩子的,舍不得他们三人受苦,因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跑去看他们三个了。 因而此时就算母亲发现了什么,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跟他们三人计较的,想着如此,沈立夏倒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王小四笑了笑。 果然,他们夫妻二人猜测的不错,没一会儿,沈立夏跟王小四就看到母亲陈氏带着两个丫鬟回返了。 这会儿他们夫妻还听到陈氏在路上吩咐身边的两个丫鬟。“记得,今个儿晚上的事情,你们都当什么都没看到,本夫人也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了吗?” “是,夫人。”红杏跟茴香恭敬地回着陈氏,随后跟着陈氏回转了正堂而去。 这个时候,王小四跟沈立夏却在陈氏走后不久闪身出来,他们夫妻二人站在那里,看着陈氏带着二个丫鬟远去的背影,眼里都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夫君,前头我也不太明白娘亲为何要这般惩罚冬儿,明明冬儿是为救家人而去冒险的,这结果也是好的,一家人毫发无损的,全部都安全归来了,这个时候娘亲就算不称赞冬儿一句,那么至少也不该处罚冬儿的。只是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了,娘亲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在娘的心里面,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出事,她对每个孩子都是一样地疼爱着,若是救了大哥跟三哥,冬儿却出了事,娘亲也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因而娘亲这般惩罚冬儿,倒不如说她是在惩罚她自个儿,毕竟,受苦的虽然是冬儿,可是娘亲的心在受着煎熬啊。”沈立夏盈盈水眸望着王小四,心头有些愧疚。 “说来说去,都要怪我们做女儿的太不让娘亲省心了。夫君,到如今这会儿,我才知道,娘亲最疼爱冬儿,那是有原因的。谁叫冬儿那般地懂娘亲的心思呢,正因为她懂得,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一切的处罚,正因为她懂得,所以不让我开口求肯娘亲,正因为她懂得,她也不会让自个儿在祠堂里过得凄凄惨惨的,让娘亲更为自责伤心。所以说,冬儿的那份玲珑剔透的心思啊,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比不上呢。”沈立夏说着说着,莫名地心头有些酸涩。 王小四见沈立夏这般,伸手一揽,将她拥在怀中,柔和道:“娘子不必如此伤感的,其实正如娘子先前所说的那般,岳母对于你们每一个人孩子,她都是同样爱着的,只是冬儿是最小的女儿,又是那般地乖巧懂事,因而岳母才会更加心疼一些吧。”王小四安慰着沈立夏,沈立夏听着这番话,忽而展眉一笑,道:“这般说来,倒是为妻小气了呢,竟然这个时候跟小妹吃起醋来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还是个做姐姐的呢,竟然还想着跟小妹为了娘亲谁更疼爱谁一些而惹了酸意,实在是太过羞愧了。”想起从小到大那个小妹为家人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从沈立夏的脑海中划过,沈立夏蓦然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好生愧疚呢。 王小四却道:“娘子这般吃醋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想要渴望父母多爱自个儿一分。何况娘子这个做姐姐的,对待冬儿这个妹妹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所以你该问心无愧的,娘子并无做过任何对不起冬儿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比起来,总归是她这个做妹妹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更为好一些,不是吗?” “如此,日后娘子对冬儿这个妹妹更好一些,再好一些,不就可以了吗?”王小四笑着,轻轻地『摸』着沈立夏的头。 沈立夏听到此言,从王小四的胸膛抬起头来,笑了笑。“夫君说得是。”往后她这个做姐姐的,待冬儿更好一些,再好一些便是了。 这沈立冬受罚的几天,沈家其实没有一个人是安安稳稳的,沈文轩跟沈文浩陪着沈立冬受罚跪在祠堂那里,沈文海负责给沈立冬,沈文轩还有沈文浩三人三餐饭菜,偶尔沈立夏跟王小四也会『插』手进来,忙忙碌碌地围着祠堂里的三兄妹转动。而沈博远跟陈氏时时地不放心,夫妻二人都是趁着对方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到祠堂那边看过沈立冬三兄妹安然无恙后又反转回去。 这么一来,看着好像是沈立冬受罚了,其实是沈家一家人跟着沈立冬都在受罚着,因而这受罚的时间从半个月改到了七天,七天后,陈氏终于软了心,答应了沈博远,将沈立冬从祠堂那里放了出来。 等到沈立冬出来的时候,陈氏依旧是冷着脸,让沈立冬接下来过年的这一个月都禁足在自个儿的竹荷院了,罚抄女诫三百遍,哦,不,想到上次沈立冬那般规规矩矩地将三百遍的女诫全部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给她抄好了,陈氏担心以那个小丫头的倔强,指不定又再次将手给抄伤了,因而这次只给了沈立冬罚抄一百遍的处罚。 于是,沈立冬带着禁足一个月跟罚抄女诫一百遍的处罚回到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里,当她刚刚踏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忙碌着,用艾叶弄了清水,往她身上撒去,又非坚持着让沈立冬跳过了火盆之类的,说是驱逐霉气的,必须得这般做。 沈立冬看着木槿木兰木莲木蝶这四个丫鬟的举止,哭笑不得,这好像是有过牢狱之灾的出来才会这般慎重行事吧,她不过是跪了七天的祠堂出来,需要这般做吗?沈立冬苦笑着,吩咐着底下的四个丫鬟马马虎虎就算了。 那四个丫鬟却坚持着将一道道的步骤都给她做齐全了,才肯让沈立冬进了房间,而后带着沈立冬到了屏风后,那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热水,温度适宜,刚刚好的热度,加上一些新鲜采摘下来的艾叶,一堆的干花花瓣,让沈立冬好好地泡个热水澡。 这木槿木兰做事还真够细心的,一应俱全,换洗的干净衣裳也给她备妥当了,就放在沐浴大木桶旁边的衣架上。 等到她沐浴完毕,穿戴好了干净的衣衫,木槿跟木兰早就候在一旁,给沈立冬赶紧穿上了外袍,整理着她尚未干透的发丝,用干净的棉巾给沈立冬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擦拭过去,直到干透了才罢手。 做完这一切后,那木莲早就从小厨房端来了好吃的小米粥还有几道可口的小菜,只见她双眼微红地给沈立冬递送上了筷子,道:“小姐,这几天苦了小姐了,小姐尝一尝,这是奴婢近日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小米粥,味道可以,入口即化,小姐这会儿正适合吃这类,其他的倒是不行了,就算是小姐喜欢吃的那些菜肴怕也是不可以的,奴婢担心小姐用了,免得一时无法消食,晚上睡觉撑了肚子可就让小姐反而受罪了。因而这次就没有给小姐准备日常小姐爱吃的那几种,不过这盘中的几个小菜也是味道很好的,奴婢相信小姐吃了,也会喜欢上的。”这木莲考虑得周到,生怕沈立冬这会儿刚从祠堂出来,吃喝什么的跟不上,要是一下子吃得猛了很容易咽到或者积了食,因而她特意给沈立冬准备了这种流质能消化的粥点跟小菜。 沈立冬听了,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就着小米粥跟几个小菜吃了起来,这味道还真的跟木莲说的那样,自然是不错的,木莲的手艺,沈立冬哪里还敢说办个不好的字眼出来。这小米粥大概是细心微煮出来的,闻着香碰碰的,入口温润,吃下去整个人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因而沈立冬吃完了一碗,还多加了半碗的小米粥,连那些小菜也吃得干干净净了,吃完之后,木莲自然忙碌着收拾了,而沈立冬这个时候带着木槿木兰回到了自个儿的内房,当她一坐下来的时候,她的眉眼立即变得清冷了三分。 “木槿,木兰,本小姐让你们这段日子盯着竹荷院的上上下下,你们可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这回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亲自带人上门来,狠狠地折腾了沈家一番,如此之事,缘起竟然是易大娘失踪之事。而对方还直接言明,此事跟她还有大哥沈文轩牵扯上了干系,可见能够泄『露』出这样消息出去的人,定然是出自她身边的人。 这木槿跟木兰二个人,沈立冬自然是信得过的,若不然,要是她们两个中了出一个有问题的话,那么她就不会这般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了,那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也不会只是怀疑了,而是直接确定了。 加上沈立冬为太子殿下周青广出手医治之事,那太子殿下周青广至今还在装着病跟那些皇子们周旋着呢,这会儿若是木槿或者木兰出了问题,那么太子殿下的那件事情显然也保不住了。但是这会儿除了易大娘那件事情,其他事情,一件都没有泄『露』出去,可见那人是她身边的人,但却不是掌握了她消息的人,这般说来,她身边这样的人,怀疑的人,就绝非是木槿跟木兰二人了。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木槿木兰听到沈立冬刚回来就追着问起此事了,她们二人自是不敢懈怠半分,将竹荷院近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都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听了木槿跟木兰的叙述之后,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微微闭目思考着,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底就徒然剩下冰冷一片。 “依你们二人看来,你们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沈立冬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扫向木槿跟木兰二人。 她们二人自然不敢隐瞒半分,说出了她们怀疑的对象,却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们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随便开口定了某个人的罪名,平白无敌地让对方背上这么一个黑锅。因而这件事情,她们二人谨慎行事,自然也是没错的,毕竟沈立冬现在要查的人,跟她们二人一样,都是身为奴婢的身份,这沈立冬要是没有证据就仅凭她们二人的怀疑,就这般言辞凿凿地说那个人就是叛徒的话,传了出去,她们未免也有同行相煎的嫌疑。 所以沈立冬在考虑到这一点的时候,招手让木槿跟木兰二人过来,她将一个消息悄悄地告诉她们二人,并让她们二个明个儿好好地配合着演戏,若是那个人真的不是叛徒的话,那就不会有所反应,但若真的是叛徒的话,那么听了那样的消息,那个人必然就会有所行动。这样一来,沈立冬也不至于因为没有证据而冤枉了对方。 如此,沈立冬就这般地吩咐了下去,叮嘱木槿木兰二人好好地给她破了这一局。吩咐完后,沈立冬便让木槿木兰二人下去好好准备了,她自个儿则进了『药』田空间里头,跟往常那般开始收割各种『药』草,收割了一批,她又留下一些,全部分株而种植。而那些铺满两道的鲜花,沈立冬自然除了特别珍贵的那几株花的品种未动之外,其他的都被她采摘了下来,用着意念,让空间水将这些鲜花花瓣给清洗干净了之后,然后放到地头上摊放着干净棉布上,将一小部分的鲜花花瓣放了下去,任由其暴晒着。 她打算过几日进来再将这些干花给收拾了,用来做一些香包什么的,再好不过了。另外一大部分的鲜花花瓣,全部都存在了制『药』房里,反正明个儿开始,她就要过着禁足一个月的日子了,干脆从明天晚上开始的一个月内,她好好地将一直存下来的这些鲜花花瓣全部都给制成了鲜花香『露』。 而那些颜『色』鲜艳的花瓣,她还可以用来调制成胭脂水粉之类的,这些是自然无污染的,拿出去给她自个儿还有娘亲姐姐用着,也是十分妥当的。 至于『药』田空间里头果树上可以收获的各种水果还有云雾茶,沈立冬自然意念轻动,将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地收割到了仓库里头。这眼看仓库里头的水果堆满了,沈立冬干脆取了一部分的水果,酿起了果酒来,忙碌了一个晚上,沈立冬酿造了两大水缸的果酒,随后在上头封印严实了,等着可以开封的那天再来揭开封盖,看看果酒酿制成功了没有。 不过,想来这果酒酿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要知道,她现在酿制果酒起来,已经相当娴熟了,几乎是闭着眼睛『摸』索着,都能知道该做什么步骤,所以沈立冬对自个儿这批酿制的果酒还是十分有信心的,相信开封的那天,她的果酒定然是成功无疑的。 想着如此,沈立冬算了算时辰,觉得外头天『色』该亮堂起来了,她呆在空间里头的时辰也够长久了,因而她赶紧带着几盒云雾茶出了『药』田空间。这家中最近的茶叶已经是喝得差不多了,因而这次从『药』田空间出来的时候,沈立冬带足了云雾茶,等着木槿木兰进来的时候,沈立冬让她们二人先将云雾茶送往沈府的各个院落。 这会儿的沈立冬除了在外头奔波着帮着她去采买良田跟庄子的于嬷嬷外,还有就是木槿木兰二个丫鬟之外,沈立冬觉得在竹荷院没有抓到那个内贼之前,她绝不会轻易让那些丫鬟靠近她半步,也不会让她们去做任何重要的事情,因而这个时候的木槿跟木兰自然是忙碌了一些,只是她们二人忙碌归忙碌,精神头那是十足得很,因为什么?因为沈立冬的信任,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主子对下人给予这样的信任之事而让木槿木兰更为高兴的了,因而这几天,木槿木兰虽然什么事情都得亲自亲为,但她们二人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地明灿起来。 相反,竹荷院里头的其他丫鬟,似有些动摇了起来,她们因为沈立冬这几天什么事情都没有找她们去办理,她们心里头觉得不安得很,很是担心沈立冬日后是不是不再用她们几个了。而沈立冬在得了木蝶那个丫头无意间说出来的消息后,她觉得她这番举动恐怕已经惹起有心之人的怀疑,因而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又让竹荷院的上上下下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有凡事都让木槿木兰二人去办理了,相反,她还派遣木槿木兰二个人出府去了,让她们去帮着姐夫打点清荷堂的生意去了。 如此,竹荷院的上上下下以为沈立冬不过是因为跪过祠堂之后,心情不佳,因而只让木槿木兰二个丫鬟在身边呆着,不想看到其他人烦着她罚抄女诫,这也合情合理。如此,沈立冬这般打消了院子里头上上下下丫鬟们的不安之后,又过了几天。 这一天,沈立冬正在书房里头罚抄着女诫,她提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书写着,就跟练大字那般,心境平和得很,不像是在罚抄似的,倒像是在抒情写意着什么似的,眉宇之间,淡然如水。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木槿跟木兰二个丫鬟双双回到了竹荷院,这一回她们二人是带着确切的消息回来了。 沈立冬看到她们二人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然有眉目了。放下狼毫的她,淡淡地问着她们二人。 “事情办得如何了?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证据?”那木槿跟木兰听到沈立冬这般问她们,自然是点了点头。 “回小姐的话,奴婢们根据小姐的吩咐,暗中悄悄行事,将小姐让奴婢二人假传沈府要跟四皇子殿下合作的消息放了出去,果然,有人忍耐了三天,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地出去传递了消息。如今,那个内贼还有那个得到假消息的暗桩全部被阿牛侍卫还有荣安侍卫给带回来了,奴婢正让他们等在外头,就等小姐吩咐了。”木槿跟木兰得了沈立冬的嘱咐,她们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却没有想到最后抓出来的那个人会是她们意料之外的那个人,而不是她们原先怀疑的那个丫头木绣,这会儿她们二人暗自庆幸,庆幸小姐当时听了她们二人的怀疑,并没有直接定了木绣的罪名,若不然,她们两个可是白白冤枉了木绣,却将真正的那个内贼给放过去了。 这沈立冬看见木槿跟木兰面带愧疚的表情,又听得她们这番说辞,心中自然明白了。看来这回抓出来的内贼定然不是木槿跟木兰先前怀疑的木绣丫鬟,而是另有其人。想必这二个丫鬟正在为先前的怀疑而感觉到愧对木绣吧。不过,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她们二人,凭着木绣丫鬟那些举止,确实容易引来怀疑,而想必那个人也相当清楚这件事情,因而借着木绣之事为她自个儿的行踪打了掩护。 如此想着,沈立冬就越发地觉得,这一次她得处理干净了才行,若不然留着那个内贼,势必会惹来更大的祸端。因而她朝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扫了一眼,淡道:“既然人已经带来了,那么你们二个就跟着本小姐出去看一看,本小姐倒要问问她,本小姐究竟哪里亏待了她,让她做出这般出卖主子之事。”沈立冬从书桌里头走出来,带着木槿跟木兰走出了房间。到了外头门口处,竹荷院的上上下下丫鬟们都已经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院子里头,她们一个个对着阿牛侍卫还有荣安侍卫抓过来的一男一女指指点点着。 丫鬟之中,那木绣看到这等场景,脸『色』发白着,这件事情看来是东窗事发了,等会恐怕她也难逃一劫了,想着,木绣狠狠地咬着唇瓣,不断地压制着内心的惶恐。 而沈立冬略过了木绣那张脸,目光冷冷地落在跪在她脚边的两个人,她蹲身下来,蓦然伸手一出,直直地扣住了那个丫鬟的下颚骨,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 “告诉本小姐,究竟本小姐是哪里亏待了你,让你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小姐,奴婢我,奴婢我,我——”那丫鬟惶恐之际,忽而道:“请小姐饶命,奴婢其实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奴婢的家人被相爷府的人给控制了,奴婢这才没有办法听从对方行事的,还望小姐明察。”这丫鬟的头砰砰砰地磕在冷硬的地面上,额头都磕破了,磕出了血丝来,沈立冬还是半点心软的迹象都没有,她看着这个丫鬟,这个本来她可以重要的丫鬟,如今变成了这般『摸』样,当下目光冰冷如雪剑。 “木棉,到这会儿你还撒谎,你真是太令本小姐失望了。”若是她肯实话实说,她倒是可以考虑不要了她的『性』命。 但是这会儿她还这般狡辩,沈立冬就真的容她不得了。 第6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然木棉到这会儿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还在哭诉着向沈立冬求情着。她以为凭着这『逼』不得已的苦衷会向当初的黑山七霸那般,或者向先前的两个产婆那般,沈立冬会放她一马的。 可是她却不知道,沈立冬可以给那些人一次机会,那是因为那些人确实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他们在她面前坦言相对,并未曾狡辩什么,他们承认他们所犯下的错,并且在她的面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因为如此,沈立冬才没有对那些人痛下狠心,给了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了他们还能活在世上的机会。 但是这会儿的木棉不一样,她在行事之前,拿着木绣跟她表哥私会之事要挟了木绣替她做掩护不说,这会儿东窗事发了,她还在她面前狡辩着,哭诉着她那所谓的苦衷,这就让沈立冬无法容忍了。 因而沈立冬直截了当地断了木棉的哭诉,呵斥道:“够了!木棉!”她冷冷地看着木棉,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怒意。 “木棉,本小姐原本还想给你一次机会的,但是这会儿是你自个儿自断生机,那么就不要怪责本小姐冷血无情了。”沈立冬此话一出,木棉蓦然大震,瞪大眼睛,似不敢相信地看着沈立冬。 “小姐,小姐,你是这个世上最善良仁慈的小姐了,求小姐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是『逼』不得已的,奴婢真的是有天大的苦衷的,奴婢的家人真的是被他们威胁了『性』命,是真的,如此奴婢再迫于无奈才给他们传递了消息,还请小姐明鉴呢。”木棉跪着过来,拉着沈立冬的裙摆,继续碰碰碰地磕着头,那额头上的血丝此刻流淌了出来,从她的脸上缓缓地滑落,看着令人触目惊心,有些不忍心。 这要是换成以往的时候,木槿跟木兰不知情的话,定然会出言给木棉求情的,只是到了这会儿,木槿跟木兰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们都沉默着,而木蝶就不用说了,她本是第一个发现木棉有问题的人,因而这会儿对于木棉的这番做作更加不屑。 至于木莲,虽然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听了沈立冬的言辞,自然也明白是木棉出卖了小姐,给外人传递了不应该传递的消息,使得大少爷还有三少爷差点深陷二皇子府邸回不来了,害得小姐也几乎差点无法脱身了,因而一心向着沈立冬的木莲,哪怕觉得今个儿的小姐有些疾言厉『色』,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她还是打从心底地认可着沈立冬,她也认为这件事情是木棉做错了,大错特错了,若是换成她是小姐的话,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木棉的,谁叫木棉动了最不该动的心思,让主子陷入危险之中,这可是身为下人的大忌。 因而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四大丫鬟之一的木棉,竟然没有一个丫鬟站出来为她求情,如此,其他的二等丫鬟,三等丫鬟还有粗使丫鬟,心里头哪个不是跟明镜似的,都想着木棉这次是触犯到小姐的底线了,若不然,小姐不会看着这样的木棉还无动于衷的。所以这会儿她们自然也是无人敢上前为木棉说一句话的,她们怕惹得沈立冬发火,那闪躲还来不及呢,哪有主动上前去撞到小姐火头上去的,因而此时的木棉,就等同于众叛亲离了。 恐怕这会儿连她自个儿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对着她巴结的底下小丫鬟们,如今一个个避她若瘟神一般,而同她一向交好的木槿木兰木莲,她们三个人竟然也不会在小姐面前美言几句,替她求求情,想着,木棉就愤恨不已,怨毒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木槿木兰木莲三人。而沈立冬见到木棉这般表情,当即冷道:“这会儿你不用想着别人替你求情了,想一想你自个儿做的事情吧,单单一项叛主行为,本小姐就可以定你死罪,让手下的人活活将你杖毙了!”沈立冬淡漠地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木棉,木棉到了这个时候,方醒悟过来,而当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她才开始惶惶不安了。 不过到了这会儿,她还是咬紧牙关没有说实话,只是一个劲地求着沈立冬。 “小姐,小姐,求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沈立冬这个时候对木棉这个丫鬟那是完全失望了,她这是已经魔障了,中了一种魅『惑』的毒『药』,无『药』可救,一旦入了情,便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木棉了。 想着,沈立冬背转身去,使了一个眼神给木槿,木槿立刻上前来,恭敬地低头,等候沈立冬的吩咐。 沈立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木棉,又看了看木槿,道:“去,将于嬷嬷去请过来,本小姐有件事情让她去处理。” “是,小姐。”木槿下去不到一刻功夫,就从旁边的一个独立小院子里头找到了正从外头回来的于嬷嬷,这于嬷嬷最近给沈立冬在外头采买良田宅子还有庄子不说,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行事,还得秘密暗中进行着,不得让旁人知晓,因而她这身子骨在外头这回可是奔波得惨了,这会儿刚回来,想要喘口气好好地歇息一会儿呢,这木槿就来找她了。不过她一听到是沈立冬叫木槿过来找她,说是有事情要她去办理,当下也就顾不得腰酸腿麻的,赶紧跟着木槿去了沈立冬的正院里头。 这她刚进去,便看到跪地磕得满头是血的木棉,其他丫鬟就在旁冷眼看着,谁也不敢到沈立冬面前给她说一句好话,就任由木棉那个丫鬟那般狼狈不堪地磕着头。而小姐沈立冬看着面『色』冷冷的,一句不吭,显然是动了怒气。 这于嬷嬷想着也不知道木棉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小姐大动肝火了,她刚想去斥责木棉丫头几句,然后准备在沈立冬面前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就听到沈立冬叫她过去了。而当她听到沈立冬说了木棉这丫头这回做错了什么事情后,那于嬷嬷别提说是想要给木棉求情,那是恨不得上去刮她二个耳光,踹这个丫头两脚。 这丫头做事实在是太狠心了,竟然差点害了自家的主子『性』命不保,这于嬷嬷那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要知道,她在这个世上已然没有亲人了,小姐沈立冬答应给她养老,免了她奴籍不说,还想认了她当义母,这事于嬷嬷可不能答应,要知道这上头可是有老爷夫人的,她一个嬷嬷,怎么可以当小姐的义母呢,因而这于嬷嬷虽然拒绝了沈立冬的提议,却是打从心底将沈立冬看成她亲生女儿那般疼爱着的,这会儿你说木棉竟然想害了她的女儿,害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人却差点失去了,你说这于嬷嬷能不恨毒了木棉吗? 所以当沈立冬一提出让她将木棉带回给谢三公子谢朝云,交给谢三公子全权处理之时,那于嬷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接叫了两个魁梧的汉子,拖着木棉就要将她给带出去了。这木棉到了这时,她才真的知道害怕二个字怎么写了。 “小姐,小姐,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出来,还望小姐原谅奴婢,原谅奴婢一次吧。”木棉哭叫着挣脱开了两个汉子,直直地扑到了沈立冬的脚边。“小姐,奴婢什么都告诉小姐,奴婢什么都说,还望小姐饶了奴婢一命,求求小姐了。”木棉哭得梨花带雨的,沈立冬却冷冷地哼了一声。 “先前本小姐给你机会说,你却还要狡辩,口口声声说着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不肯对本小姐坦言相告。你道本小姐不知道你那么点事吗,不过是你以为可以一朝乌鸦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你以为可以攀登上二皇子那棵大树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是不是?你当本小姐不知道你是拿相爷府当抵箭牌吗?你当本小姐愚蠢到不知道你一直要挟着木绣让她给你做掩护,让你出去偷偷地跟二皇子幽会吗?你当不知道本小姐已经知道了你不止一次出卖给消息出去了吗?”沈立冬连着说了那么多,说得木棉瞪大眼睛,似不敢相信沈立冬竟然已经完全掌握了她所做之事。 而沈立冬却直指木棉继续道:“你可知道吗?就在前几天木蝶跑来告诉本小姐,说你跟二皇子在外头偶遇碰面之事,本小姐就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了。因而本小姐让木槿木兰二人带着阿牛跟荣安出去,边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边传递了假消息给你,果然,你按耐不住,以为又可以跑到二皇子那里立功了,因而你再次出卖了本小姐,以换取你所谓的荣华富贵,不是吗?” “小姐——”到此时,木棉已经喊不出那个求字了,而沈立冬痛恨地看着她。“你可知道吗?在木槿木兰抓了你过来的时候,本小姐还想着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本小姐会想着你只是因为情之一字看不透彻而误入了他人的陷阱,但是这会儿你的表现,你的所作所为看来,你是压根没有知道错了,你压根不觉得背叛本小姐是做错了,你还在侥幸地想着,只要本小姐饶过了你,你还想继续靠着出卖本小姐,踩着本小姐的尸体去过你所谓的富贵生活,不是吗?因而木棉,到这会儿,本小姐还能容得下你吗?还能养虎为患,放你归山吗?”话到这里,沈立冬已然口气冰冷如剑了。 “如今,就算你想要说些什么,本小姐也不想再听你说些什么了。嬷嬷,带她走吧,本小姐从今往后都不想再看到她这个人了。”沈立冬冷着脸转身过去,不再理会木棉那一脸呆滞的『摸』样。 而于嬷嬷听得木棉这个丫头竟然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自是横眉冷眼,让那两个魁梧的汉子赶紧拖着木棉出去,免得碍了沈立冬的眼。 “快点,将这个丫头赶紧拖出去,快,不要让她呆在这儿了,免得脏了小姐的院子。”于嬷嬷催促着两个汉子赶紧办事,她还示意沈立冬放心,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沈立冬自然相信于嬷嬷的办事能力,也相信她绝不会给她办差半分,因而一挥手,就任凭于嬷嬷处置木棉之事了。 而那木棉到这会儿知道求情已然无用,竟然还嚷嚷着:“沈立冬,你没有权利处置我,我马上就是皇子妃了,你压根没有权利处置我,你若识相的话,快快放了我,放了我!若不然,二皇子知晓的话,定然要你好看。”木棉这个时候竟然还叫嚣着,妄图想要沈立冬放了她,她这可真是将自个儿往绝路上『逼』了。 那于嬷嬷冷眼一横,直接拿了外头的抹布,往木棉嘴里一塞,堵住了她的嚷嚷声。“该死的丫头,这会儿你且再张狂一些,等到了谢三公子那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能耐叫嚣着。”于嬷嬷狠狠地踢了木棉一脚,吩咐着两个汉子将她捆绑起来,装进了麻袋之中,直接从后门出去,让李伯赶了一辆马车过来,将木棉往马车上一扔,直奔谢国公府而去。 而竹荷院的沈立冬见于嬷嬷将木棉那个可恼的丫鬟带出去了,她的面『色』才算有些缓和了下来,当她缓和下来的时候,她招手让木绣到她的房间来一趟,其他丫鬟,沈立冬直接让木槿跟木兰二人去敲打一番,让你们记住今个儿的教训,若是敢背主的,这木棉就是最好的下场! 当然,对于木绣的事情,沈立冬因为她害怕木棉的告发,以至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包庇罪了,因而沈立冬让木绣领了三个月粗使丫鬟的活计,看她三个月之后的表现,若是表现好的话,她再给她恢复原来二等丫鬟的份例跟位置。 这木绣本以为这次死定了,肯定要被小姐赶出去了,但是没有想到小姐给了她一次机会,因而她感激涕零,向着沈立冬磕头谢恩地出去干活了。 而这会儿的沈立冬因而除去了竹荷院的隐患,终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发生了这件事情,让她更为小心挑选丫鬟之事了,她日后对于可以重托办事的丫鬟之考验也就越发严苛了起来。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竹荷院经历的内贼之事,从今往后,这上上下下的丫鬟皆被木槿跟木兰天天耳提面命,一日三餐地敲打着,如此,倒还真的有了效果,那些不太安分的丫鬟个个不敢再动半分小心思,勤勤恳恳地做起事情来了,而有些戴罪立功的木绣丫鬟那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卯足了劲头给沈立冬表现好好的,以感激沈立冬给她留下来的机会。 如此,等到沈立冬禁足一个月过去了,沈立冬在『药』田空间里头酿造了各种美味的果酒出来不说,还制成了三十多瓶的各类鲜花香『露』,制成了为数不少的各种名贵『药』材。更为难得是,此次禁足过后,沈立冬发现这竹荷院的上上下下倒是越发地谨言慎行,行事作风也越发地严谨小心,再也无人在沈立冬面前冒冒失失的了,一个个都被于嬷嬷跟木槿木兰教导得规规矩矩的,行差踏步之间绝不会再犯到沈立冬的忌讳。 而得失利弊之间,这有得必然是有失的,那些丫鬟再也不敢跟沈立冬轻易地打趣说笑了,除了沈立冬身旁的木槿木兰还有于嬷嬷之外,其他的丫鬟对着沈立冬,真正有了下人对待主子的那种敬畏感,而沈立冬这个时候也不再介怀这种尊卑之别了,她还真无法用一人之力打破这个世道所默定的常规,因而她就也就任由底下的那些丫鬟们敬畏着她,惧怕着她了。因为与其让那些丫鬟们觉得你这个主子好欺负,倒不如那这些丫鬟们敬畏着你更好一些,御下若是没有办法使人对你心悦诚服的话,那么杀鸡儆猴,这严厉的手段也是最好的震慑法子了。 当然,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失去了,不过事事难以两全,既然要得到一部分,自然就要舍弃一部分,这是合情合理的,就像这禁足的一个月里,沈立冬收获了许多,耳根清净了一个月,心境平和地缓下步伐来,整理了好多以前没有想通的一些事情,给她自个儿一段休憩的时间了。另外,沈立冬禁足的这个月正巧是过年的这个月,家人忙里忙外地都在忙着过年之事,忙着给上级平级下级等等,准备着恰当的年礼,互相赠送着,以应付官场上的,商场上的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而沈立冬却没有参与到这些繁杂之事当中,可谓是幸事,这是一得。然得到之间必然也失去了一些,这过年时节,沈立冬竟然没有办法跟家人团聚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而是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呆在竹荷院里,跟木槿木兰还有于嬷嬷三个人庆贺着新年的到来,这就不得不说是一失了。 所以说,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有得到了必然就有失去的,这沈立冬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她也就没有再纠结她这个主子跟下人该如何相处这件事情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个月,连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参与进去,却到了开春之季,没想到这刚刚平静下来的沈家生活再次被打破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才刚过了正月初六,还是臣子们在家休憩的日子,却不料宫中却风云变幻,那四皇子殿下周青漓竟然在这个时候传出了噩耗来,道是得了人人惧怕的天花之症。因而天家之子出了事,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出了事了,那作为皇帝的心情不佳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呆在家里跟家人热热闹闹地到处串门子喝酒谈心吗,这显然不可能的。 因而正月初六的晚上,大哥沈文轩就被人叫走了,接着姐夫王小四也接到了宫中公公传来的讯息,要姐夫王消息赶紧收拾收拾,整理妥当了这就进宫去看四皇子殿下周青漓瞧病去。 那沈立冬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禁足一个月满三天了,自然已经从竹荷院放出来了。她那时听得姐夫王小四要去医治宫中得了天花之症的四皇子殿下,便主动提起,扮成王小四的『药』童,一道儿前往后宫去瞧一瞧四皇子殿下究竟如何了。可是这回,姐夫王小四压根不理会沈立冬的请求,姐姐沈立夏也阻止了沈立冬,不让沈立冬去涉险。当然,陈氏跟沈博远自然也是反对的,尤其是陈氏,直接告诉沈立冬,若是有这种想法的话,干脆再到竹荷院里头禁足三个月。 这沈立冬看见娘亲冷着一张面孔,显然是怎么说都说不通了,因而她也只能悻悻地罢手。本来她也是想着天花之症按理说,这皇家子弟什么的,不应该得上啊。因为当年她去神医门之前,明明除了给家人和那些熟悉的亲戚朋友们种了牛痘之后,那谢朝云跟言老先生还得了沈立冬种痘的方子,如此这般,这人工种痘防御天花之症的事情应该早就传遍了天下才是,这个时候冒出了四皇子殿下周青漓得了天花之症,沈立冬那是有些纳闷的。然她怎么没有料到的是,当年那谢朝云跟言老先生虽然得了沈立冬的种痘之法,可是天花之事不是什么小事,历来从来没有人试过,那谢朝云跟言老先生本就是行事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拿出这种方子献到皇上面前去呢?要知道,这有功倒不如无过,帝王之事,向来都是复杂得很,这谢朝云跟言老先生又是个聪明的,历经朝堂之事的,怎会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将这种方子传扬了出去呢,因而得了种痘益处的也只有小部分的人,都是谢朝云信得过亲人,属下以及朋友,而言老先生那般自然也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情,归根到底的原因在于谁也不敢冒然地拿皇家之人试验,因而四皇子殿下周青漓这回传出来得天花之症之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当然,这四皇子殿下被传出得了天花之症,那自然现在这会儿已经被隔离了,整个四皇子府邸的人,都只能进去不能出去了,皇上明面上派遣了宫中的御林军把手四皇子府邸,说是来保护四皇子的,但是实际上任何人都心知肚明,皇上这是摆明了想要舍弃了四皇子殿下周青漓了。 这天家之人果然无情冷血得很,一旦没有了价值,就成为了帝王手中的弃子,听说这皇上一得知四皇子殿下得了天花之症,并非是担心儿子的病情,而是担心他有没有被这个儿子给传染了天花病毒,因而他担心得食不知寝不安的,连连召集太医院的太医,日日夜夜地守在他的身边,瞧一瞧他的身体有没有异样情况出现。 而当他一旦得知他自个儿没有问题了,就立即恢复得跟以往一样了,开始带着三皇子殿下周青煜出入御书房了,朝堂议事也会询问三皇子的意见了,如此,那些心头明亮的大臣们自然去赶紧抱三皇子殿下那棵大树去了,至于四皇子殿下,先前被皇上宠着又如何,这会儿没用了,自然就跟病歪歪的太子殿下一样,被搁置到一旁,在皇上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这沈立冬听得姐夫王小四说着四皇子府邸的情况,说着四皇子现在的样子,可谓是凄惨得不能再凄惨了,一个被皇上等同废弃的皇子,没有了争夺的可能,那么他活着还有意义吗?所以这会儿的四皇子殿下周青漓不但受着病痛的折磨,他还受着精神上的煎熬。 这会儿的他,身边除了几个心腹的下属之外,还有他的母亲淑妃娘娘还有几分真心疼爱他的,还关心着他的病情,时刻地为他担忧着,恨不得闯进这皇子府邸去瞧瞧他。但是皇帝明说了,只进不出,再出来的时候,除非四皇子的天花之症已经痊愈了,若不然,进去了便只能等死。如此这般,那淑妃娘娘为了家族利益着想,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闯进四皇子府邸去照顾四皇子殿下周青漓。 而这个时候沈立冬听得大哥沈文轩提起,皇帝只派了太医院二个名声不显的太医过去给四皇子殿下瞧病,明面上看着还是关系儿子的,但实际上等同放弃这个儿子了,因为在帝王的心中,天花之症自古是没得救了,只有死路一条,因而他对四皇子这个儿子已经不抱半分希望了。何况,他身为帝王,有很多儿子,少一个就少一个,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要他还牢牢地坐稳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宝座,那么他还会有很多优秀的儿子出来。 如此这般,沈立冬倒是同情那位四皇子殿下了,先前对于这位四皇子的那些不顺眼,也逐渐地抹平了。 谁叫天家之子太过可悲呢,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们都是可以用来废弃的,这就是天家,从来只有利益没有亲情的天家。 想着,沈立冬倒是斟酌再三,写了一份方子,这方子虽然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这会儿四皇子殿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治了,因而她最终还是将这方子交给了姐夫王小四,让姐夫王小四还有言老先生看着处理。而她自个儿是没有办法去出手医治四皇子殿下的,毕竟她身为神医门门人,已经上次为太子殿下破了一次例,这一次,她自然不好再破例为皇家之人出手医治了。 所以,这会儿那四皇子殿下能不能好转,就权看这方子能不能起作用了。 而那王小四跟言老先生得了沈立冬的方子,二人便去找了沈文轩商议此事。这沈文轩听得此方子出自沈立冬之手,眼睛盯着手中的方子,久久不语着。 第6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最后,也不知道沈文轩跟言老先生二人商议了什么事情,沈立冬知道的是,大哥沈文轩,谢朝云,唐元祺还有言老先生,最后都力保了姐夫王小四去给四皇子殿下周青漓瞧病。 那皇上眼见有人主动站出来,愿意去给他的皇儿治如此危险之病的,怎么可能推脱呢,自然是御笔一挥,直接放了王小四进四皇子府邸了,那随着王小四进四皇子府邸的还有谢朝云派去的二个下人,是专门给王小四使唤用的。 沈立冬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大为震撼,不明白为何大哥跟言老先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推着姐夫出来去给四皇子殿下治病,她本是想让姐夫跟言老先生想办法将方子给四皇子府邸的那两个太医的,怎么说也是给了那四皇子殿下一线生机,当然若是四皇子殿下病情痊愈了,那么那两位太医包括四皇子府邸的几个下人都能保全了『性』命。但是如今,这大哥跟言老先生也不知道在筹谋什么,竟然让姐夫王小四去给四皇子殿下瞧病了,如此,沈立冬就有些担心姐夫的安危了,虽说姐夫种痘过,不会被感染上天花病毒,但是若是四皇子殿下天花之症不能好转的话,那姐夫到时候还不得陪着四皇子殿下一块儿埋葬喽。 想着,沈立冬急匆匆地去找了沈文轩,问着沈文轩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出来,那沈文轩本以为是沈立冬的方子,那既然能够种痘防止天花感染,那拿出来的方子自然也是能够治愈天花之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立冬给的方子是抱着能救则救,不能救也只能这样的心态给开的,如此,沈文轩一听到沈立冬的这番言辞,立即被惊到了,当他惊到了的时候,他立即就冲出了府门去,快马加鞭地赶往四皇子府邸,希望妹夫王小四还没有进去,但是他这般赶过去,还是慢了一步,王小四带着谢朝云给的二个下人已然进了四皇子府邸了。 而沈文轩想要上前去的时候,自然被御林军的侍卫给拦截在了大门口,阻止了沈文轩的闯入,如此,沈文轩懊悔不已地回了沈府,面对沈立夏的时候,他无颜以对,愧疚地回到了他的清晖园,一个人独自品尝着后悔的苦味。 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以为事情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干脆就利用这次机会,做他一直想要做的那件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冬儿给的那个方子竟然是没有把握的,如此,愧疚跟悔恨就这般地纠缠着沈文轩,让他无法面对沈家的一家人。 他想着,若是妹夫王小四因为这件事情而丧了『性』命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面对二妹呢?如此这般,沈文轩深深地沉浸在了痛苦之中,而沈立冬得知了大哥沈文轩没有将姐夫王小四给追了回来,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大哥有多么难受了,只是她跟大哥心里都明白,哪怕大哥追上了姐夫,那皇上的御笔朱砂都批了,姐夫王小四就算不想去那也是绝无可能了。因而这件事情与其纠结在后悔之中,倒不如想着如何救好了四皇子殿下的天花,让姐夫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是上上之策。 这般想着的时候,沈立冬就回了自个儿的竹荷院,她吩咐了木槿木兰二人给她守在制『药』房外头,告诉她们二个,她现在要研制非常重要的一味『药』,任何人都不得闯进来打扰她制『药』之事。 那木槿木兰眼见沈立冬这般慎重地吩咐下来了,自然是二话没说,直接应了下来。“是,小姐。请小姐放心,奴婢二人会好好地守在外头的,绝不会让任何人闯进来打扰小姐制『药』的。”这有了木槿木兰二人的保证,沈立冬自然放心地进了制『药』房,关闭房门,这才进了『药』田空间去。 此时她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用了『药』田空间里头那最珍贵的冰魄雪莲花瓣,融进了清毒的『药』水之中,而后用上她先头给姐夫王小四的那方子,将一味一味的『药』材全部从『药』房取出来,然后拿到了制『药』房,开始默默地抓『药』,配『药』,制『药』,凝『药』,将四皇子殿下周青漓所需的一个月内的所有『药』物,她都一一地给整理了出来,配置着,这从早上忙到晚上的,又从晚上忙到了隔天的大天亮,这沈立冬总算将所有的『药』物给配齐整了。 等她将所有『药』物放置在一个木箱之中,从『药』田空间出来的时候,沈立冬还特意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了一大瓶的空间水,封盖收藏妥善了,跟那些『药』物放在一起,齐齐整整地安置在木箱当中,而随着『药』物的备妥,沈立冬还书写了一份详细的『药』物清单,放置在『药』物的上面。做完这一切,沈立冬随后打开了房间大门,唤了木槿木兰二人进来。 “你们二个,赶紧听本小姐的吩咐,抬着这个木箱子,让李伯赶马车送你们二人去四皇子府邸,你们要记得,让御林军的守卫通传进去,就说这是王大夫吩咐下来需要清荷堂备妥的各种『药』材,让御林军守卫唤姐夫出来,由你们二位亲自将这个木箱子的所有『药』物送到姑爷的手中,明白了吗?”沈立冬吩咐之后,给了木槿跟木兰一人一块出府的牌子,这个时候,她们二人若是没有代表沈府的牌子在身上的话,恐怕守护在四皇子殿下府邸的御林军是不会相信木槿跟木兰二人身份的,因而沈立冬叮嘱了她们二人办事的同时,也告诉了她们二人要慎重沈府令牌。 这木槿跟木兰二人听得沈立冬的吩咐,忙点头一一地应承了下来。她们二人将沈立冬所指定的那个木箱子小心翼翼地从制『药』房抬了出去,随后招来了李伯,将『药』箱子抬上了马车,而后让李伯驾着马车前往四皇子府邸。 到了四皇子府邸之后,木槿跟木兰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将来意跟御林军守卫说明了,还拿出了沈家的令牌来,那守卫见了沈家的令牌,又打开箱子看了看木箱子里头的东西,发现全是『药』物,因而便信了三分。 此事事关重大,他们自然也不敢懈怠三分,忙招了府邸里头一个下人出来,隔着老远喊着那个人,让那个人传王大夫王小四出来一趟。那下人听说是王大夫让清荷堂准备的『药』材,自是赶紧回身像王小四禀报去了。 那木槿木兰等了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果见姑爷王小四从府内出来了。这会儿的王小四看到木槿木兰二人,自是有些讶异,不过他听了木槿木兰此来的目的,又瞧了沈立冬给他的那份『药』物清单,自然明白这是冬儿担心他而所配置的『药』物,看这份量,足够四皇子殿下用一个月的了。 另外,他还看到了沈立冬特别提了那瓶消毒『药』水还有那一大瓶的清水,想来心中明白得很,想必这两样自然是有特别『药』效的,如此他赶紧吩咐了谢朝云派给他使唤的二个下人,让他们小心地抬着『药』箱子进府邸去了。 回身,王小四还让木槿木兰转告沈家人还有王家人,说他在四皇子府邸一切安好,并无异样,让家人尽管放心。 这木槿木兰听了王小四这番话,自是点头,回了沈府,就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氏跟沈博远,这陈氏跟沈博远听得王小四并无异常,又清楚地知道当年冬儿说过种痘可以防止感染天花,他们夫妻二人自然是放心得很,连着沈立夏,沈文浩,沈文海还有王小四的父母也是放心得很。 只是真正知道原因的沈文轩还有沈立冬,对于这件事情仍然没有办法安心下来,此时这对兄妹只能期盼着四皇子殿下周青漓赶紧好起来,快速地好起来才行。如此,只要四皇子好了,那么那府邸里的大夫跟下人才能保全了。 想来,不知道是不是沈立冬跟沈文轩日日夜夜祈祷的关系,还是那四皇子殿下命不该绝,这一个月过去了,四皇子殿下的天花之症竟然开始好转了,这个消息一经传了出去,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后宫之中那些巴不得四皇子殿下周青漓这次完蛋的人,也大有人在。这会儿听了四皇子转危为安的消息,自然是宫中又损失了一大批的瓷器。 而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却是高兴的很,因为天花又被称为喜痘,那出了天花而熬过来的人,自然是大富大贵之人,如此,皇上自然是高兴的,因为他手中又多了一枚棋子,而且还是一枚极为有用的棋子。 而有了如此的结果,那王大夫王小四自然是功不可没,他可是医治好了得了天花之症的四皇子殿下,那赏赐之类的自然不用说了,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之外,皇上还让王小四不用通过太医院考试了,直接进入太医院入职。 只是这个官位却被王小四推却了,王小四言道,这功劳根本不是他的,而是另有其人。如此,金殿之下,因为王小四接下来的话,再次起了风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大哥沈文轩竟然被皇上下旨入狱了!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听说沈文轩之所以被皇上下旨入狱,是因为二十二年前的白家灭门惨案被摆在了金殿之上。那王小四在金殿之上言明此次能够救下四皇子殿下的『性』命,全是因为当年白太医留下来的『药』方子之功劳,至于『药』方子的来处,自然是由当年跟白太医有结义兄弟之名的言老先生出面承 认,由他来承认他拿给王小四救四皇子殿下的那个『药』方子就是出自他的手,而他是从二十二年前白太医的手中获得的。 当年白家灭门惨案,起因就在于先帝让白太医暗中研制的长生不老之『药』,曹相爷却污蔑白太医将这种长生不老之『药』献给了番外之邦的南苑大王,道白太医在帝君面前推说并未研制成功乃是欺骗圣上,如此先帝拿了曹相爷所谓的证据,又听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单方的片面之词,定了白家欺君大罪还有私通外邦的两项罪名,连夜下旨,让曹相爷带着御林军头领方正团团围住了白府,从而将白府上上下下三百六十多口人全部灭杀,鸡犬不留。 如此,沈文轩在金殿上自认为把握十足,他将当年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那些老人们的证词全部都拿了出来,证明当年白太医没有欺瞒先帝,白家确实没有研制出什么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药』,而是在研制一种可以防御天花之症的方法跟医治天花之症的方子。 这方子在当年并没有研制成功,言老先生也是得了白太医的临终嘱咐,因而照着他的遗言秘密地在进行这件事情。如今,过去那么多年了,言老先生终于按照白太医当年留下来的笔录,将白太医的遗愿终于完成了,他终于成功地研制出了可以防御天花之症的方法,在旁人的身上做了无数次试验之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如此才敢让王小四将那个『药』方子在四皇子殿下那里用上。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的,四皇子殿下的好转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既然当年白家根本没有研制出长生不老丹『药』,是在研制防止天花病症的方子的话,那什么献给外邦的南院大王之事自然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欲加之罪,根本不足采信的。 所以沈文轩跟言老先生二人双双在金殿之上,将这番言辞跟证据一出,自然引得了文武大臣的震惊。 要知道,这件事情过去二十二年了,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轰动一时的白家灭门之案,今个儿会被以这样的方式公开在金殿之上,更想不到的是,这件灭门惨案竟然是曹相爷当年一手造成的,这让朝堂各位大臣全部都屏住了呼吸,等候着皇上将如何发落曹相爷当年污蔑之事。 但是事情在这里,突然就发生了大转变。 那沈文轩只知晓此事是由曹相爷一手造成的惨案,是他污蔑白家导致白家发生了那等凄惨的悲剧,因而他才敢跟言老先生商议着让王小四去给四皇子殿下医治天花之症,并趁着皇上封赏王小四医治好四皇子殿下的时候,提出这件事情,以平反当年的白家冤案,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年白家惨案之中扮演了最重要角『色』的那个人并不是曹相爷,而是当今皇上。 因而这个时候无论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说什么,也不管沈家对四皇子殿下有何救命之恩了,皇上在金殿之上龙颜大怒,直接定了他们二人污蔑朝廷重臣的罪名,还怒斥言老先生将沈文轩的身份隐瞒了这么久,暗中助白家余孽行事,犯了欺君之罪。如此皇上将他们二人当场从金殿拿下,直接关进了天牢,没有他的圣旨,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而皇上的这种态度,这一反常的举动,大出沈文轩跟言老先生的意料之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这般偏袒曹相爷,在所有证据都这般明朗化的情况下,皇上竟然还偏袒着曹相爷,这一点,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被关押进天牢的时候,他们二人还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一反常态,口口声声非认定他们二人污蔑曹相爷,却看也不看一眼那些所谓的证据。 只是沈文轩跟言老先生不明白的地方,曹相爷却心知肚明得很,他知晓只要皇上在位一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皇上都会对他网开一面的,因为皇上有最大的把柄落在他的手中,那个把柄可以让皇上直接从宝座上滚下来,只要他对世人公开那个消息的话。 所以,这会儿的曹相爷一点儿也不担忧外头的风风雨雨,他知道,这回的结果,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只能认栽,他们无论有多大的能耐,无论找到多么强大的背景,只要皇上不松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着这般的曹相爷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件事情,那个早就等候着报仇的易大娘,那个白太医的结发妻子,在得知了皇上这般地偏袒曹相爷时,知晓了白家再无被平反的可能,知晓了白家那唯一的血脉也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死在曹相爷的手中之时,这位易大娘再也听不进冷面七长老夫妻所谓的徐徐图之了。 这位绝望透顶的易大娘,在抱怨老天不公,怒骂皇上是昏君,不替白家平冤,反而助曹相爷那个老贼时,她铤而走险,决定走另外一条路了。 她既然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白家平冤没有这个可能了,这易大娘哪里还肯走光明正大对付曹相爷的那条路,她这会儿满心愤怒,满腔仇恨,她知道,是时候到了她亲自结束这个罪孽深重的相爷府了。 这个时候的易大娘,想着要在她唯一的儿子还没有去黄泉路上的时候,先将曹家一门给送到地狱之中去。 所以她趁着七长老夫妻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潜入了七长老妻子的『药』房,偷走了毒娘子最为珍视最为得意的无『色』无味之水。没错,这是一种水,一种本就从海水之中炼制凝缩出来的水,只要一滴,一滴就足够杀死一个人。 而这个时候的曹相爷,曹家一门根本没有想到相爷府藏匿着这么可怕的一个祸害,而这个祸害却是前段日子刚刚救了曹相爷的救命恩人易大娘。那个时候易大娘现身救了曹相爷之后,因着七长老夫妻的吩咐,她是尽心尽力地给曹相爷看病,并非是之前一心为了复仇而接近曹相爷想要毒害了曹相爷的想法,如此,她是这般忠心地照顾着曹相爷,那曹相爷就算是疑心太重的人,也对易大娘逐渐地放下了戒心。 加上他对于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入狱之事,回来的时候心情自然格外好,吩咐下去,曹家大办家宴,要为此热热闹闹地庆贺一番。 但在庆贺的酒席上,谁也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在暗中偷笑着,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曹相府,盯着曹家的每个人喝下那沾染了剧毒之水的美酒。 而结果自然是很明显的,曹家那些人喝下了那些剧毒酒水,很快一个个抱着肚子疼痛了起来,身子一下子浮肿了起来,跟鼓起来的口袋的一样,一个个很快就被撑破了,倒下了。倒下去的时候,他们的样子,死得极为惨烈,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全部被腐蚀得厉害,再也看不清楚谁是谁了。 而易大娘看到这些仇人一个个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张狂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桐油,全部都泼洒在院落里头,点燃了火把,点燃了那些倒下的尸身。 而她自个儿就站在那里,边点着火,边张狂地笑着。 另一边,那毒娘子发现那瓶剧毒之水不见了之后,夫妻二人忙朝着相爷府追赶了过来,当他们追赶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熊熊的大火之中,他们夫妻二人就那般惊愕地看着易大娘随着这座罪恶深重的相爷府一同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而在这种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相爷府破败的荒凉小院,那斑驳的墙面下头,一个狗洞里头钻出来一个满脸黑灰的女人。 这个女人手上,脚上都是边上灌木,碎石划伤的痕迹,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苦,她盯着那在烈火之中焚烧的相爷府,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之『色』。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曹相爷的嫡女曹可人。这位曹可人真是命大得很,今晚她因为来了葵水,弄脏了衣衫,因而回了院落去更换衣衫,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发生了那么凄惨的事情。 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那个疯狂的女人点着火把,四处点起了火,而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根本没有办法去对抗那么一个疯狂的女人,因而她闪躲了,她拼命地逃跑着,最后跑到了这个最偏僻的院子,看到了这么一个救命的狗洞,便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 也幸好她今晚命不该绝,若非今个儿回院落更换衣衫的话,那么她此刻恐怕就跟正厅前的那些亲人一样葬身火海之中了。 第6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会儿,曹可人正暗自庆幸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时,却未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跑到相爷府来。如此,这曹可人钻出狗洞之后,跑出去不到一刻的功夫,就被外头的七长老夫妻二人给发觉了,当她看到那对夫妻的时候,正想张口喊救命的时候,那毒娘子已经身形一闪,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扬了扬衣袖,这曹可人便被一股子奇怪的异香给『迷』倒了下去,再无知觉了。 “老头子,你说这会儿拿她怎么办?这从相爷府逃生出来的,这丫头定然是相爷府的人。”毒娘子看着倒地的曹可人,问着冷面老七。 那冷面老七漠然地看了曹可人一眼,又看了看火光中的相爷府,最后决定道:“将这个丫头先带回去,好好地查一查这个丫头的身份,等查清楚了再说。”今晚相爷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让他们二老措手不及,他们此趟出来除了接管京城联络站的事情之外,他们这一回还是有件私事要处理的。 只是没有想到易大娘会这般快速地出手了,倒让他们二老的私事办不成了。 老实说,他们二人此来是为了到相爷府找寻一件二十多年前的旧物,那件旧物对他们夫妻二人很重要,是上一代神医门掌门之物,是一本格外珍贵的医术典籍,那可以说得上是上一代掌门的遗物了。因而他们一从易大娘口中得了消息,知晓了二十二年前是曹相爷带人抄了白家之时,他们便想着那二十二年的旧物可能就落到了曹相爷的手中。 为了找回前一代掌门的遗物典籍,他们夫妻二人便应了易大娘的要求,带着她一块儿出了神医门,带着她到了京城,让她回到了相爷府,正巧就帮了沈立冬一把。 而易大娘这回呆在相爷府,自是听从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吩咐,帮着他们夫妻二人找寻掌门遗物,而他们夫妻二人则答应暗中帮助易大娘找寻证据,平反当年白家的冤案作为交易。 但是他们夫妻二人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会儿别说找寻掌门遗物了,他们是连线索都被易大娘掐断得干干净净了。 这回去的路上,毒娘子不免就有些担心了。 “老头子,你说出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冬儿那个丫头会不会责怪我们二老,毕竟我们这回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将易大娘给带回了相爷府了。这会儿相爷府被易大娘灭了不说,还一把大火给烧得干干净净了,你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给冬儿带来更大的麻烦啊。”这毒娘子的担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沈文轩因为曹相爷的事情现在被下了大狱了,而这会儿却发生了曹相爷满门被灭的消息后,想来沈家定然不会太平了。 这冷面老七听得毒娘子这般隐忧种种,自然也是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沈家会面临怎样的风波,这个时候还真的不好说。不过这件事情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太过大意了,竟然没有及时地发现了易大娘的不对劲,让她偷盗了剧烈之毒水灭了曹家一门。如此,她倒是觉得复了仇,可以去地底下向白家去交代了,留下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还得为这个烂摊子负责收拾干净了才行。 想着,冷面老七道:“老婆子,这个时候咱们也只能『舔』着脸去冬儿那里走一趟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二老没有看住易大娘不说,还让易大娘这般灭了相爷府惹下了大麻烦,这怎么样都得跟冬儿去说一声的,要不然,你我二人怎能过意得去。”这冷面老七一番话出口,毒娘子听着,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听你的,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冬儿,让冬儿早点防备着也好,免得到时候发生了事情而自『乱』了阵脚,那时候恐怕事情会更不好收拾了。”这冷面老七听着毒娘子赞同了他的提议,便将曹可人带回了杂货铺,让底下的人将人给他看好了,随后他们夫妻二人连夜去了朝议郎府。 而这个时候的朝议郎府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那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还有长公主周嘉惠,另外还有谢朝亮那边,他们这些人为着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进了天牢之后事事奔波着,可是结果不乐观,就连太子殿下周显广出了面,想去天牢重地看一眼沈文轩跟言老先生的要求都被皇上无情地驳回了。 而在这样的时候,冷面老七跟毒娘子给沈家带来了易大娘将曹相府给毁灭了的消息,沈家一家人自是震惊无比。 那沈立冬这会儿听到易大娘三个字,她还以为听错了呢,她记得她明明将易大娘交托给师父闻道杨带回神医门去处理了。按理说,易大娘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京城了,但是这会儿听到冷长老跟毒师姑这般叙述着,沈立冬又不得不信这个震骇的消息。 “冬儿,我们夫妻二人为了上一代的掌门遗物,不得不借助易大娘这个身份进入曹相府以探求到消息,因而这才没有办法就答应了易大娘的请求,带着她回了京城,将她再次送到了相爷府那里。只是我们夫妻二人也没有想到这会儿皇上将你大哥沈文轩送进天牢之后,这易大娘就这般快速行事了,我们就算发现了她的异常也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相爷府一同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了。”毒娘子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立冬,除了掌门遗物是何物的消息之外,其他的内容,没有半分隐瞒沈立冬。 “冬儿,这件事情是我们大意了,因而我们过来,一来是向你表示我们二老的歉意,二来就是来提醒冬儿的,你可得小心了,此事一出,明个儿肯定是震动整个京城的。到时候,头一个被怀疑上的就是你们沈家了。如此,冬儿,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好好地想个法子该如何应对眼下这件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状况,可得及时妥善地处理好了,若不然,事情可就牵扯大了。” 这沈立冬听着毒娘子说了事情的原委,似想起了谢朝云极力阻止她去二皇子府邸的那个晚上,明白了为何他那般有信心地让她停留在原地等候消息了,原来那个时候,谢朝云就已经知晓了易大娘回到了相爷府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二皇子殿下才在她没有去二皇子府邸的时候,将大哥还有三哥都痛痛快快地给放出来了。 这会儿的沈立冬能够猜测到了也就是这样的理由了,她是没有想到谢朝云根本不是用了那么简单的方法让二皇子殿下周青显将沈文轩还有沈文浩给轻易地放出来的,他是用童女那件事情威胁了二皇子殿下,拿了证据警告了二皇子殿下,若是敢对沈立冬不利的话,那么他的那种特别嗜好将被他公布于天下,到时候,有了这样传闻的二皇子殿下,那显然民心大失,离那把天子尊贵的椅子可就远了。如此,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权衡利弊之下,二皇子周青显这才一听到了易大娘回到了相爷府的消息,就让手底下的人将沈文轩还有沈文浩给放了出去。 而关于沈文轩跟沈文浩怎么从二皇子府邸出来的事情始末,那谢朝云显然没有告诉沈立冬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因此到如今,听了冷面长老跟毒娘子这番话的沈立冬,也只能将原因猜测在易大娘回来的缘故上,却根本未曾想到是另外这么一个惊人的理由,一个差点让她踏入二皇子府邸便会万劫不复的理由。 不过,今个儿能够得知了曹相府被灭的这个消息,沈立冬隐隐地为还在牢狱之中受苦的大哥而感到高兴,当然,易大娘如此这般为了复仇也同葬身火海之中了,沈立冬又为大哥沈文轩感到莫名地哀伤。 那个半道出来跟着大哥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那个沈立冬曾经痛恨得想要杀掉的女人,这会儿她竟然用这般决绝的手段跟仇人功归于尽了,这让沈立冬此时对于易大娘过去的种种也就消弭了怨恨。对于易大娘的过去种种所作所为,沈立冬这会儿也就不再仇视她了,因为人死如灯灭,既然人都没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如此,到了易大娘死去的时候,沈立冬这才真正放下了对易大娘的敌意。 只是易大娘这般复仇了,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那定然就是一个大麻烦。恰如这会儿的毒师姑所言的那般,若是不及时作出曹相府被灭一事的应对之策的话,恐怕沈家确实就要面临一场大灾难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的头隐隐地疼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好预感。 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沈家能不能躲闪开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第6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这沈家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京城各路人马,皆是避之不及,这个时候自然是无人肯在金殿上为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求情的,因为皇上摆明了他的立场,那全然偏向曹相爷的态度,让那些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文武百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而他们一个个自扫门前雪,从金殿下来回到府门的时,就吩咐下人禁闭府门,不见任何来客,如此态度,倒让想要求助上门的沈家人也是无可奈何了。 不过这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刚下了大狱,当天晚上曹相府一门被灭之事就传扬了开来,得到最快消息的,自然是宫中的皇上周承泽。 此时他坐在龙椅上,背靠着椅背,仰头闭着双目,正在烦着些什么的时候,那太监总管就向他来禀告相爷府出事了。 这周承泽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太相信,便问了太监总管一句。“这消息可靠吗?” “回皇上的话,这会儿外头都传遍了,是京都巡察使葛标派人传递过来的消息,说是晚上巡察路过的时候,发现相爷府那边烟雾弥漫,火光冲天,便带人过去了,然后就发现曹相府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就派人加紧着灭火,这会儿相爷府的火是给灭了,但是府邸已经成了一堆废墟,那相爷府里头是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全部都葬身火海之中了,到这个时候,葛标也只找到了那些烧焦了的尸体,而且面目全非,已经辩不清楚了,不过从出事的地点,葛标拿了一些他们身上的东西过来,查过之后就知道了那些尸体的身份,确定是曹相爷跟他的家人无疑。”太监总管将巡察使葛标传递过来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帝王周承泽。 这帝君周承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面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来,随后似察觉到他自个儿这会儿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因而收敛了笑容,肃然地吩咐了太监总管下去,让他将这个消息传到贵妃娘娘那里去,并且还让太监总管带了一大堆的补品赏赐过去,传话给贵妃娘娘,让她节哀顺变,不要哭坏了身子骨。 周承泽这般吩咐了下去,那太监总管小顺子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自然是应承了之后,躬身退了出去,留给周承泽一个人呆在了御书房里。 这个时候的周承泽,显然心情很好,面上还隐隐地『露』出无法掩饰的笑容来。这个时候的他,很是畅快,这二十二年来压在他心头的最后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被人灭了,他自此之后再无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从此以后,他自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周承泽一想到曹相爷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让他这个皇帝在民间威信大跌,害他成了百姓心目中是非不分的昏君,这可谓是他二十多年来心中最尖锐的一根刺,如今心头的这根刺被人给拔除了,连根拔起,他哪里还会不高兴呢? 这会儿的周承泽可是没有半点失去朝廷重臣的悲伤样子,他可是快意得很,心情好得真想喝酒庆贺了,只是碍于这种时候,他不好这般做罢了。 不过,这周承泽愉悦的心情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这个时候,有个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这个人的面容时,周承泽愕然了,惊慌了,还有一丝丝的痛恨。然这种失态的表情也就一瞬间的事情,一闪而逝过去的时候,周承泽又恢复了那个威严『逼』人的帝君。 “皇弟,你我兄弟二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来人听到周承泽这番话之后,白衣飘然而起,双手合并,捏着佛珠道:“阿弥陀佛,贫僧早就遁入空门,现在法号了无,皇上可以称贫僧为了无二字。” “了无?了无?”周承泽喃喃自语着,蓦然苦笑了一声。“若你真的了无,空无牵挂的话,为何这个时候还跑来看朕呢?可见皇弟还是心有牵挂,不是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皇上所言极是,贫僧遁入空门,本该六大皆空,可是因为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心中二十多年了,这个时候若还是不站出来解决的话,贫僧担心日后恐怕就算呆在佛门之地,也是心中障碍,无法清净,无法真正入了佛门。”了无大师说完之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道圣旨,一道周承泽一直在寻找,想要找到并想毁去的先帝遗旨。 “这个,贫僧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交给皇上了,只是那个时候容若刚刚去世,白家又发生了灭门惨案,贫僧觉得留着这道圣旨可以约束一下皇上,没想到,这道先帝爷的遗旨却成了皇上的心结噩梦。皇上这些年为了这道遗旨,恐怕做了太多『逼』不得已的事情了,如今,为了这件事情,皇上又将白家唯一的血脉,还有言老都打入了天牢,贫僧觉得这件事情到了非要解决不可的地步了。如此,贫僧今晚就过来了。”说到这里,了无大师将先帝的遗旨交到了周承泽的手中。 “皇上,日后你好自为之吧。另外,有件事情在贫僧心头也压了二十多年,是该告诉皇上一声了,容若当年跟白太医只是师兄妹的关系,他们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是皇上当年误会了他们二人有私情,也是贫僧的痴念,没有在当年告诉皇上真相,任由皇上迁怒容若,将她许配给了贫僧。其实,当年洞房花烛之夜,贫僧就已经发现了容若身怀有孕,那个孩子自然是皇上的,只是因为贫僧贪恋,陷入了那个痴字,从而也不曾告诉皇上。如此,之后发生了白家惨案,容若得知皇上『插』手了白家之事,便因而愧疚在心,动了胎气,早产下燕萍儿之后便撒手人寰了。”这了无大师平淡地说完这件事情后,周承泽似整个人呆滞了一般,他不信地看着了无大师。“你骗朕的,对不对?是你在骗朕的,对不对?” “这件事情究竟贫僧有没有欺骗皇上,皇上查一查当年之事就什么都清楚了。不过,临走之前,贫僧得告诉皇上一声,容若在怀了孩子之时,就已经跟白太医约定好的,若是生为二男或者二女的话,就结为异『性』兄弟或者姐妹,但若是一男一女的话,便结为夫妻,这是她欠白太医的,可能也是她当时预感到了什么,知晓皇上事后必定不会轻易这般放过白太医的,所以她为了保全白家,特意跟贫僧说过这件事情,而贫僧对容若的要求,自然是无不应允的。”了无大师说到这里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最后贫僧还是没能做到保全白家,眼睁睁看着白家灭门惨案发生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白家既然还有后人活在世上,那个沈文轩既然就是当年白夫人腹中的那个孩子,那么他就是燕萍指腹为婚的夫婿,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皇上也得应了才行,若不然,容若在地底下也不会瞑目的。因为她当年说过,若因为她的关系,让白师兄一脉断绝世上的话,她恐怕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安心的。所以皇上可以恨贫僧,可以杀贫僧,却不能不答应容若的要求。”了无大师这般说完的时候,已经闭上了双眼,等候着周承泽的处置。 可是周承泽这会儿被了无大师所带来的消息给震撼住了,他的心思全在容若二字上,全在他跟容若过去的点点滴滴之上,因而这个时候的他,忽而背转身去,冷冰冰道:“你走吧。你说的事情,朕自然会去派人详查的,只是朕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也不要让朕再有机会看到你,否则的话,朕真的会,会杀了你。”趁着他还有理智在的时候,趁着他还对这个皇弟怀有愧疚之心的时候,周承泽决定放他走。 这了无大师听了周承泽放他走的消息,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因而他再次闭目,对着周承泽的背影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那么贫僧告退了,皇上珍重!”了无大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白衣飘起,很快人影就消失在了御书房里。 而周承泽等到了无大师离开了之后,他的整个人突然瘫软在了地面上,这个时候的他,眼睛里满是泪珠。 其实,他根本不用去详查什么的,他了解皇弟的『性』子,其他的事情上,他都有可能会骗他,但是关于容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会骗他的,因为皇弟对容若的感情很深,深到当年容若去了之后,他就将襁褓中的婴儿托付给了他照顾,他自个儿却自此失踪了,再无消息。 这当年若非这个皇弟消失的话,恐怕这个皇位还不知道是谁坐上去呢,要知道,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就是他,而不是他这个太子。 如此,想到过去父皇对他的严苛,却对皇弟的那种慈父关怀,就连他登上了皇位,父皇还是那般偏心,留给了皇弟一道遗旨。 想到这里,这周承泽就有些怨恨地打开了先帝爷留下那道遗旨,而这一打开,他完全地愣住了。 这是一道传位遗旨,是先帝的笔墨,一字一句清晰得很。 原来,这么多年他要找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个,原来他一直以为父皇要废了他这个太子另择其他皇子的时候,父皇已经留下了这么一道遗旨,一道传位给他的遗旨。 如此,他这么多年的怨恨,这么多年的纠结,这么多年的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容若,容若的事情,他究竟当年是做了什么啊,竟然那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已经怀有他孩子的心爱女子。不但误会了她,还因此而寒了她的心,迁怒于白家,捏造了莫须有的罪名连同曹相爷一同灭了白家,『逼』得容若因为愧疚而逝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他这是究竟做了什么啊! 此时的周承泽陷入在满腹的悔恨当中,今个儿他被当年事情的真相全然给震骇住了,也因此而痛苦不已了。 第6卷 第二百八十章 话说这会儿的皇上周承泽因为了无大师揭『露』了二十多年前的真相,他正独自呆在御书房里头哀痛着过去的种种。 而那边,接了他命令的太监总管小顺子,这个时候正去小仓库那边扒拉着,准备出来一大堆的补品,什么人参鹿茸了,什么灵芝阿胶了,反正他看着能补身子的全给扒拉了一份出来,然后吩咐了几个小太监进来将这些补品搬出去,接着就带着他们一同去了贵妃娘娘的寝宫。 这会儿的贵妃娘娘正跟二皇子周青显高兴着呢,为着沈文轩跟言老先生的倒霉,为着自家哥哥曹相爷的无碍而庆贺着,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这个时候面『色』凝重地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他们手中的托盘上装着各种补品,一一地放在她的面前。随着补品放置妥当之后,那太监总管跟身后的几个太监就一同向贵妃娘娘还有二皇子殿下周青显施了大礼。 “奴才们拜见贵妃娘娘,拜见二皇子殿下。”这贵妃娘娘跟二皇子殿下见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小顺子亲自过来这么一趟,又替皇上送了这么一堆补品上门来,二人心中思岑着此事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接下来太监总管小顺子传递给他们二人的消息,让他们二人蓦然神情大震,那贵妃娘娘瞬间头昏目眩,差点摔落地面,幸好二皇子殿下在旁边,搀扶了贵妃娘娘一把,才使得她没有在宫女太监们面前失了仪态。 这会儿的她,自然是强装镇定,目光怨恨地盯着小顺子问道:“可有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回娘娘的话,事情还在调查当中,这会儿还没有找到真凶是谁,因而无法判定是谁下的手。”太监总管小顺子恭敬地回着话。“还有,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所以派奴才过来告诉娘娘一声,让娘娘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伤心过头,哭坏了身子骨,那样,皇上可是会心疼娘娘的。” 这小顺子还说完这番话后,那贵妃娘娘忍着悲痛之情,哽咽道:“公公,本宫知道了,你替本宫谢谢皇上的好意,本宫感激不尽了。还有,本宫会好好地用皇上给本宫送来的这些补品的,也请公公向皇上转告一声。另外,此时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公公让本宫自个儿呆着安静一会儿,本宫有些累了,还望公公见谅。”贵妃娘娘到这会儿还有这等镇定的态度,倒让太监总管小顺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也清楚这个时候不宜打扰贵妃娘娘跟二皇子殿下,如此,他点头,使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带着他们躬身地退出了贵妃娘娘的寝宫。 而等到小顺子这么一走,原本纤纤柔弱的贵妃娘娘,一下子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 “皇儿,母妃出去调查这件事情不方便,你去替母妃查清楚了相爷府遭难之事,本宫要清楚地知道究竟是谁灭了我曹家。” “母妃,这件事情不用母妃吩咐,皇儿自然也会将事情去调查清楚的。只是皇儿这会儿担心母妃的身子骨,可莫要为了舅舅一家子的事情真的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二皇子殿下周青显这会儿知晓了他的支持势力可谓是被断去了一大半,他的怒意大过他的伤痛。 对于舅舅一家人遭难了,他确实有些难过,但这些跟最高位置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眼下有人这般削弱了他的势力,他很怀疑是不是宫中哪个兄弟做的,因而当务之急,他自然要调查清楚是谁在幕后指使人做的,尤其是那个最近得意洋洋的三皇弟周青煜,他最近在朝堂上,可没少针对他。 因而这个时候的二皇子殿下很明显朝阴谋论方向猜测了,他思岑着得赶紧回府一趟,好好地找那些安『插』在各个皇子府的眼线询问一番,看是不是他最近有些疏忽了,以至于这些兄弟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周青显这会儿阴狠地想着,他想着,就算这个时候他的舅家势力没有了,他母妃这二十多年来的暗中势力还有他自个儿这些年拉拔的势力加一起,也不容那些兄弟们随意地轻贱他这个二皇子,这在朝堂民间还容不得那些兄弟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地对他踩上二脚,哼—— 这周青显这个时候显然有些急着要离开后宫,赶回府中安排其他事情去了,因而他还真的没有多少功夫来安慰他的母妃。 而知子莫如母,这会儿的贵妃娘娘又岂不知这个儿子在想些什么呢?因而她也没有多留他再呆会儿,而是干脆自个儿张口让他回府去了。 “皇儿,你放心,在曹家的凶手没有抓到之前,母妃是绝对不会轻易倒下去的。何况,你舅舅这一出事情,这后宫之中,也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母子两人的笑话呢,因而母妃不会让自个儿在这个时候出事的。倒是你,正事要紧,赶紧去替母妃查清你舅舅一事,母妃就在宫中等你消息,你这会儿就回去吧,母妃累了,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了。”贵妃娘娘此番话一出,周青显自是巴不得地点了点头。 “也好,母妃这会儿还是歇息为好,皇儿就不在这里打扰母妃了。另外,关于舅舅被害一事,请母妃放心,皇儿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皇儿告辞了。”话音一落,这二皇子周青显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贵妃娘娘的寝宫。 这贵妃娘娘眼看着周青显快步而去的背影,神『色』默然暗淡了下来。这个儿子啊,有时候看着太过冷情了一些了,将来也不知道她若是遭了难,皇儿是否也跟今个儿一样,只想着自个儿的利益呢? 贵妃娘娘一想到这里,她就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聪明如她,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更能过好日子,若不然,事事太通透的话,又怎么在这复杂危险的后宫之中生存下去呢? 难得糊涂,不是吗? 就如皇上这个时候派人送过来的一大堆补品,明面上让她不要伤心,是来安慰她的,可是她心里又岂会不明白,皇上早就视兄长为眼中刺了,若有机会的话,皇上自个儿都会出手了,何况现在有人帮着他出手了呢,他这个时候还指不定多么高兴呢。 如此想着,儿子是这个样子,夫君又是这样,贵妃娘娘嘴角的苦涩味道就越发地浓厚了起来。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在这个后宫里站稳着继续活下去的话,她什么都不能说,就算明明知道,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这样,她才能欺骗自个儿,继续活着。 不过这个时候的贵妃娘娘恐怕也不知道,皇上这会儿比她还痛苦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她可能不知道,对于男人而言,哪怕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有些人,有些事藏在心里头既然成了一个结,成了一道劫数的时候,那么,那个人,那件事就永远地藏匿在他的心里,一旦有机会暴发出来的话,那么最深处的疼痛,就会将那个人刺得血『色』琳琳,恐怕伤心入肺四个字都不足够描绘那个人的痛苦。 当然,这皇宫里头,有伤心人,那么自然也有快意人。这曹相爷一家被灭得干干净净了,恰如贵妃娘娘所料的那般,宫中这个时候上门来安慰的一个都没有,落井下石得倒是数都数不过来。 那些人,看着曹家一家被灭还不足泄恨似的,在曹家灭临如此惨祸面前,还一个个地暗中添上一把火,添上一把油,将曹相爷之死传得是沸沸扬扬的,大多传言都是针对曹相爷的,都传着曹相爷死有余辜,定然是做了太多缺德事才会惹人来这般报复,百姓们还奔走相告着,人人悄悄地庆贺着,大骂着曹相爷一家人是得了报应,活该得了这样的下场。 如此的传闻,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很快传扬了开来,民间胆子大的百姓,甚至还给那位灭了曹家的人物塑了英雄像,一日三餐地拜着,感谢这位无名英雄灭了这祸害百姓的曹家。 这般动向,倒让那些调查曹相府被灭一事的官员们颇感压力,有狡诈圆滑的官员就干脆在家称病不上朝了,以躲过去调查曹相府被灭一事。这么一来,官员一级一级地往下蔓延而去,最终这件曹相府被灭一事竟然落在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范倔头,这个七品县令头上去了。 而一直急着为天牢之中的大哥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奔波的沈立冬,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还有谢朝亮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倒是觉得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此有这位铁面老范去查明此案的话,至少不会到时候随便安『插』一个罪名到沈家身上,将沈家抵上去给皇上交差了事了。 加上冷面长老跟毒娘子赶去曹相府的时候还从里头抓了一个逃生出来的女子,想来那个女子定然是看到了什么,有她出面在老范那里证明的话,那么沈家就不会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吩咐了身边的丫鬟木槿木兰,她觉得有必要去冷面长老跟毒娘子那里去一趟了。要知道,最近今天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在忙着调查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这会儿也该有个结果了。 而她,显然急着想要知道那个结果,所以等不了他们夫妻二人上门来告知,而由她自个儿亲自跑这么一趟路了。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然沈立冬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见到那个所谓可以作证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恨她恨不得饮其血拆其骨的曹可人。如此情况下,躲藏在暗处的沈立冬,只好朝着毒娘子摇摇头,放弃了当面见曹可人一面。 那毒娘子随着沈立冬出了偏僻的后院,到了前头就忍不住地问了沈立冬。“冬儿,你不是这几天嚷嚷要见这位可以作证的女子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想见了?” 那沈立冬听得毒娘子的话,苦笑道:“师姑,你哪里知道,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逃生出来的丫鬟之类的下人,而是曹相爷的嫡女曹可人。那个丫头一向是看我不顺眼的,我刚到京城女学的第一天,她就当面给我难堪,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于我,而我也没忍着她,当场反击了她,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如此,这会儿我若是跟她见了面,这哪怕事实上曹家一事跟我沈家一点瓜葛都没有,恐怕那个丫头都能咬上我们沈家三分。这样的情况下,我自然是不便跟她相见的。”沈立冬说了这番理由后,毒娘子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冬儿这般顾虑,也是情理当中的,如此,这件事情冬儿你就不要出面了,让我跟我家老头子出面去处理就行了。到时候,我就带着那个丫头去衙门向那个范大人说明事情的缘由好了。”毒娘子这般说了,沈立冬自然是感激不尽地向她鞠了一躬。 “如此,就谢谢师姑跟长老了。”这沈立冬正要向毒娘子下跪行大礼,却被毒娘子轻松地拦截在了半道上,阻止了她行大礼。 “丫头,师姑这里没有必要这般客气的。既然同属神医门,冬儿的事情,师姑自然是能帮忙就帮忙的。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师姑跟老头子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是我们二老带着易大娘去相爷府的话,恐怕你们沈家也不会有这种麻烦惹上身了。”毒娘子轻轻地拍着沈立冬的肩膀,有些愧疚道。 沈立冬却笑道:“师姑说哪里的话,这件事情并非师姑跟长老的错,怪只怪天意弄人,是我们预想不到的。何况,若非师姑跟长老那个时候正巧带着易大娘回了相爷府,恐怕我家大哥跟三哥还要呆在二皇子府邸受苦受罪呢。” 这毒娘子见沈立冬说起了这件事情,还真的确实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这带不带易大娘回京城,好像沈家都会牵扯上麻烦,如此说来,倒也只能顺其自然地行事,要再说是她跟她家老头子办错事了,想来这个时候当着沈立冬的面说也不太合适了。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师姑多余的话也就不再多说了。这会儿你就放心回去好了,那个曹可人的事情,放心交给我们二老好了,这一次,师姑跟你师伯都不会再让冬儿失望了。”毒娘子边说着,边带着沈立冬出了杂货铺的大门。 沈立冬这会儿在木槿木兰的伺候下登上了马车,回身揭开帘子,朝着毒娘子挥了挥手。 “师姑,这件事情就拜托给师姑跟长老了。” “丫头,你就放心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有我们二老呢。”毒娘子目送沈立冬远去的马车,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她进了杂货铺,让女儿小桔在前头看着,她自个儿则跑去后院找曹可人,办理她此刻该办之事了。 而那沈立冬带着木槿木兰回了朝议郎府之后,就开始耐着『性』子等待师姑师伯的消息了。 三天之后,沈立冬正有些按耐不住地想要出府一趟,再去毒娘子那里打探消息的时候,木兰这会儿急匆匆地从外头赶出来,面带喜『色』地告诉了沈立冬一个好消息。 “小姐,事情办妥了,奴婢刚从衙门那边过来,曹可人已经说明了事情的真相,这会儿再也没有人将这个黑锅砸到沈家头上来了。” “是吗?事情办妥了吗?那个曹可人没有咬上我们沈家吗?”沈立冬那个时候见到曹可人,总是心里不太踏实,虽然她没有当面去见那个曹可人,但是事后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谁让曹家跟沈家一直不对付呢,这会儿曹家出了事,沈立冬还真的担心曹可人逮着谁咬谁呢,但是却没有想到,事情出乎意料地这般顺利,倒让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提吊着的心总算是回归了原位。 而木兰听得沈立冬问起这件事情,她倒是神神秘秘地趴到沈立冬的耳边,悄声道:“小姐,奴婢好佩服小姐的师姑呢,那曹可人临去衙门之前,还咬牙切齿地嚷嚷着想让沈府跟曹家一块儿陪葬呢,但是进了衙门之后,小姐的师姑只是给她吞下了一颗『药』丸子,那曹可人见了那个范大人之后,就乖巧得跟兔子似的,一五一十地将曹家当晚发生的情况全部告诉了范大人,还当堂作了供词,经了堂画了押,这过程当中,连提一句沈家都没有,如此,由曹家的千金小姐曹可人自个儿做了证明,证明此事是易大娘一个人所为,这会儿可没有人再敢怀疑到沈家头上来了。” “那听木兰的意思,范大人显然还没有去调查易大娘的身份,也没有调查易大娘为何这般行事的理由?这到最后,指不定还是会将怀疑落到沈家头上,以为是沈家指使易大娘所为呢。”这沈立冬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她倒是又开始担忧起来了。 不过木兰却告诉她。“小姐放心好了,小姐的师姑还有师伯早就准备妥当了,他们已经捏造好了易大娘的身份资料,等到范大人去查的时候,查到了自然是私人恩怨方面的资料。而且,小姐师姑师伯怕小姐就是担心这个,因而让奴婢先回来告诉小姐一声,他们二老给易大娘捏造的那个身份,确实曾在多年前被曹家所害的,起因在于曹家长子看上了那个农家家中的媳『妇』,最后派人暗中杀害了那家人,劫了人家的媳『妇』,那个人家的媳『妇』也是个刚烈女子,有了机会挣脱开来,直接就跳了江,跳江前听说就是说了一番狠话的,若是活着便要回来复仇,若是死了便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曹家。如此身份,配易大娘那里,天衣无缝,小姐一点都不用担心了。说来说去,曹家有今日下场,也是他们行事太过张狂,惹得天怒人怨,最终有了这样的结果,也是活该。”木兰说完这番话后,狠狠地唾弃着曹家。 而沈立冬听到这样的消息,这会儿那是安心了。 “好,这个消息可谓是最好的消息了。如此一来,事后也不担心有人拿易大娘的事情跟大哥牵扯在一块儿了,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消息了。这回,可真得谢谢师姑跟师伯了,他们大费周折找了这么一个人物出来,真是辛苦了,我回头可得好好地准备几份大礼,好好地谢谢师姑师伯去。”解决了这件随时可以给大哥沈文轩带来麻烦的事情,沈立冬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不过眼下她还不能就此放松,毕竟她家大哥跟言老先生还在天牢里头呆着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有,朝云哥哥,祺哥儿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打探消息打探得如何了?皇上那边可是有松口的痕迹了?这些问题,眼下恐怕还得纠结着沈立冬。 不过,此时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事情有了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迹象,沈立冬就将这个消息看成是一个好兆头了,也许接下来的事情,大哥跟言老先生的事情,说不定也能这般顺利地解决了。 沈立冬怀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带着木兰去了前面正堂,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氏跟沈博远,还有二姐沈立夏,姐夫王小四,三哥沈文浩还有四个沈文海,如此,这几日一直盘旋在沈家头顶上的阴云终于是搬走了一块了。 而曹家,似乎因为范大人调查出来的最终结果,随着范大人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在金殿上指出了曹家一案乃是曹家先行凶在先,后才被人灭杀,如此,算得上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这范倔头脾气虽然不好,但办事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他调查出了这样的结果,还将事情的始末全部都写在了奏章上,附上了强有力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很多跟曹家涉及上的陈年旧案全部都摆放在帝君面前。 而面对一张张百姓的染血诉状,这么多的滔滔民愤,皇上自然龙颜大怒,别说给死后的曹家殊荣了,那是直接下了旨,将曹家生前的荣宠全部给剥夺了不说,还给曹家以欺君之罪,草芥人命,贪污军饷等十大罪名直接给曹家打入了地狱之中。 至于沈家,因为曹家被证实了这些罪名,那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就算不得污蔑朝廷重臣了,因而当天就被无罪赦免了。 如此,等到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再次见到阳光,从天牢回到朝议郎府邸的时候,那门前高高挂起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彻动天。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那沈文浩跟沈文海一人拿着一大串鞭炮,这会儿看着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安然无恙地进府了,面上的笑容那是怎么掩饰都止不住。 而这个时候的沈立冬虽然不太相信这种去霉气的事情,然是人总归希望有个好兆头,希望家人都能幸运平安的,因而这会儿的沈立冬也是一脸高兴地向木兰木槿求教着,早早地跟着二姐,娘亲给大哥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准备了沾染了佛堂面前净瓶水的艾叶,还有火盆,让他们二人先踏过了火盆,然后用沾佛前水的艾叶轻轻地挥洒出去,给他们二人全身上下都撒遍了,随后吩咐底下的人带着他们二人去沐浴更衣,换上簇新的衣袍,将旧袍子收拾起来,让底下的丫鬟拿出去找个地方给淹埋了,如此一番下来,总算是给他们二人去了霉气,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 忙忙碌碌了大半天后,一家人围在了饭桌上,这次没有男女分席,而是一家人全部都坐在了一张饭桌上。这段晚饭,不是家中的厨娘做的,而是陈氏,沈立夏还有沈立冬三个人亲自下厨房给沈文轩,言老先生准备的庆贺家宴。 饭桌上,各『色』菜肴,热菜还有甜点皆齐备,冷盘有水晶肴肉、烤子鱼、蒜香百叶、糯米藕、蜂蜜酿枣、拌八丝六个菜,热菜有红烧鱼、葱香鸡尾虾、八珍扒酥鸭、扬州狮子头、回锅肉、鱼香肉丝、糖醋咕噜肉、麻辣豆腐、清炒食蔬、炸春卷还有松仁玉米,另外甜品酒酿圆子,莲子桂圆八宝羹,还有一大碗的猪脚米线。 这饭菜一盘盘上桌之后,陈氏就已经给言老先生舀了一碗的猪脚米线过去,然后便是沈文轩的,也是一碗猪脚米线。 陈氏让他们二人在吃饭之前,先一人一碗地吃完这个猪脚米线。那沈文轩跟言老先生是明白陈氏的意思,知道这是给他们彻底去霉气了,因而二人默默地,什么都没有说,端起碗来,将那碗猪脚米线给吃完了。 这陈氏见沈文轩跟言老先生都吃完了猪脚米线之后,这才点头笑了笑,道是家宴可以开始了。此言一出,便是大伙儿可以动筷子的意思了,因而一听到可以动筷子了,那一整天都盯着厨房饭菜飘香的沈文海,这会儿早就眼睛发绿了,提起筷子就忙吃了起来。 沈立冬见饭菜齐整了,便吩咐木槿木兰二人将早从『药』田空间里拿出来的二坛屠苏酒,一坛梅花酒,一坛菊花酒,全部都从自个儿的竹荷院给搬了过来,让大哥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喝着上等的美酒屠苏。 这屠苏酒,是沈立冬新酿造的,里头添加了好多珍贵的『药』材,是用来强身健体,补身子用的,这会儿给在天牢之中受了苦的大哥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饮用,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来,大哥,言老先生,这是冬儿新酿的好酒,你们师徒二人可得好好地尝一尝,可不许浪费冬儿的一片心意哦。”沈立冬说笑着,就给言老先生还有沈文轩各自倒满了一杯酒,示意他们二人可得好好地领会其中的好滋味。 那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自然知晓这酒怕是冬儿特意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如此,他们二人倒也不客气了,举起酒杯,师徒二人碰杯之后,仰头一口气便灌了下去。你还别说,这沈立冬特别酿制的屠苏酒,那味道自然是不同凡响的,这喝下去的感觉自然也是不同寻常的,他们二人在酒入了腹内之后,瞬间就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连日来在天牢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那所侵袭带来的寒气在瞬间似被一扫而空了。 而且,喝了这特制的屠苏酒,他们二人觉得这会儿的精神好多了,眼睛也越发清亮了一些。如此,他们二人自是不敢浪费点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了屠苏酒。而其他家人,沈立冬则让他们饮用梅花酒跟菊花酒。 这菊花酒明目清心,这梅花酒清香宜人,两种酒的滋味,各有妙处,且梅花酒跟菊花酒都是沈立冬酿制的果酒,味道口感很好,但是只要不是喝的太过了,那是不会醉人的,因而很适宜女子饮用。 于是,此时饭桌上,美酒佳肴,家人边逗趣着边争抢着食物,偶尔还有小打小闹上演着,这等和乐融融的画面,这种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的温馨感觉,沈立冬见了,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不过,这个时候,在沈家人吃得畅快喝得痛快的时刻,竟然有其他人上门来了。来人不是陌生人,皆是熟悉的故人。 有唐元祺,谢朝云,谢朝亮一家子,苏流瑾一家子,还有郡主周燕萍,这些人来了,沈家人没有什么好觉得意外的,只是这群人里头多了一个太子殿下周青广,五皇子殿下周青翰,这可就有些拘束了。 如此有贵客登门,既是来庆贺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安然回归的,那沈家人自然得欢迎。不过,也因为这些人身份特别,沈家人不敢怠慢,自然原本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只是个家宴的,这会儿却不得不吩咐厨房,赶紧地再备上好酒好菜上来。 这沈立冬眼见得这么一大群来,这段日子又为着大哥还有言老先生的事情四处奔波忙碌着,沈家怎么也得有些表示,不是吗? 因而觉得吃得差不多的沈立冬,先行带着木槿木兰二人告退,回了她自个儿的竹荷院,然后她让木槿木兰二人在制『药』房外头守着,她要进去给这些贵客准备一些礼物,让他们可以带回去。 这木槿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吩咐,慎重地点了点头,二人搬来了小凳子,就坐在制『药』房的外头,帮着沈立冬好好地在外头看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而沈立冬一进了制『药』房,就直接闪进了『药』田空间里头。 她用意念扫了一下那一排排的仓库,从里头大概地算了算各种美酒的数量,果蔬,水果,茶叶,还有鲜花香『露』什么的,看着适合作为礼物的,沈立冬全部都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了一份来,然后将这些礼物一一地分配好。 这准备妥当了这些礼物,沈立冬推开了房门,让木槿木兰将这些东西一一地搬到外头的院子里头,然后让阿牛跟荣安侍卫帮着木槿木兰二人,将这些她准备的厚礼,全部都小心翼翼地搬送到了前面正堂的院子里头去。 这会儿解决了他们的礼物,沈立冬似想起唐元祺那个小子跟她说过的,那个五皇子殿下周青翰似很希望得到她的一副工笔十二生肖趣味图,他似很想要打造那一套的十二生肖挂件,如此,沈立冬这回干脆就满足了那个五皇子殿下的心愿,回了她的房间,拿出文房四宝来,提笔开始给他绘制十二生肖挂件趣味图。 大约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沈立冬就将这幅十二生肖的挂件趣味图给画好了。她眼下的这幅十二生肖挂件趣味图自然跟她送给四哥沈文海作为生辰之礼的十二生肖挂件是不同的,虽然生肖的形象一样,但是姿态不同,装饰也不同,另外,这幅工笔画比沈立冬当初在珍宝阁画的那副要细致多了,也精心多了,她可是给画作都上了『色』彩的,而不是黑白打底的简单工笔画而已。 因而这样一副画作送给五皇子周青翰的话,沈立冬觉得也可以送得出手了,不至于过于简陋了,如此想着,她便让木兰给她找了一个是适当的礼物盒子,将这画作给妥善地放置进去,然后关闭盒子,带着木槿木兰二人这会儿一道儿去了正堂大厅那边。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前头的酒宴这会儿差不多散去了,一个个地酒足饭饱之后,都在各自三三两两地闲聊着了,因而到了这个时候,沈立冬便去找了母亲陈氏,跟陈氏说了一下她的打算。 陈氏先前见沈立冬半道离席了,还有些讶异,这会儿见沈立冬说起了礼物之事,她倒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小丫头想得这般周到,竟然是去给贵客们准备礼物去了。当下,她对着沈立冬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冬儿办得很好,难得你心思细腻,早早就备好了,若不然,娘亲等会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贵客们了。”陈氏这般说,自然是同意了沈立冬的做法,她这会儿不但同意了沈立冬的做法,还叫来了沈立夏,母女三人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将这些礼物让底下的人好好地装点起来。 等着他们告别之时,这母女三人就将这些礼物,一人一大份地送给了这些贵客们,告诉他们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吃食罢了,让他们带着回去尝一尝鲜,别嫌弃什么的。 而那些人见到了那些所谓的吃食,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着定然是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刚才半道离席的时候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因而一个个毫不客气地收下来了,带着一堆的美酒美食各自回了府邸。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沈府的家宴刚过,隔天天刚大亮,皇上就派了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小顺子来了沈府,说是皇上要召见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让他们二人收拾收拾,赶紧跟着他去御书房见皇上。那沈家刚刚因为沈文轩跟言老先生从天牢中走出来而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到皇上身边的红人总管小顺子亲自来接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进宫去见皇上,心中自然担忧不已。 太监总管小顺子看到沈家人的神情,自是心中明白得很,当下他也不隐瞒什么,直接将皇上传召沈文轩跟言老先生的意思向沈家一家人明说了。 “咱家此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想让沈大人跟言老将上回在金殿之上拿出来的,那所谓白家的秘传『药』方子,那能够防御天花的种痘之法能够献上去,这也算是你们白家造福百姓,是大功一件了。如此,沈大人想来此去可以安心无忧,不必担心其他不好的事情。另外,咱家觉得沈大人这次虽然被皇上误会而进了天牢,但是这个罪可是没有白白受过,咱家相信沈大人这次定然能够因祸得福,将来定会是个有造化之人,如此,咱家在此就先提前恭贺沈大人了。”太监总管小顺子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这压在沈家人心头上的阴云终于飘走了。 这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听得太监总管小顺子话中的意思,自然明白皇上是有心要替二十二年白家的惨案平反了,如此,对于沈文轩而言,对于言老先生来说,这个消息自然是最好的消息了。 然他们二人也明白,这所谓预防天花的种痘之法乃是沈立冬师父所传授的绝密『药』方,若是他此时将这『药』方子占据为白家所传的话,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就不免觉得有些愧疚了。虽说先前在金殿之上,他跟言老二人借用这个『药』方子治愈了四皇子殿下的天花之症,从而达到搬倒曹相爷的目的,因而他们才将所谓的种痘之法说成了是白家当年留下来的秘方。 不过虚假的总归是虚假的,怎么都成不了事实,如今要他们二人还要再次冒领沈立冬师父的功劳,他们的脸皮还真的没有那般厚实。何况,这行医之人最看重的那是什么,那自然是一手开创出来的『药』方子,尤其是这般有大功德的『药』方子,那可能身系着那个人一生的心血,这般情况下,他们二人怎敢冒领他人的功劳呢。 因而这个时候的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就有些面面相觑了,他们的目光全都飘向了一旁的沈立冬。 因为此事他们二人无法做主,只能由沈立冬来决定该如何行事。不过此时他们二人的心情也是相当纠结的,这事若是到了这会儿说那所谓的种痘之法根本不是出自白家的,那么沈文轩跟言老先生有可能再次以欺君大罪被打入天牢之中。 那站在一旁的沈立冬,看看大哥沈文轩那为难的样子,又看看言老先生愧疚而矛盾的表情,想着,他们此刻定然是在纠结这个『药』方子该不该吐『露』真相吧?这眼见那太监总管小顺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的时候,沈立冬赶紧对大哥沈文轩笑了笑。 “大哥,时辰不早了,这会儿可别让公公等太久了,也别舍不得那白家的『药』方子了。要知道,生为医者,所创之任何一种『药』方子,其本意都是为了能够医治病患,解决百姓病痛的,而非挂念那所谓的虚名。如此,大哥不必顾虑什么,想来当年大哥的父亲宁愿这般被蒙冤,也要坚守住那个『药』方子的遗愿,可见他也是希望大哥能够拿出来造福百姓,化解百姓疾病痛苦的。当然,不止大哥的父亲这般想的,冬儿想着任何一个医者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尤其是那些心系百姓疾苦之人,那些前辈也会这般支持大哥去做的,只要事情落到了实处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沈立冬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知道冬儿传递给他们二人的想法就是,冬儿的师父并不在意是谁挂了这个『药』方子的开创之名,她的师父只要求他所创的『药』方子能够用来造福百姓,化解百姓病痛疾苦,如此,沈文轩自然心中有了定论,对着沈立冬温和一笑道:“冬儿所言极是,是大哥太过拘泥了,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了。”沈文轩说完这句话,转而朝向太监总管小顺子。“公公,我跟言老先生,这就随公公去见皇上。” 那小顺子听到沈文轩这句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沈大人这般做法,才是最为正确的了。咱家敢说一句,沈大人的这般做法一定会有所回报的,皇上定然不会亏待白家的。当然,沈大人本身的福气就不小,有这么一个聪慧灵敏的妹妹,想来对沈大人而言也是不小的助力啊。”若非沈立冬的一席话,想来他今个儿的差事还有可能给办砸了,因而这个小顺子看着沈立冬这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时,眼底有了几分温和的笑容。 这沈立冬看到太监总管小顺子看她的眼神,令她觉得有些发『毛』,她怎么有一种被盯着衡量货物的感觉呢,这种感觉可不好,就像当初被四皇子殿下周青漓看着一样,那是一种货物等着待价而沽的感觉。 如此,沈立冬眼睛微微一动,赶紧就闪躲到了母亲陈氏的身后,轻轻地拉扯着陈氏的衣袖,喊了一声娘,她似含羞地躲藏了。 那副胆心如鼠的样子,倒跟她先前落落大方的样子全然不同,这位太监总管小顺子原本有些发亮的眼神又淡了几分,想着这小丫头毕竟年纪太小,怎么样都无法撑住大场面啊。如此,小顺子原本打算在君前说沈立冬几句好话的念头,这会儿自然也打消了,这毕竟任何一个皇子的正妃侧妃还是庶妃也好,这般小家子气,可是上不了台面,有损皇家颜面的。 而这会儿目送大哥沈文轩还有言老先生被太监总管小顺子带出去的沈立冬,压根不知道她的终身大事差点就被那样轻轻易易地给人算计上了,那也幸好她多了一个心眼,要不然,那小顺子若是在皇上周承泽面前夸赞几句沈立冬的话,想来沈立冬就会被皇上给注意上了。而通常被皇上给注意上的女子,那结果会很悲催的,虽然那什么给匹配的人物家世上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究竟对方人品什么好不好,将来这个女子过得好不好就压根不清楚了。 不过,这事若是换做以往,若是先前的沈立冬,恐怕那太监总管小顺子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不屑的,但是这会儿随着沈文轩的未来发生变化,沈立冬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这小顺子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又是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那皇上最近几天在打些什么主意,他这个做了那么多年的奴才怎会不清楚呢? 在他看来,皇上今个儿让沈文轩进宫去献所谓的种痘之法,那是一件可以造福百姓的大功德不说,然这不过是皇上的开棋第一步,那皇上的真正用意根本不在这里。这会儿皇上先让沈文轩有了大功劳在身,又让白家二十二年前惨案翻出来重新审理,那目的可是很明确的,要知道,皇上昨天晚上可是特意召了郡主周燕萍单独用膳呢,那看着郡主的样子,可是真正的慈父眼神,连他这个奴才都有些纳闷了。 不过纳闷归纳闷,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他这个做奴才的,只要尽心尽力地给办妥当便是了。这皇上既然昨晚跟郡主话里话外地提起了终身大事,一直小心翼翼地探求着郡主的口风,想要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对夫婿可有什么要求的等等,这一听,显然就是要给郡主找郡马爷了。 如此,小顺子再想一想皇上今个儿忽然对沈文轩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这般费心费力地给沈文轩铺展前路,想来皇上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因而今个儿到了沈府,他对沈家人就格外地客气,也不跟沈家人玩什么虚的一套,直接跟他们明言皇上所为何事,让他们不必担心沈文轩跟言老先生的安危问题。这小顺子做奴才的做到他这样的,除了自小伺候皇上的情分外,那点眼力劲自然是最重要的。 因而他这会儿友善的态度给沈家人留下了好印象,他日沈文轩若是真的当了郡马爷,也自然会对他特别相看一眼,相反,若是他猜测错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不过是多了一句嘴而已,也不浪费什么,还能讨好沈大人跟言老先生,这怎么算都不是亏本的买卖呢。 想着,一路上,小顺子对于沈文轩跟言老先生就格外地恭敬客气,亲自带着他们入了宫门不说,还直接带着他们二人一道儿去了皇上的御书房,中间并未让他们二人停留,等待过片刻功夫。 第6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等到沈文轩跟言老先生被太监总管小顺子带到皇上周承泽面前,那沈文轩献上了所谓的可以防御天花的种痘方子,言老先生则开始传授太医院那帮太医如何种痘的实际『操』作方法。 如此,皇上的圣旨一道下去,整个大周王朝,凡是适宜种痘的人群,无论是皇室宗亲,达官显贵也好,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流浪乞丐也罢,皇上一律发布各洲各县衙门,由当地父母官掌管,组织当地医者要求所有在录人员全部一一地进行种痘,如若有不适宜种痘的,则排除在外,其他的一律得给百姓种上牛痘。另外,种痘所需费用全部由国库出资,当地官府不得向百姓征收任何费用,否则一旦被发现的话,轻则丢官弃甲,重则发配流放。 而皇上在这样的圣旨一道一道地传达下去的同时,还从京城往各洲各府派遣了巡查使,务必督促底下的人办妥这件事情,由此,在如此严峻的监督之下,上上下下,还真的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趁此机会收刮民脂民膏,撞到皇上的火头上去。 因而在大周王朝范围内,这人工种痘之法轰轰烈烈地进行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各洲各府所有派出去的巡察使一个个地回京了,当他们回了京城之后,自然头一天就跑到了皇上那边去禀告各处种痘情况,并且将种痘人员的名册一一地呈现给皇上,那名册之上有当地百姓的签押红印,还有一层层的官印大章盖着,那是根本没有办法作假的。如此说来,这次种痘大范围地进行,从上到下可谓都是相当顺利的。 那沈立冬从外头跑进来的木兰口中得知了这个好消息,自然是面带笑容的。 本来她以为这种痘之法在她七年前去神医门的时候,言老先生跟谢朝云已然将这种痘之法给呈现了上去,大周王朝境内按理说应该除了不适宜种痘之人外,其他人该都是被种上牛痘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那般小心翼翼,竟然不敢冒失地将这个种痘之法传递上去,直到拖延到今时今日,等到四皇子殿下周青漓那边得了天花,又经得她的方子救了他一命,因而这种痘之法才被拿出来献了上去,造福了大周王朝的所有百姓,让他们从此之后不用再闻天花而『色』变,不再以为得了天花便必死无疑,这无疑是医学上又解决了一大难题,对于医者而言,对于病患而言,都是一种福音。 而作为这回传递了福音的沈文轩跟言老先生二人来说,那在君前也好,在百姓眼里也罢,那都是有大功德之人,何况,二十二年前的白家冤案被皇上已经平反了,大哥沈文轩作为白家后人,如此也算得上为白家尽心尽力,还了他作为人子应尽的责任了。从今往后,大哥应该就毫不牵挂了,可以放心地做为沈家之子而恢复平静的生活了。 想着,沈立冬的嘴角,就微微地扬了起来,赶紧吩咐着身边的两大丫鬟木槿木兰。“你们两个,下去好好地准备一下,大哥这会儿去参加宫廷盛宴,想来回来的时候不免被人灌醉了,你们就下去给大少爷准备好醒酒汤之类的,还有木莲,给大少爷在小厨房里头准备一些吃的,本小姐想,在宫中那个地方,虽然山珍海味多得是,但是哪里会吃得自在,因而大哥回来的时候肯定会肚子饿了,这个,你们可得好好地备妥了,知道吗?”沈立冬笑看着木槿木兰还有木莲三个丫鬟。 这三人听到沈立冬的吩咐,忙点头应下去准备了。 晚间,大哥沈文轩果然从宫中散席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是言老先生还有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那个太监总管小顺子搀着下马车进府的,沈立冬随着爹娘一块儿出去,正巧看到大哥烂醉如泥的样子,他走路都不太稳当,全靠在那个总管还有言老先生搀扶着一步一晃悠地走进来的,这边他身子晃悠得厉害不说,他口里还直嚷嚷着:“我没醉,师父,我没醉,今个儿我高兴,我还要多喝几杯,多喝几杯才行。” 这娘亲陈氏跟爹爹沈博远见了沈文轩这副『摸』样,双双皱了眉头,陈氏赶紧吩咐了底下的人,上前将去沈文轩搀扶好,又对着太监总管小顺子抱歉着,塞了五十两的银子给他,让他拿回去喝杯茶。 沈立冬本想着娘亲这个举止似有些不太适宜,毕竟这公公可不是别的公公,那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还是个五品总管,这五十两银子他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呢,指不定等会怎么嫌弃不收呢。 她刚这般想着,便想要身边的丫鬟再多给一些上去,哪里想到那个太监总管小顺子满脸高兴地收下了,他这不但收下了,还跟陈氏和沈博远恭喜道:“奴才给二位恭喜了,郡马爷今个儿高兴,难得多喝了几杯,那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皇上都不见责,二位也就不要怪责郡马爷了。”这个小顺子绝对是个会看眼『色』的,他眼见沈家人对于沈文轩回来时候的那副神情,自然明白这沈家夫『妇』在想些什么,因而早先告诉了他们夫『妇』这个好消息。 而陈氏跟沈博远显然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公公刚才说什么?郡,郡马爷?是指我家轩哥儿?!”陈氏惊愕地指了指整个人醉得昏昏沉沉的沈文轩。 那太监总管小顺子笑着点点头,肯定了陈氏的猜想。“没错,正是如此。咱家在此恭贺二位了,你们沈家可是祖上坟头冒青烟了啊,这不但出了状元公了,这会儿还出了郡马爷了。今晚上,皇上得知天下黎民从此之后不用再受天花之苦,那个一高兴啊,就在宫宴上封赏了沈大人连升三级,成了工部侍郎不说,还直接将郡主周燕萍指婚给了沈大人,那可是先帝爷跟皇上都宠爱的郡主啊,比起公主来都不差什么的,因而沈大夫福气哦。”这小顺子不断地夸赞着沈文轩福气好,而陈氏跟沈博远却是笑得有些不太自在,随意地敷衍着点头称是。 当他们夫『妇』目送着小顺子坐上了宫轿,轿子被抬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后,这沈博远跟陈氏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都没有了。 此时,他们夫『妇』二人眉间锁上淡愁,心中不断地在想着,这下可怎么办?这会儿轩哥儿成了郡马爷了,他的心里也不知道该难受成什么样子了?这孩子从很久之前,他们夫『妇』已经发现了他对冬儿不同寻常的感情,这眼看着他越陷越深,他们夫『妇』二人也发愁呢,不知道日后该如何收拾才好。 而这个时候,皇上却『乱』点了鸳鸯谱,硬是将郡主许配了轩哥儿,轩哥儿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冬儿,这,这万一要是被郡主知道了,或者被皇上知道了,这轩哥儿可就后果难料了,还有冬儿,若是郡主跟皇上知道轩哥儿心心挂念的那个人就是冬儿的话,那么对冬儿也会很不利的。 如此情况下,也就难怪轩哥儿只能借酒消愁了,这个孩子啊,可是一点儿也舍得不冬儿受苦受罪的啊,因而他自然是顺了皇上的旨意,没有让皇上跟郡主察觉出什么来,但是他自个儿可就受苦了。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显然不知道爹娘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灵敏的她,直觉认为大哥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并不愿意,若不然,一个人高兴了喝醉酒跟一个人不高兴喝着闷酒的感觉是不会一样的。 沈立冬跟大哥沈文轩相处了那么久,这个大哥一些细节上的变化,那是逃不过她那双眼睛的,所以这个时候,她也很担心,担心那个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到了这会儿却『逼』得她必须要正视面对了。 她一直都不敢去想那个晚上的对白,大哥跟谢朝云的对话,那个他们二人都喜欢他的对话,她一直都想装糊涂,装作不知道,就那般继续糊里糊涂下去,但是这会儿,大哥忽然被赐婚了,赐婚的对象竟然还是周燕萍郡主,那个她很是欣赏的女子,虽说见面次数不多,彼此之间的谈话也不多,但是她知道郡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不然,她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帮着长公主为着太子殿下的事情到处奔波着;她还是一个是非明辨之人,对人对事出手极为有分寸,在百姓眼里是个善恶分明的侠义郡主。 因而这样的郡主嫁给了她家的大哥,按理说配得上她家大哥这样才貌双全的状元公,他们站在一起的话,称得上是金童玉女,匹配得很。只是,这会儿无论外在的条件多么相配,大哥若是心中不喜欢郡主的话,那么,他们二人成婚之后,这看着人人羡慕的亲事就变成了一场悲剧了。 而沈立冬显然是不想大哥沈文轩过着这般不幸福的日子,因而今晚,她要不要趁着大哥醉酒之际,问一问大哥,他真实的想法呢?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只是这会儿沈立冬想是这般想的,但是真正到了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又退缩了。她思来想去,万一套出来的那个消息是她没有办法承担的怎么办?她知道她两世加一起都没有谈过恋爱一次,只是因为看透了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所以她不相信爱情,一点儿也不相信,如此她这么一个根本没有办法爱人的人,若是探出大哥真的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话,她该如何去跟这般好的大哥结为连理呢?想一想都觉得会是一件愧对大哥的事情,因而临到行动的时候,沈立冬果断地放弃了。 还是让事情就定格在这里了,不要再将这件事情搞复杂了,就让大哥一直认定她不知道他的心思更好,如此,时间久了,也许他就淡忘了,如此,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也许能跟郡主慢慢地培养起了感情,慢慢地可以变得很幸福了,就像长公主跟苏流瑾那般,平淡日子中逐渐地相处,融入,最终人非草木,感情还是一点一滴地释放出来了,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属于他们独一份的幸福。 而大哥呢,跟那样的郡主相处久了,也会慢慢地喜欢上她的吧,至于郡主,对于大哥这般温柔细心的男人,也是喜欢的吧,若不然的话,在皇上赐婚的时候,她那么得宠的一个郡主,大可有无数个理由搬出来推辞了这桩婚事,因而,眼下的这门赐婚,郡主应该是愿意的,而唯一的遗憾却是在大哥这里。 沈立冬想着,想着,视线无意间飘到案头上的那抹明黄『色』,那道皇上的赐婚圣旨,不知为何,她又皱紧了眉头。 大哥这个晚上刚才已经连吐了好几回了,这木槿木兰都给收拾了好几次了,大哥这会儿怎么还昏昏沉沉的,看着不清醒呢。 想着如此,沈立冬那擦拭着沈文轩脸庞的温热帕子,就停顿了下来,她望着大哥那醉着的容颜,轻轻地刷过了他眉间的皱痕。 “大哥,下次不要再喝闷酒了,闷酒伤身的,知道不知道?大哥,冬儿真的很希望你过得幸福,你要答应冬儿,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很幸福,这样冬儿才能安心,才能不愧疚。”沈立冬喃喃自语着,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吩咐木莲将给大哥的醒酒汤再给端上来,还有一些吃食,也一块儿给端上来,她自个儿则拿过醒酒汤,一小勺子一小勺子地喂着沈文轩。 也许是沈文轩这会儿该醒了,也许是醒酒汤发生了作用,沈文轩轻轻地咳嗽着从榻上翻身坐了起来,他头疼地糅着两侧的太阳『穴』,随后看到边上的沈立冬正递送过勺子过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大哥,醉酒的滋味不好受吧,下次可别再喝醉了。这会儿你虽然喝了醒酒汤好些了,但还是得多喝点下去才行。”沈立冬说着,将醒酒汤给了沈文轩,盯着他务必要喝下去。 沈文轩眼见沈立冬这般盯着他,他苦笑了一声,随后从沈立冬的手中接过了碗,一口气将剩下的醒酒汤全给喝完了。喝完之后,沈立冬递送给了他沾了热水的棉巾。“给,赶紧擦一擦吧,满头是酒气散发出来的热汗,这会儿该难受了吧。” 沈文轩盯着沈立冬坚持递送过来的棉巾,只好再次顺从地接了过去,抬手快速地擦拭了一把,然后扔到了一旁的脸盆中。 沈立冬看着沈文轩这会儿完全清醒了,倒是可以跟他说说事情了,因而就问了沈文轩。“大哥,你回来的时候,那个公公告诉我们了,说大哥今晚在宫宴上被皇上赐婚给郡主周燕萍了。冬儿想知道,大哥究竟是个什么看法?还有,爹娘让冬儿问大哥,这大哥跟郡主的婚事是不是得张罗着准备起来了?”沈立冬的目光朝着案台上的那道圣旨望去,示意大哥给了主意才好,毕竟皇上赐婚的圣旨,上头可是写了三个月后让大哥还有郡主完婚的,如此剩下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有些事情该大哥自个儿早日定下来才好,如此,爹娘才好根据大哥的喜好还有郡主的喜好给张罗起来。 这沈文轩顺着沈立冬的目光看到了那道赐婚圣旨,眼睛不由地暗淡了几分。 “冬儿,大哥今晚喝多了,有些失态了,让冬儿看笑话了。不过冬儿放心,大哥以后不会再喝得这般醉了,不会让家里人再担心了。”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道:“至于大哥跟郡主的婚事,让娘看着办就行了,只要符合了规矩就行,不用特意去准备什么的,大哥并不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事情,冬儿让爹娘不必太辛苦地张罗大哥的喜好还有郡主的喜好,这些物件什么的,大哥跟郡主都不会太在意的。” 沈立冬一听到大哥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心头闷闷的。果然是大哥不情愿的婚事吗?既然如此,大哥为何又非要接下来呢?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大哥,冬儿看着大哥好像并不愿意迎娶郡主似的,要是这样的话,冬儿觉得还是另外想个办法,推了这门婚事也就是了。也许,也许冬儿可以去跟郡主说一说,说不定郡主那个人听了之后,指不定就答应了冬儿,推了大哥这门亲事也不定呢。”沈立冬这般说着,那沈文轩却摇摇头。 “这件事情,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而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这会儿文武大臣全部都知晓了皇上下了这道赐婚圣旨了,就算郡主跟冬儿的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有勇气站出来退了这门亲事的。何况,郡主她本身根本就不愿意退了这么婚事,因为敌国传信过来,有意跟大周王朝结为秦晋之好,如此,在适合的皇亲宗室里头,就郡主的年龄还有三公主的年龄适合了,而皇上早就答应了三公主不会让她去和亲的,因而这和亲之事很有可能就落在了郡主身上。只是不知道为何,皇上最后竟然改变了主意,将郡主赐婚给大哥,却没有派她去敌国和亲,这般情况下,就算不是大哥,是其他任何人,郡主也会乐意答应的。所以冬儿,你不要去费神了,也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去找郡主,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何况,沈文轩心中明白,这道圣旨摆明了就是皇上早就准备好的,在宫宴上不过是德妃娘娘开口戏说了一句郡主的年纪大了,也该着个如意郎君给匹配了,那皇上就笑说着打趣了他几句,然后似无意地问着他的家事,问着问着,这道赐婚圣旨就到了他的头上来了。如果说,这不是皇上早就预谋好的事情,那么皇上当时不过刚刚说了戏言了,便不可能马上让太监总管小顺子拿出圣旨宣告了,如此情况下,沈文轩还能说什么呢?他能抗旨不尊吗?这个罪名他能承担得起吗? 答案显然是,他无法承担的。 一旦他抗旨,郡主颜面被损,皇上定然龙颜大怒,到时候别说刚刚平反的白家会再次受到牵连不说,就连沈家,恐怕也会因为他的抗旨不尊,一家人得全部蹲大牢去。 如此,当时的沈文轩,除了要装作高高兴兴地应下这道旨意之外,他还有什么其他能为家人做得事情吗? 没有,其他的,没有了。 他能做的,就是答应了皇上的赐婚,在三个月内迎娶郡主,然后从此之后有了郡主这个依靠,沈家从此之后自然可以被皇上护着了,如此,家人可以得到安稳了,牺牲了他的终身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他的终身幸福就这般被定下来了,连个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再想默默地守在冬儿身边也不可能了。 如此情况下,他本想让另外一个人可以这般好好地守着冬儿的,可是,那个人此刻跟他一样,被一道圣旨生生地切断了跟冬儿的缘分了。 想着,沈文轩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悲伤,脸上的表情也暗淡无光得很。 而沈立冬听了沈文轩的话,看着沈文轩的表情,显然有些误会了。“大哥这般说来,冬儿就明白了。若不是皇上改变主意的话,这会儿该去和亲的就不是三公主了,而是郡主了,对吧?”既然只有二选一的可能,沈立冬自然而然地这般认为的,然沈文轩接下来的话,让沈立冬蓦然一惊。 “冬儿,你误会了。皇上也没有让三公主去和亲。” “那大哥刚才不是说适宜的除了郡主就是三公主了吗?”沈立冬不解道。 “皇上怎么可能让三公主去和亲呢,他早就算计好的,留着她这个公主是有大用处的,你大哥我,也是到了今晚才明白的。”沈文轩说着,嘴角的苦涩越发重了一些。 沈立冬见沈文轩这般说,似明白了什么。“莫非派去和亲的人另有人选?” “没错,那个被选去和亲的人这会儿已经被太后认了干孙女了,成了皇上的金枝玉叶了。那个人,冬儿也认识,就是死里逃生的曹可人。”沈文轩说着边冷笑了一声,皇上还真是利用得彻底,对于曹家最后一个人的安排也安排得如此巧妙。 沈立冬听得是曹可人这个人选,虽然有些意外,但一想帝王心思,也就明白了。只是关于大哥提起的三公主用处,沈立冬猜道:“大哥,既然曹可人成了公主要去和亲了,那么三公主,难道皇上也将三公主当成了棋子给联姻了不成?”想来想去,沈立冬也只有觉得这个理由更为可信一些。 而沈文轩听了沈立冬这话,真是希望自个儿这个妹妹能够愚笨一些就好了,只是该知道的事情总归是要被知道的,与其让冬儿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从她这个大哥口中得知更好一些。 如此,沈文轩便告诉了沈立冬今晚所谓的三喜临门的最后一喜。 “冬儿猜测得一点没有用,皇上确实给三公主当成棋子去联姻了。三公主所要下嫁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祺哥儿。” 第6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沈立冬一听到大哥沈文轩提起这桩事情,心中咯噔一下,隐隐预感到这件事情将会很棘手了。以唐元祺暴躁冲动的『性』子,若是被强迫着指下这门婚事的话,定然不会像大哥这般有理智地承受了。 而一旦他抗旨不尊的话,那么皇上势必会龙颜大怒,到时候等待他的,等待唐家的将会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灾难。 如此,沈立冬此时真的为唐元祺而感到头疼了,因为她想着,那个小子一向是个不管不顾的,接下来这唐元祺还真的有可能会牵扯到她沈立冬,到时候,等待她的也有可能是无法预料的危险。 沈立冬这会儿正担心此事会如何发展下去,那榻上的沈文轩似误会了皱眉的沈立冬,以为这个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好受了,因而他宽慰着沈立冬,道:“冬儿,此事已然成定局了。向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何况只是赐婚一事,皇上既然已经开了金口且下了圣旨,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如此,冬儿也就不要再想着祺哥儿的事情了。小丫头,你放心,大哥日后会给冬儿找个更好的,大哥向你保证,一定会给冬儿找个最好的。所以冬儿这个时候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答应大哥,好吗?”这个小丫头向来就算有什么心事,也是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了,他很少见到冬儿有什么烦恼之事吐『露』给家人,让家人为她担心的。就因为如此,沈文轩就越发地担心沈立冬这个时候能不能承受得了。 毕竟忠亲王府的王妃已经来过沈家,商议着要给冬儿还有祺哥儿两人的终身大事的,这会儿忽然天降一道圣旨下来,硬是将这门婚事给拆开了,如此情况下,沈文轩还真的担心沈立冬会因此心中藏了解不开的心结,从此郁郁不欢,那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样子。他希望看到的,自然是沈立冬幸福的样子,快乐的样子,眉眼含笑的容颜。 这沈立冬听到沈文轩的这番话,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大哥还真的是误解她的意思了。“大哥,你恐怕有件事情一直都想岔了。” “冬儿此话何意?”沈文轩似不解地望着沈立冬,难道是他一直以来都猜测错误了吗?沈立冬看到沈文轩那一脸困『惑』的『摸』样,笑着解释道:“大哥这般聪明,怎会不清楚冬儿说得是什么意思呢。大哥只怕是有些意外罢了,觉得冬儿没有看上祺哥儿,心中不敢相信而已。其实,老实告诉大哥无妨的,冬儿从头到尾,从未有将祺哥儿看成是将来的另一半,冬儿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就是想要过得很自在,不敢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那么至少得保证冬儿自个儿这一生都可以活得恣意洒脱一些,哪怕是独自一个人,冬儿也不会介意半分的。”说到这里,沈立冬缓了语气,道:“何况,大哥也得承认一件事情,这世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凡事预定的事情未必会按照预定的想法而实现,就好比祺哥儿这件事情。在祺哥儿的心里,在大哥的心里,似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冬儿的未来是该在祺哥儿那里的。可是到了这会儿呢,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这么一道意外的圣旨下来,那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得全部被翻盘,不是吗?”说到这里,沈立冬冷笑了一声。 这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般说,才相信了当初沈立冬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这个小丫头是认真的,她真的一直都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惊世骇俗,却又让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地方她的那些言论确实有道理,她的那些担心也有理由,因而这会儿的沈文轩,只是微微愕然地看着沈立冬,张了张口。“冬儿,你——”这个时候的沈文轩,还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强有力的理由去反驳沈立冬,去斥责她的惊人想法。 而沈立冬却接着跟沈文轩分析了此事的真正理由。“大哥真的不必为冬儿担心什么,因为冬儿从来都不会抱着那般不实际的想法过日子的,冬儿理智得很,也比常人通透几分,懂得利弊平衡之道向来是帝王之术。当年自从冬儿知道唐元祺是忠亲王府的世子爷那一刻开始,冬儿就明白,他们的身份地位是容不得他们自己做决定的,越是高处的人,越容易受到各种制约,像他们那样的人,是没有权利选择幸福的,因为那个最高处的不会容许他们有这种幸福的生活,因为他们本身的地位不容许他们有那样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身份尊贵是一种幸运,但是无法自主的命运又是一种不幸。天家子女都没有权利自主他们自己的终身大事,何况是唐元祺世子爷的身份,皇上利用棋子起来自然更肆无忌惮了。”话到这里,沈立冬的眼里有些悲伤,为着那些身处高处的天之骄子,无法自主的命运。 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说起这席话来,顿时心中大震。“冬儿,你怎会,怎会?”这个小丫头也未免看得太过通透了吧。 沈立冬眼见沈文轩那惊愕的眼神,苦笑三分道:“大哥是不是觉得冬儿不该懂那么多的,是不是觉得冬儿知道太多了?其实,冬儿知道的并不仅仅如此而已。唐家之事说起来,那一直都是为皇上所忌的。当年若非唐霖速度快一步娶了谢国公府的长女,那么在唐霖那里,原本娶的就该是皇上的妹妹周娇娇了。如此,到了祺哥儿这里,皇上又岂容得唐家再出一个只要一句话就能号令三军的统帅出来,岂容他的圣旨比不过唐家主帅的一句话?这结局不是很明显吗,只有这唐家最后的兵权重新归属到皇权里头,只有唐家一代又一代的血脉随着皇家赐婚,越来越稀薄下去的话,那么皇上方能安心了。”这沈立冬此番分析一出,沈文轩真的震住了。 “冬儿,这件事情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这样的事情你怎能张口闭口,肆无忌惮地谈论呢?你这个小丫头,莫非真的是不要命了?”沈文轩瞪着沈立冬,那是又惊又急又怒。 沈立冬却摇摇头,道:“不,冬儿这般说,就是为了更好地留着命,更好地活下去而已。”那沈文轩似很不喜欢看到沈立冬这副历经沧海桑田的『摸』样,他道:“冬儿,今晚上的这番话,大哥只能这么说,冬儿你真的是太过放肆了。评论帝君,评论天家子女,你已经犯了大忌了。” “大哥,冬儿知道啊。冬儿知道这番话犯了大忌了。可是这会儿只要大哥,冬儿两个人而已,外头还有木槿木兰守着,没有人可以听到什么的。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大哥又在担心什么呢?”凭她的耳力,方圆十里之内,任何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何须担心隔墙有耳呢? 可是沈立冬不担心,并不代表沈文轩不担心,因而他还是警告了沈立冬,日后不许再这般口无遮拦了。 沈立冬自是明白大哥沈文轩的一片好意,她笑着点了点头,心领了。“大哥,冬儿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一次的。” “你若真是顾着大哥的感受,就不要再让大哥为你担心了。”这个小丫头的想法跟这个世道有些格格不入,她的那种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沈文轩不得不担心沈立冬的未来。 然沈立冬却相当明白她自个儿的选择,身为现代人,她有无法跨越的底线,那条底线是不容触碰的,哪怕她是重新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她已经做好了任何适应这个时代的对策,唯独终身大事,她无法改变她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想法,那种宁缺毋滥的想法,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她知道,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想法,是谁也无法令她改变的底线。所以这会儿的沈立冬虽然明白沈文轩的意思,她却装着糊涂不明白了。 只见她笑盈盈地回着大哥。“大哥,你放心好了,冬儿肯定不会让大哥担心的。何况大哥以后要担心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冬儿了,而是未来的大嫂了。”沈立冬说完这番话,笑着站了起来。“所以大哥以后不要再这般喝醉酒了,若不然,未来的大嫂指不定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沈立冬话中带话,言下之意是让沈文轩不管如何,都不要伤了郡主周燕萍,毕竟郡主也是无辜之人,她也是没有办法自主自个儿的婚姻大事的。 而沈文轩显然知晓沈立冬的意思,因而他苦笑地点了点头。“冬儿的话,大哥记住了。大哥自是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郡主『插』手的份,所以大哥不会为难无辜之人的。”他虽被莫名其妙地赐婚,但是郡主又何尝不是呢?她不过是挑选了一个不去和亲的人选,二择一无奈的选择罢了,因而沈文轩怎能去怪责一个本就无法自主的郡主呢? 如此,沈文轩这番话,倒是让沈立冬安心了,只要大哥跟郡主好好地相处的话,未来也许还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只是大哥跟郡主还有一线希望尚存,那么祺哥儿那边呢?他跟三公主周嘉和会有携手同老的机会吗?想到这里,沈立冬便隐隐不安起来了。 走出清晖园的时候,沈立冬抬头望着天,黑漆漆的一片,冷风阵阵,今晚无星,也无月,明日看样子,天气不太好啊。 (今天母亲节,回老妈那里,忙忙碌碌到很晚才回来,这会儿忙开了电脑码上一章更新,希望读者见谅!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我会加油更新的!)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沈立冬的不好预感果然灵验了,隔天一大早,她刚收拾完毕,还没有吃完早点呢,那母亲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红杏就跑到她的竹荷院来催她了,说是忠亲王府的王妃这会儿就在正堂大厅那里等着她,她有事情要找沈立冬谈一谈。 沈立冬听到这个消息,双眉微微拢了拢,她似察觉到忠亲王妃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时候如此急巴巴地上沈府来找她,沈立冬直觉认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她明明知道忠亲王妃来找她不会什么好事情,她还是点了点头,让红杏先回去禀告母亲陈氏,说她换件衣裳,这就马上过去见王妃。 那红杏得了沈立冬的答复,忙点头应下,躬身退了出去,回到正堂大厅去向夫人陈氏回报去了。而沈立冬这会儿『揉』着眉头,也无心再吃什么早点了,吩咐木莲早早地撤了下去,然后让木槿木兰二人给她稍稍地整理了一番,便带着她们一同前往正堂大厅那边去。 到了正堂大厅,沈立冬刚刚迈步进了门槛,便看到姐姐沈立夏一双冒火的眼睛,母亲陈氏沉默不语的样子,但看着娘亲的表情也很凝重,似不太高兴。而坐在一旁的忠亲王妃谢婉柔,看她的样子,难于启齿,面上神情极为纠结矛盾,看来她此番前来,也是『逼』不得已,无奈才找上她的吧。 如此这般说来,沈立冬能够猜测到的也就是先前她预想过的画面,那个暴躁冲动的小子唐元祺,大概没有遵从皇上的指婚吧。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逼』得忠亲王妃亲自上沈家大门来找她谈一谈了,恐怕她所求之事也定然跟唐元祺那个小子有关系吧,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她此来的目的,定然是想让她出面去劝说劝说唐元祺的吧。 估计也只有这个理由最能说明事情了,那二姐大概是不知道她早就跟母亲商议着要推掉忠亲王府这门亲事的,因而她此番见忠亲王府跟三公主要成婚了,二姐自然面带怒意。 而母亲陈氏之所以不高兴,并非是因为两家婚事不成的缘故,而是在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们二家已经不方便往来了。就单单为着二家婚事不成指不定会流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娘亲陈氏也绝不会允许沈立冬这个时候卷进这场是非当中。 因而沈立冬猜想着娘亲估计这会儿是不会喜欢她去出面劝说唐元祺的,那么娘亲此时面『色』不悦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只是忠亲王妃谢婉柔都亲自上门来了,娘亲陈氏能不给这个面子吗?所以这个时候的娘亲很矛盾,如此干脆就将这个选择权交给她了。 她这会儿对着她虽然面上说着客客气气的话,让她好好地招待王妃这个贵客,但是话里话外,沈立冬还是听得出来的,娘亲希望以她自个儿年纪小不懂事为理由,完全可以因为忠亲王府做事不靠谱,前段日子眼巴巴地亲自登门来提亲,这会儿转眼就变了,照样还是他们那一方提出来,而不是他们沈家先提出来此事作罢了,想一想,陈氏就郁闷了。 而沈立冬心里头明白娘亲所指何意,可是这件事情她若不在这个时候尽早出面去处理的话,到时候唐元祺那个小子闹大了,事情还会牵扯到她这里,到那个时候,她的麻烦会更大。因而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安慰了陈氏一番,在陈氏耳边悄悄地说了一番话,这番话自然是她利弊权衡得出的分析,是解释给陈氏听,她这会儿应了忠亲王妃去劝说唐元祺的话,比将来事情闹大了被动地去劝说唐元祺要好得多。 如此,陈氏听了沈立冬的这番分析,虽说眉头还是皱得死死的,一张脸沉着,但是好歹还是被沈立冬说动了,让沈立冬自个儿注意保护好自个儿,千万要小心谨慎行事。 “冬儿的意思,娘亲明白了,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招待好贵客,要注意礼数,不可冒失,不可无礼,明白吗?” “女儿明白了,娘亲放心吧,冬儿定然会按照娘亲的吩咐好好地招待好贵客的,不会怠慢王妃半分的。”沈立冬笑盈盈地回着,陈氏见此,也只要带了沈立夏一道儿出去,留出空间给沈立冬和忠亲王妃谢婉柔谈事情。 临走时,沈立夏还时不时地回头,那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沈立冬的身上,沈立冬给了沈立夏一个笑容,示意她安心离去,她不会有事的。如此,沈立夏才敢放心地跟着娘亲陈氏出了正堂而去。 那忠亲王妃谢婉柔见陈氏跟沈立夏已经离开了正堂,忙朝着身边的心腹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立即领会,马上带着一干下人退了出去,她自个儿还在门边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沈立冬跟王妃谈事情。 沈立冬见王妃谢婉柔如此小心行事,倒是笑了笑,随后她请王妃落座下来,也不说些什么废话,直接开口闻名王妃找她所谓何来。 “王妃大可直言就是,此来找民女有何事相谈?若是民女可以帮得上忙的,王妃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民女能够办到的,一定给王妃去帮忙便是了。”这会儿的沈立冬已经不想跟忠亲王妃客气来客气去的了,她懒得玩那个把戏了,眼下这事情无论如何都会牵扯上她的,她就干脆早点处理完毕,也好早点从这是非当中脱身出来。 而那忠亲王妃谢婉柔显然没有料到沈立冬会这般直言不讳,当下她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温笑着看向沈立冬,道:“沈小姐既然这般说的话,那么本王妃也就不来虚的那一套了,本王妃此来找沈小姐,确实是有事相求。本王妃希望沈小姐能够随着本王妃去王府一趟,好好地劝说一下祺哥儿能够应下这门指婚,不要到时候闹腾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话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话题一转。 “此事,本王妃知晓跟沈小姐并无瓜葛,可是本王妃还是希望沈小姐看在儿时的情分上能够帮祺哥儿一把,让他对沈小姐死了这条心吧。如此,祺哥儿才能安心地娶了三公主,如此,我们祺哥儿还有我们唐家才能好好地存活在这个世上。本王妃想,这番话以沈小姐的聪明才智定然是听得明白的,也理解本王妃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若不然,本王妃还是很希望沈小姐做我们唐家的儿媳『妇』的。”说到这里,忠亲王妃谢婉柔深深地看了沈立冬一眼。“只是,这样的事情终究是要看缘分的,不是吗?何况沈小姐对祺哥儿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心思,如此祺哥儿一厢情愿的缘分就算是求来了,恐怕日后他也不见得会有多么幸福。因而我这个儿子既然本就得不到所谓的幸福,本王妃就干脆让他断了那个念头,只求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便足矣了。”忠亲王妃谢婉柔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唐家本就被帝王所忌,此次帝王赐婚,祺哥儿若是敢抗旨不尊,皇上就很有可能借此发挥,有了灭杀整个唐家的机会。如此险境之下,忠亲王夫『妇』岂容祺哥儿任意妄为呢?而凭着祺哥儿的『性』子,要他不任意妄为的话,除非是要了他的命。 因而忠亲王妃此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既不想祺哥儿抗旨不尊,又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所以『逼』不得已找上沈立冬来了。 这沈立冬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苦笑万分。果然,事情真的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那个小子啊,为何做事总这般冒冒失失呢?他现在也该长大了,该学着长大了,不要一直在懵懵懂懂里头,也不要一直地这般任意妄为,因为任意妄为的代价,哪怕是他这般的身份地位,也是承受不住的。 所以他该长大了,不要因为感情之事而伤了太多人的心,他也该学着承担他所要承担的事情了,作为唐家的后人,享受了旁人无法享受的尊荣,那么他也该承担他所应该承担的,该设身处地地为整个唐家考虑事情了。 沈立冬如此想着,便对着忠亲王妃谢婉柔点了点头。“王妃的意思,民女明白了。如此,民女就随王妃走一趟忠亲王府吧,至于能不能成事,能不能真的让他接受这门亲事,民女只能说,民女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求尽力便是了。”在沈立冬的心里,她自然也是希望唐元祺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的,毕竟生命是何等珍贵,能够活下去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这忠亲王妃谢婉柔见沈立冬竟然这般爽快地答应了,她倒是对这个小姑娘越发地欣赏了。可惜了,这么一个心思通透的小丫头终究是跟祺哥儿有缘无分啊。若不然的话,当了她的儿媳『妇』,她也会欢喜上几分的。 忠亲王妃这般想着的时候,看着沈立冬的时候,那笑容自然就真诚了几分。 “如此,倒是多谢沈小姐了。” 沈立冬这会儿倒是坦诚得很,并不对忠亲王妃谢婉柔隐瞒她的真正想法。 “王妃不必客气,民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何况此事民女心中明白得很,就算不为世子爷,只为民女自己不牵扯进这场是非当中,民女也是必须要出力的。” 第6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沈立冬既然答应了忠亲王妃前往忠亲王府一趟,她自然跟母亲陈氏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随着忠亲王妃谢婉柔登上马车,快速地赶往忠亲王府。 马车到了忠亲王府之后,沈立冬被木槿木兰二个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忠亲王妃谢婉柔则在她心腹嬷嬷还有身边两个大丫鬟仔细着,缓缓地从马车内下来。 这二人双双站定忠亲王府的大门处,沈立冬还抬头看了一眼忠亲王府的牌匾,笔墨雄厚苍劲,一看就锋芒锐利,若出鞘的宝剑一般,光芒刺人。这是三代武将的唐家,凝聚了先辈的心血,也凝结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那份煞气,进了这府门,沈立冬自然而然地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忍不住,她就皱紧了眉头。 再往前,随着软轿被轿夫给抬进圆拱门,上了一座石板桥,过了一座花园,绕过一处亭台楼阁,沈立冬方在摇摇晃晃中停止了晃悠的感觉,被轿夫稳稳地安置到了地面上,当她从软轿里头出来的时候,沈立冬觉得她的双脚踏在地面上的感觉真好,抬头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沈立冬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了一抹舒然的笑容。 在木槿木兰的陪同下,沈立冬跟随在忠亲王妃的后边,迈进了一座院落,这座院落看着有沈立冬足足三个竹荷院那般大,摆设布置什么的极为讲究,雕栏玉砌,亭台小榭,假山流水,自成一体,似一个小世界一般,看着清幽无比,雅静得很,只是入了门槛,看到挂壁上那些刺眼的兵器,有长剑,有霸王枪,有铜锤,有方天画戟,还有那眼熟的火麟鞭,沈立冬便知晓忠亲王妃带她所来的这个院落不是旁人的院落,定然是唐元祺的院落无疑了。 这会儿忠亲王妃谢婉柔笑着朝沈立冬招招手,在旁压低嗓音,悄然道:“祺哥儿这几天都将他自个儿闷在里头,沈小姐从那道门进去,自然就可以见到祺哥儿了。还有,这件事情本王妃不会让沈小姐为难的,此事除了本王妃就是沈小姐了,其他人本王妃会命令下去,一律不许提起今天沈小姐到过忠亲王府一事,所以沈小姐大可不必顾虑,也大可放心,本王妃不会让任何闲言碎语从这个王府里头传出去的。” 沈立冬听得谢婉柔这般说,颔首道:“如此,倒是多谢王妃细心周全了。” “沈小姐不必谢本王妃的,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该本王妃谢谢沈小姐的,沈小姐这会儿能来忠亲王府一趟,能够当面跟祺哥儿说道说道,本王妃就已经很知足了。就算祺哥儿最后还是这般不遵从的话,那么本王妃也只能认命,这就算是唐家的命,是祺哥儿的命,怪不得任何人了。”谢婉柔这番话一出,显然是为了打消沈立冬任何的顾虑,她要这个小姑娘放心,就算事情最后没有一个好结果,她这个王妃也照样承了她沈立冬的这份情谊。 而沈立冬自然明白谢婉柔为何要对她说这番话,她点头,笑道:“民女明白了,但求尽力而为。”说完,沈立冬朝着谢婉柔鞠了一躬,随后转身朝着那道门走去。 当她抬脚跨进这道门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她自个儿的心情完全地平静下来,随后这才一步一步地朝着室内走去。 这个时候的她,那灵敏异常的耳力,早就察觉到屋顶上有人在偷听,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会来偷听的人除了是不放心的忠亲王妃外,其他人不会这般做的,因而她也就任由那个人趴在屋顶上偷听着,没有出声呵斥那个暗处之人。 她慢慢地朝着唐元祺走过去,等到当沈立冬看清楚唐元祺的瞬间,她蓦然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热热的感觉,她努力地压制心头那份泛起的酸意,道:“小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尽量控制了情绪,不让那份心酸透『露』出来。 此时的唐元祺被捆绑在圆柱上,他似跟人打架过,满脸的红肿,嘴角破了,还挂着一丝丝的血丝,那衣袍显然被刀剑划破过了,伤痕一条条的,就那般呈现在沈立冬的眼中。此时的他,似没有想到沈立冬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因而唐元祺抬头望见沈立冬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狂喜,又有一瞬间的恼怒,似不悦被她看到他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 “冬儿妹妹,你怎么来了?你是偷偷来看我的吗?”唐元祺似很焦躁不安,目光四处看了看,随后对着沈立冬言道:“冬儿妹妹,你这会儿不该来看小哥哥的,小哥哥最近几天还有家事要忙,要不你等几天,等小哥哥有空闲了,再去沈府找你,可好?现在你就回去吧,赶紧回去吧,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唐元祺催促着沈立冬快快离开这里,他不想在沈立冬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沈立冬却定定地望着他。 “小哥哥,你不用催着冬儿走的,冬儿是王妃带过来看小哥哥的。”沈立冬此言一出,唐元祺似想到了什么。 “莫非我母妃请你来给小爷我当说客的不成?冬儿妹妹,你莫非也是来劝小爷娶了那三公主不成吗?你确定你真的要跟小爷这般说吗?”唐元祺忽然变得像暴躁痛苦的野兽那般,那双眼睛痛苦得几乎要吞噬了沈立冬。 沈立冬却是眉眼冷冷清清,口气也淡漠得很。“小哥哥误会了,冬儿此来,王妃什么都没有跟冬儿说起过,冬儿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小哥哥一声。小哥哥也该知道的,前段日子,你母妃亲自登门上沈府来提亲,只是事情很不凑巧,我娘亲已经先行答应了另外一门亲事,所以这会儿冬儿只是上门来告诉小哥哥一声的,对不起了,小哥哥,冬儿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了。” 这沈立冬此言一出,唐元祺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沉默着,失神着,好长时间眼里才有了焦点,直『逼』着沈立冬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吼道:“不可能的,你骗小爷我,你这般一点预兆都没有,从没有提及过此事,怎会突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小爷我不信,我不信,你是故意诓我的,是在诓我的,对不对?” 唐元祺被沈立冬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得抓狂了,他双目通红通红,直直地盯着沈立冬,似要从沈立冬的眼中看出撒谎的蛛丝马迹来,可是沈立冬的眼神很平静,水汪汪的,清澈而宁静,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也没有对他避开闪躲的意思,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细细地看着她,任由他这般放肆地打量着她。 到此,唐元祺心中的不安越发地扩散开来了,他冲着沈立冬,喊道:“冬儿妹妹,你老实告诉小爷我,你是不是也是被『逼』的,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嫁给那个人的,你告诉小爷我,小爷我去给你做主,哪个敢强迫你的,小爷我绝不会放过他的。”到此时,唐元祺还怀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可是沈立冬却残忍地将他这一丝丝的侥幸也打碎了。 “小哥哥,冬儿实话告诉小哥哥,这门婚事没有人『逼』迫冬儿,是冬儿遵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冬儿没有异议,也没有怨言。这个世上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冬儿得遵循,小哥哥也得遵循,不是吗?”沈立冬淡淡地跟唐元祺说着,唐元祺却道:“这般说来,冬儿妹妹压根就不喜欢那个人,既然不喜欢那个人的话,冬儿为何要嫁给那个人呢?”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番话后,蓦然瞪大眼睛道:“小哥哥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呢?冬儿是个女儿家,可是极为讲究名声跟闺誉的,若是定亲之前跟什么人私相授受的话,那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情,可是为这个世道所不能容忍的,小哥哥难道不是比冬儿更明白吗?如此,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的,哪儿是冬儿自个儿可以做主的,何况,冬儿既然是沈家的女儿,自然要听从父母之言,承担身为沈家成员的责任,而不可以只考虑冬儿自个儿,不是吗?毕竟,那些人都是冬儿的家人,最亲最亲的人,冬儿可不会让父母伤心而做出任何违逆之事的。”沈立冬以这个时代的世俗为准则,以她自身为例子,这般清晰入理地告诉唐元祺。 唐元祺听了沈立冬这番话后,似沉寂了很久,而后抬起头,愣愣地问着沈立冬。“那么冬儿妹妹的幸福不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可是比起这件事情,还有很多事情比冬儿的幸福更为重要,比如家人的平安,比如家人的荣辱,还有家人的幸福。何况,事事难以两全,就连身为臣子的时常都会感慨,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可见凡事到了该选择的时候就得选择,利弊权衡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有得必有失,冬儿的大哥既然都可以为了沈家而迎娶郡主了,那么身为女儿的我,既然享受了沈家十年以来的养育之恩,自然也要为沈家承担一部分的责任的,不是吗?”沈立冬如此说着,唐元祺心头的痛意就越发重了。 “这般说来,冬儿妹妹是因为小爷我才这般仓促下嫁的,对吗?”唐元祺听了那么多话,若是此刻还听不出沈立冬的意思,那么他就枉读那么多年的书籍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问了,明白这个小子终于知道她的意思了,如此也好,这般的话,他就不会再去帝王之前嚷嚷着要退了这门婚事了,唐家也不会就此被皇上抓住小辫子而落入天牢之中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狠心地点了点头。“没错,就因为小哥哥迟迟不肯迎娶三公主,人人都道是我沈立冬的缘故,是我沈立冬阻碍了三公主的婚事,所以冬儿的母亲才会这般仓促地定下人家,免得沈家入了风波之中,从而被皇上给盯上了。这样一来,小哥哥就该明白了,若是小哥哥再这般执意下去的话,皇上会以为是冬儿纠缠小哥哥不清不楚的,导致这门婚事不成,到时候,等待冬儿的会是什么呢,三尺白绫,毒酒一杯或者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呢?”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了,冬儿妹妹,你不要再说了——”唐元祺知晓了这个真相,让他大受打击,他没有想到因为他的这番折腾,反而会害了沈立冬,因而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痛苦异常,不想再要听下去了。 而沈立冬却站了起来,背转着唐元祺,这个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她自个儿会这般不冷静,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出戏也只能这般唱下去了。 “小哥哥,你现在看来不适合跟冬儿说些什么了,因而冬儿就先走一步了,小哥哥好好地在这里冷静一下也好,好好地思虑一番,想一想冬儿今个儿所说的话,也请站在小哥哥的父王母妃那里想一想,也请想一想冬儿的难处,不要让冬儿真的面临死亡的选择,如此,冬儿就对小哥哥感激不尽了。”小哥哥,日后你会好好地活着吧,会好好活下去的,哪怕心中恨着她沈立冬,哪怕再也不想看到她沈立冬,她今个儿也得把这件事情给办妥当了。 不过是冷血无情罢了,不过是残忍狠心而已,她沈立冬能够做到的,一定能够做到天衣无缝的,不是吗? 沈立冬定了定心神,迈步出去,一步一步地从唐元祺痛苦的目光里走出去了,走得那般洒脱,走得那么利落,一点留恋都没有。 留下唐元祺仰头,痛苦地嘶吼着,声音震得出了门的沈立冬,耳朵阵阵发疼,心中酸涩无比,却是咬着牙,狠一狠心,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去向忠亲王妃谢婉柔告退了。 这会儿的沈立冬匆匆而去,眼角还带着点点水痕,那忠亲王妃又何曾没有看到,她当时见到的时候,目送沈立冬上了马车离开忠亲王府的时候,她心中一直纳闷着沈立冬跟祺哥儿谈了一些什么,『逼』得那个小丫头的神情如此不对。 等到身边的侍卫来告诉她,沈立冬跟祺哥儿之间的对白,忠亲王妃这才知晓,她还是小看了那个小丫头,没想到她做事如此周密细致,挑选了这么一个法子入手,对她自个儿下了狠手,如此,她成了别人的新娘子,祺哥儿虽然痛苦,却会为了那个小丫头的安危而默默地承受了三公主这门婚事了。 想着,这谢婉柔虽然不喜欢沈立冬这威胁了祺哥儿的手段,但是她不得不佩服沈立冬,那个小丫头的法子恐怕是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长痛不如短痛,这痛断得果然干脆,也果然狠心。 第6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只是忠亲王妃跟沈立冬都以为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哪里想到这件事情已经闹腾到皇上周承泽耳朵里了。 那个三公主周嘉和本就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她早就在皇上下了指婚圣旨后,就暗中派人盯着忠亲王府那边的一举一动了,这会儿她听到底下的人来传道,说是忠亲王妃谢婉柔亲自带着沈立冬去了忠亲王府一趟,还让沈立冬跟唐元祺独自呆了一个时辰多,中间至于二人说了些什么,三公主周嘉和那是一点都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会猜想啊。以她那种以己度人的想法,自然认为沈立冬是垂死挣扎,到了这种时刻还想着缠上唐元祺,因而她跑到了太后娘娘那里哭诉起来。 那太后娘娘听了沈立冬跟唐元祺之事,自是前账加后账,恨上加恨了。她想着,她帝王之家的金枝玉叶究竟哪里不好,让唐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先是她的心肝女儿周娇娇看上了唐霖,那唐霖竟然先娶了谢国公府的嫡长女谢婉柔,这也就罢了,身份看着也算体面,只是跟她的娇娇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的,她这个做太后的心疼女儿已经够心情不悦了,这十几年来,她老听着娇娇的哭诉,说她现在的驸马爷对她怎么怎么不好,她又是如何还想着那个唐霖的,就这一点,就足够太后娘娘烦着唐家了。 这一回,太后娘娘本是反对将三公主周嘉和指婚给唐元祺的,因为她看唐家不顺眼,自然不会再将金枝玉叶的公主下嫁给唐家,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皇帝一手促成的,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站出来阻碍这场婚事的,因而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这会儿三公主周嘉和都哭诉到她面前来了,那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好端端的高贵公主不要,非要看上那种身份卑微的女子,这让太后娘娘怎么不恼怒呢? 因而她这一恼怒,就想派人出去将沈立冬给带入宫中,然后想个法子将她杀了也就是了,那样的女子,敢跟公主抢驸马爷,那简直是自不量力,自找死路。这会儿的太后娘娘压根不觉得杀了一个沈立冬算得了什么,像她这样地位的女人,在后宫里头沾染了多少血腥才坐到这个位置上去的,因而小小一个三品官的妹妹,还不是亲生的妹妹,对于太后娘娘来说,根本无所顾忌。 只是皇上周承泽听到了这件事情,马上阻止了太后娘娘的这个想法。 “母后,不能在这个时候害了沈家那个小丫头。”此时的周承泽自然还不知晓沈立冬出自神医门,也不知道神医门的现任掌门就是沈立冬的师父,因而他出面阻止太后去加害沈立冬,不过是他有另外一层的顾虑罢了,那个顾虑就是他心中的软肋,他跟容若的女儿,那个只能挂着郡主之名的郡主周燕萍。 若是这个时候沈立冬被皇家之人害死了,那么他那个不能光明正大喊一声女儿的燕萍儿下嫁到沈家还有幸福可言吗? 那个沈文轩向来都是极为疼爱这个妹妹的,若是他知道了沈立冬被皇家之人害死了,他还能对郡主好半分吗?答案显然是不能的,如此,为了他那个最为心疼的女儿周燕萍,他这个做皇帝的,也要阻止母后派人去加害沈立冬。 而那太后娘娘听皇上周承泽竟然会阻止这件事情,她倒是讶异了,道:“我说皇儿啊,这唐元祺跟三公主的婚事可是皇儿一手非要促成的,如今有个女子跳出来跟三公主都要抢驸马爷了,你这计划很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女子而成为泡影了,如此,皇儿还要阻止母后去废了那个障碍,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莫非——”该不会是皇帝自个儿瞧上沈家那个小丫头了吧,如此袒护着,太后娘娘想着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一张脸便沉了下来。 那皇上周承泽摇头,向太后娘娘解释道:“母后想到哪儿去了,朕怎么可能会瞧上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呢,还不是为了燕萍的婚事着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对那个小丫头出手,若不然,以沈文轩疼爱那个小丫头的程度看来,燕萍这辈子的幸福可就算一手被母后给毁了。”这皇帝此言一出,太后娘娘倒是明白了几分,只是她终于不甘心咽下这口气,她还是想要教训教训那个沈立冬的。 “皇儿,既然这样的话,母后也不想让燕萍孩儿嫁到沈家就被郡马爷给冷落了,如此,哀家可以听皇儿的,不去害了她的『性』命,只是这皇家公主是不容人欺辱的,那个小丫头敢跟三公主抢驸马爷,她就得支付出代价才行,若不然,日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到我们天家金枝玉叶的头顶上去了,这长此以往,皇家公主的尊严何存,这让出嫁的公主还有没出嫁的公主还有颜面吗?”太后娘娘提出了这一桩,皇上周承泽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母后放心,皇儿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容许一个意外存在唐元祺那里呢?因为皇儿此来,已经想了一个主意了,这个主意就是由母后出面,收那个小丫头当干女儿,再由朕出面,封赏她给县主,让她好好地呆在封地上,永远都不要回京了,如此,一举二得,母后又何乐而不为呢?”这太后娘娘听到皇上出的这个主意,马上眉开眼笑起来。 “这件事情还是皇儿想得周到,如此,那个小丫头一旦是皇姑的身份,想来大上唐元祺一个辈分,是他的长辈了,这样一来,唐元祺那个小子也该打消念头了。另外,哀家听说北边那个荒洲,常年寸草不生,环境恶劣,根本没有活人会呆在那个地方居住,如此,就这样做吧,皇上干脆就大方一点,封地要封就封个大的,将整个荒洲封赏给那个小丫头这么一个县主身份的,也足够给她沈家无上的荣耀了。”就让那个小丫头顶着县主的荣光,活个三个月就差不多了,到时候,郡主跟三公主的婚事都已经办托妥当了,那个小丫头在那边是死是活就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了。 这皇上没有想到母后被他想得还要绝,他不过是想给沈立冬找个偏僻的小县呆着,让她在那里一辈子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也就是了,只是没有想到母后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这倒是让皇帝有些为难了。 如此,这跟害了那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此,那个沈文轩还不是得照样恨死他的女儿周燕萍吗? 想着,皇上便要跟太后娘娘说道说道,哪里知晓,太后娘娘根本不再听皇帝说什么的。在她的眼里,郡主的幸福哪里有她自个儿嫡亲的孙女要紧,何况那个郡主的爹,还是太后娘娘心中的那根刺,她可是知道先帝爷有多么疼爱那个儿子的,当年若非那个儿子失踪了,指不定今儿个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是她的儿子了。 所以太后娘娘直觉不悦替周燕萍考虑什么,先前皇上指出加害沈立冬会让周燕萍过得不好,她觉得可以不去做,倒不是考虑那个郡主的幸福问题,而是这件事情因为关乎皇家颜面问题,这个时候害了那个小丫头让郡主郡马爷失和的话,确实不好给天下人交代什么,也有损她太后娘娘的名声,怎么算都有些得不偿失,如此,倒是她一恼怒,考虑不周全了。 但是这会儿她已经让步了,让步不再去加害沈立冬了,而是将她放逐,还认她做干女儿了,让她可以顶着县主的名头风风光光的了,如此,那个小丫头还有沈家有什么好不满的,那可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的荣耀,哪怕这个荣耀只有短暂的时间,那么也足够宽慰沈家一家人了。 因而此时的太后那是完全将当年对谢婉柔的仇恨加诸到沈立冬的身上去了,谁叫沈立冬的身份不高呢,谁叫谢婉柔是谢国公府的女儿呢,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太后娘娘为了出气,也只好挑选个弱势的沈立冬出气了。 如此情况下,皇上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上头还有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上,这种无关朝廷大局之事,皇上自然也不愿意违背母后的意思,因而他考虑再三,还是点头同意了太后娘娘的建议,离了这慈宁宫,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周承泽马上传唤了大学士,将他的意思传递给大学士,让他拟上这么一份圣旨。 那大学士接了皇上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半分,忙根据皇帝的意思拟起旨意来,拟完之后,他双手奉上给皇上周承泽,让皇上过目一番。 周承泽以极快的速度看了那旨意,眉头微微拧着,那拿着玉玺的手,始终犹豫着要不要落下印章。 那大学士看着皇上如此神情,小心翼翼地问着。“皇上,可是微臣哪里拟得不对?”那周承泽一听到大学士问起这个,忙果决道:“没有,爱卿拟得没有半点错处,自然是极好的。”说完这句,周承泽终究下了决心,将玉玺盖了上去,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总管小顺子过来,让他带着赏赐跟圣旨一道儿去沈府传旨去。 第6卷 第二百九十章 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因为劝说唐元祺之事,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整个人病恹恹似的,没什么胃口,正歇息着呢,那木兰却满脸惊慌地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宫中来人了,让小姐到正堂那边去接圣旨呢。”这木兰的话音一落,沈立冬倏然从榻上翻身而起,而后直愣愣地望着木兰。 “木兰,你说什么?本小姐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沈立冬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有圣旨下来,这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那木兰见沈立冬这副呆愣的『摸』样,拍了拍她自个儿不断跳跃的心脏,喘了一口气,慢道:“小姐,奴婢是说,前面宫中来人了,就是上次来过沈家的那个小顺子公公,他这会儿带着皇上的圣旨正等候在正堂大厅那边呢,就等着小姐过去接旨了。如此,夫人派人过来传话了,让小姐赶紧收拾收拾,马上去前边正堂,可不要让小顺子公公等太久了。”木兰这般一说,沈立冬倒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这般说来,那道圣旨是专门给本小姐的,而不是整个沈家,是不是?”那木兰听得沈立冬问起此事,倒是点了点头。 “应该是特意给小姐传下来的圣旨,否则的话,那位小顺子公公也不会那般说了,说是皇上给小姐的旨意。”这木兰给了这个答案,沈立冬心里的不安倒是去了一些,只要不是整个沈家,只是她一个沈立冬的话,那么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如此这般,沈立冬赶紧起身,让木槿木兰快速地给她整理收拾起来,不到片刻功夫,沈立冬清清爽爽的一身打扮,带着木兰木槿二个丫鬟去了正堂大厅那里。 那个太监总管小顺子一见到沈立冬来了,马上对着沈立冬拱手道:“奴才在这里先恭贺沈小姐荣升县主了。” 县主?她又没有什么大功劳在身,怎会无端端地被封赏给县主呢?沈立冬显然有些纳闷,然小顺子公公已经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宣告着。 “沈立冬,接旨!” 沈立冬一听这个,马上双膝跪地,低头恭恭敬敬地听着小顺子公公传递旨意,沈家其他人也跟着沈立冬一道儿跪在了身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有女沈立冬,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太后娘娘之心,特奉太后懿旨收为义女,现在奉为圣谕册为安平县主,赐封黄金一万两,锦缎千匹,赐封荒洲为安平县主之封地,期县主莫辜负太后跟皇上一片疼爱之心,为皇上好好打理荒洲,无诏不得回京。钦此!”小顺子公公读完皇上的圣旨,将圣旨递送给沈立冬。 “县主,接旨吧。”沈立冬抬头,看了看小顺子公公递过来的圣旨,双手奉上,恭敬地接了过来。 “民女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接过圣旨之后,沈立冬被木兰搀扶着起身了,那小顺子公公宣完圣旨,不敢停留半刻,转身回宫去了。 临行时,他告诉沈立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沈立冬接到圣旨之后,即刻启程,不得有误。不过太后娘娘也说了,容许县主在京城多呆三天,三天内希望县主已经打点好所有行李,朝着荒洲封地出发了。 沈立冬一一点头,还让身边的木槿递送给小顺子公公一百两黄金,那本就是皇上赏赐给她的,她借花献佛而已。 那小顺子公公本不愿意收下的,但是沈立冬开口让他日后关照大哥沈文轩还有郡主周燕萍的时候,那小顺子公公立即毫不犹豫地收下了,随后带着底下的太监侍卫坐上宫轿,回宫中去向皇上周承泽还有太后娘娘回禀这个差事去了。 而沈家这边,待等传旨的小顺子公公离开沈府,沈立冬的娘亲陈氏立即就冲上去,一把抱着沈立冬,眼泪就无声地流淌了下来,那沈立夏在旁侧也是落泪不止。 这圣旨哪里是封赏,那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这皇上跟太后娘娘好狠的心肠,凭什么他们天家公主的婚事有了困难,就拿他们平民的孩子出气呢。 如此情况下,一道意外的圣旨到来,让沈家一家人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人人面带哀伤,沈文浩更是冲动得一拳击碎了桌子,拳面血『色』淋淋的。 “三哥,你这是干嘛?”沈立冬惊呼着,看着他的手上的伤势,不满地看着他。 “都怪三哥没用,若不然,妹妹何至于被人如此对待。”沈文浩挣脱了沈立冬的手,怒意滔滔地冲了出去。 沈立冬担心三哥沈文浩的『性』子会出什么事情,忙让四哥沈文海追着出去了。这会儿堂前就剩下爹娘,大哥沈文轩还有二姐沈立夏跟姐夫王小四了。 沈立冬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帕子,替陈氏轻柔地擦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娘,你先别急着伤心啊,这件事情对于冬儿来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此说来,冬儿还是有福气的,被太后娘娘收为义女,又得皇上欣赏封为安平县主,那可是多少女子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地位啊,如此冬儿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娘亲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沈立冬倒觉得这道圣旨来得及时,如此这般,她躲到了荒洲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想来京城的纷纷扰扰跟她就牵扯不上什么了。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个时候还这般安慰她,那眼泪就流得更凶了。“冬儿啊,娘的冬儿啊,可怜的孩子啊,你不用安慰娘的,娘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不能住人的地方,寸草不生的地方啊,如此让冬儿过去,还不许冬儿回京,那这是打算让冬儿死在那个地方了啊。冬儿啊,我可怜的孩子啊,这老天爷为啥就这般不长眼睛啊,让我可怜的冬儿这般受苦受罪啊。” “娘,娘,你别这般伤心,好不好?娘,你别这样哭,你这样一哭,感觉冬儿就要去黄泉路上似的。其实娘亲怎么不想一想,冬儿可是有神仙师父的。这些年家中的米粮果树,还有那些水果鲜花,上等佳酿,名贵『药』材,那可是从哪儿来的啊,还不是师父给冬儿的吗?如此,娘亲你还担心冬儿到哪儿不能活得好好的啊。”她有空间在手,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只要她进了空间,那是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如此,皇上跟太后娘娘的如意算盘恐怕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何况,娘不觉得天高皇帝远,冬儿呆在那个地方的话,就不用再害怕什么了,毕竟那个地方没有谁会想要去的,所以冬儿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的,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此,娘亲都不要担心冬儿会闯祸什么的了。这可不就是一件喜事吗?”沈立冬笑了笑,老实说,她被皇上流放到那种地方,她倒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遗憾的是,她以后都不能跟家人住在一起了,这一点让沈立冬有些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只要她这么一去就能真正化解了唐家的危机,还能拔掉皇上认定的那根刺的话,那么她沈立冬便去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沈立冬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沈家一家人马上就破涕而笑了。 “对哦,娘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呢,如此听着冬儿说起来,这京城太『乱』了,还是去偏僻的地方好,咱们这有手有脚的,自然可以自己靠着劳力吃上饭的。只要冬儿的那位神仙师父一出手,那荒洲的地定然可以变得可以种植了,到时候我们沈家还是照样过日子,跟以前一样,靠庄稼地吃饭。”这陈氏想到这一茬,那是越想越高兴啊。 她这一说,倒是马上赢得了沈家人一致的同意。 “好,这个主意好,孩子她娘,我也听你的,咱们一家子都跟着冬儿去荒洲好了。这个京城太『乱』了,我还是觉得呆在地头上比较自在一些。”沈博远是个庄稼汉,其实一直都不习惯京中的生活,只是因为沈文轩的关系,他一直都在适应着。这会儿听到陈氏提出这个建议来,忙附和着点头了。 就连沈立夏听了,也要跟着一道儿去,只是陈氏没同意,毕竟沈立夏是出嫁的女儿,她若是这般跟着去了,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加上沈家知晓沈立冬可以保证一家人吃喝无忧的,但是王家人不知道啊。而且,沈家人也不可能将沈立冬有神仙师父这件事情告诉王家人的,这个可是关乎沈立冬『性』命的事情,沈家人自然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另外,这京城的,沈家庄那边的,都需要有家人留着处理好了。因而到最后,也就陈氏跟沈博远带着沈文海沈文浩一块儿跟着沈立冬去荒洲封地。 而沈文轩跟郡主周燕萍的婚事,沈家人显然是没有时间给他们二人筹办了,因而陈氏干脆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让郡主派人过来张罗婚事好了,至于沈文轩,陈氏建议他还是恢复白家身份,毕竟他是白家的唯一血脉。 这个时代的人很重视香火承继的,如此,沈文轩总得认祖归宗了才好,若不然,陈氏就会觉得愧对了底下的白太医,愧对了他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然这个决定,沈文轩很明显不会接受的,他推掉了陈氏的建议,不肯回归白家去。因为他觉得沈立冬当初给他说的那番话是正确的,真正的家人不在乎血脉上是否有关系,他在沈家二十二年了,虽说生生父母之恩很重要,但是养育之恩大如天,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脱离沈家,让沈家陷入更大的危机当中。 有他这个沈家的郡马爷在,至少皇上还有所顾忌,要顾忌郡主周燕萍在他这里过得好不好,所以他出手的时候,自然会考虑沈家人的感受。而这次沈立冬被皇上这般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封赏为县主,明着是风光无限,实则是流放千里,还有可能在路途之中因而丧命。 只是因为冬儿有神仙师父在,所以不用担忧她『性』命,她的神仙师父能够保得她一生无忧,如此,她去了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恰如她所说的那般,天高皇帝远,那种地方,连人都没有,还会有谁去约束她的行为呢,因而她可以身心都得到自由,比在京城里头随时可以遭遇危险,随时可能遭遇算计要强得多了。 如此一番权衡利弊,沈文轩显然也是同意了沈立冬的说法,也不反对沈家人一道儿跟冬儿去封地,他心里头明白,他这个妹妹实际上比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有能耐护得住一家人,因而他什么都没有,默默支持着家人随同沈立冬一道儿去荒洲,这样一来,有家人陪伴的冬儿,有家人疼爱的冬儿,也不会过得太过孤单了。 而他,要留在京中安稳帝王之心,好好地跟郡主周燕萍完婚,如此,宫中之人的目光才不会关注到荒洲那边的沈家人身上,如此,他还可以将沈家在沈家庄的亲人也好好地照顾好,毕竟那些沈家庄的亲人是何等的无辜,若因为他不娶郡主周燕萍,跟着沈家人一同去荒洲的话,那么可能荒洲那边不会太平,沈家庄的那些无辜亲人也要被牵累,所以,他沈文轩可以留下,一个人留在京都,迎娶郡主周燕萍,护得家人平平安安的,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他的这场婚约也算是得益之处了。 往后,他自然也会像冬儿所说的那样,会好好地待郡主的,只是要爱上那个郡主,那也不可能的事情。 他这辈子的心,这辈子想要守护的人,就在他的眼前,这个甜美可人的小丫头,已经深深地印刻进他的心,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习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冬儿,你日后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过得幸福,过得快乐,大哥就知足了。 因而抱着如此坚定决心的沈文轩,怎么可能会答应娘亲陈氏脱离沈家,去白家认祖归宗呢?而沈立冬似明白大哥沈文轩心中的计算,所以她拉着沈文轩走出去,二人在书房单独地说上一说。 “大哥,其实娘亲的提议大哥可以考虑一下的,如若大哥能够回归白家,对大哥自身的前途也是极好的。”有白家那样百年底蕴的名门之后作为基础,跟一个农民出身的沈家相比,自然是白家那样的家世身份更能让大哥有所发展。 沈立冬是这般想的,可是沈文轩却摇摇头。“冬儿曾经不是说,希望大哥永远做你的大哥吗?永远都不要变成是白家人吗?”当初这个小丫头劝说他的时候,可是坚持着非要他不能离开沈家的,这个时候她为何又提起让他回归白家呢?沈文轩转念想了一想,忽然之间似明白了。这个小丫头啊,当初那般说,是怕他一心要跟着生母去复仇,所以她才不让他脱离沈家而去,这般拉着他,是不想他因此而出事吧。至于现在,她同意了他回归白家,自然也是为他而打算的,是让他有更好的家世背景,有更好的发展前途,是这样吧? 如此想着,沈文轩蓦然眼睛一闪,心头不知道为何,酸涩得厉害,揽手一伸,就将沈立冬这个小丫头给轻柔地拥在了怀中。 “冬儿,大哥明白你的想法,知晓你是为了大哥好,可是正因为如此,大哥更应该呆在沈家,不能离开沈家,如此,凭着冬儿的聪明,难道就想不清楚吗?”你这个小丫头这般贪恋沈家的温暖,他这里,又何尝不是呢?沈家这二十二年一来给予他的亲情,给予的那份温暖,让他早就深深地融入了这个家中,已经无法走出去了,也不想再走出去了。这样的心情,冬儿想来不会不明白的。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么一说,她稍稍一思忖,便明白了大哥沈文轩所指的是什么。如此,她靠在沈文轩的怀里,双目微微闪动道:“大哥这么说来,冬儿就听得明白了。既然大哥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冬儿也就不劝慰大哥回归白家了。因为本来冬儿就不想大哥回白家,只是娘亲认为白太医当年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理当将他的儿子带回去认祖归宗的。但若是娘亲知道大哥是这般想的,自然也不会『逼』着大哥回去认祖归宗的。毕竟,这二十多年来,爹娘都视大哥已经是自家人,是最亲的亲人,这般让大哥回白家,其实不舍得的何止是冬儿一个人,爹娘,二姐三哥四哥都舍不得大哥这般回白家去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大哥就更不应该回白家了,不是吗?”沈文轩轻轻地『摸』着沈立冬的头,望着她,意有所指道。 沈立冬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嗯,大哥说得对,想来以大哥父亲那般仁心仁厚的医者,也不会反对大哥做出这个决定的。” “你这个小丫头,这会儿才算真的有笑容了,刚才既然那般不舍得大哥的话,何必开口让大哥回白家认祖归宗去呢?”沈文轩忽而伸手,像小时候那般刮了刮沈立冬的鼻子,沈立冬笑嘻嘻着,凑趣般地回刮了沈文轩挺直的鼻梁。 “那是因为大哥跟冬儿一样,都希望对方过得更好啊,不是吗?” “可是你这个小丫头还是时时刻刻得让大哥担心着,不是吗?单单你上次所言的不考虑终身大事的事情,大哥恐怕就要为你这个小丫头愁白了头发了。也不知道大哥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既能给你自由生活又能够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沈文轩的话只说了一半,其实若不是这道圣旨,他完全可以给沈立冬这样的生活,只是现在的他已经陷在是非当中,已在危局之中,若这个时候再想要及时转身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就算他肯冒着天大的风险,跟着冬儿一起去荒洲的话,以冬儿只视他为大哥的想法,想来他这辈子他也无法守在冬儿身边的,如此,他倒不如干脆放开她,让她去过她想要过的日子,而他站在她的身后,替她好好地守护住她身后的一方安宁,这般,只要这个丫头能够过得好,就足够安慰他一生了。 想着,沈文轩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沈立冬看着,眉眼舒展,笑了笑。“大哥,这会儿可是在想什么喜事?脸上的表情笑得很甜蜜哦。”越是这样的时候,家人之间越需要欢快的氛围,如此才不会被离别的忧伤所感染,因而沈立冬毫不顾忌地逗笑着沈文轩,而沈文轩似明白沈立冬的用意,也随意她逗趣,还相当地配合着她。 “那是,大哥确实有喜事啊,三个月后呢,不过可惜了,冬儿喝不到大哥的喜酒了,等日后大哥跟郡主去荒洲的时候看望冬儿,那个时候大哥定然带喜酒过去,让家人一块儿喝。” “能够这般喝到大哥喜酒的话,哪怕是三年之后,冬儿也是高兴的。最好那个时候,冬儿已经能够见到一个侄子或者侄女了,如此见面的时候,冬儿也会给个大大的红包,以表示我这个做姑姑的可大方了,不是吗?”沈立冬笑着戳了戳沈文轩的肩膀。 沈文轩听此,也是笑了笑。“那是自然的,想要当姑姑的话,哪有那么容易的,至少得给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一半的家产才行。” “哇,大哥,冬儿现在才发现,大哥的脸皮也是这般厚实的。竟然想要冬儿一半的家产呢,让冬儿我数一数,看看冬儿有多少家产了?”这个沈立冬似开玩笑那般,还真的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来,这些本就是她刚才趁家人没注意的时候,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来的,这会儿从衣袖里头掏出来的,自然是她这些年在京中所赚的银两。 这沈立冬还真的当着沈文轩的面,你一张我一张地分配起来了,等到分配完毕,沈立冬这边有整整二十万两的银票,而沈文轩那边也是,整整有二十万两。 那沈文轩眼见沈立冬竟然存储了这么多的钱财,那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啊,这个小丫头竟能轻而易举地送给他这个做大哥的了。 “喏,大哥,做妹妹的可是说话算话的,这次去荒洲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给侄子侄女送上红包了,因而干脆就放在大哥这里吧,等到孩子出生了,大哥就送给他们,记得,大哥不许花了我侄子侄女的银两,这可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给他们的嫁妆钱或者是娶媳『妇』的钱,知道吗?” “那大哥就这般凄惨了?妹妹这般能赚钱,大哥却一分银子都没有,将来儿子或者女儿比大哥还有钱,大哥恐怕将来的日子那是惨不忍睹哦。”沈文轩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带着他平日里永远不会出现的撒娇口吻,那沈立冬听了,竟干脆得很,直接将她面前的那十万两银票塞给了沈文轩手里。 “喏,这下不用担心你这个做父亲的将来钱财比儿子女儿少了。”这本就是沈立冬计算好的,大哥沈文轩一旦迎娶了郡主周燕萍之后,京中局势马上就会有所改变。那郡主向来是跟长公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姐妹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此情况下,那长公主定然是要护着她的皇弟太子殿下周显广登上宝座的,而这样一来,等同沈文轩娶了郡主之后就被捆绑上太子殿下那条船上。 而大哥沈文轩一旦为捆绑上太子殿下那条船上,他自然要为太子殿下谋事,而在谋事当中,那所费银两自然不小的。京城这个地方,办什么事情不需要银子的,所以沈立冬留个沈文轩的也只有银子这方面的助益了。 然要沈文轩收下那么多银子,沈立冬自然也是早早地为大哥造了台阶的。“当然,冬儿的银子不是白白给大哥的,大哥得替冬儿在京中好好地打理了这些才是。”沈立冬背转身去,似从衣衫内取东西,不过那只是一个掩饰罢了,她这会儿在动意念,轻松地就将『药』田空间里头的那堆房契地契给取出来了,然后转身笑盈盈地看着沈文轩,将这些房契地契放到沈文轩的手心里。 “大哥看看,这些是什么?”沈文轩本为沈立冬有那么多的银两已经够震惊的了,这会儿看到沈立冬拿出来的那房契地契,这般一张一张地扫过去,他的讶异就越发地扩大了。 “冬儿,你这些年的生意不就是那个清荷堂的『药』材生意吗?怎么一个小小的清荷堂竟然会这般赚钱吗?”沈文轩虽然知晓清荷堂的生意一直很好,但又没有实际『插』手过,所以他对于清荷堂真正赚了多少银子还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只是现在被冬儿这般拿出来了,沈文轩的惊吓自然不小。 沈立冬面对沈文轩的诧异,就猜到他会这般问,因而回答得也很干脆。“没错,大哥可能不知道,冬儿培植的『药』材功效那是普通『药』材无法相比的,正因为生意好得令人眼红,才会有当初清荷堂的那些麻烦。不过好在京中有这么些牢靠的大人物给照应着,所以清荷堂才一直都发展得好好的,银子日进斗金,那是自然不在话下的。” “冬儿这般说的话,那清荷堂岂非一年赚个百万银两都不成问题?”这也难怪沈文轩惊诧不已,实在是这个数目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最多认为沈立冬的清荷堂比旁人的『药』铺要好上几倍而已,一年赚个一万二万银两的也差不多了。 但是很显然,他估算得大错特错了。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问,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齿。“没错,大哥这下知道冬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若不然,冬儿自个儿都没多少银子的话,怎肯拿出这么多银子给未来的侄子侄女当礼物呢?” “那大哥得赶紧收着,难得冬儿大方一次,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收到这么一大笔银子了,可得好好地赚冬儿一笔才行。何况,给冬儿打理那么多的庄子还有良田,大哥的辛苦费也不算过了。”沈文轩打趣着,倒是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沈立冬的银子。 沈立冬见大哥沈文轩收下银两了,她才安了心。 安心的同时,她此时还得去做另外一些事情了,京郊庄子上还住在师父师兄师姐们,杂货铺还有冷面长老一家子,还有谢朝亮一家子,谢朝云那边,恐怕她都得好好地跟他们说一声才行。 因而那位太子总管小公公留存给她打点收拾的时间还真不多,好在家人齐心,买各种种子,日常用品,农具一类的,凡是要用到的,沈家人那是统统地给大包大揽地买下来了。陈氏的那两个铺子,鲜花香『露』铺子还有那个绢花铺子全部都在一天之内以低价转了出去,不过就算是低价,因为这两个铺子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那两个铺子还是足足卖了十万两的银子。至于沈立冬的那个清荷堂,沈立冬干脆就转移给了姐夫王小四,只是没想到,姐夫王小四还有王小四的父母,竟然都想着跟沈立冬一家人去封地荒洲,不肯接收沈立冬的清荷堂。 沈立冬可以明白王小四担心姐姐,因而愿意跟着姐姐一道儿去荒洲,然王小四的父母这又是何苦跟着她去那里受罪呢? 没想到这对父母倒是想法跟人完全不同,他们说儿子媳『妇』在哪儿,他们二老就在哪儿,反正既然大家都在一起了,就算受苦受累,那心里头也是甜的。何况,他们二老也不愚笨,这沈立冬随时都能弄出一些旁人吃不到的东西,因而沈家人都跟着沈立冬去封地,他们二老直觉认为那个小丫头不会让父母兄弟跟着一起饿死的,所以那个小丫头才没有反对一家人一块去。 所以他们二老也要跟着儿子媳『妇』一道儿跟着沈立冬去封地荒洲,那沈立冬听了这个消息后,倒是觉得如此没有纠葛的话,带着一起离开也好,至少除了大哥没有办法得呆在京城,其他一家人也算是团聚在一起了,何况,如果姐姐姐夫不在京城的话,大哥沈文轩也可以少担心他们二人的安危,不必顾虑他们的处境。 想着这般,沈立冬也就点头答应了,决定让姐姐姐夫还有姐夫的父母也跟着她一道儿去封地,转而她将请荷堂干脆就入了大哥沈文轩名下,也由大哥沈文轩派人去打理好了。至于爹爹沈博远的那种植蔬菜瓜果的山地良田的,实在太多了,短时间也无法找到人出手,自然而然地也落到了沈文轩那边。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忙忙碌碌了三天,沈立冬终于将送给庄子上师父师兄师姐们的礼物,冷面长老一家人的礼物,唐元祺一家人的礼物,谢朝亮一家人的礼物,长公主跟苏家一家人的礼物,谢朝云那边的还有一些京中的亲朋好友,沈立冬皆面面俱到,能够想到的人,全部都给准备妥当了,就连在清平县的沈立春堂姐,沈家庄三叔公那边的一大家子,还有当初她讨厌的沈大年花婆子一家人,在这个时候,沈立冬都大大方方地原谅了那些人的过往,她一一地给那些人全部都备妥当了各家适合的礼物。 那需要钱财相助的人家,沈立冬给予了银两礼物,那无需为钱财担忧的人家沈立冬给的自然是名贵『药』材,各种美酒还有鲜花盆景,鲜花香『露』等。当然,沈立冬准备妥当这些礼物就整整花费了三天了,自然没有工夫给他们送过去了,这些礼物自然也就留着让大哥沈文轩一一地替沈立冬留着去发送到各家去了。 而在沈立冬忙碌着准备离别礼物的时候,沈家人也终于将该整理的都整理妥当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好了,那该采买的东西也都采买好了。当然,那些采买的物品全部都扔到仓库里头去了,因为沈立冬说过,东西不必带多少,都放仓库里头好了,她的神仙师父会帮她带到荒洲去的,只要她这边人过去了,那边神仙师父就会给她堆放在仓库里头的东西全部都搬迁到荒洲那边了。 如此,沈家人采买的东西就毫无顾忌了,他们觉得荒洲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是看着什么要带上的,全部都给带上了,不管有用没用的,大到家具农具,小到一根牙签,沈家人全部都顾虑到了,那是一样都没落下,全部都给堆放到仓库里头去了。这般,沈府里头所有能够藏物品的地窖仓库全部都堆满了沈家这三天购买的物品,有些甚至都堆放不下,都堵到仓库的门口了,这沈立冬见了此情此景,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为了家人能够安心,她倒是将家人采买的所有物品都收归到了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去。而她在家人面前展现的这一手,让家人惊呆不已的同时,各个还有些忐忑不安。 “冬儿,你说你的师父真的将我们一家人采买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吗?”陈氏有些担心地问着沈立冬,可别他们买太多东西了,惹得神仙不高兴了,到时候不给他们那些物品,他们在那个荒洲的话,那一家人要吃的没吃的,要喝得没喝的,到时候等待一家人的恐怕就是活活饿死的下场了。 那沈立冬听得娘亲这般问,自然闭目,佯装呼唤着师父,转而意念一动,将空间的部分物品给取了出来,一一地呈现在家人面前。 这陈氏,沈博远,沈文浩跟沈文海,还有沈立夏跟王小四夫『妇』见了,俱都赶紧双手合并,对着老天爷默默念叨着。 “天上各路的神仙啊,草民等人不识神仙本领,小瞧了神仙的能耐,是草民等人的愚笨,还望神仙不要介怀,原谅我等草民的不知,保佑我沈家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草民等人在此谢谢神仙大人了。” 这沈家一家人都在忏悔着刚才的不敬之意,那沈立冬耳力惊人,自然听清楚了家人此时是在对她那个所谓的神仙师父忏悔着,当下忙拉着娘亲陈氏的手道:“娘,爹,还有二姐,三哥四哥,你们可别这样,冬儿的师父不喜欢这些虚礼。还有,冬儿的师父向来是我行我素,是个脾『性』怪异的师父。他啊,若是喜欢对一个人好的话,看你一个人顺眼的话,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他都只会笑一笑,不会说什么的。但他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话,看你不顺眼的话,那么无论你怎么讨好他,他也是绝不会理你的。如此,爹娘你们说说看,师父是喜欢冬儿呢,还是不喜欢冬儿呢?”这沈立冬这般一说,沈家人立即不忏悔了,他们生怕弄巧成拙,到时候反而让那个神仙师父怪责冬儿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沈立冬见家人终于不这般忏悔了,她的心里也好过了一些,谁叫这个神仙师父什么的都是她杜撰出来的呢,若是她本身有这么一个『药』田空间,有那么离奇的事情的话,她害怕她一说出来,家人虽然良善不会对她做什么事情的,但是怕就怕从此之后家人敬着她,疏远着她,那才是令她最为难受的事情了。也因为如此,沈立冬一直不敢告诉家人实话,她只得用善意的谎言欺瞒着一家人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家人这个秘密了。 而因为这个,沈立冬有时候觉得有些愧对家人,没能对家人坦诚相对,可是一想到那个她可能无法承担的结果,她这愧疚归愧疚,最终还是没能将实话告诉家人。 而陈氏跟沈博远,沈立夏跟王小四,沈文浩还有沈文海他们此时却没有注意到沈立冬异样的神情,他们这会儿为着沈立冬有那么强大的一个神仙师父而感到狂喜,更多的是那位神仙师父还这般地宠溺沈立冬,凡事都放纵着沈立冬,这让沈家人觉得好像身上留着银两也没有用了,干脆趁着还有点时间,一个个冲出府门去,那是将手上留存的那些银子全部都采买各种物件给采买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堆放到沈立冬让神仙师父已经搬空的仓库地窖之中,如此,果然,他们隔天跟随沈立冬出发的时候,盘查仓库跟地窖的时候发现,那些采买来的物品全部都不见了,真的被搬走了。 而这样神奇的事情,就在沈家人面前发生着,如此这般,沈文轩也越发放心地让一家人随着沈立冬去荒洲封地了。 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大家意想不到的,那皇上不知道为何,忽然派了御林军把守沈府,只允许沈立冬可以带着丫鬟行李走,其他的沈家人一个人都不许走,都得留在京城。 这样一来,沈立冬忽然就明白皇上的用意了。想来,那皇上担心这么一道圣旨出来,担心沈文轩会被郡主周燕萍不好吧,如此,就将沈家人干脆留在京城,不让他们随着沈立冬一道儿去,这样,沈文轩就有了后顾之忧,沈立冬也有顾忌,这两兄妹势必为了家人而不得不忍耐着,而皇帝就此也不担心沈立冬会半途偷偷地从荒洲跑回来找唐元祺,以此破坏了三公主跟唐元祺的这门婚事。 这等算计,还真是够细致,也够狠毒! 到此,沈立冬一而退再而退的,她已经觉得皇上在『逼』着她去做某些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她想着,皇上这般打发她去荒洲送死不说,还以家人要挟她,这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如此,她还能打算跟过往一样,只求一生平安地度过吗?如此,她是不是也该另外做个决定了? 叩叩叩—— 沈立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轻轻地叩着,她的眼里那是冰冷犀利的寒光。这个时候,知晓沈立冬在思考着打算什么的时候,木槿木兰木莲木蝶自然是不会打扰沈立冬半分的,她们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口喘息都不敢,生怕因此而惊扰了沈立冬,从而打断了她的思虑,破坏了小姐的计划,那可就太对不住小姐了。 因而她们个个默默地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吭一声,只是静静地守在沈立冬旁边,等待沈立冬的吩咐。 而沈立冬这个主子也没有让她们做下人的失望,很快,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她就已经有了决定。等她决定的时候,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药』瓶给木兰。 “木兰,将这个『药』瓶给夫人,告诉她,若是想要一道儿跟本小姐去荒洲,那么让大家都服下这『药』瓶中的『药』丸一枚,到时候,自然就会跟着本小姐到荒洲了。”沈立冬这一吩咐下去,木兰虽然不太明白为何服用这么一颗『药』丸就可以跟着小姐一道儿去荒洲了,但是小姐既然这般吩咐了,她就这般想当然地去做了。因为她相信她家主子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她说能够做到的事情通常都做到了,所以这一次,木兰也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沈立冬的话,带着『药』瓶前去正堂那里,将『药』瓶交给了正焦虑万分的陈氏手中,并且告诉了陈氏,沈立冬的意思。 那陈氏握着手中的『药』瓶,定定地看了几眼,又听得木兰传递冬儿的那番话,心中翻转了一下,就立即明白了冬儿的用意。 当下她面上的忧虑一扫而空,对着木兰笑了笑。“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本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叫你家小姐放心,我跟她爹爹还有她的兄弟姐妹都不会让她担心半分的。”陈氏这般一说,木兰点头离开了正堂,回去竹荷院向沈立冬回禀去了。 而陈氏见木兰离开了,她举起手中的『药』瓶,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蓝幽幽的『药』丸子,随后仰头吞了一枚『药』丸下去。 接着,她整个人就跟睡着了似的,睡倒在了椅子上。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陈氏先行用『药』昏睡了过去,接着便是沈博远,沈文浩跟沈文海,再是沈立夏跟王小四一家三口加上王小四的父母,很快,一屋子横七竖八地倒满了这么多人。 那沈立冬接到木兰的回禀,稍稍点了点头,不等片刻功夫,独自一个人去了正堂大厅那边,果然,母亲陈氏做事牢靠,那个房间里,除了要跟她一道儿去荒洲封地的亲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在场,就连母亲身边的两个心腹大丫鬟如是,也没有跟在身边。 这沈立冬眼见得家人一个个安睡了过去,便闭目轻动了意念,连同椅子一起将家人妥善地安置到了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去。她估算着这『药』效的时间,大概有三天左右,这三天的时间足够她离开京城的地盘到了其他地方了,到时候家人被她从『药』田空间放出来后,自然可以与她一道儿前行,想着,沈立冬唇角微微扬了扬。 回到竹荷院的时候,沈立冬简单地准备了一下,然后召集竹荷院的一干丫鬟等人,示意她们完全可以继续留在这竹荷院里,替她看守这院落,却没有提到半个字要求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封地。 她知晓此去荒洲封地,丫鬟若是心有不愿的,就算跟着她去了,到时候对她而言,也是于事无益的。但若是自求肯同她一道儿前去的,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们,因为得到这样生死相随的心腹丫鬟,很是难得,她到了荒洲那边自然很多事情都需要这样的丫鬟去处理,她也需要这样的下人让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将至关重要之事托付给她们去做,因而沈立冬在召集丫鬟们说了一些话之后,她的目光微微闪着,有意无意地落到了她平日里最为信任的四个丫鬟那边。 而木槿木兰木莲木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半分,她们四人一听她说完,四人便齐齐地跪在她面前,恳求着沈立冬带着她们四个人一道儿去荒洲封地,甘愿跟沈立冬生死相随,不愿意从此跟沈立冬天涯两边,各自东西。 当然,她们四个人心中自是抱定了要跟沈立冬去荒洲封地受苦去的,甚至是作好了随时可能跟小姐一块儿饿死的结局,但是她们还是一个个都没有害怕,因为这一生,她们觉得再也遇不到像沈立冬这般尊重她们意念的主子了,她们觉得这辈子就算是为主子而死,那也是值得了。而沈立冬见她们四人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栽培,如此这般待她,也算是不枉费她平日里待她们跟旁人不同了。 这般一来,沈立冬自然就带走了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四个丫鬟,至于她所认的义母于嬷嬷,沈立冬想着她年纪大了,不适宜跟着她如此奔波劳累,便托付大哥沈文轩好好照料嬷嬷的后半辈子,让她好好地享受晚年好景,沈文轩自是一一点头,答应了沈立冬的请求。可那于嬷嬷非要跟着沈立冬一道儿去荒洲封地不可,直嚷嚷着她这辈子就沈立冬这么一个干女儿,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道她自己已经老了,生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死前能跟沈立冬一块儿,如此这般,沈立冬也只好带着干娘于嬷嬷一道儿了。 另外,关于侍卫阿牛跟侍卫荣安二人,因着他们二人在京中都有家累的关系,沈立冬便不让他们继续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了,而是将他们二人带给大哥沈文轩,让大哥沈文轩妥善地安置好他们二人,不要亏待了他们二人。 临走时,沈立冬装上马车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两个马车的行李,一辆载重着一路去荒洲的粮食蔬果,一车则是一些衣物等随身物品,而她跟四个丫鬟,贴身嬷嬷,加上母亲跟父亲,二姐姐夫,三哥四哥看重的几个丫鬟随从什么的,沈立冬自然也给带上了。当然,带他们的时候,沈立冬自然征求过他们的意见,若是不愿意去的话,自然可以留在京城,由她大哥沈文轩做主,但若是愿意去的话,便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为她甘愿受苦做事。 而那些人也没有辜负爹娘,二姐姐夫,三哥四哥的格外看重,他们心里头明白,今个儿一大早主子们都忽然之间不见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知晓只要跟着五小姐,便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主子,因而他们一个个都点了头,誓死追随沈立冬去封地荒洲。 沈立冬见此,自然点头笑了笑,让他们都简单收拾一下,赶紧跟着她一道儿出发去封地荒洲。这期间,大概只有半个时辰左右,那些人都将贵重物品随身带上了,除了这些,只有几套换洗的衣裳,就再也没有其他带着的,这行李看着可谓是简简单单得很,沈立冬看了,自然也是满意得很。 这样出发,才算是悲悲惨惨,凄凉地去荒洲封地,若不然,大张旗鼓地弄个十几车的物资,再加上丫鬟什么的等等,热闹哄哄地跟她去,那岂不是让皇上跟太后的面子过不去吗?因而她脚步一踏出朝议郎府的大门时,神情立即变了,变得愁容满面,凄苦万分,同行的四个丫鬟还有于嬷嬷见了,也各自忍不住地擦袖落了泪。 沈立冬刚开始那是装的,但是等到要登上马车而去的时候,看着大哥沈文轩站在那里的样子,莫名地,真的红了双眼,此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见,如此离别,怎不叫她心里难受呢?何况,送行的人,冷冷清清,除了大哥沈文轩外,别无他人了。 那谢朝云,唐元祺,谢朝亮,沈立冬可以理解他们不来的原因,终究她此次被这般发落荒洲,不过是牵扯进了唐元祺跟三公主的婚事当中罢了,因而她可以理解这些人不出现的原因,可是她不明白,为何苏家一家人也没有来送她呢? 难道苏哥哥也开始避嫌了吗? 想着,沈立冬莫名地蹙了眉尖,懒懒地靠在马车壁上,有些病恹恹的,心情不怎么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她知道,有人来了,那些熟悉人的都来了,等马车一出了城门口,她想到会来送行的人,没有想到会来送行的人,全部都来了。只是他们都隔她有些距离,没有靠近她的马车,也没有追赶过来,但是方圆十里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知道,太过熟悉的声音,都是他们的,是他们默默地来相送她来了。 苏哥哥跟长公主周嘉惠,郡主周燕萍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拐过偏僻的地方有道断壁残垣,那里是唐元祺,他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沈立冬听得到他拳头击碎石头的声音,压抑的痛苦,让沈立冬眼眶湿漉漉了起来。 小哥哥,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以后就好好地过日子,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再怎么样艰难都要保住你们唐家,保住你自己,记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了。小哥哥,希望他年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再相见的时候,冬儿希望小哥哥还是初见时的那般英姿勃发,那般地霸道蛮横,当然,冬儿希望小哥哥的坏脾气可以收敛,莫要再这般任意妄为了,好好地守护好自己,好好地守护好家人,就如同冬儿一样,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唐元祺的错觉,马车从他脚下过去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沈立冬的声音,听到了她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守护好自己跟家人。 是他的错觉吗?不对,是冬儿妹妹的声音,唐元祺觉得刚才那声音不是他的错觉,真的是冬儿妹妹的声音,如此,他红光闪闪的眼眶,蓦然定了定,心中暗暗发誓着,他年若有相见日,他一定要告诉冬儿妹妹,他有做到的,他有做到身为唐家男儿的责任,他有好好地护着自己跟家人的,他一定能够做到的,唐元祺这般告诉他自己。 当然,他还有一个念头,等他有力量反击的时候,他一定会替自己还有替冬儿妹妹报仇雪恨的,今日的离别,他的饮恨,他日必须有人要用鲜血来偿还,若不然,他唐元祺便不再是唐元祺。 想着如此,唐元祺拉了快马的缰绳,背转而去,打道回府。 而马车内的沈立冬听得唐元祺回转而去的马蹄声音,便知晓这个曾经骄纵蛮横的霸道孩子终于成长了,残酷的事实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知晓了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真的成长了,他日,沈立冬相信以唐元祺的资质,以他的能耐自然可以有不小的作为,而她期待着那个孩子的成长,虽然这个成长很痛苦,但是人生何尝不是痛苦相随呢,没有痛苦的经历,很难让他快速地成长起来,如此,也算是他的一种幸运了。 想着,沈立冬终是安心地笑了笑。 马车继续前行着,来送她的人,一个个的,让她的心,莫名地感动着,出了京城的边界,沈立冬以为该没有人来相送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来了她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的故人。 她曾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再穿着一身白衣在她面前了,也告诉过他,他穿白衣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 可是,这次他穿了一身的素白,比白雪还要干净的纯白颜『色』,那是一种哀伤的『色』调,沈立冬蓦然觉得,谢国公府可能出事了。 第6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 果然,还未等到她开口,那个人已经走过来,跳上了马车,一脸哀伤地拥住了她。这种时候,在那么多下人惊愕的目光中,沈立冬应该果断地推开那个人的,可是她没有推开他,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何年何月相见都不知道,也许是他那一身的素白,那眼里的痛苦绝望触动了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将这样的人就这般地给推出去。 因而就只能那般静静地坐着,任由他抱着她,靠在她的肩头上。本以为稍稍放纵他一下下,容许他这般稍稍地依靠她一下的,只是当她触觉到有什么东西似滴落在她的肩头上,浸湿了她的衣衫,烫到了她的肌肤,她才惊呆似地移开了,望向那个人的眉眼。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而起的时候,分明还沾染着未曾擦拭干净的泪珠,入目之中,晶莹剔透得很,滑落无声,就那般没有掩饰地进了沈立冬的眼睛里。 她似不敢相信,如他这般的人物,会有这般落泪的时候,因而指头微微而起,触手一碰,便发现指腹上沾染的便是那热热的感觉,那热度几乎要灼烧了她的指尖,令她心中大震不已。 “你——”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她唇角微微张开着,接下来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如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人。 那个人却揽手一起,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上,似不愿意被她看见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是他闷哼在肩头上的声音,还有那极为压抑的痛苦,还是令沈立冬开了口。 “朝云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舍不得冬儿吧,如此这般相送,倒让冬儿心中也不好受起来了。”她努力想要让气氛好转一些,却不想她这般开口,反而加重了此时此刻的悲伤氛围。 “小丫头,现在就连你也要走了,都走了,一个个,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没有办法再帮得这个小丫头逃脱被发配荒洲的事实了。 因而此番他来相送沈立冬,除了伤感,还有愧疚。“对不起,小丫头,一直说要护着你的,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你,是朝云哥哥太没用了,对不起,让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去那样的地方,是朝云哥哥的错,是我没能及时去发现,也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给小丫头挽回这个局面了。所以为了赔罪,朝云哥哥决定陪着冬儿一块儿去荒洲好了,到了那里,说不定什么都会再好起来的。”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好好地在荒洲活下去,可是他还是毅然地来了,决心陪着她一道儿去荒洲。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了无牵挂了,除了这个小丫头之外,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去守护的人了,所以就算前路,生机渺茫,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跑来了,厚着脸皮对着小丫头开了口,让她带着他一道儿走。 那沈立冬本以为谢朝云不过是来相送她一程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打了这个主意来的。当下她微微一愣,道:“朝云哥哥,这件事情冬儿知晓并非任何人的过错,不过是皇权大如天罢了,谁也预料不到皇上会『插』手,所以有了这样的结果,对于冬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不然,帝王眼中,比起这万里江山而言,我沈立冬一个区区小丫头的『性』命,孰轻孰重,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因而这圣旨让我沈立冬风风光光地成为县主去荒洲,已经比当场赐我三尺白绫,毒酒或者匕首,那可是好多了,毕竟发配去荒洲,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当场被灭杀,那就绝无半点活下去的可能,不是吗?如此这般,冬儿还算是幸运的,不是吗?朝云哥哥,你说呢?”她看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就连谢朝云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小丫头方方面面早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因为对于这次发配去荒洲,她看起来很淡然,显然是将什么事情都计算在内了。 当下谢朝云嘴角发苦得很,还以为这个时候他还能成为这个小丫头的依靠,没想到到头来是他想要借助小丫头的力量依靠着继续活下去。 没错,他此来,明面上他陪着这个小丫头去荒洲,人人都会以为他疯了,或者是羡慕沈立冬有他这样一个大哥哥这般陪同着去荒洲,可是心里头,谢朝云明白得很,现在的他,已是水上的浮萍,他想要拼命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自己还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告诉他自己,他还有被人需要的时候,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需要别人的人,他才是那个需要依靠的人,而不是被别人需要,被别人依靠。 而沈立冬看到谢朝云习惯『性』的小动作,显然明白他此刻会是何等的心情,也相当清楚为何他会开口说跟她一道儿去荒洲了,想来,在京城,在谢国公府,他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牵挂的人了,因而他才会走得这般洒脱,这般利落,还有这般地悲伤。 那么这会儿的她,该不该点破他的心思呢?该不该阻止他跟她同去荒洲呢?沈立冬此时有些矛盾,因为她知道,若是她开口阻止谢朝云同去的话,以他向来的行事作风,他定然会飘然远去,不会巴着她一定要去荒洲的,因为他是谢朝云,而不是唐元祺那个小子,他难得一次开了这样的口,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想来,他一身素白,如此悲伤绝望,想来出事的那个人是他的亲人,还是待他极好的亲人吧,那个亲人这般走了,他才会这般干脆地离开了谢国公府,干脆就跟着她沈立冬一道儿去荒洲那种杳无人烟的地方,以此来逃避他内心的那种痛苦跟绝望吧。 而他一旦是这样的心思,她就很担心他的状况,若是她拒绝他的提议,她不知道等待谢朝云会不会是直接是崩溃的日子,或者他从此便这般地消沉了下去,再也不是当日那个明媚含笑的桃花少年了。 如此这般,沈立冬对着谢朝云笑着点了点头。“也好,这到荒洲地界千里迢迢的,若是无人相陪的话,冬儿恐怕一路上会无聊死的。而若是有朝云哥哥这般护着冬儿一道儿去荒洲的话,想来这一路上冬儿应该不会觉得太无聊,且朝云哥哥武功这般厉害,这路上若是有个山贼盗匪什么的,朝云哥哥也好护着冬儿平安,倒让冬儿觉得安心多了。”沈立冬这么一说,谢朝云眉眼微微一亮,感激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如此,倒是要多谢冬儿妹妹肯收留朝云哥哥了。” “怎么?朝云哥哥这般说来,莫非哥哥已经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了吗?”沈立冬扬了扬眉头。 “怎么?莫非让朝云哥哥当个护卫还不行,还得给冬儿妹妹签下卖身契不可吗?”谢朝云难得『露』出浅浅一笑,回了沈立冬一句。 那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一说,倒是顽劣地点了点头。“这提议不错。为了让朝云哥哥可以忠心地为冬儿我这个皇上封赏的县主效劳,咳咳,本县主决定等到了荒洲的地界,就给朝云哥哥准备卖身文书,让朝云哥哥一辈子给冬儿做护卫好了。” “冬儿妹妹确定是护卫?而不是其他的?”谢朝云忽而凑过脑袋来,朝着沈立冬一笑道。 “要知道,先前也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小丫头可是巴着本少爷,要当本少爷的新娘子呢。若是本少爷成了护卫的话,那个新娘子该怎么办呢?她以后还嫁的出去吗?本少爷可是很担心呢。” “可是我怎么记得是某个人放肆,自动登门来求着那个小丫头合作的呢?这前提可是说好的呢,是合作哦。”沈立冬挑眉反击道。 “是哦,是合作没错呢,可是那个小丫头可是答应了本少爷的,得给本少爷生个儿子的。”到这会儿了,谢朝云伸手划过沈立冬鬓前的一缕发丝,看着颇为无奈道:“也不知道还要让本少爷等多久才能等到儿子呢,小丫头啊,你可得赶紧长大了才行,莫要再让本少爷等太久了。” “那也得某个人应得了那个小丫头的所有要求才行,若不然,那合作条件不成的话,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了。”沈立冬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心道,让你这般出『色』的人物从此之后放弃那么一大片森林,而挑选她这么一棵还未长大的小树,怎么说这买卖他也太吃亏了一些,因而沈立冬早认为这个约定已经等同废弃了。 可是谢朝云显然不是这般想的,他竟然点了头。 “小丫头,我此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让本少爷考虑清楚的事情,本少爷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准备今个儿回答了你这个小丫头。那就是,小丫头的所有条件,本小爷全部都答应,唯有一个条件,小丫头这辈子都得在本少爷身边,如何?”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谢朝云此言一出,沈立冬蓦然一惊,微微张了张唇瓣,稍刻,她神情恢复如常,对着谢朝云莞尔一笑,道:“那就等某位少爷能够做到了那个小丫头提出的所有条件再说喽,到时候,只要合作条件一成,那个小丫头自然也不会食言的。俗话说得好,做人不可言而无信,不是吗?” “这般说来,小丫头看来是答应了本少爷那个唯一的条件了,如此,小丫头大可放心就是了,本少爷也一样,定然言而有信,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如何?”谢朝云挑了挑眉头,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一抹笑光隐隐而闪。 沈立冬见他如此,嘴角微微扯了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她觉得好像她无论说些什么,都难免会有几分尴尬,因而就只是扯着嘴角,就那般地静静地望着谢朝云,浅浅地笑着。 而谢朝云似也不介意有没有得到沈立冬的肯定,他靠拢过来,干脆就着沈立冬的膝盖躺了下来,安静地闭上了他那完美的薄唇,也安静地闭上了他那双绝世的桃花眼眸,就那般唇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似很快就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处理家事太过累心累人,谢朝云一沾上沈立冬的膝盖,立即就睡得很熟了,熟得沈立冬无论怎么推他,他都能够睡得死死的,一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此,沈立冬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将谢朝云一脚踢出马车了。 无奈之下的她,只好叫车夫李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靠一下,然后让木兰找了谢朝云的心腹长随阿水到她这里来一趟。 等到木兰传了阿水到沈立冬的面前来,沈立冬便开口让阿水将谢朝云带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在她随行的马车里头,还有一辆马车没有被行李堆满的,足够谢朝云跟他的长随阿水有个呆着的地方了。 可是那阿水一听到沈立冬提出的要求,又看到他家少爷就那般地躺在沈立冬的膝盖上,马上就装着头昏昏的样子,脸『色』微微惨白道:“沈小姐,看在我家少爷没睡过三天的份上,小姐还是就这般让少爷睡着吧,难得少爷能够睡得着,奴才担心万一挪动了地方,少爷他,他估计又该醒了,一旦少爷醒了,少爷定然就会想起夫人的事情来,到时候肯定会伤心得再也睡不着了,所以,为了少爷的身体着想,奴才就求求小姐了,就让我家少爷这般呆着吧,不要移动少爷了,少爷这段日子身心疲惫,真的日子不好过,小姐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忍心叫醒少爷的。”这阿水如此一说,沈立冬倒是想起刚刚看到谢朝云的时候,他似一脸悲伤绝望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猜测着莫非是谢国公府里头有他牵挂的亲人出事了?如今听阿水这般说来,事情果然如此,原来是谢朝云的娘亲出事了吗? 想着,沈立冬多问了一句。“这般说来,最近谢国公府里头是出事了,对吧?你家夫人出事了,对吧?”原本这种家事,沈立冬不该出口相问的,可是既然心中有了疑『惑』,她还是想着干脆弄清楚了再说。何况,这厮未来指不定跟她会有什么牵扯,听他的意思,分明一直记挂着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个合作约定,如此,若是谢朝云这厮真的做到了她提出的所有条件,到时候,她还真的无法反悔,恐怕这辈子还真的得跟他牵扯在一起了。 因而这个时候,她多问一句,其实也算是作为一个未来家人这样的身份相问吧,应该不算是『插』手旁人的家事了。 沈立冬心里头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阿水却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味了过来,马上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立冬。 这个阿水当然也清楚得很,这样的事情由主子跟沈立冬来叙说比较好一些,可是谁叫他家的那个主子是个嘴硬的呢,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头,什么时候都不肯吐『露』一句,为了沈小姐做了那么多的傻事,破坏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说,这次竟然夫人出事走了之后,少爷竟然听到沈小姐被发配荒洲后,竟然干脆就自我放逐,威胁着老太爷干脆将他自个儿逐出府门,跟着沈小姐就这般不管不顾地来了,来了之后,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把什么苦楚都往心里藏着,这般下去,阿水担心,沈小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少爷真正的心意了。 因而,这位阿水看着他家少爷睡得香甜,大概是听不到他跟沈立冬说过些什么的,因而他倒是大着胆子,干脆就滔滔不绝地将事情给讲出来了。 沈立冬听着阿水讲述起谢国公府的这件家丑,不知道为何,听完了之后,低头看着那一脸憔悴,睡过去毫不知情的谢朝云,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这厮,这厮,原来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的吗? 原来比起前世的她,他的日子似乎比她还要凄惨一些,她虽然前世为孤儿,但是在养父母没有亲生女儿之前,她还是享受了一些亲情的,至少当时的养父母对她也是真心的,只是后来在妹妹的不断挑拨之下,才会渐渐地对她多了一些看法,其实,不管怎么说,养父母本身还是善良之人,只是人心都是偏的,怎么样都是亲生的好,他们总不可能站在她这个养女的立场上去跟亲生女儿作对吧,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从未虐待过她什么,只是后来对她漠不关心了而已,完全放任她自个儿独立生活了而已,却也没有这般想着一边利用她,一边无情地伤害她过。 如此说来,跟谢朝云这厮比起来,她前世所受的苦楚好像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这个家伙,亲爹是个渣爹,宠妾灭妻,心中只有那个娇滴滴的表妹不说,却为了所谓的权势,还是娶了谢朝云的母亲为妻子,然他父亲利用他母亲的家族势力时,却从未尊重过他的妻子,事事都听他那个表妹姨娘,无论那个柳姨娘做了什么,甚至下毒毒害谢朝云母子,就为了让谢朝云这个嫡子给她自个儿的庶子让路,他那个渣爹都不予理会,甚至还站在那个柳姨娘的立场上,说谢朝云母子栽赃陷害,还几次三番地跑到谢朝云爷爷那里,要废了谢朝云嫡子的身份,让庶子为嫡,将来好继承谢国公的位置,如此这般的亲爹,确实有了还不如没有。 而这些年来,若非谢朝云成长快速,若非他擅用权谋,善用人心的话,恐怕他在谢国公府这个狼窝里头,早就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而他为了守护他自己的母亲还有他的双胞胎姐姐,当年甚至还亲口承认了,那个所谓身中邪毒是因为他的缘故,其实不然,对方明显是冲着忠亲王府去的,冲着谢婉柔还有谢婉柔腹内的唐元祺去的,若是当年他们母子俱丧的话,那么今时今日在忠亲王府当王妃的就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女儿周娇娇了。 当然,话是这般说的,起因都在周娇娇那里,但是沈立冬清楚得很,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皇上自个儿在幕后亲自『操』控的,若非如此,那个周娇娇就算怎么骄纵跋扈,恐怕也会惧怕忠亲王府的势力三分,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着谢婉柔跟忠亲王府未来的小主子下手的。因而,沈立冬苦笑着,幸好啊,幸好她及时做了决断,若不然,唐家必然要出事不说,她沈家也难逃干系了。 皇上果然是老『奸』巨猾,她这被迁怒,原来真正的事实是在这里吧,是因为她没有去卷入这场是非,是因为她没有去挑得唐元祺继续折腾,反而劝慰唐元祺接受三公主,如此这般,皇上的如意算盘就算是被她『插』手给弄砸了,因而这般说来,太后娘娘那明面上迁怒于她似在抢夺唐元祺那个驸马爷,给了这般一个县主的荣光,实则是打算让她呆在荒洲这个地方活活饿死吧。 而皇上最终没有因为郡主周燕萍而阻止这件事情,恐怕他还在谋算,谋算着唐元祺因为她被发配荒洲一事而闹腾起来吧,因而还派遣了御林军不许她的家人跟她一道儿去荒洲,只许她一个人去荒洲,一路上还派人跟踪着,就想着一旦抓住唐元祺的话,那么皇上就有把柄好处置唐家的,是不是? 好险啊,沈立冬这般一想,蓦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幸好,幸好唐元祺那个小子忍住了,也幸好他终于明白他的责任是什么了,所以他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真是太好了。否则的话,等待她跟他的,现在就是双双被打入天牢的结果了,还有唐家跟沈家,势必也被卷入其中,而皇上就等着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他一直心中所忌的唐家,可谓是帝王之计,不可不深啊。 如此一想,沈立冬倏然之间,眉眼之间戾气横生。 也好,既然到了这般地步了,皇上你还算计着本姑娘,那么本姑娘也不客气了。 这般想着,沈立冬倒是决定一路上干脆不低调行事了,她吩咐了下去,让底下的丫鬟随从们大张旗鼓地高调起来,这路途之上要买什么东西的要享受什么的,尽管拿着她县主的名头出来,不让那些地方富商跟官员吐吐血,剥下他们一层皮,不让皇上膈应一下,她沈立冬就不是沈立冬了。 第6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然沈立冬吩咐是这般吩咐下去了,但是她底下的这些人向来都是相当讲规矩的,从来不会『乱』来的,因而这刚开始的时候,成效不大,他们大多都是看着一些小物件什么的拿拿,也不敢让旁人破费什么,就算有人赠送贵重物品,他们还都一个个推脱了不要,生怕她这个做主子要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太过张扬了。 不过等到沈立冬知道了这些后,差点自个儿被自个儿郁闷到了,这该怪责谁呢,怪责她平日里教导得这些下人们都太好了,还是她该说这些下人都不知道高调二个字怎么写的吗?因而接下来的几天行程,沈立冬就天天召集底下的这帮人,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怎么高调就怎么来,一定要让那些地方官员跟富商给她这个县主吐出银子来,她不剥了他们这些人一层皮下来,她这御赐县主的名头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而底下的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几个丫头毕竟年轻,事情阅历不多,不如于嬷嬷办起事情来老练圆滑,因而这件事情,沈立冬就全权交给了于嬷嬷负责,负责将底下这些人都给她带得高调起来,如此沿途一路去荒洲地界,沈立冬盘剥得那些富商跟地方官员心疼得直吐血。 但是那些人有苦难说,谁叫沈立冬身边跟着一个谢朝云呢,这位谢三公子那别的本事没有,挖人隐私,专找人弱点下手那是绝对不留情的,因而银子自然得乖乖地奉上不说,还得答应沈立冬这位御赐县主的任何要求,好吃好喝得奉上上宾不说,还得给她到处找人,各种各样身怀技能的匠人,还有各种会种田的好手,自然还有一大堆的奴仆下人,这些买来的奴才奴婢,所花费人力物力财力什么的,自然沈立冬是分文不出,直接都是那些富商跟地方官员掏腰包的,可谓是剥得这些人心疼得哇哇大叫,可是,心疼归心疼,最终他们还是得听沈立冬的,将这些事情统统给她办妥当了。 当然,随着沈立冬这个主子的高调做事,她底下的那些人也被于嬷嬷还有她本人教导得非常高调了,无论经过哪个地方,白吃白喝不说,还白拿,拿得还不是一件二件,不是什么小物件,都是挑选最贵重的下手,只要这一路上,谢朝云挖出来谁家有奇珍异宝的,沈立冬就让他出手,无论什么手段都给她使出来,不必客气地捞到手,当然,她行事还是有准度的,高调之时,也没有去盘剥那些所谓的善人,她所盘剥之人自然都是谢朝云的情报里头事先就盯好的人物,那些银子多得是,专门老干坏事的坏商人或者贪官污吏,这也算是为当地百姓出了口恶气了。 还有,她还跟谢朝云偶尔看见不平之事,还为人打抱不平,『插』手冤案,平反了民间无数起冤案惨案,如此,她这个县主,虽然敛财得厉害,盘剥得厉害,但是一路过去,在民间的名声却越来越好,有青天女县主之称。 加之,沈立冬擅长医术,路上碰到什么疑难杂症的,看着是贫苦人家的,她不但免费给人瞧病不说,还赠送病患『药』材跟银子,感激得那些贫苦人家直接跪地,称呼沈立冬为活菩萨在世,在民间又有了仁医县主之名。 另外,沈立冬一路上盘剥所得银子,那是见路铺路,见桥铺桥,见庙造苗,可谓是将银子还之民间,完全造福给百姓人家了。因而就连那些先前说沈立冬盘剥钱财,对沈立冬有意见的老古板酸秀才们,听到了沈立冬后来做得那些事情后,也个个对沈立冬佩服得五体投地,到处给沈立冬这个县主宣扬出去,书写沈立冬的各种事迹,让那些说书人在民间那些茶馆啊,酒楼什么的公众地方,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给沈立冬的丰功伟绩给传遍整个大周王朝的边边角角。 如此,沈立冬这走走停停的,走了大半年了,人还没到荒洲呢,她这头顶上的名头却多了好几个闪亮亮的了,那京中的太后娘娘还有皇上听到了这些消息后,果真如沈立冬说得那般,皇上跟太后娘娘的局面从此之后将陷入被动之中了,像沈立冬这般行事在民间,势必引得民心所向,如此,她若是在荒洲出了事情的话,那么,天下万民将会指责他这个皇上,而那个太后娘娘也势必为万民所责。 因而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之后,太后娘娘那是闷着恼火闷出病来了,这没出到气呢,反而被沈立冬那个小丫头给玩耍得在民间得了一个恶毒太后的名头了,你说太后能不生病吗?而皇上也是,不但没有得到他预计的结果,反而被沈立冬反击得陷入被动局面,从而不得不将派出去的那些人给招回来了。 因为这个时候盯着沈立冬这边已经没有用处了,唐元祺在京都,根本没有出京半步,看来他是死了心,认了命要跟三公主成亲了,如此他的计划已然万无用武之地了,因而这个时候还派人跟踪沈立冬的话,若是一个不谨慎被沈立冬发现的话,恐怕以沈立冬现在在民间的威望跟名声,恐怕他这个皇上也得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一个昏君的形象了。 因而皇上只能收回了他的人生,不再去盯着沈立冬那边,而对于沈立冬购买物资之事,大肆购买奴才下人跟工匠之事,皇上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权当不知晓此事,因为目前状况下,他还真的只能任由沈立冬努力地生存下去,若不然,她一旦死在荒洲,恐怕会引起民变都说不定。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全部都沈立冬料中了,事情完全按照她所预期地那般发展着,而她在得知皇上派人来盯着她的人马消失了之后,她赶紧在当天夜晚就让木槿木兰二人守在她房门外头,她自个儿闪身进了『药』田空间里。 那『药』田空间里头,自然有她的家人,她的爹娘,她的二姐姐夫,她的三哥四哥,还有姐夫的父母双亲,这些人原本沈立冬是打算一出了京都地界就让他们从空间里头出来的,但是因为谢朝云跑来跟着她一道儿去荒洲的事情就只能耽搁着了,何况因为谢朝云长随阿水说的那些事情,也让沈立冬发现了皇上一直有派遣眼线跟在她身后,如此,沈立冬就更不可能让家人从空间出来冒险了。 当然,这个『药』田空间的事情,沈立冬到此也就瞒不住了,她总不能让家人在『药』田空间昏睡个一年半载的吧,那样的话,用『药』用久了,她的家人恐怕就此一直昏睡下去了,如此,沈立冬怎么舍得让家人出事了? 而既然她舍不得让家人出事,于是只好在三天后,家人苏醒的那个晚上,沈立冬进了空间之后就告诉了家人,说这个地方是神仙师父赐予她的宝地,是可以跟随她一同的宝地,旁人是不会知晓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从哪儿进入这个宝地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而且这个宝地有个极大的好处,无论她人在哪里,宝地都会跟随着她到哪儿,因而先前她所说的让物件迁移其实不过是她随身有这么一个宝地储藏,因而不担心被人发现了。 这沈立冬说完这些,其实心里做好准备,准备被人家人异样目光看着的,但是她没有想到,沈家人见到了这么一座宝库的『药』田空间,只一个劲地夸赞沈立冬有福气,有仙缘,大叹沈家是祖上冒青烟了,三生有幸之外的话之后,就跟平常一样,没有看沈立冬有异样的目光,如此,沈立冬心中除了感动之外,更觉得她很羞愧,早就知道沈家这家人不同别人,他们之间的浓厚亲情,那是无人可比的,如此状况下,她还一直忐忑不安的,生怕说了这个秘密之后,家人从此会对她有所看法,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她这么一说开了,家人多年藏在心中的那个疑『惑』也终于解开了,如此坦陈相待的情况下,她跟家人的感情似乎越发深厚了起来。 而『药』田空间似也感受了沈家一家人的浓厚亲情,这次空间升级竟然不是因为她救人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对家人共享了这个『药』田空间的关系,『药』田空间的书房竟然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不说,里头的书籍也不单单只有医术方面的典籍了,而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就相当于前世的一个超级庞大的图书馆了,什么样类型的书籍,都能在这个书房里头找到,什么样的珍藏孤本,她这里也都有,这恐怕一搬出去的话,足够是一座弥足珍贵的宝库了。 因而这大半年的,沈立冬跟谢朝云在外头忙着做事,沈家人则在『药』田空间里头忙碌着,沈博远跟王小四的爹自然是忙着在『药』田里头种植庄稼之类的,他们所擅长的地头上的活计,而二姐跟娘亲,还有王小四的娘自然整日弄着那些花花草草了,跟着沈立冬学会了各种香『露』和胭脂水粉之类的制法,这三个女人就专门研制这些了。 姐夫不用说了,自然是一头埋进了研究医术当中去了,而姐夫的儿子王鸿瑞则是对着三哥沈文浩耍剑的样子闪闪发光,整日里就缠着沈文浩要玩耍宝剑,而沈文浩研究武学的同时,自然也会时不时地抱着这个小外甥,让他见识见识各种剑法的厉害之处。 当然,吃货的四哥沈文海不用说了,他所研制的方向自然就是吃食方面的了,就连抱过来的书籍也是,都是关于菜谱方面的典籍。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七章 而在沈立冬跟谢朝云在外头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的大半年以来,沈家人在『药』田空间里一个个同样都收获不小。 那沈博远跟王小四的爹,二人对于农耕作物的了解比往常更为详细,更为全面了,原先他们所不知道的作物,比如野生荞麦,这可谓是一种防止干旱饥荒之时的最佳主食了。 这荞麦,别名净肠子草,立秋播种,次年五月前后可以收割,可磨成面食用,但是不如麦面好,只能作为粉或者糕饼吃,一般都是农家冬季的粮食,只是沈立冬原先从山中采集过来种植在『药』田空间之时,并未将其作为主食来用,而是用来入『药』之用,主要用来充实肠胃,增长气力,提精神,除五脏的渣秽,做饭吃能饵石毒『药』,治疗效果极为好。 其用醋和粉调好,可涂治小孩丹毒红肿热疮。除此之外,野生荞麦还能降气宽肠,消积滞,消热肿风痛,脾积止泻。用砂糖水调和炒面二钱服食,能治痢疾。将它炒焦用热水服,能治肠绞痛。 当时沈立冬记得爹爹沈博远问起野生荞麦这种作物的时候,沈立冬只是告诉爹爹这作物的『药』用价值,顺便提了一下这还是一道饥荒灾害之时农家最好的粮食,当时她说的时候还没有多想什么,后来被爹爹一句话给提醒了,说既然这野生荞麦既然生育期短,抗逆『性』强,极耐寒瘠,当年可多次播种的话,那么对于荒洲那种地方来说,这种野生荞麦恐怕是最适宜种植的主要粮食了。 因为一旦到了荒洲,总不能一家人一直呆在『药』田空间里头,总是要在外头出来生活的,如此情况下,靠什么作物养活一家人,还得明面上让大家都要信服,没有必要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如此状况下,还真的就像沈博远所说的那般,这野生荞麦还果真是那种地界里头最为适宜种植的一种主要粮食作物了。 这虽说口感什么的比麦食要差那么点,但是能够填饱肚子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何况有娘亲跟二姐还有四哥这个吃货在,他们用野生荞麦作为原料研制出来的糕点还有面食,经过他们精心调试之后,最终在家人的口中吃起来,口感自然也就跟麦食相差无几了。 就好比今日二姐做的这麻酱荞麦凉面,材料主要就是荞麦磨成的荞麦面,然后加上了青椒,红椒,黄椒,木耳,绿豆芽,肉丝,再有芝麻酱,盐,糖,香辣油,葱蒜等调料加入,最后端碗上桌的时候,那个吃起来是又酸又甜又辣,感觉真是痛快极了!这炎炎夏日自然是调制成凉粉,凉凉的,滑滑,吃起来又凉爽又好吃,而冰冷冬天自然是热辣辣的汤底,吃起来热气沸腾,吃完之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可以驱逐冬天带来的寒冷气息。 如此情况下,沈立冬跟家人都一致决定,到了荒洲之后,就大面积地开垦种植这种野生荞麦,至于种子吗,那自然由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培育出来,这样拿出来播种之后,第一年也好保证有一定的收成,否则的话,外头购买或者再去山中开挖来的野生荞麦,恐怕这质量未必有她『药』田空间出产的要来得好。 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这段日子,沈博远跟王小四的爹他们就一直在『药』田空间里头天天忙着种植野生荞麦,然后天天收割野生荞麦,为的就是到了荒洲之后有足够的荞麦种子种植在荒洲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而沈立冬这次进『药』田空间,除了查看荞麦种子收割得是否差不多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得询问家人的意见,要不要出『药』田空间,可是要凑个绝佳的机会,好一家人在某个地方凑巧地碰见,而后自然而然地可以一同去荒洲,这样商议好了,配合好了,也免得家人突然的出现引得众人的怀疑。 那沈家人还有王小四的父母听到沈立冬进来问他们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显然还有些意外,陈氏这大半年在空间里头住得已经很习惯了,这里的风景不但好,其他的,吃得喝得,样样都比外头要来得好,何况沈立冬进空间『药』田时,还会时常给家人带进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精巧的点心什么的,这但凡外面有好的,这『药』田空间里头也不缺啊,因而沈家人压根就没想着出去过日子了,想着这干脆呆在『药』田空间里头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只是眼下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起,陈氏似想到了什么,便先行张口问了。“冬儿,是不是你那个师父觉得我们呆在这个仙地太久了,因而是不是你那位神仙师父说了些什么,所以冬儿今个儿才会这般问呢?”其他家人听到陈氏这般问着沈立冬,他们也一个个地看着沈立冬,各个都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药』田空间,似不愿意离开这般的世外桃源之地。因而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沈立冬的身上,等候着沈立冬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来。 而沈立冬被娘亲陈氏的这个问话给问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当然是最好希望一辈子都跟家人呆在『药』田空间里头生活下去好了,这般宁静又温馨,没有纷争,没有麻烦,只有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那自然是神仙般的生活了。只是眼下大哥还在京城,沈家庄的亲人朋友一大堆都没有安置妥善了,若是一家人忽然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世间过,那么很快就会引得有心之人进行盘查了,到时候,大哥沈文轩还有沈家庄的亲人们自然就少不得有麻烦了。 如此,沈立冬将她的担忧还有一些到荒洲之后该如何做的想法都跟家人一起分享了,告诉他们,她在荒洲可能会做一些大事,一些暗中的秘密之事,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不能被人察觉的。简单来说,就是沈立冬跟谢朝云想要培植一些暗中势力,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帝王无情,在想要对付家人的时候,他们能够有力量进行反击。 当然,她有这样的想法,对于那些老顽固而言,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欺君罔上,罪同谋反之举,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世上绝对是惊人骇俗,无人敢提的,可是沈立冬就敢当着家人的面,详细地跟家人分析目前的情况,分析了帝王之家皇子之间的争夺,在多年之后势必更加水火不容,到时候,首先要被伤害到的自然就是各方势力底下的那些臣子们,因而沈立冬为了家人的安危考虑,她不得不走这么一步棋。 “爹,娘,二姐,姐夫,三哥,四哥,还有王伯父王伯母,这件事情冬儿前前后后全部都考虑仔细了,帝王之家从来最是无情,冬儿这般无辜,还不是照样被牵扯进来发配荒洲。如此状况下,皇上还不放过冬儿,派人盯紧冬儿的踪迹,以冬儿为诱饵,想要抓住唐元祺的把柄,好治唐家之罪,如此这般,可谓是想要置冬儿于死地了。而此行若非冬儿跟朝云哥哥这般耍了心机地行事,恐怕冬儿这人还没有到荒洲地界呢,说不定人就已经在路途之中去了。因而为了冬儿自个儿,也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将来,冬儿都决定要这般做了。所以这次还请爹娘,二姐姐夫,三哥四哥还有王伯父王伯母原谅冬儿的胆大妄为,理解冬儿的苦衷,希望你们不要阻止冬儿这般行事。”沈立冬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沈家人,说完之后,她就等着他们的答案了,究竟是同意她的想法呢,还是不同意她的想法呢,老实说,这会儿的沈立冬也没有把握,心情因而忐忑不安着,想着要是家人反对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而显然沈立冬的担心是多余的,沈家人经过京都的各种事情,还有这次沈立冬无辜被迁怒发配荒洲之事,他们一个个心里头都很明白,天家之事,从来没有可以讲道理的地方,所以臣子们的苦楚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头咽去。 可是这天下究竟有多少臣子是心甘情愿这般被帝王给无情地利用了呢?没有人,一个都不会有的,没有人甘愿自家人这般丧失在皇权之下,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而沈立冬今个儿提出的这番建议,虽说是言论大逆不道,但实质上也不过是为了家人安危无奈被迫行事以求家人平安而已。 如此,一家人还能说些什么呢?那自然是一个个都点了头。尤其是三哥沈文浩,早就看不惯皇权至上,这般无情欺辱他的家人,若是能跟冬儿说的那般,自个儿有能耐护住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话,那么叫他沈文浩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因而家人之中,沈文浩是头一个站出来支持沈立冬想法的,他还拍着胸膛向沈立冬保证着,日后他也会发展力量,以他的力量护住这整个荒洲封地。 而那沈立冬听得沈文浩这番话,那是心下大喜,她原来就需要家人的支持,更需要一个绝对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来护住将来的荒洲封地,如此,三哥沈文浩能主动承担这等大任,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第6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沈立冬因着有家人的支持,那做起事情来自然是干劲十足,事半功倍了。这一家人到了荒洲地界该如何行事的问题,经过一个晚上的商议,基本上都定下来了,包括到了那边该种植什么,该发展什么,该如何培养势力等等,方方面面的,沈立冬全部都提了出来,并且还让家人提供意见,若是其中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家人都可以提出来,大伙儿一起改善改善,从而将计划达到妥善的地方。 而关于一家人从『药』田空间出来的事情,沈立冬跟家人都商定了在荒洲地界快到的那个小县城,让家人先呆上一段日子,留足银两跟米粮,等到沈立冬到了荒洲封地,家人比她晚上半个月时间抵达荒洲封地,到时候带上家人在京城购买的各种物件,如此,那些用品到了荒洲封地,倒也可以做到不引人怀疑了。 当然,沈立冬跟家人商议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快速地从『药』田空间闪身出来了,因为这大半年来,外头因为有谢朝云的关系,沈立冬在『药』田空间里头的时间总是不敢呆得太过长久,最多一二个时辰便从『药』田空间里头出来了,若不然,以谢朝云那么高超的武功,沈立冬担心随时可能引起他的怀疑,如此情况下,沈立冬这一回自然跟往常时候一样,不敢多呆一刻,马上就从『药』田空间里头闪出来了。 当她从『药』田空间里头出来的时候,她自然带了一些新鲜的果蔬还有米粮,当季水果还有上佳的美酒,等到隔日收拾好,启程出发的时候,沈立冬的马车上当然会有谢朝云的身影。那厮这一路上就专门跟沈立冬挤在一辆马车上来,因为他发现在沈立冬的马车上,那好吃好喝得总会不断,而且,他本人也不愿意去跟一堆行李挤位置,如此情况下,他也就天天来跟沈立冬的马车上凑位置了。 而沈立冬经过这大半年的时间,看到谢朝云天天过来挤马车,她似也习惯了他的这种举动,一开始还会说些什么,时间一久,见压根没什么效果,自然而然地,沈立冬也就闭了嘴,再也不说什么了。 反而,等他上马车的时候,沈立冬还招呼了谢朝云,手指点了点身边的几坛美酒,笑眯眯道:“知道朝云哥哥喜好各种美酒,这里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一坛清甜甘冽的竹叶青,还有一坛三十年的状元红,足够让朝云哥哥一路喝到荒洲封地了。”沈立冬说完这话,还笑着拍了拍酒坛子。 那谢朝云一看到沈立冬身边的几坛好酒,又听到沈立冬那般介绍着美酒的年份跟品种,自是眉眼一亮,眼中笑光闪闪,随手就提起了一个酒坛子,打开酒盖头,就着酒坛子闻上了那么一闻,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好酒,这女儿红怎么说也有十八年了,冬儿妹妹倒是本事不小,一下子弄来三坛这样的好酒,朝云哥哥可真是佩服得要紧。”这谢朝云如此一说,沈立冬倒是稍稍解释了一下。 “朝云哥哥说笑了,冬儿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都快到荒洲地界了,人迹越发罕见了,如此情况下,别说是这样的好酒了,就算是一段好饭好菜,恐怕也不多见了。”沈立冬这般一说,谢朝云挑眉哦地一声,示意沈立冬解『惑』一下,那沈立冬倒也不推辞,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几坛好酒是家人在京城之时买来的,本来打算跟着冬儿一道儿到荒洲再好好庆贺之时准备用上的,但是如今,皇上只容许冬儿一人到荒洲封地,却留下了冬儿的家人,这般情况下,也就只有这些家人留给冬儿的好酒作陪了,如今眼看着就要到荒洲地界了,这些美酒佳肴若再不拿出来食用的话,冬儿担心哪天就用不上了。”沈立冬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凄凄惨惨的样子,但是看她的表情,一脸的云淡风轻,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此,谢朝云还能不了解这个小丫头的『性』子吗? 他展眉意味深长地望了沈立冬一眼,然后笑了笑,道:“这般说来,如此难得的好酒给朝云哥哥享用,那么冬儿妹妹可是有什么要事相求喽?”也就在有事情相求的情况下,这个小丫头才会『露』出那种狐狸一样『奸』诈慧黠的表情,这谢朝云跟沈立冬相处久了,这个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包括细节之处,他都已经观察得很仔细了,因而沈立冬现在只要心思一转,谢朝云马山就能猜测到沈立冬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而沈立冬在谢朝云点出了她的用意之后,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很坦然地点了头。“没错,朝云哥哥果然了解冬儿,如此,冬儿也就直说了便是。冬儿此时奉送上朝云哥哥如此好酒,就是想着托付朝云哥哥给瞧瞧这个,看一看冬儿这一份到了荒洲之后的发展计划,可妥当?若是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朝云哥哥也得帮着修改修改,而若是有需要朝云哥哥出力的地方,也希望朝云哥哥不要推辞,可要好好地给冬儿出力帮忙哦。”沈立冬说着,从衣袖中掏出那份昨晚在『药』田空间里头跟家人商议的各种事宜,然后将那拟定的策略方案递送到谢朝云的面前。 谢朝云直觉认定沈立冬递送过来的这份策略书,那绝对不会只是让他给个修改意见那么简单,他知道,那里面定然有他一定要出力的地方,那个小丫头话中所说的后半句才是最为重要的。 看来,美酒不是那么好喝的,这要喝到这等上佳的美酒,自然也要付出点什么了。不过,他这辈子已经决定跟这个小丫头牵扯在一起了,那么无论这个小丫头想要做些什么,他自然只能毫无疑问地给予支持的,如此,喝着上好女儿红的谢朝云,也就没有多想什么,笑着接过了沈立冬所谓的策略书,目光淡淡地落在了那些字迹上。 当他的视线关注在那些字迹上时,谢朝云眼中微微流『露』出了惊愕之『色』。他本以为这个小丫头已经够不简单的了,时刻给他带来各种的意外,不同的感受,但是却绝没有此时此刻这份策略书带给他的震撼更大。 “小丫头,你这是准备——”她这是决定完完全全地开始信任他了吗?要不然,以她向来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是绝不会将如此大逆不道的策略书这般毫不隐瞒地坦诚给他看的。因而此刻,谢朝云内心震惊的不是策略书的内容,而是震惊沈立冬的那份信任。 而沈立冬见到谢朝云『露』出这般讶异的表情来,她似也能理解。“关于你我之间合作的事情,这大半年来,冬儿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我二人注定要捆绑在一条船上的话,那么有些事情冬儿自然也不会隐瞒朝云哥哥了,毕竟将来行事,冬儿若是不现在就对朝云哥哥坦诚的话,将来做起事情来,势必会束手束脚,不利于事情顺利进行。因而冬儿干脆就跟朝云哥哥今个儿挑明了说,如此,冬儿拿出应有的诚意来,决定信任朝云哥哥,那么朝云哥哥也要做出应有的诚意来,不辜负冬儿的这番信任才是,你说呢,朝云哥哥?”既然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一个人肯陪着你吃苦受罪的话,既然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跟你一起并肩而立,一同抵抗外界的狂风暴雨的话,既然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容忍你的现代思想,支持你的自由想法,肯为你放弃一切的话,那么,她可以试着跟那个人从信任开始做起,她可以试着敞开胸怀,慢慢地适应那个人,慢慢地跟那个人培养感情。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那谢朝云心中的震撼自是不小。此时的他,当然明白沈立冬所说的那番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也知晓了那个小丫头终于决定开始对他敞开心扉了。只是现在,他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个小丫头现在给予的不过是信任的开始,一旦他辜负了她所谓的信任,那么他会很清楚地知道后果,那个小丫头会转身将一切断得干干净净,从此之后再也跟他谢朝云没有半点瓜葛了。 这便是那个小丫头果决的地方,也是这个世上的女子做不到的洒脱。而他的患得患失,他的喜悦麻烦都来自于这个小丫头果决洒脱的这一面,他既为她这样的『性』子而骄傲,却也为她这样的『性』子而担忧,担忧她哪一天可以轻易地舍弃掉一切,转身潇洒地走开了。 因而他还需要努力,努力地编织更大更细密的网,将这个小丫头牢牢地网住了,让她为他画心为牢,到了那一天,他才算是真正地修成正果了。 只是那样美好的将来,那样美好的一天,恐怕现在的他,还要不断地努力,努力才行。想着,谢朝云放下了手中的策略书,定定地望着沈立冬,神『色』异常地严肃起来。 “小丫头,既然你这般说了,那么朝云哥哥便这般做便是了。只是希望小丫头,不要让朝云哥哥等太久了。” 第6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 然谢朝云的这句不要让他等太久的话一说出口,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之后等了沈立冬五年,依旧没有等到沈立冬的确定答案。 五年之后,荒洲封地自然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沈立冬当初跟家人商议的策略书,在荒洲封地一步一步地施展开来了。 那五年前原本寸草不生的大片大片的荒凉之地,五年之后,一眼望过去,就是郁郁葱葱的野生荞麦,看着马上就是收割的季节了,一番欣欣向荣之态,荒洲的百姓们自然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来,而这个时候恐怕就连泥土散发出来的气味都是香喷喷的。 当然,荒洲的土地上都能种植上庄稼,自然靠得是这些在荒洲的百姓们。而荒洲封地原本人数总共不足一千的,到现在却已经扩展到整整六十多万人数了。至于这些添增的人口,大多数都是这五年里不是被皇族纷争卷入是非而牺牲掉的大臣棋子们,就是沈立冬跟谢朝云二人这五年里通过各种渠道,将那些身处灾害之中的百姓还有那些卖身为奴的奴隶们迁移入荒洲封地而来的。 而其中那些能工巧匠,各有一技所长之人,大部分是沈立冬跟谢朝云当年离开京都,一路往荒洲封地的沿途地方官府跟富商那里盘剥而来的,如今这部分人在荒洲封地上所发挥的作用,自然是极为可观了。 先不提荒洲城竖起的一幢幢统一而美观的商家铺子,一座座辉煌精巧的楼阁台榭,一件件巧夺天工的大型石雕,各种美食『药』香料等等出现在各家商铺里头,还有那四通八达的地上地下通道,地上道路自然是修桥铺路,平坦宽阔,地下通道自然是用来防备的,一旦有任何危险,所有荒洲城的百姓全部进入各处地下通道,以躲避各种危险。而这种措施自然是沈立冬提议的,然后由谢朝云全权负责,进行实地勘察,最后组织人手,花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将这项挖掘地下通道的艰巨任务给完成了。 而完成这项任务那是绝对有必要的,在沈立冬发配荒洲封地的这五年里,京都风云变幻,皇上的身体每况日下,眼看着越来越不行了,那皇子之间的争夺也就越发地冲撞到明面上来了。皇子之间,不是今天你阴我一把,就是明天我阴你一把,谁也不逞相让,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各家之事,并没有那般丧心病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家皇子为了个人利益,不惜将百胜生死,王朝荣辱作为牺牲品,这就惹得皇上大动肝火,下旨将那些不安分的皇子们一个个给禁闭在各家的皇子府邸中,令他们好好反省。 这些事件之后,皇子们安分了一段日子,他们所谓受到的惩罚也不过如此而已,但是那皇子底下的各方势力大臣们就没有皇子们那般幸运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家族自然首当其冲成为了皇上迁怒的炮灰,龙颜一怒,浮尸千里,不管你无辜不无辜,最终都成为了皇权之下的牺牲品。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无辜被牵累的家眷们,随着皇子们这些年争斗的越发激烈,被发配到她这个荒洲封地的自然也就逐年增加了,这些沈立冬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的。她为了京都大哥沈文轩跟郡主周燕萍的安危着想,不想大哥有后顾之忧,前两年就已经跟谢朝云将沈家庄那一庄子上的人全部都暗中秘密地迁移到了荒洲封地来。 当然,那些人里头除了三叔公一家人之外,沈立春跟她的婆家人,沈大年跟花婆子也在,至于大伯跟三伯父二家人却不在其中。是何缘故呢?原来自从沈立冬一家人去了京城之后,沈大年跟花婆子二人的生活一开始因着沈立冬会派人送年礼到沈家庄,那大伯父跟三伯父二家人还会对他们二老恭恭敬敬,孝顺得很,然等到沈立冬被封赏给县主,直接发配荒洲封地之后,大伯父跟三伯父又得知大哥沈文浩并非沈家之人,而是白家后人,因而对着沈大年跟花婆子二老就越来越差了,整日里嫌弃他们二老,二家人都各自顾着自个儿的小家,一个个都不愿意奉养他们二老,若非沈家庄上还有三叔公出面主持公道的话,恐怕沈大年跟花婆子二人是没有机会活着到荒洲封地了。也许正是因为这般,沈立春对她爹娘的心思就越发地淡薄了,因而在听说了荒洲封地这边的事情后,沈立春干脆跟夫君商议着,跟着谢朝云安排的人手,跟着沈家庄的那些人一道儿到了荒洲封地。 一开始的时候,沈立春的婆家人还有些抵触,但是随着荒洲封地这五年来的变化,他们想要回清平县的念头那是一丁点都不剩下了。谁叫现在的荒洲城,其繁华程度已经不下于大周王朝任何一处富裕之地的繁华景象,就连京都的繁华之相,这如今的荒洲城也可与之相提并论了。 如此情况下,那沈立春的婆家人又怎会想要回清平县呢,那自然是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落下心来,安心在荒洲封地落脚扎根了。而沈大年跟花婆子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各种事件的关系,他们二老再次被沈博远跟陈氏接到身边如此这般孝顺地奉养着,那二老心里的酸涩,懊悔,自责那自然是不用提了。当然,看着如今沈大年跟花婆子二老的改变,看着他们二老真心作为长辈关心沈博远跟陈氏,关心着沈家一家人的时候,沈立冬对于将他们二老接到荒洲之事也就一点芥蒂都没有了。因为无论怎么说,对于沈立冬的爹沈博远而言,爹娘无论有什么不是,那总归是他的爹娘,而沈立冬不想爹爹因为沈大年跟花婆子二老的事情时刻牵挂在心里,成为父亲心中的心结,因而对于如今沈大年跟花婆子二老的转变,她自然而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有这样的结果,她也就不介意喊他们二老一声爷爷,一声『奶』『奶』。 另外,提了荒洲封地这五年来的变化,那沈家自然也是变化不小的。先是大哥沈文轩跟郡主周燕萍四年前就传来了喜讯,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七斤重的小子,也就是沈家的第一个孙子,取名沈之霖。 那沈博远跟陈氏接到这般喜讯之时,本想回一趟京都看看他们的第一个孙子的,顺便作为爷爷『奶』『奶』给孙子送去满月礼物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刚从沈立冬的『药』田空间里头出来,又过了一段日子跟沈立冬在荒洲封地碰面,这荒洲地界上的事情还没安顿完毕,此时自然不宜动身回转京城看望孙子的。何况,皇上派来的眼线刚撤下,那御林军是亲自看着沈家除了沈立冬一个人出了京都之外,其他家人是没有踏出沈府的,这个时候若是父母回京都了,恐怕就会有可能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也有可能一旦回去就成了牵制大哥跟郡主的棋子,所以一家人商议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回去看望沈文轩的第一个儿子。不过,作为爷爷『奶』『奶』,他们给第一个孙子准备的厚礼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随着沈立冬的信函跟包裹一道儿去了京都的沈府,由谢朝云的心腹亲自将礼物交到了沈文轩的手中。 这随着沈文轩的喜讯之后,接着便是二姐沈立夏跟王小四的第二个儿子王鸿鸣出世了,这个儿子的出世自然没有王鸿瑞那个时候那般惊险了,自然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这王小四的父母又多了一个孙子,那自然是天天眉开眼笑的,整天抱着孙子逢人都是乐呵呵的。而三哥沈文浩还有四哥沈文海,在沈博远跟陈氏的相看下,自然也找了合适的人家,分别娶了方家的女儿跟程家的女儿。 这方家的女儿名叫方紫琼,祖祖辈辈都是出身军营的,她的父亲是御林军副统领方豪,因着素来耿直,不会巴结人家,所以虽然凭着他多年的立功表现占着了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但是御林军上上下下对于方豪这个人并无好感,因为方豪此人『性』情鲁莽,很容易在细节之处得罪人都不知晓,如此情况下,皇子纷争一事出来,方豪自然被迁入其中,被人暗中陷害,如此一家三口被发配到了荒洲封地来。 而母亲陈氏在方家一家三口初到荒洲城时,见到那个利落大方的姑娘方紫琼之后,自然就动了心思,回来就跟一家人说了她的想法,想着要将那个方紫琼给三哥沈文浩相配来着。关于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看着三哥沈文浩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沈立冬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想法。何况,那个方豪虽然看着鲁莽,『性』情耿直,但是他的夫人却是一位极为温柔娴静的女子,行事周密细致,跟方豪全然不同,这些年也幸好这位夫人给他夫君打点着,若不然,方豪被卷入皇子纷争之中,恐怕就不是发配荒洲那么一个结果了,指不定就是直接人头落地了。而很显然,那位方家姑娘方紫琼像她母亲,看着行事利落又爽快,但是却绝对不鲁莽,说话虽然直接,但是有分寸,加上她从小素爱棍棒,武功上也有不小的成就,如此跟沈文浩也算是有相同爱好之处,沈立冬见了自然也是欣赏三分,点头赞许了母亲陈氏的提议。 第7卷 第三百章 当然,这三哥沈文浩跟方紫琼的婚事一旦定下,四哥沈文海的婚事自然也连着一并给定下了。这位四哥沈文海定下的程家姑娘,自然也是被席卷进皇子纷争之后发配荒洲封地的大臣之女。 那位姑娘沈立冬本来就认识,那姑娘叫程樰,当年在京都女学之中,那位程姑娘还帮助过沈立冬的,看着『性』情乖巧,长相又甜美可人,厨艺一流,会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可是相当合四哥沈文海的脾『性』,如此,沈立冬那是一听到母亲陈氏给四哥沈文海定的是这位姑娘时,马上就直接跟母亲陈氏说起了往事,而母亲陈氏听了沈立冬跟程樰的过往之后,就越发地心定了,直接就跟程家定下了两家儿女的婚事,就等着沈文浩跟方紫琼的婚事一完,马上就办了沈文海跟程樰二人的婚事。 如此,这五年里,沈家的喜讯是一个接着一个,三哥沈文浩跟四哥沈文海前两年刚成家立业了,这马上两位嫂子就有了身孕,在去年,双双生下了二位小少爷,随着沈文轩的儿子沈之霖的排位,三哥沈文浩的儿子取名为沈之羽,四哥沈文海的儿子取名为沈之哲。而沈家因为多了孙辈的,别说沈博远跟陈氏这放下了手头上忙碌的事情,天天享受着含饴弄孙的滋味,就连沈大年跟花婆子也是天天非要过来抱一下沈之羽跟沈之哲的,二老看着有些乐不可支了。 而沈立冬的大堂姐沈立春在过去那么多年里头没有什么动静的,竟然今年开春有了第二胎的消息,沈立冬根据习医多年的经验,给她问诊看脉的时候,觉得大堂姐这一胎似又是一个小子的可能『性』比较大些,因而给沈立春看完脉象后,沈立冬就直接将结果告诉了沈立春,还给开了一些制止沈立春饱受孕吐折磨的方子跟传授了一些针灸按摩方面的法子,可以让沈立春少受一些苦楚。 只是眼看着沈立春饱受孕吐的折磨,沈立冬却发现她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光环,那光芒极为耀眼,落在沈立冬的眼中,自然而然地也带上了几分欣慰。果然,这天下有了身孕的女人都是最为美丽的,最令人佩服的。 当然,这沈家的喜讯一个接着一个传出来,按理说沈立冬只有欣然喜悦之份的,可是近来,她却觉得麻烦来了。关于她自个儿的麻烦,却在这种时候随之而来了。因着下个月就是她十五岁的及笄之日,按照这个时代的女子年纪,一旦及笄,女子就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可是沈立冬却没有定亲人家,沈博远跟陈氏这五年里也没有给沈立冬物『色』人家,因而真正到了面临沈立冬下个月的及笄之日,陈氏倒是先着急起来了。当然,她急的并非是沈立冬嫁不出去,而是急着该替谢朝云打算了。 毕竟以谢朝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他的年纪里头,一般男子都膝下有儿女了,而他呢,还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这让陈氏看在眼中,就越发地替谢朝云着急起来了。当然,陈氏当初也有想为谢朝云相看人家的想法,因为她觉得以谢朝云的年纪配冬儿实在有些大了一些,并非什么合适之选。 只是这些年,眼看着谢朝云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点点滴滴为沈立冬所做的事情,将那个小丫头护得死死的,替沈立冬挡住了外头所有的风雨,那沈家人看在眼中,自然被谢朝云一点一滴的侵袭而慢慢地改变了原先的想法,不再介意谢朝云跟沈立冬之间的年纪相差太大,因为比起年龄的差距而言,沈家人更为看重谢朝云对待冬儿的那片真心诚意,更为看重谢朝云的心思全部都用在了沈立冬身上。 只是他们感动归感动,却总觉得谢朝云没有将最关键的人物——沈立冬这个事件的主角给感动了。那沈家人实在看不出来冬儿对谢朝云有什么异常的心思,因为这五年里,沈家人看着冬儿的心思一直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在意的,对待谢朝云也没什么特别的,看着就像是谢朝云一头热似的,这让沈家人觉得再这般蹉跎下去,谢朝云的年纪可是等不了了,而想到谢朝云一旦等不了的话,那么沈立冬就有可能错过了谢朝云这般的良缘了。 因而在沈立冬即将及笄这么重要的日子之前,沈家人一致决定该找沈立冬谈谈了,问一问冬儿对谢朝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有意的话,也好待等一旦及笄就可以马上双方定下来,让他们二人成婚了。而若是冬儿实在无意的话,那么也好及早地让谢朝云死心,不要再这般地等待下去,白白地蹉跎了岁月,因为这个时候,就连沈家人也实在看不下去谢朝云这般痴等他们家的冬儿了。 所以这天一大早,沈立冬刚想要跟往常一样,带着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四大丫鬟去荒洲城的清荷堂里头看看今个儿有没有极为难医治的病患之时,那陈氏却拦截了沈立冬,拉着她到一边,支退了沈立冬身边的四大丫鬟,就母女二人静静地呆在了正堂的内室当中。 沈立冬眼见母亲陈氏这般慎重,想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跟她商议,于是便主动开口道:“娘,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冬儿说的,娘亲尽管开口便是了,冬儿一定会好好地听着的。”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便直言相问道:“冬儿,娘知道你一向是个有自个儿想法的孩子,关于终身大事,娘这些年看下来,也算是明白冬儿的想法,冬儿似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娘亲也有些了解。只是娘亲还是得为朝云那个孩子说上一句,以那个孩子这些年来对待冬儿的心思,娘亲觉得恐怕这世上能够这般对待冬儿的男子也不多了,因而娘亲找冬儿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冬儿的意思,冬儿究竟是否对朝云那个孩子有意呢?”毕竟以谢朝云的年纪已经蹉跎不起了,若是再让那个孩子继续痴等下去,陈氏也会觉得心中不安了,如此,在冬儿快要及笄之日问问冬儿的意思,她这个做娘亲的也好赶紧做下一步的打算。 这陈氏是这般的想法,而沈立冬似没有想到母亲一大早找她过来说话,竟然是为了她跟谢朝云的事情,如此,倒是让她心中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微微讶然道:“娘亲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莫非是朝云哥哥来跟娘亲说过什么了吗?”沈立冬这个时候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个理由了。 而陈氏却摇了摇头。“并非朝云那个孩子跟为娘说过什么,而是为娘眼看着朝云那个孩子为了冬儿,这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起来了,这还没有成家立业的,为娘看着也为朝云那个孩子心疼三分了。冬儿啊,若是其他男子的话,像朝云那样的年纪,早就儿女成双成对了,可是你看看朝云那个孩子,一心全部都扑在冬儿身上,其他女人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如此情况下,除了冬儿,那个孩子似乎谁都不想要了。而为娘当年虽然因为你们二人年纪相差过大有过考量,觉得你们不合适的,可是这年纪再不合适,看着那个孩子对冬儿一片痴心的份上,为娘也不得不感动啊。因而今个儿为娘就是来找冬儿问问意思的,若是冬儿真的没有什么心思的话,那赶紧就告诉朝云那个孩子吧,让他也好尽快做另外的打算,免得那个孩子这辈子的最好时光都在冬儿这里蹉跎了啊。”陈氏说完这番话后,抬手『摸』了『摸』沈立冬的脸颊,深深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冬儿啊,按理说你是娘亲的亲女儿,娘亲得向着自个儿的女儿才是。但是这些年朝云那个孩子为冬儿所做的,娘亲看着也不得不动容三分。因而冬儿啊,若是你能给朝云那个孩子答案,便直接告诉他,若是你不能给朝云那个孩子想要的答案,也要直接告诉他,如此早点断了他的念头,不要再耽误他了,可好?” 这陈氏此番话一出,沈立冬沉思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道:“娘亲的意思,冬儿明白了。请娘亲放心,今个儿娘亲的这番话,冬儿回去之后一定会仔细考虑一下的,请娘亲容许冬儿三天,让冬儿考虑清楚了,再回复娘亲,可好?”此时的沈立冬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娘亲陈氏,因为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徘徊许久了,一直都没有定下心思来,是因为她还在犹豫,实在提不起勇气去想这个她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 只是如今就算她怎么逃避这个问题,事情还是被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娘亲陈氏的话有道理,谢朝云当年的一句话,让她不要让他等太久,可是,她好像让他等一个答案等很久了呢。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样的时间里,他一直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所言非虚,而她一直都没有给过谢朝云明确的答案,闪避着那个问题,这般的她,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呢? 第7卷 第三百o一章 沈立冬回到她自个儿的院落这般想着的时候,那丫鬟木兰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举止有些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对着沈立冬还没开口说话呢,那嘴角的笑容就已经咧得很开了。看她如此,想必是有什么好事情吧。 “怎么?这般高兴,莫非今个儿有什么好事不成?”沈立冬忍不住开口问了木兰一句,那木兰却神秘兮兮地凑近沈立冬,挤眉弄眼道:“小姐猜一猜,今个儿可有什么好事上门来了?” “本小姐又不是半仙,怎么可能为仆先知,你啊,还是不要调皮了,赶紧有事说事。这会儿本小姐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今个儿被娘亲陈氏叫唤去谈心,问了关于谢朝云之事,沈立冬到这会儿功夫还没有下定决心呢,加上早上没有去『药』堂看一看病患,沈立冬这心里也不怎么踏实,所以等会她是想着要出门去一趟『药』堂的。如此多事之时,这个木兰丫头倒好,还偏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也难怪沈立冬今个儿没有心情陪着她一块儿逗趣了。 那木兰眼见沈立冬今个儿似没什么心情跟她逗笑,她也就收敛了顽劣的心思,正儿八经地跟沈立冬提起了她那所谓的好事。 “小姐,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三公子派人来传信了,对方说要亲自交给小姐才能放心,而且还要当面转达谢三公子交代给他的事情,所以奴婢不敢怠慢,这不就赶紧带人过来了,正候在外头呢,就等着小姐开口吩咐了。”木兰说完这番话后,沈立冬微微地笑了笑,道:“莫非是朝云哥哥身边的长随阿水亲自来的?要不然,你这个丫头哪里会笑得那般开心。”沈立冬这会儿倒是难得有逗趣木兰的心思了。 那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说,面『色』顿时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了。“小姐,奴婢没有,没有——” “好了,本小姐知道了。木兰你这个丫鬟确实对阿水没什么意思。只是本小姐看着阿水这几年跟在朝云哥哥身边,为人处世都挺稳当的。更重要的是,阿水那个小子跟本小姐提起要过木兰你。这般想着,本小姐才发现自个儿留着你们在身边太久了,久得都差点忘记了你们的终身大事了。如此,既然有了一个不错的阿水,那么本小姐将你配给阿水也是使得了。依木兰丫头看呢,可使得?若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本小姐也绝不会让阿水要了木兰去的,这一点,木兰大可放心便是了。”说到这里,沈立冬话语一顿,再继续说了下去。“另外,不止木兰你一个,木槿木莲还有木蝶,她们三个的年纪跟你也差不多,过了年都十八了,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家相配了,若不然,本小姐留着你们这般蹉跎大好时光,总归是心中有愧。” 那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说,马上表示忠心道:“小姐,奴婢可以一直不嫁人的,可以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伺候小姐的,请小姐大可放心便是了。”木兰这个丫鬟说这番话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也正因为她够真心,够忠心,沈立冬就更想为她身边的这四个丫鬟打算好将来的事情,不能让这四个丫鬟孤老终身吧,总得给她们每个人找个殷实纯朴的人家,关系不要太复杂的,人品要绝对过得去的,如此方能配得上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四大丫鬟。 因而,这个时候听得木兰这般说,沈立冬反而摇摇头。 “木兰啊,要真想给本小姐做事,跟嫁不嫁人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你啊,嫁人之后,自然可以跟阿水双双回来替本小姐做事的,到时候,你就是本小姐身边的管家娘子了。将来,木槿木莲跟木蝶嫁人之后也一样,她们三个若是愿意继续留在本小姐身边做事的,本小姐自然不会亏待她们。而倘若她们嫁人之后不再愿意留在本小姐身边做事的话,本小姐自然也会放她们自由离去,不会为难她们半分的。”沈立冬一向觉得,要人做事,勉强是换不来什么忠心的,只有她们真心想要为你办事的时候,只有她们打从心底里想要忠心你这个主子时,那么,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做什么事情都会稳稳妥妥的。 因而此时她也不必跟这四个丫鬟来虚的一套,毕竟她们四个在她身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为她做事的时间也够长了,这将来嫁人之后为她们的小家庭打算,那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沈立冬并不会因此而责怪她们几个的,也不会对她们的离去而横加阻挠的,反而会大大方方地让她们自由离去,还发送一笔不小的银子,足够她们舒舒坦坦地过完下辈子,这样才不枉费多年的主仆情谊,留待将来也是一种美好的回忆。 这沈立冬是这般想的,可是她那四个丫鬟倒是一个都没有让她失望过,从来都没有让她觉得失望过,她们果然不愧是她认定了的心腹丫鬟,这个时候她都这般说了,她们还是坚定不移,一定会回来帮她做事的。 “小姐,奴婢们有今时今日,全凭小姐一手指点,因而将来奴婢们无论嫁不嫁人,这一辈子都只认小姐一个主子。就算被小姐配着嫁人了,奴婢们也一定回来替小姐做事的,绝不违背这个誓言,若有违誓,天打五雷轰,让奴婢们死无葬身之地。”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四个人说完这番话后,齐整地给沈立冬跪了下来。 沈立冬看着她们四人一个个如此这般地重情重义,当下心头就暖暖的,单凭她们四人发下这样的誓言,她就觉得这些年的主仆情谊值得了。虽说这个时代尊卑有别,而她也做不到跟她们几个称姐道妹的,但是在有些方面她还是尽量弥补给了她们,给予了她们相当的尊重,教会了她们几个自强自爱。 因而现在她们几个就算不在她身边,就算到了任何一个地方,她也相信她们一定会让自个儿活得好好的,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们一定都能够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会让自个儿尽快地适应环境,并且活得比一般人都来得恣意洒脱一些。 如此,沈立冬看着她们四人,眼里有了几分欣慰之『色』,微微一抬手,笑道:“都起来吧,不要这样了,本小姐知晓你们都是忠心的丫鬟就是了。来,赶紧都起来吧。”沈立冬说完,淡淡地眼神飘过她们四个人,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木槿木兰木莲木蝶四人在四目相对之下,一个个都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们站起来的时候,看着神情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小姐,日后小姐不会不要我们四个了吧?”沈立冬见她们四人这般神情,倒是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你们这般能干的丫鬟,本小姐上哪儿再去找去,若是将来嫁人了还是愿意来本小姐身边做事的,那本小姐是巴不得呢,哪里会不要你们呢,我可是很舍不得你们四个的。”说实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主仆情谊那也是一种情分,沈立冬真要将她们四个人给嫁出去,这心里头还真的有些酸酸的,莫名地就有些感伤起来了。 因而等着木兰丫鬟带着阿水进来的时候,沈立冬看着阿水就不太顺眼了,谁叫这个小子眼看着就要拐跑她最喜爱的木兰丫鬟呢,因而她看着阿水的时候,眼神一直都很犀利,也很冷淡。 “说吧,你家公子亲自派你过来,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本小姐交代的吗?” “哦。回沈小姐的话,我家三公子说,他在大周边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可能赶不回来参加沈小姐下个月的及笄之日了,因而特意命小的快马加鞭赶来,先将沈小姐及笄之日的礼物奉送而上。另外,这里还有我家三公子的一份信函,是叮嘱小的一定要交给沈小姐手上的。喏,给。”那阿水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裹,从中拿出一个古典精巧的盒子跟一封信函,恭敬地交到了沈立冬的手中。 沈立冬一眼扫过那个礼物盒子还有谢朝云那封交代她亲启的书信,眉宇之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而后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本小姐知道了。你家三公子的心意,本小姐心领了。礼物跟信函都放下吧,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沈立冬这般吩咐的时候,那阿水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落在木兰的身上,这让沈立冬微微有些不悦。 “阿水,莫非你还有事忘记了跟本小姐说了吗?” “没,没,没事了。那小的,小的告退了。”那阿水被沈立冬那犀利的眼神给盯着,莫名地寒『毛』直立,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多看木兰一眼,赶紧从房间退了出去。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还抬起衣袖擦了擦手心里头冒出的冷汗。 刚才那沈小姐的眼神好冷啊,阿水觉得今个儿的沈小姐看着心情不太好啊,那是因为什么呢?以前看着他可是心情都很好的啊,为何这一次替公子送信就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呢? 阿水有些不解地猜想着,而此时的沈立冬也有些不解。 为何她今天竟然莫名地起了情绪呢? 是因为什么呢? 沈立冬抬头,『揉』了『揉』眉间,目光忽而落在了桌面上那两样东西上,一个礼物盒子,一封信函。 第7卷 第三百o二章 打开来,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玉钗,玉钗的款式极为精巧简单,白玉无瑕,整钗打磨得光滑圆润,时不时地闪着莹莹光芒,若不细看过去,便是一株钗尾成弧度的玉条,但若细细看去,便能看到尾处是用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而鸳鸯的样子,看着是那么地眼熟,沈立冬将其摊放在手心里,似想到了什么,她意念微微一动,那『药』田空间里头便飞出了一个极为古典的木盒子,盒子一开,里面是那块血『色』鸳鸯佩,那玉佩上所雕刻的鸳鸯拿过来跟手心上的这枚玉钗鸳鸯一对比,就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何等地相似,分明是相同的雕刻手法,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沈立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谢朝云的暗示是如此明显,他此次送了这么一枚鸳鸯玉钗作为她及笄礼物,且亲自派人给她送过来,分明是提醒她,有些事情,有些答案,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她该给他答复了,不是吗? 当年的血『色』鸳鸯佩,他就曾说过,若有一天,她能当着他的面,为他系上这枚血『色』鸳鸯佩的话,那么就是他等到她答案的时候了。如此,沈立冬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血『色』鸳鸯佩,目光停驻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决定这件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其实,最近她也搞不懂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反而对于这件事情越发地犹豫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五年前她可以当着谢朝云的面,果决地跟他成就这桩交易,成为一辈子的合作伙伴,那是她自己希望的,也是她绝对有把握的事情。可是五年过去了,她忽然发现,如今再要提起这件事情,再跟他那般坚定果决地说可以合作过一辈子的话语,她竟然倏然间发现她很悲催,她无法开口了。 究竟为什么无法开口了呢?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不懂为何事到临头反而退缩了呢?不懂为何五年前可以那般果决,五年后却变得磨磨蹭蹭,婆婆妈妈了,如此,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她自己了,不明白现在的她怎会如此地优柔寡断,如此地胆小懦弱了。 站在窗前,沈立冬拧眉,站了许久,一直沉默着,而后长叹了一声,最终放下了手中的血『色』鸳鸯佩跟鸳鸯玉钗,然后伸出手,缓缓地将桌面上的那封信函给拿起来,轻轻地拆开来,将信中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这信上的内容说得很简单,不过是一些日常的琐事罢了,唠唠叨叨的,竟然连天气问题都关注了,让她注意最近多添加一些衣物,夜间免得着凉了。而且,他还提到,让她忙碌事情的时候千万别忘记了吃饭,这忘寝废食的习惯不好,得改了才行。再有,就是他那边处理的事情了,细细碎碎地说着,很详细,还说着他很烦恼,热心的邻居大妈看他单身一人,总想为他牵线搭桥,给他相看姑娘,如此情况下,还真的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地跑到他那里,天天细心地关怀他,给他做好吃的,给他做新衣,纳新鞋子,总之看着意思对他很好,想要照顾他一辈子的意思。 而信的最后,他竟然很抱怨,大意是沈立冬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件新衣,倒是很喜欢给家人做新衣,也很喜欢给家人送礼物,只是他就从来是被遗忘的那一个,好像是她生命中多余的那一个似的,这语气中充满了控诉的意思,是何等地怨气冲天,又是何等地委屈兮兮。就连沈立冬看到这里,都会真的细细地去想一下,她真的这般苛待了谢朝云吗? 还有,正如阿水所言的那般,他所忙碌的事情很多,在她下个月及笄之日,恐怕是赶不回来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在信中提了,他绝对没有忘记她这般重要的日子,亲自派阿水回来给她送及笄礼物来了,并且真心实意地表示了他的歉意,希望沈立冬不要介怀,他是实在没有办法赶回来了。 如此,沈立冬看完谢朝云的这封信后,心情很是复杂。正如他所说的,好像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没有忘记她,他一直在努力地表现给她看,在努力地证明给她看,证明他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是绝对信守诺言的人,且一直朝着她所给予的方向在努力地接近着目标。而她呢?五年来,好像真的没有为此担负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情,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她先行考虑的都是家人,她能记住的也是家中每个人的生辰,精心地给家人准备着礼物,甚至逢年过节,她都绝不会忘记家人的那一份礼物,哪怕是千里迢迢的大哥沈文轩那里,她都不会忘记备上一份。 可是对于谢朝云,她老实说,她真的没有特意为他做过什么,礼物也没有特意为他准备过什么,都是捎带,顺带,旁带的,就像他所说的那般,她似完全没有将他那个人纳入她的生命当中。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态度,所以谢朝云等不起了,他急了,才会在信中说了热心大妈牵线搭桥让他相看姑娘家了,而听他的意思,他好像也挺受用的,并不排斥那个姑娘给予他的关心,如此,他的意思是提醒她,他还是行情很好的,她若不赶紧下定决心出手的话,若是被旁人抢走了,那就是她的损失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摩挲着白玉玉钗,沈立冬皱眉不语着。 按理说,她应该很乐意看着谢朝云被人抢走的,这样,她等于不用为这个问题而纠结,也不用面对家人整日对她追问起这件事情了,如此,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若是真的将谢朝云给相让了出去,那么家人还得给她另外相看一个,她总归还是不可能一个人过日子的,家人总归还得让她嫁出去的。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其去跟一个陌生人相处,倒不如选择谢朝云更为稳妥一些。毕竟多年知根知底了,他的『性』情品行,这些年她也算了解甚深,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何况,君子重承诺,他一直在证明着他的诺言,而她就算当年怀疑他的诚意,到现在对于他所证明的事情,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了。 就像娘亲陈氏所言的那般,她若真的做不到跟谢朝云相处的话,那么她就该放手让他死心才对,不该白白蹉跎他的时光,毕竟他确实年纪不小了。每次看着他望着她侄子的眼神,那种羡慕的眼神,沈立冬就莫名地绝对有些愧对这个男人。 如此,还真的到了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想着,沈立冬握紧了手中的血『色』鸳鸯佩,目光定定地望着远方,她似在此刻定下了她的答案,确定了这件事情。 而一旦她决定鼓起勇气下了这个决定之时,她赶紧招了木兰木槿二个丫鬟过来。 “你们二个,今个儿就陪着本小姐去绣庄走一趟吧,本小姐到那边去看一下料子。” “是,小姐。”木槿跟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说,毫无异议,二人退了下去,一人收拾着,一人出去吩咐着车夫准备好,待等沈立冬这般收拾妥当了,便由着沈立冬带着她们二人,一同出了院门,登上了马车,赶往荒洲城最大的绣庄。 到了那里之后,沈立冬目光淡淡地扫过货架上的那些衣料子,细细地过目着,看着哪些料子比较适合。 只是挑着挑着,从那些大红大艳的衣料上瞄过,沈立冬竟然忽而停了手。 因而她忽而看到了一块料子,那块料子看着让她极为心动。 料子的颜『色』是白『色』的,上等的白狐皮子,『毛』『色』非常纯,『摸』上去光滑柔软,很适合当下越发冰冷的天气了。 更难得的是,配着这白狐皮子的,还有一匹雪白的丝绸,光滑如雪,散发着浅浅莹润的光泽,就像和田玉的光泽一样,淡淡雅雅的,光芒不刺眼,很温润的柔光。 沈立冬看到这块料子的时候,再看到那白狐皮子,忽而就想到这绝对可以成一套,相配得很。想着,她便开口问了那老板价钱。 那老板看到是沈立冬来买料子,竟然根本不提价钱问题,直接将白狐皮子跟那匹雪白绸缎直接打包给了沈立冬。 “县主,这两匹料子不值什么钱的,县主若是喜欢,小的就送给县主了,希望县主不要嫌弃才是。”这沈立冬的大名在荒洲城那是赫赫有名的,实话说,若没有沈立冬这个县主的话,这荒洲城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因而凡是认出沈立冬的人,无论在哪里,沈立冬都被百姓以活菩萨的形象给供奉起来的。 此时这位绣庄的老板就是,他既然认出了沈立冬,那自然趁着此时,表『露』他一介百姓感激之情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收沈立冬银钱呢? 而沈立冬却不愿意这般凭白得了百姓的好处,她坚持着要付钱,若不然,她干脆就不要这两块料子了,如此情况下,老板最后也只得收下了银钱,而沈立冬拿着那两块料子,赶紧带着她的二个丫鬟木槿木兰闪人了。 因为若是再呆下去的话,恐怕她们三人就别想从绣庄走出来了,实在是声名太盛,百姓们的热情,她这个县主也招架不住啊。 第7卷 第三百o三章 不过好在沈立冬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撤离得飞快,最终倒也没有出现被百姓围观而出不了绣庄的情景。 这手头上刚购买到了她心动的料子,沈立冬也就没有在外头逗留了,直接带着木槿木兰二人回了府邸。一旦马车停靠府门前,沈立冬飞速下了马车,抱着新买的料子,急急地赶往了她自个儿的院落,随后便吩咐了木槿木兰给她准备笔墨纸砚,她准备根据她脑海中想象的那种衣服款式给试着勾画出来,然后再看一看,是否有可能做成衣袍。 那木槿木兰二人眼见得沈立冬出外去绣庄精心挑选衣料子,就觉得有些纳闷,此时听得沈立冬吩咐准备笔墨纸砚,看着沈立冬提笔在宣纸上勾画衣袍的款式,这分明是男人的衣袍。且此等款式风格,她们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不太像是给大少爷,三少爷跟四少爷,甚至是老爷还有几位小少爷做的。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们跟随沈立冬多年,看着小姐给家中之人做得衣袍,基本上哪种风格适合哪位少爷或者老爷,她们也算是『摸』得很清楚了。所以这会儿沈立冬勾画的新款衣袍,看着这等风格,根本就不是小姐给家人会做得款式。 何况,要让小姐亲自动手给家人做衣衫衣袍之类的,恐怕也只有在沈家人过生辰之时,换成往常的话,她家小姐那是怎么都不会费心费力地去做这等绣活的,因为比起绣活来,她家小姐更喜欢鼓捣各种有益身体康健的补品给家人食用的。 而现在,除了下个月是小姐本人的及笄之日外,沈家在二个月内根本没有任何一位沈家人过生辰,这会儿小姐却兴匆匆地特意去绣庄购买新料子,还不怕被人看出身份来,这般冒冒失失地亲自去挑选,跟她往常一贯的冷静自持相差太甚,对于木槿木兰而言,那是难得一见,因而她们二人尽管已经做到大事面前不动声『色』了,这会儿还是被沈立冬的此举给震撼住了,从而『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愕然眼神。 因为她们二人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有一个男人会出现在小姐身边,而小姐会给予这般的重视,重视到竟然跟沈家人一样,能够让她一手亲办衣袍给予那个人,这让她们二人怎么都预想不到,怎么都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她们几乎随时跟在小姐身侧的,这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重要男人,她们二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不得不让她们困『惑』的同时,心中更是暗暗佩服小姐隐藏的功力。 当然,她们二人还有一份深深得无奈,一份同情谢三公子多年付出得不到小姐回报的叹息。本以为小姐最终会跟谢三公子走在一块儿的,怎么说这些年一直守护在小姐身边的都是谢三公子,除了他就没有旁人了。而她们二个也一直坚信着,小姐最终会跟谢三公子结为连理的,这一点,不止她们二个是这么想的,只要是这个府邸的人,上上下下都是这般想的。 可是这会儿她们做不到这般自信了,她们觉得谢三公子可能没有机会了,因为这会儿出现了一个让小姐视同家人待遇的男人,一个可以让小姐讨厌绣活却亲手亲为地给予做衣袍的男人,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那个男人对小姐而言,很重要,重要到小姐准备将那个男人当成家人了,因而才会有如此明显的举动,以做衣袍来表『露』小姐真正的心意。而作为多年跟随,了解小姐甚深的她们二人,又岂会不明白小姐亲做这件衣袍所表示的真正含义呢? 所以这会儿她们二人纠结了,纠结小姐的心竟然被一个她们从来都不知晓的男人给抢走了,纠结她们二人还毫不知情,纠结那谢三公子的一片痴心就此付诸东流水了。而一旦她们二人纠结了,这问题也就来了。 那木兰向来心直口快,虽然这些年被沈立冬锻炼得行事很是稳重了,但是比起木槿来,她的『性』子还尚需磨练,因而一碰到困『惑』的事情,她有时候还是直接开口问了,就比如现在,她实在想不通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男人占据了沈立冬的心,这开口问得时候,口气都有些委屈兮兮的,好像觉得沈立冬瞒得太过了,不信任她这个丫鬟似的。 “小姐,这些年你都从来没给谢三公子做过一件衣袍,你这究竟是给谁做得衣袍啊?那个人真的是好幸运哦,能够让小姐这般亲力亲为地给专门设计这么一件衣袍出来,实在是太有福气了,就连奴婢都觉得有些嫉妒了。” 这沈立冬一听木兰的口吻,便听出了她满嘴的酸气,当下瞄了一眼木兰停顿了磨墨的手,随后莞尔一笑,道:“怎么?现在连小姐的私事也要来凑上一份热闹,来本小姐这里来探听探听了?”这沈立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似开着玩笑,并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那木兰听在耳里,自然知晓小姐没有跟她计较什么,这察觉到她自个儿冒失的同时,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主子的事情瞒着她这个做丫鬟奴婢的,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其实不应该这般开口问小姐的,好在小姐这回没有计较,若不然换个厉害点的主子,恐怕她得挨上嘴巴子了。 加上木槿在旁侧使劲给她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这般冒失,随口探听主子的私事,若不然的话,就算再好的主子,恐怕也不会欢喜三分的。 如此,木兰不敢再问什么了,继续给沈立冬磨着墨,说话有些呐呐道:“没,没,奴婢只是好奇而已,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想从小姐这里探听什么,小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奴婢不再好奇了便是了。” 这沈立冬明明听出了木兰语气中那份为某人打抱不平的怨气,可是碍于她是主子,她这个忠心的小丫鬟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那份不甘不愿倒是很明显的,这分明很是排斥那个所谓冒出来的无名男人。就连木槿那丫头,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可是看她的表情,沈立冬也可以窥得一二,分明对于她这回的事情也是有异议的。可是这个丫头比木兰做事沉稳谨慎,就算心里头不太赞同她的决定,但因为她是主子的关系,最终木槿这个丫头还是会遵从的。 然也正因为木槿木兰这两个丫头的表现,让沈立冬更加觉得她过往对于谢朝云是不是太不好了,以至于就连她的心腹丫鬟都不会想到这衣袍是给谢朝云做的,反而去构想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还为着谢朝云打抱不平来着,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她对于谢朝云这些年是否太过苛待了一些呢? 如此想着的沈立冬,提笔勾画衣袍的时候,唇角莫名地多了一份淡淡的苦涩,她停下手中的狼毫,侧头笑看着那个依旧心情不怎么好的丫头木兰。“木兰丫头这是怎么了?嘴角嘟嚷着都可以挂上三两酱油了。这可怎么好呢?本小姐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哄木兰丫头笑起来了。要不然,为了显示本小姐的诚意,本小姐就满足木兰丫头的好奇之心,如何?这不就是想要知道本小姐给谁做衣袍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本小姐回答了你这个丫头就是了,可别再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对着本小姐了,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小姐虐待了木兰丫头呢?” 这木兰一听沈立冬这般说,忙惶恐地摇头道:“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诚惶诚恐的,可是承担不起小姐这般厚待的。何况,这是小姐的私事,奴婢本不该过问的,是奴婢自个儿造次了,奴婢求小姐原谅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生小姐的气,小姐可千万别这般想。无论如何,小姐做什么决定,奴婢都是向着小姐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小姐做事,总是有小姐的道理,奴婢虽然不解,但觉得小姐向来做事很有分寸的,绝对有小姐的理由的。” “这般说来,你这个丫头不会再为了谢三公子而觉得他委屈来着了?”沈立冬听着木兰的话语,淡笑着逗趣了一句。 这木兰听得沈立冬这般问着,迟疑了半会,才道:“这奴婢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晓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既然小姐无意,奴婢自然也不会为谢三公子觉得委屈来着的。更何况,小姐才是奴婢的主子,只要主子高兴,将来能够幸福,奴婢就觉得小姐怎么行事都是对的。” “木兰丫头这般说来,倒是显得本小姐越发成了那冷血之人了?怎么?你们二个丫头都不会猜想一下,本小姐这衣袍不是给别人正是给谢三公子做得呢?”沈立冬觉得她做人有些失败,为何身边的丫鬟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谢朝云身上去呢,难道这些年她对谢朝云真的就那般无情吗? 这沈立冬当会儿有些郁闷了,然她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给予木槿木兰二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那可是比刚才更为吃惊。 “小姐,你是说,你是说这款衣袍是给谢三公子做的?”木槿木兰二人绝对没有想到沈立冬忽如其来的举动竟然是为了谢朝云。 那沈立冬见木槿木兰二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当下有些气恼道:“怎么?本小姐就不能给谢三公子做件衣袍表示表示吗?” “可以,可以的,当然可以的,太可以了。”木槿木兰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就变成了一阵狂喜,她们欣慰地想着,谢三公子的痴心终于感动她们家小姐了,他终于等到属于他的春天了。 老天爷啊,她们家的小姐这是终于开窍了吗?老天爷也终于听到她们祈祷的声音了吗?这会儿还有比这个消息更好的消息吗?没有了,绝对没有了,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对于沈立冬而言,对于谢朝云而言,甚至对于沈府而言,上上下下绝对都是一片欢欣之声。 第7卷 第三百o四章 当然,沈立冬绝对没有想到做这套白狐配白锦水纹袍子,竟然花了她整整大半个月,在她及笄之日的前三天,终于将这套衣袍给赶工出来了。 这赶工出来的衣袍,挂在架子上,沈立冬站在几步之外,细细地望过去,看着款式跟风格完全跟她勾画的设计图分毫不差了,『色』泽清雅大方,随风轻轻摆动衣襟,款型又突显飘逸出尘的感觉,不由地嘴角微微扯开,浮动一抹淡然的笑容。 那旁侧的木槿木兰见了,皆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单单看着这套衣袍就做得极好,若是谢三公子穿上了,那定然是极为好看的。”那沈立冬听着木槿木兰二人的夸赞,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吗?不觉得本小姐设计领口,衣袖,衣摆甚至还有腰间上的纹理都太过简单了吗?”因为沈立冬的绣活向来都是普普通通的,跟着母亲陈氏学了那么久,她的绣活也比不上她二姐沈立夏的一半水准,因而她设计的条纹镶嵌之类的自然是用上最简单的,而不是繁复华丽的那种,要不然,这套衣袍就算花二个月时间,恐怕她也未必能够赶工得出来。 可是,她自个儿虽然喜欢这种简洁大方条纹款式的,却未必别人会欢喜这种风格,因而此时的她倒是有些忐忑,她似没有把握这套衣袍送出去后,保证那谢朝云收到之时会不会欢喜上这套衣袍。 然她却似没有想过另外一层,多年的她,从未特意为谢朝云做过一方帕子,一个荷包,更别说是做这么一套衣袍了,因而此时的她哪怕就是绣一根草给谢朝云,恐怕谢朝云收到后都会跟收到珍稀宝物一般地欣喜若狂的。 而很显然,木槿这个时候就比木兰看得明白,看得通透,也更为理解沈立冬的想法,因而她上前仔细看了架子上的那套衣袍后,转身笑着回禀了沈立冬。“小姐不必担心,这套风格便是如此了,倘若要是绣活繁复了,反而突显不出这种款式所带来的清雅高贵,飘逸洒脱了。所以,小姐用得这简简单单的水纹跟云纹,配着底『色』差不多的衣袍,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以奴婢的眼光来看,这套衣袍一送过去,奴婢保证谢三公子以后绝不会再想传其他衣袍了。”木槿内心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小姐啊,你这套衣袍送过去,谢三公子那是该何等地受宠若惊啊,他若是不将这套衣袍穿在身上一直显摆着,那估计啊,是绝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啊,小姐,你的担心完全是多虑的,别说你这套衣袍精心而制成,哪怕你粗工滥造,衣袍根本没办法令人穿上身,那谢三公子收到了还是照样会穿上去的,这就是那谢三公子对小姐你真正的心意,因而无论小姐送什么,谢三公子那里,从来都只有高兴的份。 而沈立冬从来就不是愚蠢之人,这木槿此番话一出来,她倒是全然地听明白了。也正因为她知晓得太清楚了,因而不知道为何,面对这套衣袍的时候,忍不住就面『色』微微发烫起来。她觉得此刻的她有些丢脸,莫名其妙地为谢朝云做了这么一套衣袍,做完之后,她又在这里患得患失的,还真的有些不太像往常形式干脆的她,这般不利落的行为,倒让她自个儿有些瞧不起她自个儿了。 想到这里,沈立冬倒也不再纠结谢朝云收到衣袍后满意还是不满意了,她似觉得她前段日子肯定是脑门发热了,竟然莫名地会去做这么一套衣袍,如此她这般送出去的话,指不定还得了谢朝云什么嘲笑呢,想着那个家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沈立冬不知道为何,神情就有些尴尬,随后就忽然将架子上的衣袍给扯了下来,胡『乱』地收拢起来,然后随手扔给了一旁的木兰丫鬟。 “这个,这个本小姐觉得还是不太满意,纯粹是用来练手的,试一试本小姐的手艺有没有生疏了。既然这看着手艺还行,那么三个月后三哥的生辰之礼,本小姐就该知道做套什么样子的衣袍了。而这套衣袍吗,还是算了,木兰你随便找个箱子给放着吧,本小姐想着还是不要送人为好。”这沈立冬理智一回来,冷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她在做一件很情绪化的事情,因而制成的这套衣袍就莫名地成了她不理智的一种行为表现,而这种不冷静的表现方式,以谢朝云那么聪明的脑袋,他到时候肯定能够猜测出三分的,而她绝对不想在谢朝云面前丢脸,不想让他知晓她也有这么脑袋发热的时候。 当然,她更不想让谢朝云的脸上出现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不想让他的那双绝世桃花眼眸里含上那种可恼可恨的笑容。所以这会儿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这套衣袍给谢朝云送出去。 而木槿木兰没想到沈立冬这好不容易开窍了,决定做这么一套衣袍表示表示了,以回报谢三公子多年来的痴心守候了,她这个时候忽然又决定不送了,这让她们二人都为谢朝云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难道属于谢三公子的春天还是没有到来吗?还是小姐在担心这套衣袍送出去后,谢三公子不满意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小姐是根本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的啊,木兰想着,便脱口而出道:“小姐,你就放一百个心,放一千个心好了。无论小姐送什么物件给谢三公子,奴婢觉得就算小姐送根草给他,那谢三公子也只有高兴的份,所以小姐啊,你这回送了这么好看的一套袍子给谢三公子,那谢三公子也不知道该欢喜成什么样子了,哪里会嫌弃小姐衣袍上的绣纹简单了一些。更何况,奴婢跟木槿姐姐的看法一致,这衣袍确实做得好看,绣纹虽然简单,但款式绝对是从未见过的,这般好看的衣袍,小姐怎会有谢三公子收到之后不会满意的想法呢。依照奴婢看来,恐怕谢三公子收到小姐这套衣袍之后,指不定就再也不想换穿其他衣袍了呢。”这木兰丫鬟心直口快的,她可比木槿那番话直白多了,那沈立冬原本就听懂了木槿的话外之意的,这会儿被木兰这般直白地坦言出来,更觉得窘迫得很,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 当下,她冷了口气。“那个,什么都不用说了,听本小姐的,随便找个箱子给放着吧,不要再提什么谢三公子了。本小姐这会儿要出门去了,今个儿就不带你们二人了,就让木莲跟木蝶二人陪本小姐去吧,毕竟她们二人对于花草园艺方面的比你们二人要懂得更多一些。”沈立冬就这般草草地决定了。 决定之后的她,带着木莲木蝶二人出门去花市了。而留守在院子里头的木兰木槿,二人盯着那套白狐加锦绣水纹袍子的衣袍,沉默了好久。 好久之后,木兰呐呐地问着木槿的意见。“木槿姐姐,你说这件事情真的要听小姐的吩咐吗?真的要将这么好看的袍子随便放着了吗?”木兰怎么都觉得好可惜的,因而她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去找个箱子将这套衣袍给安置起来。 而木槿显然脑袋瓜子转动得比木兰要快一些,她觉得最近府上的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姑爷,三少爷三少『奶』『奶』,四少爷四少『奶』『奶』,甚至远在京都的大少爷大少『奶』『奶』,每个人都期盼着五小姐能够尽快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每个人也都期盼着五小姐能够跟谢三公子成就一段良缘。这好不容易小姐自个儿开窍了,这会儿又因为小姐羞涩了,因而又退缩回了原地,这般下去的话,也不知道该蹉跎到何年何月方能成就这么一段锦绣良缘了。 因而此时木槿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既然小姐已然开窍了,那么她这个做丫鬟的理当给小姐推一把的,让小姐早点得了好归宿,让谢三公子早点定了小姐,如此良缘一成,举家皆可欢喜,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之呢? 想到这里,木槿抬手,招呼了木兰过来,在她耳边咬着悄悄话。 那木兰听着听着就皱了眉头。“木槿姐姐,这般做好吗?瞒着小姐擅作主张的话,小姐会不会责怪我们对她不忠心啊?”在木兰的心中,对沈立冬的话那是言听必从的,如今虽说行事是为了小姐的将来考虑,可是没有小姐的允许就这般做的话,木兰怎么样都无法应承下来。 而木槿则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对小姐的忠心,小姐这么多年也早该看出来了。何况,忠心不一定要事事都依着小姐的,若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这些忠心的丫头也理当给予提醒才是。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你我二人可以做主的,我们将此事告诉夫人好了,由着夫人来处理小姐的事情,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木槿想得自然是将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告诉沈立冬的母亲陈氏,然后由陈氏决定该如何处置,是听小姐的意见安置了呢,还是另外的意见呢? 而木兰听得木槿这般说来,倒是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了。 “哦——木槿姐姐,你是想——”木兰蓦然笑了起来,她朝着木槿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全然明白了。 这件事情若是到了夫人那里的话,恐怕夫人会更想推一把吧,而到时候,小姐总不会责怪夫人多事吧。 第7卷 第三百o五章 这会儿的沈立冬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后来发展的那般,她以为随着她吩咐木兰将衣袍收藏起来,这种矛盾的,纷繁的,『乱』糟糟的心情就会随之一并收拾干净了,谁知道,越是想要扯得干干净净,却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纠结之中。 这个时候的她,虽然带着木莲木蝶在花市上转悠着,想着碰到好的花种以便可以顺手给购买下来,只是看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样都恢复不了往常那般心静如水的状态。如此,沈立冬在木莲木蝶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地叹息着。 看来,最近她是太累的缘故,以至于心思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这样下去,她一贯的冷静自恃很有可能有一天会被情绪化给牢牢地占据上方,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此生就悲催了呢?想着如此,沈立冬在心中懊恼起来,谢朝云啊谢朝云,你这回可害惨本小姐了。 沈立冬在怨怪谢朝云的同时,她也觉得这趟出门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随意地挑选了一些花种,没逛一会儿,便带着木莲跟木蝶回府了。她这刚回到自个儿院子的时候,恰好看到木槿木兰二人见到她来不及收敛的惊诧表情,忍不住,让她心头犯疑。 “怎么了?你们两个?见到本小姐这会儿回来很吃惊吗?”这沈立冬如此一问,木兰的表情就更为不自在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木槿拉扯了衣袖,随后由着木槿上前给沈立冬回禀了。 “小姐,奴婢跟木兰二人这会儿看到小姐自然会很吃惊了。要知道以往小姐最起码得过了晌午之后才能回来呢,没想到小姐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倒是让奴婢跟木兰有些奇怪了。只是奇怪归奇怪,奴婢想着,这次想必是花市里头没有出什么值得小姐购买的花种吧,所以小姐才会回来得那么快。”木槿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侧目狠狠地瞪了木兰一眼,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心直口快都行,这会儿可不许对小姐直白喽,要不然,夫人好不容易筹谋好的完美计划可就成泡影了。 再说了,既然小姐已然开窍,谢三公子年纪也大了,可不能再这般任由小姐犹豫来犹豫去地蹉跎下去了,这件事情再不推一把的话,也不知道小姐会纠结到何年何月了,如此下去,对小姐而言,对谢三公子也罢,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万一要是谢三公子等不及了,另择良缘的话,那么小姐日后要是反悔了,那也找不到反悔的机会了。所以打铁得趁热,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地替小姐了却了这件事情,替谢三公子的痴心划下圆满的结局,毕竟那才是众人皆大欢喜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这会儿,无论怎样,木槿是绝对不容许木兰这个时候站出来坏事的,哪怕她觉得欺瞒了小姐因而心中不自在,那也绝对不许木兰破坏了目前大好的局面,否则的话,她就算堵也要堵上木兰的那张快嘴。 那木兰听了木槿这般回着小姐的话,又得了木槿一记狠狠的眼神提示,那是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呐呐地吞咽了回去,不再决定对沈立冬这会儿吐『露』实言了,反而顺着木槿的意思,附和了一句。 “小姐,木槿姐姐说得没错呢,以往小姐去花市都得好长时间的,这会儿这么快回来了,就连奴婢也吃惊不小呢。”这木槿耳听得木兰说出这话了,那提到嗓子眼的担心瞬间就消失了。而沈立冬看了看木槿,又看了看木兰,虽然心中嘀咕着这两个丫头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但是听她们话中的意思,倒也是合情合理。 往常的话,她确实会在花市逛好久才会回来,这会儿是因为纠结谢朝云的事情,因而没有心思游逛下去了,所以这才早早地回府了,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一回府,倒让木槿木兰二个丫头吃惊了。而她们的这一惊诧,沈立冬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是她提早回来了,以她对木槿木兰两个丫头的了解,她们也不该这般大惊小怪啊,可是她想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会不对,何况,这个时候的木槿还禀报了另外一件事情,彻底地让沈立冬对于她们二人奇怪的表现给完全忽略过去了。 那木槿所提之事,正是京都大哥沈文轩跟周燕萍郡主双双给她准备了及笄礼物,让人给她送过来了。这本来大哥派人给她送及笄礼物过来,沈立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是这送礼物过来的人,倒是让她意外之余,更觉得欣喜不已。 原来此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故人谢朝亮。 那个家伙竟然带着一家人,举家也搬迁到荒洲来了,这不,正在前面正堂跟她的家人说话呢,因而沈立冬这一回府,木槿趁此机会,为了打消沈立冬的疑心,便赶紧将这么一个好消息告诉了沈立冬。 果然,沈立冬听了谢朝亮跟杏儿,还有他们的儿子谢平安,张婶张伯大壮一家子全部都来了,那眉眼展『露』的欣喜表情,那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这的的确确是个好消息,本小姐这会儿就过去,难得再见故人一面,也不知道谢朝亮那个家伙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平安那个小子,是不是又长大了很多呢,还有还有,张伯张婶他们可有什么变化,这些,都让本小姐都急迫着想要见见了。”这会儿的沈立冬忽而变得有些唠叨起来了,唇角微微扯动笑容,面若桃花一般。 那木莲看到沈立冬这般灿烂的笑容,当下嫣然一笑道:“小姐,更为重要的恐怕是谢七公子这会儿来了,正赶上好时候了,小姐这边可正缺谢七公子那般会做生意的合作伙伴呢,如此,谢七公子这个时候举家搬迁到荒洲来,对于小姐而言,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这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她身边的四个丫鬟都会咬文嚼字了,这让沈立冬觉得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惆怅了。 “敢情本小姐教导你们识文习字,到这会儿倒是全用到本小姐自个儿身上来了?”这不识字的丫头伤不起,那识字的丫头更是伤不起啊。 “小姐,那也是小姐一向宅心仁厚的缘故,要不然,奴婢哪里敢跟小姐这般说话的。”木莲赶紧笑着奉送上了一句好话。 沈立冬听着,飘了她一眼。“行行行,反正啊,都是本小姐娇惯了你们的错,这会儿自个儿承受了便是了。” “小姐,可不敢这么说,如此,奴婢哪里承担得起哦。”这木莲还要跟沈立冬贫嘴几句,便被木槿给打岔了。 “好了,不许再跟小姐贫嘴了,小姐好久没见以前的朋友了,这会儿可是得赶紧收拾一下,换套衣衫,也好去前面正堂会客去啊。”那木槿这般说着,木莲倒真的不敢再跟沈立冬贫嘴了,她忙着配合着木槿,还有木兰木蝶二人,四个人手脚麻利地给沈立冬装扮起来,梳妆得梳妆,挑选衣衫的挑选衣衫,配饰得配饰,总归是忙得团团转,终于将沈立冬给收拾妥当了,那木槿木兰二人才稍稍收拾了一下她们二个,随后跟着沈立冬一道儿去前面正堂会客去了,倒是留下木莲木蝶开始收拾整理屋子了。 话说等到沈立冬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到了前面正堂后,见得一家人面带喜『色』地跟谢朝亮那一大家子的人正在寒暄着。 他们这会儿正说话说得高兴呢,那张婶见沈立冬过来了,便赶紧招呼她过去,细细地给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呵呵地握着沈立冬的双手,对着陈氏夸赞道:“大妹子啊,当年我就说,你们沈家会养姑娘,这果然,夏姐儿自是出众出彩的不说,这小小丫头如今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家了,看着冬儿哦,俏生生得就像是年画里头的那个仙女一样,怎么看怎么瞧,就觉得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灵气,仙气,可让大娘我看着真心舍不得啊。这小丫头眼看着要及笄了,也不知道该便宜谁家的公子,真正让人心疼到心坎里头喽。”这张婶久不见沈立冬,这会儿看到沈立冬,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越看越欢喜,拉着沈立冬就是不撒手,倒让一向觉得脸皮还是很厚实的沈立冬,不知道为何,因为这番话竟然羞红了脸皮子。 这样一来,倒让旁侧的谢朝亮像是发现什么惊奇事件似的,盯着沈立冬那微红的脸颊,连连惊叹道:“媳『妇』啊,你快看啊,冬儿这个小丫头竟然会脸红哦,她竟然会害羞哦。”这谢朝亮以往向来在沈立冬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一直都是占据下方的,如今不知道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因而也不顾场合了,拉着杏儿,让杏儿跟他一道儿瞧沈立冬的笑话。 只是谢朝亮这家伙还没得瑟一会儿功夫,就得了杏儿圆睁睁地一瞪眼,顺便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拉着他到一边训话去了。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现在冬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女娃了,有些玩笑自然是开不得的,你难道不知道,小女娃成了大姑娘了,那脸皮子自然是要薄了许多,也会害羞许多,那是很正常的表现。”说到这里,杏儿压低声音,悄然道:“毕竟,冬儿及笄之后,也要嫁人了嘛,这般情形下,姑娘家提到终身大事,自然难免尴尬许多,也放不开许多,脸皮子自然也会被羞红了。” “那听媳『妇』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三哥终于有桃花绽放的感觉了呢。”谢朝亮听得杏儿这般说着,倒是万分庆幸沈立冬会害羞,会脸红了。 因为沈立冬会脸红,会害羞,代表着谢朝云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他的春天也要来临了。 第7卷 第三百o六章 可是这会儿被谢朝亮调侃逗趣的沈立冬全然没有想到,有个人在那封书信送出去之后就一直食无味寝难安的,那个人甚至为了这份忐忑难安的心情,日夜努力地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快马加鞭地跑死了十匹快马,终于在她及笄之日的前一天赶回了荒洲城,却在临近沈府大门的刹那间,忽然望而却步,心神不定地转身折返而回,在最靠近沈府边上的这条街外找了一家客栈落脚住下了。 很显然,眼前这位公子,临到门口不敢跑进沈府去问沈立冬的桃花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懊恼后悔他一时脑门发热给沈立冬写了那么一封书信的谢朝云。 他原本写那封书信是为了抱着试探看看的心态去写的,他故意那般写,就想让沈立冬有点在乎他的感觉。 可是过去那么久了,他未曾收到那个丫头的只字片语,而他的长随阿水也没有来向他禀告过什么消息,如此情形下,你让谢朝云如何安心地在边境那里做生意呢?因而那边的事情急匆匆地一处理完,谢朝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荒洲城。 其实,就算没有那封书信,谢朝云也肯定会在沈立冬及笄之日赶到荒洲城的,因为对小丫头人生那么重要的日子里,他又岂能不在她身边呢?所以他在信中撒谎了,撒了好几个谎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漂亮的小丫头,没有热心的邻居大娘,有的只是一群又一群的汉子,一批又一批的过路商客,唯独却没有女人二个字。 因为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小丫头的底线原则,一直记得她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线,并牢牢地刻画在心里,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证明他这些年都做到了,一一兑现着他对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当年来荒洲封地之时的许下的诺言。 可是,他这般努力地向那个小丫头证明着他所言非虚,那个小丫头却似一点没有改变,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她似入了道的高僧那般,心静如水,心态平静得让他这般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佩服她的平常心。 其实原本他跟她本来就约定好的,是做一辈子的合作伙伴,那个小丫头如此行事本也没有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那个小丫头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越来越烙印在他心上的时候,谢朝云按耐不住了。 这一向耐『性』极好,可以非常有耐『性』等待猎物入网的狩猎高手,向来都是只有别人在他面前称败的份,可是如今在那个小丫头面前,这回却是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越发地没有耐『性』了。因而才会有那么一封不按常理出牌的书信,才会有脑门一热故意试探的言辞,这些事情原本谢朝云都不会去做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却什么都做全了,因而这让他很郁闷,郁闷的同时,他还有难以言喻的一种怒气。 不知道是对沈立冬不闻不问的恼怒,还是对他自个儿如此『毛』头小子一样发热的举动而生气,所以这会儿他进了风来客栈,那可谓是浑身上下带起一股风的,明摆着告诉别人,旁人勿近。 可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 凑上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风来客栈的小二。 这个小二是给他带路,给他安排好食宿的那个小二,看着极为热情,笑得也极为阳光。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的谢朝云看到那么阳光灿烂的一张年轻的脸庞,再想到他此时的年岁,不知道为何,就无端地冒出一股怒意来。 因而在外一向对人和善,语笑款款的他,竟然头一次用犀利冰冷的目光扫着那个小二,让他放下饭菜,赶紧从他的房间退出去。 而小二虽然不知道谢朝云为何无端冷了脸,但是身为一个小二,他还是很尽职地做到了有始有终,笑着从谢朝云的房间退了出去。 只是接下来谢朝云的表现,却让小二忍不住敲了谢朝云的房门。 按理说,此刻的谢朝云风尘仆仆,一脸的倦容,看着极需要补眠的样子,可是让小二惊奇的是,这个明明躺下去就该睡着的人,却是在房间里一直踱步来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间锁着一层淡淡的秋愁,令人见了,印象不得不深刻,谁叫这位公子爷风采『逼』人,漂亮得实在少见呢,尤其是那双惊人的绝世桃花眼眸,仿佛被它那么轻轻一扫,你便毫无抗拒能力地被其吸引了进去。 哪怕同样身为男子,那清秀的小二,也难免见了有些失神,跟他说话之间不免就好像自我认定身份低了这位公子一大截,语气上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几分谦卑。 “这位公子,小的给公子送过来的饭菜已经热了好几回了,公子看着几乎未曾动过一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客栈的饭菜不合公子的心意?公子若是不欢喜的话,那么就请告诉小的,小的这就让人去给公子换上公子爱吃的饭菜,如何?”这小二刚一番话落下,桃花公子好看的双眉不由地地高挑而起。 “怎么?是担心本公子付不起你们房钱,还是付不起你们饭菜?如此,这些银两先行支付了你们,可是足够了?”此刻的他,似不愿意有人来打扰他的世界,因而他随手一抛便抛出了一锭十两银子的元宝,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那小二听得桃花公子不悦的言谈,又见他出手这般阔绰,越发地小心翼翼起来,陪笑着上前讨好道:“这位公子,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瞧不起公子的意思。只是公子容小的放肆说上那么一句,这小的虽然不知道公子在烦恼什么,但是小的娘一直都说,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这想不通的就不要去想,等日后有答案了再去想也是一样的。何况,这人都是要吃饭的,饿着肚子想事情,那是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的,所以小的认为公子还是得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肚子不饿了,说不定就能想出办法来了。” 小二看着眼前这位桃花公子心情似不太好,靠近三分很显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四周浮动,可是面对这样一张绝代风华的容颜,小二似早就忘记了这位公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他特好心地上前一步劝慰着桃花公子,在他看来,只是想要帮一帮这位眉间锁烟愁的公子,不想他继续发愁下去了。 而那位桃花公子似没有想到小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缓和了面『色』,薄唇微微一扯,道:“小二倒是好口才,只是没想到这风来客栈什么时候连住客的心情都计算进去了,倒让本公子有些意外了。”向来这开客栈的只要听从可人吩咐,安排食宿周到也就是了,何时连客人的喜怒哀乐都要关心一下了?这让桃花公子意外之余,眼角微微挑起一抹流光,那抹流光看着很危险,气息『逼』人,只要小二接下来的话稍稍有不对的地方,那桃花公子微微而扬起的衣袖,似乎随时都可以解决到一个麻烦。 可是小二接下来的话,更让桃花公子意外得很。 “其实公子说笑了,小的也是不忍看到公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如此麻烦,因而自作主张多问了一句,若是打扰了公子,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三分。”这小二也不知道他今个儿怎么了,看到这么一位风采照人的公子爷,不知道为何就想帮他试着解决掉发愁的事情。 而谢朝云听了小二的这番话,原本该恼怒的,因为他一向不喜欢旁人对他的容貌指手画脚的,可是这会儿听到了小二这番看着不像作伪的诚恳言辞,他倒是忽然饶有兴趣地问了小二一句。 “你的意思是在说本公子这般的相貌震了你,以至于小二无端地来关心本公子的心情好坏了?” 呃—— 那小二听得谢朝云说出这话,先是惊愕,转而是惶恐。“这个,这个,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小的没有别的意思的,真的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只是——”小二急得面『色』绯红,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朝云解释他这脑门一热,开口想要帮助谢朝云的意思,他只知道,他只是想要顺手帮上一帮而已,真的,只是这般而已。 这小二被『逼』得解释得语无伦次的,最后竟然直愣愣地向谢朝云跪了下来。“那个,请公子原谅,小的无意冒犯的意思,请公子原谅,小的真没有别的意思,小的这就退出去,公子就当小的刚才在放屁,什么话都没有说,小的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公子清静了。”小二擦着满头的冷汗,他爬起来想要从房间里退出去,那谢朝云却不让了,他拦截了小二,极为认真地问他。 “你既然问了,就老实地回答本公子一个问题。你觉得以本公子这样的容貌,能够震到姑娘家吗?哪怕是跟本公子年岁相差一轮的姑娘?” “这小的虽然不知道公子指的是哪家姑娘,但是以公子这样的才貌,无论是哪家姑娘,只要公子有心的话,都该被公子这样的相貌给震住了才是。哪怕是比公子年龄相差一轮的姑娘,理当也抗拒不了公子这般容颜的。”小二说了真心话,他觉得像谢朝云这般的人物,只要稍稍对哪个姑娘『露』点心意的话,无论是哪个姑娘,应该都抗拒不了才是。 这谢朝云原本看着小二那阳光年轻的脸庞实在不顺眼,这会儿听着小二的这番话,倒是对他顺眼了很多。 当然,这一顺眼,他就打赏了小二银两,足足五两银子,真是出手大方得很。而且,似乎就因为这么一番对白,谢朝云烦『乱』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忽而招呼小二给他去找个人过来,他想要知道一下最近那个小丫头的消息。 第7卷 第三百o七章 而此时的谢朝云恐怕不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是有多么地幸运,正因为他这个时候派小二去找寻了他的长随阿水过来,他这才没有错过了阿水,同时也知晓了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讯息,一个关乎他后半辈子的重要讯息。 当小二带着阿水到风来客栈见他的时候,那阿水似不敢相信谢朝云这个时候竟然真的会出现在荒洲城,因而一开始的时候,他见到谢朝云之时,整个人呆呆的,连眼神都是呆滞的,张着嘴巴,一张一合,竟然惊愕得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而谢朝云看到这样没出息的阿水,指间微微摩挲着,漂亮的绝世桃花眼角稍稍地挑了挑,这般细微动作的差别,一般人是不会察觉到什么的,然对于常年跟随在谢朝云身边的阿水而言,这自家主子有了如此细微动作的出现,代表着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因而阿水赶紧收敛了惊愕之『色』,向谢朝云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奴才阿水拜见主子,不知道主子让人找奴才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奴才去办理?”阿水能够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主子明明人已经回到荒洲城了,这个时候却偏偏没有回沈府呢,反而要选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风来客栈投宿,还让人这般神秘兮兮地避开人来找寻他过来,可见也只有主子让他去办理要紧之事才会如此慎重行事吧。 这阿水是这般想的,可是谢朝云开口提出的问题立即就将他的这种猜想给毁灭了,因为此时主子给他提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关于沈五小姐对于主子那封书信的反应,这让阿水错愕不已,以至于他又呆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朝云的问题了。 而谢朝云眼见他的长随阿水三番四次地出现差错,那眼底的寒光开始微微而闪了,只是那面上依旧挂着桃花笑容,若不仔细望去的话,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谢朝云眼底那股子透着危险的冰冷。 “主子,回,回主子的话——”阿水显然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调整了他今晚连番出错的心态,定了定心后,这才说话有些顺畅了起来。“回主子的话,沈小姐这回收到主子的信件跟往常收到信件时候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样,奴才看着,看着沈小姐好像面『色』不太好看,表情似也不怎么高兴,看着奴才的时候,眼神犀利得很,吓得奴才差点没站稳双脚,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啊。”这谢朝云听着阿水的表述,眉宇之间莫名地起了一道皱痕,而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急促了起来。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沈小姐留下了主子的礼物跟信件,让奴才退出去了,就再也没有跟奴才说过任何话了。”阿水细想了一会儿,将前后能够想到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朝云。那谢朝云听了这个,眉间的皱痕似更深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的日子,沈小姐就再也没有找过你了吗?连一句话都没有让你带给本公子吗?”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这会儿又波澜而起了,他觉得那封因他一时脑热而试探的信件,果然是出问题了。 这阿水面对谢朝云期待的目光,虽然很想点点头,可是他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主子的双眼的,因而他还是摇摇头。“没有,那沈小姐自从收到公子那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奴才了,也没有让奴才带任何一句话给主子。而且,自从那天之后,沈小姐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奴才,似乎看着很不愿意见到奴才了。奴才想着,大概奴才这回是因为主子的关系被沈小姐给迁怒上了,因而奴才这会儿冒犯主子一句,真想问问主子,你究竟写了什么样的一封信件给沈小姐,让沈小姐忽然这般冷漠地对待奴才了。” 这要是换作以前的话,沈立冬会吩咐底下的丫鬟好生地招待阿水,还会时不时地让木兰带好吃的好喝的看望阿水的,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一次都没有,那沈小姐竟然一次都没有派木兰过来,也有意无意地避开着他,让他连见木兰一次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而此时的阿水以为是受谢朝云牵累才被沈立冬这般对待的,殊不知,沈立冬之所以这段日子极力地避开阿水,不想让阿水来见她,那是因为她看不顺眼阿水即将拐走她最喜欢的丫鬟木兰,因而迁怒阿水,根本不给阿水跟木兰见面的机会,也就造成了阿水如今的误会,以为沈立冬是因为谢朝云的关系才避着不见他阿水的。 “还有,有件事情奴才觉得还是现在跟公子说比较妥当一些。那个沈小姐身边的丫鬟木槿昨个儿听说奴才要动身回公子那边,特意塞给了奴才一个包裹,说这个包裹是她家小姐特意给公子准备的,奴才掂量了一下份量,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沈小姐这回恼了公子了,因而是不是将先前公子给的礼物也给退还给公子了。”正因为阿水是这般想的,所以他误会了,而他一旦误会了,自然也是按照他的想法这般给谢朝云答复的,导致谢朝云看到阿水拿过来的那个包裹时,蓦然心头阴云凝起,整个人似被抽光了力量一般,茫然地瘫坐到了椅子上。 他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个小丫头果真误会了,她真的因为他的那封信误会他了。 如今她认定他跟那个莫须有的漂亮小姑娘有牵扯了,因而就干干脆脆地想要跟他一刀两断,断绝所有关系了吗?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才会只字片语都没有回复他,就连他身边的长随阿水,她也不想看到,她这是在撇清楚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一切人跟事吗? 这谢朝云如此想着的时候,整个人似掉入了冰窟之中,他觉得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接近着那个小丫头,以为可以编织一张大网,让那个小丫头最后为他画心为牢,从此可以相伴一辈子,携手一辈子了。 没想到最后因为他的贪心,因为他心里那个自私的声音,那个一直呐喊着声音,想要得到更多更多,不止是那个小丫头所谓交易的合作伙伴,而想要名副其实的一个妻子,所以他书写信件开口试探了,可是试探的结果,是将他过往的一切努力给毁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小丫头,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不是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她可以做到舍弃二个字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潇洒利落的女子,她可以将过往他们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只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理智又通透的女子,快刀暂『乱』麻,像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因而这次他的一时脑热,赌上的竟然是他彻底输了的结局,是他再也靠近不了她半步的结果了。 这谢朝云想着想着,只要一想到沈立冬那个小丫头日后见到他就跟见到陌生人一样,或者恢复他们过往的那种朋友的关系,他的心就莫名地阵阵刺痛起来,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那个小丫头,那如花的笑颜再也不是为他绽放的时候,那抹倩影从此之后要归入其他人怀抱中的时候,他就觉得光想一想,他就要嫉妒得发狂了。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入了局,入了戏,以为可以做到平常心态对待的,但是最后却陷了进去,还陷得如此之深,这一点,是他先前跟沈立冬合作的时候没有想到的,也是绝对想着没有这个可能的,但是人心往往最是无力控制的,有些事情可以掌控,唯独感情二字,却是没有人可以做到一手掌控的。 而这超越了理智的感情,对于如今的谢朝云来说,更是一种折磨,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觉得有些绝望了,他知道,若是那个小丫头已经决定舍弃了,那么他就没有机会了,哪怕就算现在他跑过去告诉她,那不过是一个玩笑,那个小丫头也不会相信他的,她会以为那是他的狡辩之词,到时候,赔上的不单单是他对她的情感,还有他自个儿的尊严。 可是理智虽然是这么告诉他的,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隐隐作痛着,那伸向桌面包裹的手指,怎么样都控制不住,微微而发颤着。 “主子,主子,还是,还是让奴才来吧。”那阿水知晓这次事情对于主子来说,是打击严重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情何止是打击严重,那是致命的伤痛啊。因而他忽略了在他去帮忙打开包裹的瞬间,谢朝云几乎本能地闭上了双目。 他不敢去猜想,那里面是不是他送给她的及笄之礼,还有当年那块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收下的血『色』鸳鸯佩。 因而此时的他逃避着,耳边却听到了阿水的惊呼声,莫名地,谢朝云忽然间睁开了双目。 当他的目光一旦移到那个打开的包裹,他的眼神似也在瞬间凝滞了。 而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飞了出来,滴落他的衣襟。 第7卷 第三百o八章 然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压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谢朝云触动如此之大,她这会儿也正烦闷着呢。明天就是她的及笄之日了,所谓及笄,便是代表古代女子的成人之礼,举行为女子十五年岁,标示已到婚嫁的年龄。 而笄,就是说束发所用的簪子,古时若是女子十五岁时许配的,当年就束发戴上簪子,而若是未许配的话,则二十岁时束发戴上簪子。此语出自《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郑玄注:“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换言之,明日及笄之日,对她沈立冬而言,是个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她需要作出重要决断的时刻。 摊开手心,那枚白玉无瑕的鸳鸯细雕簪子就这般静静地躺在那里,柔润的光泽微微触动她的眼角。到如今,她方知晓男子送女子及笄簪子是代表何等意思,明日她若束发戴上谢朝云所送之簪,那么就算是明确地给了谢朝云答复了;而若是没有佩戴谢朝云所送之簪,那么就算代表着她无言的拒绝。 那么明日,她究竟是该给谢朝云答案还是不给呢?沈立冬盯着手心里的这枚白玉鸳鸯簪子,莫名地皱了眉,沉默许久,竟然难以下定决心。忽而心头烦躁得很,起身而起,点燃了灯笼, 披了一件白『色』裘衣,推开房门而出,就那般毫无目的地在府邸里的庭院里头四处游逛着。 这个时节自然是万物开始萧瑟,夜间肃寒异常,因而这会儿出来游逛的沈立冬,边随意地走着,思绪纷飞,边时不时地呵了呵手心里的冰冷,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以便驱逐这刺得人脸皮发疼的冷风。 当然,也幸好有这寒风相随,沈立冬那『乱』糟糟无法理清的脑袋瓜子,随这冷冷的风,思绪渐渐变得清朗开来,那心头闷闷的气流也随之缓缓地驱散而去。 脚底下踩过那些片片发黄的枯叶,偶尔会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似深夜里一种难舍难弃的呢喃声。忽而迎面又起一阵寒风,那干枯的枝叶上零星的几片叶子也被吹得从枝头脱落,随风扬起,朝她扑来,一片落叶沾到了她的衣襟上。 沈立冬见之,莫名触动,指尖一探,将这枚落叶旋转指腹之间。她望着这枚落叶,望着望着,竟然像是发痴了一般,双目微微地『迷』离起来了。 花开花落,风卷残叶,春夏秋冬,四季循环,本是顺应天理,顺其自然而行的。 而她,也许,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是她太过执念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告诉她自己,她要忘记前生,要好好地活在当下,可是她这辈子的生活轨迹里早就渗透了她前生的所有执念,什么要忘记,什么要放下,她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做到。其实,她一直用前世的想法,前世的理念,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一世上的人跟事,却从来不曾以一个真正融入者的身份活在当世。 除了家人之外,她似从未敞开心怀去完完全全地接受某个人或者全然地信任某个人,她好像看着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通透,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那是胆小,是怯懦,因而掌控之外的事情,她严禁任何人靠近一步。 就好比唐元祺那个小子,她知晓那个孩子明晃晃的心意,可是她无法给予相同的回报,因为她考虑得太多,顾忌得也太多,没有办法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那般,飞蛾扑火,不怕一切险阻地去争取那么一份无法预料的归宿,因为那太过冒险了,而她从不喜欢去做冒险的事情,不喜欢无法掌控手心里的感觉,因而一旦唐元祺『逼』近一分,她便退缩三分,退得那般理所当然。 她小心翼翼地守着她那颗心,那颗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脆弱的心,哪怕是那个从小跟她亲近无比的大哥沈文轩,哪怕是她明明知晓他的心意,她能接受的也只是他大哥的身份,却不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因为一旦大哥以男人的身边留守在她的身边,沈立冬就没有了自信,没有自信能够让两个人过得很幸福,因而在这种犹豫当中,她果断地选择了亲情而隔绝了另外一种可能。因为她觉得,她是没有心的,一个没有心的人自然是无法给予别人幸福的,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幸福的,所以她一直抱着宁肯一人孤老终身的想法过日子的。 可是,在怀抱这样想法的时候,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一个说可以跟她以合作伙伴过一辈子的男人,那个初见美若桃花的少年,让她曾经懊悔一吻而成千古恨的可恼男子,那个身穿白衣触动她心弦的男人,让她多年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编织的网中,慢慢地搅『乱』了她的心湖,破了她心如止水般得宁静。 那个家伙,果然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狡诈,来得危险,当年初见的那一面,她就知晓那是一个对她极具有危险『性』的少年,美若桃花,却也是致命的罂粟,危险异常,可是他好聪明,不是吗?此时的沈立冬,嘴角泛出苦涩的笑容来,她觉得她似乎就成了那个寓言中被温水而烫死的青蛙。 虽说那个比喻不太恰当,可是沈立冬却觉得非常类似她的情形,因而她觉得谢朝云果如其人,狡诈无比,聪慧过人,他用了这种方式入侵了她的世界,让她渐渐地放下了戒心,以合作的心态跟他好好相处,如此,他再一步一步地侵袭了她的内心,将她身边所有的亲人都给收拢而去,到此时,她能说,他不聪明吗? 而到此时,随着沈立冬的思绪越发地清晰起来,她判断问题也就越发地准确而犀利了。可是这个时候,哪怕她已然洞悉了谢朝云所有的一切,她也没有恼怒的心情了。因为比起恼怒而言,冷静的她更能判断得出来,那个家伙若非真的陷入太深,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这般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 如此,她该说她是幸运地被他看中了,还是该说她不幸地被他给看上了呢?也许,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她跟他之间,似乎他比她更为凄惨一些,谁叫他对她先动了心呢?而一个先行动心的人,总归是比较悲催一些的,不是吗? 如此,猜透了谢朝云想法,猜透了谢朝云计划的沈立冬,这个时候整个人都轻松无比了。 摊开掌心,沈立冬微笑着吹走了手心里的那枚落叶,同时似也吹走了她心底的那个执念。 也许,很多事情,她要试着踏出第一步了。 也许,她也可以去尝试一下无法掌控的事情,顺其自然地接受,顺其自然地发展,如此,才不枉费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一世全新的人生,不是吗? 想着,沈立冬心头的烦闷之感,顿时消散烟云之外,她笑着提着灯笼,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这一晚,她似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抹舒心的笑容。 这一天,是她的及笄之日,选择了答案的沈立冬,在木槿木兰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更衣室内等候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了那一枚血『色』鸳鸯佩,系在了她的腰间。 而后,她将那枚白玉无瑕的鸳鸯簪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木盒之中,交付到木槿手中。“告诉夫人,今日及笄,就用这个木盒之中的簪子束发。”沈立冬此言一出,木槿目光微闪,而后喜笑眉开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木槿带着沈立冬的答案去了前厅正堂,那里,及笄之礼的音乐响声正开始演奏了起来。 今个儿给沈立冬托盘的有司正是沈立冬的大堂姐沈立春,她早早地从沈立冬的母亲陈氏那里接了这个活计,担当给沈立冬托盘之人。这所谓的托盘之人,便是盘上放置束发簪子,协助正宾给沈立冬束发戴簪的。 当然,那束发簪子是沈立冬的母亲陈氏准备的,簪子自然是极好的,也是一枚玉簪,不过不是白玉所雕,而是碧玉所制,款式简单而灵动,还是沈立冬当时陪着母亲一块儿在珍宝阁挑选的,自然是深得沈立冬喜爱,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这会儿沈立冬的心腹丫鬟木槿却走过来,递送给沈立春一个木盒子,话中言明是沈立冬的意思,换了这托盘上的玉簪,用上盒中的白玉鸳鸯簪,这让沈立春有一刹那的错愕,稍刻,但等木槿言明这是谢三公子赠送给沈立冬的及笄之礼时,沈立春恍然大悟,连连笑着说好,并让木槿转告沈立冬,她会将这件事情办妥的,让沈立冬尽管放心好了。 这木槿得了沈立春的保证,办妥当了自家小家吩咐的事情,便笑着躬身退下,回到更衣室,回禀沈立冬去了。 沈立冬听了木槿的回禀,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大堂姐沈立春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这会儿她却顾不得害羞什么的了,因为及笄之礼开始了。 第7卷 第三百o九章 随着外头及笄之礼缓缓而起的音乐演奏声,沈立冬最后检查了一下衣衫,整了整,便从更衣室内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沈立冬见到双亲沈博远跟陈氏站立在东面台阶上迎接着宾客,大堂姐沈立春拿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而爷爷『奶』『奶』,三叔公以及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堂哥堂弟,堂嫂堂婶,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的父母,三哥三嫂,四哥四嫂等一大群的亲朋好友皆在器物陈设的场地外侧等候着,待等沈立冬这一出来,这及笄之礼的议程便立即展开了。 而此次作为沈立冬及笄之礼正宾出现的有德才女『性』长辈,不是别人,正是三嫂方紫琼的母亲,那位颇得沈立冬跟沈立冬母亲陈氏欣赏的稳妥『妇』人,若非有这位贤内助在后面默默地为她那位莽撞的方豪夫君付出的话,恐怕今时今日,就没有方家了,而没有了方家,那么沈家的三少『奶』『奶』也就不会是方家这位大小姐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难得投缘的关系,此次沈立冬的及笄之礼,当陈氏问起正宾人选之时,三嫂的母亲竟然当场主动提出要给沈立冬当正宾,而关于她当正宾之事,这沈立冬跟陈氏自然皆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因而这个时候随着及笄之礼的议程开始,沈立冬自然也就见到了这位亲家婆坐在了正宾位上,而双亲正跟那些观礼席上的亲朋好友们相互行着正规的揖礼,行礼之后,那沈博远跟陈氏等到宾客全部就座完毕,这才就坐于主人位。 随后沈立冬听得父亲沈博远起身,对着来客简单致辞着。“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小女沈立冬行成年笄礼,在下感谢各位宾朋佳客能够来参与小女的及笄之礼,下面,在下也就不多说了,笄礼正式开始吧,冬儿,走过来,拜见各位宾朋。”沈博远此言一出,沈立冬便缓步走了过来,笑语盈盈地走到中央之地,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行完一礼后,她便面向西跪坐在笄这者席位上。 这个时候,二姐沈立夏走了出来,她是沈立冬这次及笄之礼的赞者,是协助正宾完成这场及笄之礼的,因而这个时候的沈立夏先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拿起梳子给沈立冬轻轻地梳理青丝,梳理完后便将梳子放到了席子南边。随后,作为正宾的方家夫人也于东阶下以盥洗手,拭干,走到了沈立冬面前站定,高声『吟』诵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唱完祝词,方家夫人跪坐在席位上,取过一旁有司沈立春奉上的罗帕跟发笄,为沈立冬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如此及笄之礼的初加议程算是完毕,接着由沈立夏随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过衣服,给沈立冬更换与头上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但等沈立冬更换完毕出了更衣室后,先向各位来宾展示,随后面向父母双亲,行正规拜礼,以感念父母养育之恩,这是及笄之礼的一拜。 一拜后,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沈立春奉上发钗,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再次高声『吟』唱祝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在这过程中,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笄,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接着同第一次一样,沈立夏陪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姐姐,为何一个及笄之礼,竟然这般麻烦,这衣服换来换去的,真是折磨人的差事啊。”沈立冬这一会儿跪坐的,一会儿行礼的,一会儿又要换衣服的,她的头都有些晕晕的了,因而不免就嘟嚷了几句。 那沈立夏听沈立冬这般说,忙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天家公主行及笄之礼可比你这个县主更为繁复多了,那还不是也是这般过来的。何况,家人越发重视女儿家的及笄之礼,那也代表着亲人对于家中姑娘的欢喜程度。你个小丫头啊,你就知足吧,别让姐姐这会儿莫名吃醋啊。”这沈立冬听得沈立夏这般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她乖巧地随着沈立夏再次走出更衣室,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然后面向正宾方家夫人,行正规拜礼,这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二拜之后自然是三加,三加自然跟先前一样,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由沈立春奉上钗冠,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祝词完后,由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钗,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之后便是再次回到更衣室,由沈立夏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这会儿的沈立冬可是再也受不住了,她一屁股地坐在了地面上,拉着沈立夏的衣袖撒娇着:“姐,还要更换几次衣服啊,再这么换下去,小妹我的头就要变成两个那般大了。姐啊,能不能不要每次拜一下就要换一次衣服啊,那样的话,实在太过折腾小妹了啊。”这沈立冬不理解古人的及笄之礼为何这般繁琐啊,她这一天可是被折腾得腹内空空,到现在可是饥肠辘辘了,再继续这般折腾下去,她可不保证等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啊。 那沈立夏见沈立冬这般颓丧无力的样子,又听得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便知晓这个丫头今个儿大概是被礼仪给折腾得快要跳脚了。这为了等会避免这个丫头真的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止来,沈立夏不得不告诉沈立冬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同时她还从衣袖中偷偷地取出点心递送到沈立冬的手心里。 “很快就好了,小丫头,你就再忍耐忍耐,可不许等会在人前丢了脸面。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娃了,明白吗?”那沈立冬听到这是最后一次更换衣衫了,又得了沈立夏递送过来的点心填肚子,当下面『色』好转了许多,忍着郁闷的心情,随着沈立夏再次来到前面正堂,向来客展示,随后面向天地,行正规拜礼,这是三拜之礼,以示忠于大周王朝的决心。 如此之后,沈立春将及笄陈设撤离了下去,吩咐酒席上来,方家夫人向着西边,沈立夏奉上酒,而沈立冬转向北,方家夫人接过醴酒,走到沈立冬席前,面向沈立冬念祝辞。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这沈立冬随着祝词行拜礼,接过醴酒,方家夫人回拜,随后沈立冬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接着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沈立春奉上饭,沈立冬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这般之后,方家夫人为沈立冬开始取字,念祝词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淑贤甫。” 随着方家夫人此言一落,沈立冬向方家夫人行揖礼,道:“冬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及笄取字之后,沈立冬再跪在父母面前,聆听父母双亲对其进行教诲,随后对父母行拜礼,再对此次来参与她及笄之礼的所有宾客好友们全部行揖礼致谢,如此,这繁复又折磨人的及笄之日终于到此可以结束了。礼成之后的沈立冬,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将身上的繁复衣袍换了下来,而后穿上舒坦的衣袍,去了头上的笄冠,任意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她这正在梳妆盒中随意找一枚簪子或者找一条发带,将这头青丝给挽发上去,想着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会儿的她,可是全然没明白今日可是她及笄之礼,这姑娘家及笄之后,那束发自然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对于沈立冬而言,好像及笄之前跟及笄之后没有什么区别似的,或者她压根不清楚那么繁复的及笄之礼之后,她的发型为何就要改变了呢? 因而此刻的她,还是顺着她自个儿的心意,准备随意地挽发而起,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从她身后将她手中的天蓝『色』发带给截了过去。 “怎么?小丫头这刚及笄之礼已成,就已经忘记了及笄代表什么意思了吗?”身后的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沈立冬有一刹那的恍惚,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来呢,他不是应该还在边境那边忙着张罗生意的吗? 可是,半信半疑,终究还是转身回头去看的沈立冬,再看到那个人眉目清晰地入了她视线之时,她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你身上所穿的,所穿的不就是我,那个——” 第7卷 第三百一十章 此时的沈立冬不知道为何她亲力亲为制成的那套原本准备压箱底的衣袍会穿在谢朝云的身上,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明明不该呆在这里的人却偏偏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的心头困『惑』重重的同时,更是惊诧不已。 而谢朝云见到沈立冬这样错愕的神情,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薄唇放肆地漾开惊人的笑容来,让沈立冬见了,有一刹那的恍惚。 而他似觉得这般吓唬到沈立冬还不够似的,伸出他那修长的手指,手法灵巧地给沈立冬披散开来的一头青丝缓缓地梳理起来,且一眼相中地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取过他赠送给沈立冬的那支白玉鸳鸯簪,给沈立冬挽好的青丝上轻轻地簪了上去。 这沈立冬被他如此亲昵的举动给惊到了,坐着连连地往后移去,直到碰触到壁上,移到没有可后退的地方,她才呼吸微微急促地抬高一手,准备将谢朝云刚刚给她簪上去的白玉鸳鸯簪子给取下来。 可是,不等她取下来,谢朝云的速度比她更快,他似早看出了她的企图,早一步地截了她的手,紧紧地扣上了她的手腕之处。 “小丫头,簪子既然已经簪上去了,便不许你再拿下来。何况,就算你取下了簪子,朝云哥哥也看到了你腰间所佩戴的血『色』鸳鸯佩,如此,小丫头,你的簪子取下与不取下有什么区别吗?”谢朝云目光似笑非笑地飘过沈立冬腰间佩戴的那块血『色』鸳鸯佩,那正是他谢家嫡子长孙传给媳『妇』的聘礼。 早在五年前,他就说过,他可以等她,等到她心甘情愿点头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的到来,只要小丫头主动地佩戴上这枚血『色』鸳鸯佩,他就知晓她的心意,清楚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如今,在这个小丫头如此重要的及笄之礼上,她却佩戴着他家祖传的血『色』鸳鸯佩,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已经等到了他要的答案,说明她也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如此,他们之间这个时候就不需要那般地别别扭扭了,不是吗? 可是沈立冬却看不顺眼谢朝云脸上那极为刺眼的璀璨笑容,她也看不顺眼这家伙桃花眼眸中那一抹了然的流光。 因而她懊恼地望着谢朝云,赌气道:“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能算。不就是一块玉佩跟一支簪子吗?我同时去了,看你还怎么说。”沈立冬说完这番赌气的话后,便用力挣脱开了谢朝云的手,两只手同时而出,准备将腰间的血『色』鸳鸯佩跟头上的白玉鸳鸯簪子一块儿给除了下来。 可是,很显然谢朝云又快了一步,将沈立冬的两只手都给扣住了。“小丫头,到了这会儿了,你还想要耍赖吗?”谢朝云『逼』近了沈立冬一步,双目直直地审视着她。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明明知晓她如此举动非常幼稚,可是她似又不想让谢朝云太过得意了,所以她嘟嚷着。 “就算我想耍赖的话,这个时候也是来得及的,不是吗?朝云哥哥。” “来不及了,现在这会儿就算小丫头你想反悔,朝云哥哥也不会给你机会了。”他既然已经知晓了沈立冬对他并非无心,他又岂能错过这绝佳的机会,再让沈立冬退缩回去呢。 “可是,就算朝云哥哥不给冬儿反悔的机会,冬儿自个儿就是耍赖了,朝云哥哥能拿冬儿怎么办呢?”反正已经幼稚了,她就干脆幼稚到底,总之呢,她就是不能让这个家伙笑得太过灿烂了。 然谢朝云似看出了沈立冬的用意,他竟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笑道:“不怎么办,朝云哥哥又能拿冬儿怎么办呢,冬儿若是要耍赖的话,朝云哥哥估计也是没有法子了。只是冬儿耍赖归耍赖,也莫要忘记了,有些事情欠太久了,总归也是要偿还给朝云哥哥的。”这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说,倒是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朝云哥哥,此话何意?冬儿可不曾记得欠过朝云哥哥什么?”她思来想去,都不觉得她有欠过谢朝云什么人情债,她自认为每次欠谢朝云的时候,她都有后送上大礼还了那份人情,可是这会儿听着谢朝云说得那般煞有其事,沈立冬还是纳闷地开口问了出来。 那谢朝云可早就等在这里了,等着沈立冬问起呢,因而他也好继续将沈立冬往他的碗里引去啊。 “难道冬儿真的忘记了吗?忘记了那般重要的事情了吗?”谢朝云似一副受伤的『摸』样,委屈兮兮地望着沈立冬。 沈立冬被谢朝云这副表情给惊到了,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她有欠谢朝云什么了不起的人情债过,可是这会儿听着谢朝云这么问,又见他这般委屈的『摸』样,她倒真的细细地去回想了,可是她怎么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她究竟欠过谢朝云什么样的人情债,因而此时的她需要谢朝云的点拨。 “那个,那个,可能是冬儿以前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实在没有想起来,所以,所以既然朝云哥哥记得的话,那么就请朝云哥哥可否给冬儿提个醒,让冬儿知晓知晓,也好想着怎么还了朝云哥哥的人情债啊。”这会儿的她可想着尽快给谢朝云还上人情债才好,而谢朝云等的就是沈立冬这一句呢。 “这般说来,冬儿是决定偿还所欠下的了?”谢朝云飘了沈立冬一眼,以求得沈立冬的保证。那沈立冬听得谢朝云一副她等会又要耍赖的『摸』样,当下拍着心口,信誓旦旦道:“朝云哥哥请放心,若是冬儿所欠下的人情债,冬儿一定会偿还的,绝不耍赖。” “小丫头,你确定要偿还?那这样吧,我们以你小时候那个保证的方式来进行,如何?”说着,谢朝云伸出了小手指,朝着沈立冬的方向扬了扬,沈立冬分明从谢朝云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什么,她心下一迟疑,就未曾伸出她的小手指去。 而谢朝云见沈立冬如此,知晓这个小丫头恐怕有点疑心了,可是事情进展到这里了,他可得继续加把劲儿才行。 因而他挥着小手指,瞥了沈立冬一眼,道:“看来小丫头是不想偿还了,那就算了吧,反正朝云哥哥也总不能勉强冬儿偿还吧,那就这样吧,算了,算了,就此作罢,当朝云哥哥什么都没有说过,就这般继续欠着吧。”这沈立冬听得谢朝云如此这般瞧不起她的眼神,一副好像他就知道她会这般耍赖的神情,倒是让沈立冬莫名地脑袋一热,竟然伸出了她的小手指,幼稚地跟谢朝云拉钩约定了。 而当她这拉钩一结束,忽而她发现谢朝云朝着她『逼』近过来了。 “等会,等会,这人情债要偿还,朝云哥哥说归说,这靠冬儿那么近做什么?冬儿可是警告朝云哥哥,不许再靠近过来了,冬儿这里的位置已经很拥挤了。”这沈立冬因为谢朝云的靠近,感觉旁边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她给谢朝云设计的这套白袍子,此时穿在谢朝云身上所引发的效果太过『惑』人了,且他离她距离太近导致她近距离地看到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撞进那双深邃『迷』离的绝世桃花眼眸中而挣脱不得,而在如此的对视之间,恐怕就连彼此的呼吸快慢都可以听得那般清晰,甚至在这样几乎要脱门而逃的窒息氛围中,她还听到了一种让她心惊的声音。 这个时候她的心脏处,不知道是谁在那般调皮地敲击着鼓面,敲击得『乱』糟糟的,节奏是那么地不着调子,频率是跳动地那般飞速,快得让身为大夫的沈立冬觉得再这般跳动下去,她的心非得从胸口的地方飞跃出来不可。 而这种认知,让沈立冬蓦然心头大骇,她本能地抬手想要推开谢朝云,冲过他的身侧,跑出这个让她心慌意『乱』的地方。 可是,她的手在碰触到谢朝云的胸膛,就在将他准备推出去的瞬间,掌心里似察觉到剧烈跳动的触觉,如此,稍稍惊愕而停顿的她,因为触碰着对方跟她一样『乱』了的心跳声,便错失了最佳的机会,一个将眼前笑得极为温柔,极为得意的谢朝云推出去的机会。 “怎样?小丫头,看得还算满意吗?『摸』得也算满意吗?”白衣风华的谢朝云,笑起来的时候便若枝头绽放的桃花那般,耀眼夺目,魅『惑』至极。 “什么?!什么什么满意,我压根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立冬神情窘迫地干脆装起糊涂来了,可是心底的那个声音,却欺骗不了她自个儿。 她本就知晓,身穿妖艳『色』彩的谢朝云,那衣袍的『色』彩会跟他本身的魅『惑』抵消了三分,让他看起来似清淡素雅的很,美则美矣,却绝对不会『惑』人心神,可是一旦他穿上白衣,他整个人的光芒就瞬间爆发了出来,那种绝世妖娆的风华,无人能够抗拒的魅『惑』,便会若犀利的刀剑那般,毫无预防地刺进你的心脏深处,让你深深地牢记住这个时刻,这个危险致命的时刻。 因而她是明明知道穿上白衣的谢朝云会让她面对美丽而无所抗拒的,可是她却偏偏还给谢朝云设计了这么一套白袍,还是这般符合她审美观的衣袍,这让她有一种自作虐不可活的感觉。 何况,就算她装着糊涂想要闪避过去,那谢朝云也不肯啊。 因而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不明白该偿还什么的瞬间,谢朝云的唇便压上了她的红唇,那一刹那,她还听到了谢朝云低哑的声音。 “小丫头,这就是你需要偿还的,你三岁之时便欠下的。” 第7卷 第三百十一章 到此时,沈立冬方知晓所谓欠下的人情债是什么,而正因为知晓这一点,她愕然地望着谢朝云,惊愕此人怎能将儿时的一时戏耍记得那般深刻呢,且还拿那个时候一个顽劣的玩笑作为所欠的人情债而来讨要偿还,这怎么说,都让沈立冬有一种谢朝云故意为之的感觉,他这摆明了就是借口,一个实在不足够作为理由的借口。 “你,你,你——”她呐呐地指着谢朝云,久久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是她的眼神透『露』了一切的讯息,有懊恼,有无奈,还有一种莫名的羞涩。 那谢朝云却似看得很开心,他笑着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眼角,而后唇瓣落在她的耳边,悄然道:“小丫头,下次我要亲你的时候,你最好闭上眼睛。因为,亲吻的时候,不要睁着眼睛,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不专注,而我在你的眼里,似不够有吸引力。”他的声音低沉得很,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透进她的耳里,引得她心头微微而颤动,而他随着说话微微吐『露』的热气,一直不断地往她耳边吹拂着,让她竟是莫名地面『色』绯红起来,不可抑制地,不可收拾似地,就连耳根处都晕染成红通通的一片,就像是粉嘟嘟的桃花『色』泽。 这一幕,落在谢朝云的视线里,看着就越发地薄唇勾起,笑容止不住地从他的眼角眉梢溢了出来。莫名地,他心头一动,揽手一伸,将她从身后轻轻地拥住。 “冬儿。”他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好温柔,他的眼神也是,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珠来,沈立冬甚至从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看到那不断跳跃而起飞花流旋,隐隐似还有萤火虫的点点星辉在熠熠闪烁着。 而那样明亮的光芒,让沈立冬心头微微一顿,脚步莫名地后退一步。 “你,你,你还想干嘛?” “不干什么,只是,只是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极好的地方。”谢朝云不等沈立冬从他的怀抱里退缩出去,他收拢了她腰间的手,身形一起,带着她蓦然跃然飞出了房间,飞上了枝头。 沈立冬被谢朝云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她急着连连叫停道:“等会,等会,朝云哥哥,你这是要带冬儿去哪儿呢?你先放下冬儿再说行不行啊。”这会儿的她,心境『乱』如麻似的,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因而她也只是本能地叫停。 可是谢朝云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小丫头,放心吧,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他坚持要带着沈立冬飞到那个地方,而『乱』了思绪的沈立冬根本是敌不过谢朝云一根手指头的,因而这样的她,只能被他带着飞去。 这一路上,因为她惊怕不敢往下瞧去,便只能闭着眼睛,聆听着风儿吹刮过她脸颊的声音,到最后感觉不到风过脸颊的寒冷,她才敢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却发现她依然被谢朝云圈在怀抱中,带着她飞在空中,只是她的脸颊却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的冰冻,那不过是因为谢朝云扬起的衣袍遮挡了寒风的侵袭,将她整个人都好好地护在他的衣袍内,因而她才会察觉不到外面的风寒。 可是就算这样,在双脚没有踏足地面,沈立冬提吊着的一颗心就没有办法放松下来,而谢朝云似看出了这一点,他也不再急速而行,而是放缓了速度,侧目对她扬起一个明灿的笑容。 “小丫头,相信我吧,相信我能保护好你,相信我能让你安全的,你就睁开眼睛看一看脚下的风景,或者抬头看看天上的风景,真的是风景不错哦,朝云哥哥绝不会骗你的,相信我好吗,小丫头,睁开眼睛吧。”他的语调柔柔的,在静夜里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而沈立冬在这样轻柔的声音里竟是莫名地睁开了眼睛,顺着谢朝云那含笑鼓励的眼睛,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风景。 脚下的风景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漠,看着不知道为何,沙土的『色』泽竟然晕染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透着几分『迷』离的梦幻,而抬头,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空中,这月亮是如此地明亮,如此地圆润,仿佛只要你伸出手去,便能触碰到月亮的边缘似的。 “朝云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来不知道荒洲城还有这么一处风景的?”沈立冬惊叹面前的风景,望着那几乎碰到她的月亮,她的唇角不曾察觉地弯了起来。 “你个小丫头,你若会知道这样的一处风景才怪呢。要知道,从五年前一到了荒洲城,小丫头考虑的从来都是如何让荒洲城的土地上都长出庄稼来,考虑的从来都是如何让荒洲城怎么繁华起来,甚至还要想办法怎么去护着家人,怎么去救治那些深受病魔折磨的患者,时不时地还要打抱不平一些,你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碌,哪里还会注意到身边路过的风景呢。想来,这五年来,小丫头从来都未曾停留脚步,好好地欣赏过身边的风景,也不曾停留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歇息,让自个儿放松一下。哪怕就算我再怎么想要守着你,护着你,不让你费神这个费神那个的,小丫头自个儿还是有办法找到其他事情去忙碌的,不是吗?”说到这里,谢朝云抱着沈立冬飞向靠近月亮最近的那块大石上,此刻的他,唇角泛出一抹淡淡的苦涩,似对某些事情感到无力得很。 可是对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似又应该心怀感激,因为若非小丫头这些年匆匆忙忙的,一直都不曾顾及她感情方面的世界,那么今时今日,能够留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最终能够等到这个小丫头的人,就未必会是他谢朝云了,不是吗? 因而—— “我似乎还得感激这样的一个冬儿,这样一个你,就算将来小丫头还是要继续忙碌着这些事情,但是只要我知道,小丫头的身边会有一个我了,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所以,所以有些事情,有些答案,小丫头,今时今日你是否可以明确地给答案了呢?”说完这番话,谢朝云直直地盯着沈立冬的唇瓣,期待从她口中听到他期待已久的那个答案。 而这沈立冬不知道为何,面对谢朝云那灼灼的目光,竟是莫名地避开来,转移了视线,目光只专注面前那银光闪闪的月亮。 那谢朝云久久不曾得到沈立冬的明确答案,他的眼眸似暗淡了三分,他缓缓地走近沈立冬的身侧,从身后轻轻地拥住她,一颗脑袋深深地埋进她的肩头上。“怎么了?难道到现在,小丫头还是没有答案吗?或者还是给不了明确的答案吗?” 这沈立冬听着谢朝云一下子没了精神的声音,她无奈地轻叹一声。 是谁说感情的世界里,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那智商一下子会变得很低很低的,整个人也有可能成为白痴的。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智商低了,也不是感情让人变得白痴了,而是心中的那种无法确定,那种无法掌控快要『逼』得人崩溃了,因而才会一直求证,一直期待着那个明确答案,哪怕那个答案已经很明显,还是会一直追着那个人要答案,一直不断肯定着那个答案才行。 而她之所以从来不想碰触感情之事,是因为明白感情之事无法掌控,明白一旦涉入感情,很多事情会变得很复杂,很多事情她担心再也无法冷静处理,因而她才会一直犹豫着,不敢下定决心。 可是,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哪怕你再怎么想要守住,哪怕你再不想碰触,该来的还是要来,不会因为你控制了,感情就不会来临了。 因而,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该给的答案也是要给的,因为自从上次她下定决心之后,她就想着,这辈子她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为幸福一些,更多幸福一些了。 所以—— “谢朝云,你要的答案,其实我早就给了,不是吗?答案也够明确了,不是吗?我早就给了明确答案了,谢朝云,在我佩戴上了你给的血『色』鸳鸯佩,又在及笄之礼上用了你赠送的白玉鸳鸯玉簪作为束发之簪之时,我其实就已经给了你明确答案了,不是吗?”她盈盈而笑着,转身正视他那张绝美的容颜,第一次,她觉得她也有勇气面对感情问题了。 “可是,可是小丫头,你就不能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地给我答案吗?”谢朝云心里虽然笑开了花,可是口头上却还依旧追着沈立冬非要亲口承认不可。 “那么,那么有没有人告诉你,有一句话叫做,欲要得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吗?”让她那般明晃晃地承认对一个人的感情,她觉得,她还是很难张口的。 毕竟,感情的世界里,她还是一个新手,一个刚刚入世的新人。 所以,所以她有理由,有绝对的理由不先开口,不是吗?毕竟,情感之事,身为男子主动一些才对嘛,沈立冬用这个理由告诉自个儿,她可以被动一些的。 第7卷 第三百十二章 然感情世界里,谢朝云比之沈立冬根本好不好哪儿去,他一样是一张白纸。 对于初涉感情二字的他,明明这颗聪明的脑袋已然清清楚楚地知晓沈立冬此话的含义,但是他张了张口,那几个字就像有千斤重似的,压在他的咽喉底,硬是没有办法吐『露』出来,最终那几个字就这样在咽喉这里徘徊了一圈,再次被咽回了肚子里。 而沈立冬耳力惊人,以她那样灵敏的听力,只要谢朝云嘴皮子动一动,她就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因而在谢朝云看来根本吐『露』不出的字眼,到了沈立冬的耳里,那根本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只是对于谢朝云那根本自说自话的音量,几乎没人可以听得见的音量,沈立冬虽然此时面『色』绯红着,但也只好笑了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歪着脑袋静静地凝视着谢朝云。 “这会儿朝云哥哥总算该明白了吧,有些事情,有些答案只能意会,却很难说出口,想必刚才朝云哥哥亲自体会了一把吧,这个时候恐怕再也不会追着冬儿非要确切肯定的答案了吧。”沈立冬盈盈而笑地看着谢朝云,而谢朝云听着,唇角微微弯了弯,他似明白沈立冬的意思,因而也笑着点了点头,赞同了沈立冬的这番话。 “也许冬儿说得对,有些事情,有些答案,自在不言之中,要想说出来确实有些难张口。可是不说,不代表朝云哥哥不会给冬儿明确的答案。”说完这个,谢朝云在沈立冬微愕的目光,蹲身下来,以指为剑,就在脚底下的大石面上轻轻地划过去,而后沈立冬便看到了大石面上清晰地『露』出了几个字,那几个谢朝云不曾说出口的字眼。 冬儿,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清晰入目,在沈立冬的眼睛里是那般地明晃晃,就算刚才她想要忽视耳朵里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么此刻恐怕她也忽视不了。 因而在谢朝云起身的那一刻,沈立冬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的视线在大石块边缘上搜寻了一遍,看到一方小小的石子,便悄然走了过去,蹲身拾捡了起来,而后就在谢朝云那行字的旁边画了一个圆圆的圈子,随后她自个儿就跳入了那个圈子里头,抬眸,嫣然一笑道:“如此,我为朝云哥哥画心为牢,可好?” “好。”这是对他来说期盼已久的一句话,如今美梦成真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因而探究确切消息的时候,他的手比他的脑袋运转更快,揽手一伸,他将沈立冬牢牢地困在在怀抱中,而他也站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圆圈里,那个沈立冬亲手而画,亲口而道是为他画心为牢的地方。 此时他的内心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充斥得满满的,因而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愣头青的呆小子一样,有些头昏昏『迷』糊糊的,整个人感觉都不由他『操』控似的,脑袋发着热,眼睛也发着热,就连身体内的血『液』也在不断地加温着,让他有一种想要这种将要溢出来的喜悦感给喧嚣出来,呐喊出来。 “冬儿。”怀中的温暖来得如此真实,让谢朝云深深地贪恋其中,此时的他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似有千言万语要对沈立冬说,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二个字,只有冬儿二个字的轻轻呼唤。 而沈立冬靠在谢朝云的怀里,听着他的叫唤,心头一动,唇角微微一扯。“嗯?” “冬儿。”谢朝云再次唤了一声。 “嗯?”沈立冬困『惑』地望着谢朝云,那双明灿灿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言的问号,想要知晓谢朝云如此唤她,所为何事来着。 可是她等来的依旧是谢朝云的柔柔唤声。“冬儿,冬儿,冬儿——”他不断重复地唤着沈立冬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下文。 而到此时,沈立冬方明白谢朝云为何这般唤她,这般没有理由地唤着她,只是因为千言万语尽在这二字当中,他的所有语言都化成了她的名字。 因而她也学着谢朝云那般,顺着他的心意,柔柔地唤了一声。“朝云。”这沈立冬初次见面的时候喜欢叫他漂亮的大叔,后来总是喜欢叫他朝云哥哥,却从来不曾这般亲昵地只唤他的名字,如今听到她这般的叫唤声,谢朝云不知道为何,心头一颤,那双绝世的桃花眼眸蓦然之间亮得惊人,他似不敢确定,因而按着沈立冬的肩膀,紧紧地盯着沈立冬的眼睛,无法掩饰狂喜的神『色』道:“冬儿,可不可以再唤一声?” “朝,朝——”沈立冬试着再唤他一声,可是在他双目灼灼地紧盯视线下,面红得根本唤不出第二字了。 “冬儿,看着我,看着我再唤一声,试试可好?”谢朝云却直视着沈立冬的眼眸,不容许她低头下去,闪避过他的眼睛。 沈立冬被谢朝云『逼』得对视上他的那双眼睛,直直地撞进那飞花流转的黑『色』旋涡当中,想要挣扎出去,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得更深,根本就挣脱不出来,只好顺着他眼底不断跳跃的火焰,迎着那灼烈的目光,呢喃似地唤了一句。“朝云。” “冬儿,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不可以再大声一点儿,只要再唤一声,一声就足矣。”他眼睛里的期盼是那般地强烈,他的举止言行表现得是如此地急切,落在沈立冬的眼睛里,似有一种无言的触动在心底,微微地『荡』漾开来,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落进了一枚小石子,将她原本宁静的心搅『乱』得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这样的情形下,脑袋是容易发热了,思维完全不由冷静二字来掌控,脱离出去的感『性』思维在这个时候猛然爆发开来。 也许是夜『色』太过『迷』离,也许是今晚的月光特别好,也许是对面的那个人太过美好,太过赏心悦目,因而有一种热热的感觉在不断地涌动心间,溢满她的咽喉,让她忽然之间就抱着谢朝云,连连地唤了起来。 “朝云,朝云,朝云——”她的声音从呢喃一般的音量逐渐地提高着,一声比一声高扬,一声比一声来得顺畅,叫到最后,连整个宁静的夜空都有了回音似的,四处在回『荡』着二个字,朝云。 而谢朝云听着那一声声的唤声,心头似要爆裂开来一般,蓦然他张口,仰头对着高高悬挂着一轮明月,大声喊叫了起来。 “冬儿,冬儿心悦于我,冬儿心悦于我,冬儿心悦于我!”他似个热烈的幼稚的孩童那般,笑得那般灿烂,就连高悬的明月都变得暗淡无光,在他那张绝美的容颜下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光环。 而沈立冬看着谢朝云的那张笑脸,看着明月『迷』离光辉下的他,那份风华绝代的美丽,那身她向来钟情的白衣飘飘,还有那双摄人心魄的绝世桃花眼眸,这一切,似乎都定格成了一副天地间令人震动的画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恍若入了梦境,整个人变得也跟此时的画境那般,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触动,有一种走遍千山万水,那人就在眼前的感动,有一种无论你走到哪里,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个人默默陪着你的温暖。 因而心境一旦触动,感动,那么沈立冬此时表现出来的举止言行,也似在那一刻变得不像往常那个冷静的她了。 这会儿的她,恐怕连她自个儿都不知晓会说出这般大胆又惊人的言辞来。 可是,你没听错,沈立冬此刻确实说了那么一句话,一句让她跟当初一样戏耍了谢朝云那个亲吻一样,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所说的那句足以震撼得谢朝云当场呆愣的那句话是这样的。 “朝云,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她不知道出自什么样的感觉,只想将眼前这个人牢牢地困在她的身边,烙印上她的记号,不许任何人染指到眼前这个专属于她的人。 因而踮起脚尖,在谢朝云尚未消化讯息的愕然眼神里,她的吻已经印在了他那完美无瑕的薄唇上。 “打上了属于我的印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谢朝云被沈立冬这一句话震得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置,呆楞了好久才回味过来,等到他回神过来的时候,沈立冬的红唇已经离开了他的唇瓣,而他的唇瓣上已经留有沈立冬烙印下来的香气了,那种甜甜的香味,美好得让他留恋不已的香气。 而他似舍不得这种香气淡去,可是懊恼的是沈立冬的亲吻是在一刹那间完成的,速度快得惊人,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了他的唇瓣。因而谢朝云还在贪恋这份美好的时候,沈立冬就已经收手了。 所以这会儿的他明显有些不满,明显懊恼得可以,因而当他不满又懊恼的时候,他的手动了,只见他抬手抵住了沈立冬的下颚,薄唇高高地扬起。 “冬儿,你的已经烙印了,可是我的还没烙印呢。”谢朝云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唇瓣已经捕捉上了她的红唇。 他这一吻,跟沈立冬的蜻蜓点水全然不一样,他吻得很深,吻得很细,从沈立冬的眉眼一直吻到了沈立冬的红唇,若细雨那般洒落着,四处烙印着属于他的痕迹。 第三百十三章 大结局(上) 沈立冬不知道这个吻是何时结束的,也不太清楚她是如何恍恍惚惚地回到她自个儿的院落的,她只知道的是隔天一大早,向来稳重的木槿竟然失态地一路跑来,一脸惊喜的样子奔向刚刚爬起来的她。 “小姐,小姐,姑爷来下聘了。” “等会等会,你刚才说什么,木槿你再说一次,我好像有点迷糊了,没有听清楚。”沈立冬蓦然惊起,这谢朝云的动作如此之快,让她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而木槿看见沈立冬一脸呆滞不敢置信的样子,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后再复述了一遍。“小姐啊,你这次可要好好地听清楚了。奴婢说姑爷,就是谢三公子一大早就带着媒婆上门来向夫人老爷求亲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大堆的聘礼过来,这会儿姑爷正在前厅跟老爷夫人说着话呢。奴婢听说这门亲事小姐本人昨晚就答应姑爷了,因而老爷夫人听了姑爷这般说,二话没说,直接就答应了姑爷的求亲,这不双方的庚帖都已经换好了,正等着小姐过去呢,姑爷那边显然是有话要对小姐说。”这两家庚帖一换,沈立冬名就是谢朝云铁板钉钉上的未婚妻了,因而木槿这一口一个姑爷的称呼,自然是使得的。 只是沈立冬听得木槿这番话,便想起了昨晚上的一幕幕画面,想起了她对谢朝云所说的跟所做的,想到那些,她就觉得她没有办法这会儿去见谢朝云了,她恨不得这会儿直接钻进药田空间里躲藏着算了。 可是这显然不太现实,因而她干脆被子一蒙,面红耳赤地对着木槿道:“木槿,你就告诉我娘,我好像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估计是昨晚吹了冷风的缘故了,因而这会儿就不过去了,我想再躺躺,好好地歇息一会儿。” 那木槿听得沈立冬这般说,显然是没有怀疑什么。“小姐,你这会儿身体不舒服吗?很难受吗?”木槿帮着沈立冬拉好了被头,顺手摸了一下沈立冬的额头,发现温度确实有些烫人,又见她脸红得不像话,急着站起身道:“小姐,你好像发烧了,就这么躺着歇息也不是办法,奴婢还是去给小姐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为好。”这沈立冬原本是因为害羞才会面颊绯红,温度有些偏高,才不是什么发烧呢,因而她怎么可能会让木槿去请什么大夫,那不是等着大夫过来看她的笑话吗? 所以这会儿她忙拉住木槿的手,急切道:“不用了,木槿,不用请什么大夫了,我只是有些口干而已,等会儿喝点热水,歇息歇息也就好了。” “可是——”木槿还是有些迟疑,沈立冬已经截了她的话过去。“本小姐说不用就真的不用,我这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还不清楚吗,你可要记得你家小姐我本身就是一个大夫啊,这么点小问题,本小姐自个儿就能解决了,哪里需要劳烦去请什么大夫过来。”这木槿听得沈立冬说得这般肯定,又见她虽然面红得有些不太正常,但是看着气色倒是不错的,因而也就安了心,不再坚持请什么大夫了。 “也好,既然小姐这般说了,那奴婢就听小姐的,不去请大夫过来了。只是小姐既然说昨晚吹冷风的关系,那么奴婢等会跟木莲说一声,让她给小姐煮一碗姜汤吧,如此也好驱逐驱逐寒冷。” “嗯。这般也行,劳烦木槿跟木莲说一声了。还有,木槿恐怕还得去前厅跑一趟,告诉我爹娘,就说我身体不适,赶天再去向他们二老请安。”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回禀老爷夫人一声,小姐就在这里好好歇歇吧。”木槿帮着沈立冬收拾了一下,脚步放轻地走出去后,迎面正巧看到同样一脸惊喜的木兰,很明显这个丫头也是得了这个好消息了,这会儿估计就是跑来告诉小姐这个天大的喜讯的。 只是这会儿小姐身体不舒服,正在歇息呢,因而木槿拦截了木兰进房间,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嗓音道:“小姐在里面正躺着歇下了,木兰这会儿就不要进去打扰小姐安睡了。”这木兰听得木槿这般说,倒是困惑道:“奇怪?刚才小姐醒来的时候,让木兰早早地去吩咐李伯准备好马车,小姐今个儿要去庄子上看一看那些药材收拾得如何了呢?怎么这会儿小姐还歇下了?” “木兰,你说什么?你说今个儿早上小姐原本吩咐你是要去庄子上的?”木槿听着木兰的嘀咕声,她也有些纳闷了。 这木兰眼见得木槿纳闷了,忙笑着打哈哈道:“也有可能是小姐昨晚太晚睡的关系吧,因而没睡饱或者是身体不太舒适了就不想出门了呗。”这木兰向来心思没有木槿细腻,所以她能够想得到的理由也就那么几个,可是木槿显然就比木兰想得更为远一些,所以在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刚才跟小姐对话的情景,她似有些明白了为何小姐这会儿要赖着不起来了,想着如此,她会意地笑了起来。 那木兰见木槿笑得奇奇怪怪的,皱着眉头道:“木槿姐姐,你干嘛莫名其妙地发笑?难道是木兰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木兰没说错什么。我只是想到比较好笑的,所以就笑了一下。”木槿这会儿既然明白了沈立冬是故意赖着不想见姑爷而已,那么她自然就不会再为沈立冬的身体不适而担忧什么了。 只是木兰显然很好奇木槿在笑什么,因而一个劲地追问木槿究竟在笑些什么,非让木槿说出来一同分享分享乐趣不可,那木槿被木兰缠得没办法,伸手点了一下木兰的额头。 “你啊你,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姑爷这一大早带着媒婆上门来求亲了,小姐恐怕是害羞了,所以干脆赖着不起来,躲着姑爷呢。”木槿说完这个,又笑了笑,然后叮嘱了木兰一番。 “对了,你在这里好好地守着小姐,不要去打扰小姐歇息,我呢,去跟木莲说一声,让她给小姐煮碗姜汤,等到小姐起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喝着。”木槿说完这番话,离了木兰,转身去了小厨房告诉了木莲一声,然后她出了院子,去了前厅给沈博远陈氏二人禀告一声,沈立冬不能过来请安的缘由。 那陈氏听了木槿来报沈立冬身体不舒服不便过来请安的时候,她先是一急,想着别又跟那天晚上一样着了凉而后发起高烧来,因而起身想着亲自去看看那个丫头究竟如何了。那木槿眼瞧着夫人似有给小姐请大夫的意思,便顾不得身份,忙在陈氏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夫人,小姐那是害羞得不敢见姑爷了,而不是真的生病了。” 这木槿如此一说,倒让陈氏有些愕然,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会意地笑了起来。也好,这些年她一直看着那个丫头,以为那个丫头对朝云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刚还在想,是不是那个丫头觉得不好拖延人家年岁了,想着朝云这些年待她也不错,因而那个丫头也就顺之而为,打算凑合着跟朝云过日子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她这个做娘的看错了,那个丫头啊,并非无心啊,只是很少表露出来而已,如此这般,这个丫头既然对朝云也是有心思的,那么陈氏这会儿觉得这桩亲事那是再圆满不过了。 当然,既然那个丫头是因为害羞躲着朝云这个女婿了,那么这当会陈氏也就顺着沈立冬那个丫头的心思,没有想去亲自探望那个丫头并去请大夫过府一趟的心思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叮嘱了木槿几句,让她回去好好照顾小姐。 “这样吧,既然冬儿那丫头也说了她无碍的,那么我就不过去看她了,让她就这样好好歇着了,只是以后少不得要她注意一些,晚上可不得再贪玩了,免得一回来又着凉了。” “是,夫人,奴婢一定将夫人的话转告给小姐,奴婢就此告退了。”那木槿完成了沈立冬交托的任务,这会儿她觉得也该回去向沈立冬禀告去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回去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谢朝云。他一听说沈立冬是因为昨晚缘故受凉病了,那心中便有些急切,虽说今个儿是他跟那个丫头定下来的日子,是他开心的日子,只是因为那个丫头身体不舒服,他的喜悦也就淡去了几分。 而那木槿本就知晓小姐好端端的,压根就没什么身体不舒服,只是害羞不愿意面对姑爷而已,这会儿姑爷倒是要跟过去亲自瞧一瞧小姐了,那小姐等会见了姑爷,也不知道会不会怪责她办事不力了。 如此,木槿面上有些犹豫,倒是陈氏开口了,说着如今两家已经是亲家了,那朝云过去探望沈立冬也是使得了,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这木槿得了夫人的吩咐,自然知晓那是夫人特意允许的,那她这个做奴婢的还能说什么啊,何况,姑爷一听说小姐身子不舒服,这就担忧起来,摆明了是很看重小姐的,那么她这个丫鬟哪里还有不高兴的,那自然欢喜地带着谢朝云往沈立冬的院子去了。 这会儿沈立冬闷在榻上,觉得装得也差不多了,她想着该起身出门去药铺看一看了,哪里想到那个木槿竟然直接带着谢朝云过来探病了。 当然,她也知木槿那个丫头没有那般大的胆子,敢违逆她的命令,因而沈立冬自然没有怀疑是木槿的意思,接着听到木槿隔着门回禀,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母亲允许的。 这既然是母亲特意允许的,那沈立冬自然不好让丫鬟拦着,不让谢朝云过来看她,只得面上装着病弱的样子,继续耐着性子躺在榻上,心里却是将谢朝云骂了一个底朝天,都是那厮害的,若非他,她需要这般躲着他不见人嘛。 那谢朝云进门朝沈立冬走过去的时候,莫名地觉得一阵冷风朝他袭来,而且根据那个方位,似那个丫头散发出来的寒气,夹带着无限的怨念。 想来定然是在责怪他昨晚太过冒失了,今早又太过急躁了,这般急巴巴地跑过来,以这么快的速度将她给定下来,想来她得了消息更是怨他了。 如此,他过来对沈立冬说的第一句本来该是丫头,你怎么样了?可是难受得要紧?忽而就变成了简短的一句。 “小丫头,你可是在怨我?” 当然怨你了,沈立冬很想这般回答谢朝云,可是到了嘴边,就变味了。“没有了,朝云哥哥多想了。” “小丫头,到这会儿还撒谎,明明是一脸怨怪朝云哥哥的摸样,非要违心说着不怪责的话。这明明就是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想要躲着朝云哥哥,所以今早才那般吩咐你的丫鬟过来那般回复的吧。”这谢朝云何等地敏锐,想通了一件事情,自然就一通万通了,这会儿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何陈氏先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而后听了木槿那一句靠耳边的悄悄话后便改了主意,想必是那个丫鬟告诉陈氏,沈立冬压根没病的消息吧。如此,到这会儿谢朝云亲眼见到沈立冬眼底闪过的那抹怒意,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他眼眸一黯,抓过沈立冬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道:“看来这件事情是朝云哥哥办得鲁莽了,没有提前告诉冬儿一声便擅自决定了这件事情,想来冬儿是对朝云哥哥有埋怨了。本来,朝云哥哥是担心夜长梦多,好事多磨,想要早点定下冬儿,朝云哥哥也好安心了,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朝云会错意了,是朝云太过冒失了,等会朝云就去跟沈伯父伯母说说便是了,冬儿若是不愿意的话,朝云哥哥绝不会勉强冬儿的。”明明该是他最高兴的日子,现在对于谢朝云而言,却成了阴云密布的一天。 虽非他想要这般去行事,尽管他的心一阵阵地在纠痛着,但是等会他又不得不去那般行事,因而他不想勉强沈立冬,不想因为形式上名义上的名分就那般地想着自然而然地拥有沈立冬。他曾说过的,也答应过沈立冬,要她的心甘情愿,若非她甘愿的,他得来又有何意义,不是吗? 想着,谢朝云静静地凝视了沈立冬一会儿,对着她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只是无论如何,这抹笑容在沈立冬的眼里看来,那是比哭好不到哪里去了。 “冬儿,好好歇着,好好照顾自己,朝云哥哥见你好好的,那就可以了。” “等会。”沈立冬眼见谢朝云起身了,忙拉扯住了他的衣袖。 “嗯?”谢朝云回身不解地看着沈立冬,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那个,那个,既然已经这样了,已经定下来了,那就这样吧。”事到如今,沈立冬压根不是不愿意嫁给谢朝云,这是消息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因而有些埋怨谢朝云出手太快而已,却并非不愿意嫁给他。这会儿听他的意思,却是好像因为她的怨怪,他又不自信了,竟然会生出他会错意的想法了,这让沈立冬又羞又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不得不说出来,免得谢朝云真的跑去跟爹娘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她面上红得不行,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因而干脆躲了,将被子死死地蒙着脸,不去看谢朝云那愕然又惊喜的眼神。 “冬儿,冬儿——”那谢朝云一旦回味过来,赶紧过来扯被子。 “谢朝云,我这会儿真的不舒服了,你赶紧出去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要不然,我可要反悔了,我要收回刚才说的话了。”沈立冬死死地抓着被子,不让谢朝云看到她满脸通红的样子,还出口羞恼了谢朝云。 那谢朝云到这会儿若还不知晓沈立冬还恼羞成怒的话,那么他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可以去撞豆腐去了,因而此时的他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因为狂喜所以直接扯了被子,将沈立冬整个人抱了过来,就那般抱着沈立冬,飞旋了起来。 “谢朝云,你快点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疯了!”沈立冬虽然察觉到谢朝云的喜悦之情,可是这般,他也太过疯癫了。 “冬儿,我高兴,我实在太高兴了。太好了,太好了!”那谢朝云却是无法掩饰他的狂喜,一个劲地抱着沈立冬,怎么都不放手。 这沈立冬见他这般高兴,又无法挣脱,最后也就任凭谢朝云这般抱着她了。好在外头有木槿木兰两个丫头守着,那两个丫鬟的秉性沈立冬自然是清楚的,想来是不会对外说些什么的,因而只是两个人的话,沈立冬也就任之随之了。 只是谢朝云这般任性的日子并非只有这么一天,接下来他的动作更快。沈立冬也不知道他怎么跟陈氏说通的,竟然让陈氏答应了谢朝云,三个月后就让沈立冬跟他成婚。 本来,以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嫁妆,那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都是有些匆忙的,何况是沈立冬现在的身份,一个县主的身份,那显然是不能等同普通人家相比的,一般来说,定亲之后最起码得等上一年准备妥当了才两家成婚的。 只是不知道谢朝云是怎么说动陈氏的,硬是让陈氏同意了三个月内就让他们二人成婚,这一点,让沈立冬意外的同时,又不觉得惊讶。 因为对于沈立冬的嫁妆,家人早就给她准备妥当了,只等谢朝云哪天开口提亲,大部分的嫁妆都是现成准备好的,直接就可以抬着出门了,小部分的嫁妆要置办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准备好的木材,只要去测量一番新房的位置,按照新房的规格打造上家具也就是了,如此,请个能工巧匠要置办这般一套家具,三个月的时间也足以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那些绣品什么的,陈氏跟家中的媳妇女儿动手起来也是快的,至于那嫁衣,自然是由沈立冬自个儿亲自动手才行,按照三个月绣制一件嫁衣,那也是时间来得及的,因而陈氏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才应允了谢朝云的央求。 而关于沈立冬跟谢朝云婚后的住所,那也是早就有的,不用再重新置办了,那新房就是当年皇上赐给沈立冬在荒洲城的那座作为县主府邸的宅院,那可是沈立冬除了来荒洲的第一天去看过之后,之后就派人天天清理打扫着,却一直都没有入住过的新宅子,毕竟,沈立冬可是一直跟着爹娘住在沈府里头的。 如今跟谢朝云要成婚了,那套县主府邸恰好可以用来作为她跟谢朝云新混居所,自然是无比妥当的,所以这般说来,此次沈立冬成亲,那新房都不用去特意准备的,直接装扮了县主府邸,将那座宅院当成是喜房便可以了。 如此这三个月准备的婚事,对于沈家而言,并没有太过匆忙,所以陈氏想了想谢朝云的立场,又想着他多年来等着沈立冬的那份情意,也就没有为难谢朝云,痛快地答应了谢朝云的央求,让沈立冬早点过门,早点让他可以有子女承欢膝下。 只是这么一来,沈立冬可就连出门都不被允许了,三个月的时间,家人忙忙碌碌为她准备嫁妆的同时,她自个儿也得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绣嫁衣。 这沈立冬面对往后三个月几乎是禁闭的日子,她那是暗暗埋怨谢朝云的同时,不知道为何,对着手中那红艳入火的嫁衣,心中竟然也有些甜甜的,对于穿上嫁衣的摸样,对于未来的日子开始期待了起来。 她想着,这一世,她得了亲情,又收获了爱情,还有那样的事业,将来若是还能养上包子的话,那么这一生也就圆满无憾了。 只是想到包子的问题,沈立冬不知道为何,面上又红了起来。 第三百十四章 大结局(下) 这三个月的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很快就到了沈立冬出嫁的那天。 那天,碧空如洗,云白如玉,就如天气也感染了好心情那般,让人看着舒心,怡然。 沈立冬就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她提起墨眉笔,就那样细细地描着双眉,精心地妆扮着她的容颜。 向来她都是素颜朝天,不悦化妆对人的,除了偶尔随着母亲出门拜访,或者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沈立冬才会化妆一番,当然,那妆容也是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的,并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精心细致地勾画着妆容。 只是娘亲说,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怎么样都得精心梳妆打扮一下,不能向往常那般敷衍了事。 姐姐说,今天是她当新娘的日子,无论如何都得将自己扮得美美的,得让妹夫看了大吃一惊才行。 三嫂四嫂也是,说女人一辈子最重要最美丽的日子就是今天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出嫁都尽量将自个儿扮得美美的,让夫君在花烛之夜,见之便欣喜,她们作为过来人自是明白,出嫁这一天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因而极力地支持母亲跟二姐,一大早就围着她,给她挑拣搭配各种首饰,还特意去请了荒洲城最好的梳头娘子过来给沈立冬梳个最美丽的新娘头。 当然,对于爹爹,三哥四哥而言,她这个最小的女儿,最小的妹妹,在他们眼中自然是极好的,就算一点也不装扮,那也是他们家最骄傲最漂亮的女儿,最美丽最可人的宝贝妹妹。 而沈立冬呢,她自然也知道这是她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天,女子最为重要的一天,她这回可没有真的根据爹爹哥哥们说的那般,真的如此行事。 这一次,就算没有母亲姐姐跟嫂子们的吩咐,她也会将她自个儿装扮得美美的,因为她也想这一天成为她往后新生活开始这般标志性的一天,想让这一天成为日后最美的回忆,深深地印刻在她自个儿的心里,也印刻在那个人的心里。 所以一大早起来,她都尽心尽力地挑选着,搭配着,连小小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力求今天做到最好,做到最完美,不让今天留下任何遗憾,留下任何残缺。 只是当木槿给她盖上鸳鸯红盖头时,当木槿木兰搀扶着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沈立冬心中还是有些许的遗憾的,她的大哥沈文轩,大嫂周燕萍还有她那个尚未谋面的大侄子沈之霖,她到这会儿五年都没有见过。 当初京都一别,没想到一别就是五年,等到她跟谢朝云喜成良缘之时,大哥沈文轩竟然还没有回来,这多多少在大喜之日,让沈立冬感觉到有些遗憾,觉得没有大哥到来祝福她成亲,总是觉得有些失落,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还有那个年少之时意气奋发的世子唐元祺,也不知道他如今日子过得如何了,他跟三公主相处得好不好,他过得幸福不幸福,他已经有孩子了没有?若是这会儿他跟三公主也并肩站在一起,那般和谐美好地对着她说着祝福语的话,那么她也就心安了,只是这种想法,她终究觉得是她奢望了,今个儿这样的日子,唐元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想着,沈立冬淡淡一笑,嘴角泛出一抹苦涩来。 到头来,终究,终究还是她沈立冬欠了那个小子,欠了他那般纯粹真挚的情意付出。 “小姐,小心脚下。”旁侧的木槿在耳边小心地提醒着沈立冬,沈立冬回神过来便笑着摇摇头,觉得她真是多思多愁了,今个儿是她跟朝云哥哥大喜的日子,她怎么就偏偏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来了呢,她应该高高兴兴地出嫁,在父母亲,在一帮亲人好友喜悦的目光中出嫁才是。 想着,沈立冬倒是散去了那些纷乱的思绪,笑着随木槿木兰的脚步,缓缓地走出去,一步又一步走向她新的人生,新的起点。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临上花轿的时候,迟来的惊喜,让她觉得再无遗憾了。靠上大哥沈文轩的背,随着大哥沈文轩背着她走向花轿的时候,沈立冬的头压得低低的,她的音色颤颤的,喜悦中夹带着几分不敢相信。 “大哥,是你来给冬儿送嫁来了吗?” “嗯,冬儿,是大哥来了,大哥给冬儿送嫁来了。”沈文轩一如当年那般,语调温柔,沈立冬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大哥说这话的神情,摸样。 本以为是三哥背着她出嫁的,大哥从京中而来是赶不及的,怎么样都赶不上了,没想到大哥还是来了,来得那般及时,那般匆忙,想来一路上定然赶路赶得很急,若不然的话,是赶不上她今个儿成亲之日的。想到大哥风尘仆仆地一路从京都赶过来,就为了她这个妹妹,沈立冬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动。 “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能来。”沈立冬的眼眶湿湿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你成亲的日子,大哥怎么可能不到。”沈文轩大概察觉到沈立冬有些想要哭出来的意思了,忙宽慰她道:“好了,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可别掉眼泪,这会儿可还道哭嫁的时候,等会出去,谢朝云那小子还以为大哥欺负了他的新娘子了呢。” 沈立冬听到这个,竟莫名扑哧一笑,收了伤感。 “没想到五年不见,大哥倒是多了几分幽默,可见应该是嫂子的功劳。对了,既然大哥来了,那嫂子跟侄子呢,他们也来了吗?” “嗯,你嫂子跟之霖那小子也一道儿来了,这会儿在父亲母亲那里,他们一直没有见过之霖,这会儿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沈文轩淡淡地说着,可是沈立冬却能从大哥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大哥过得不错。 当年那场帝王赐婚,沈立冬一直都担心沈文轩过得如何,后来从信中得知他跟周燕萍二人过得不错,还生下沈之霖后,沈立冬总算提着的心有些安定下来了,只是没有见到大哥,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如今压低头,悄悄地揭了盖头,望向大哥的侧脸,觉得大哥的眼睛里已经少了当年的那份落寞,温温润润的,看着倒真的是跟郡主相处得不错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到此时放真的觉得可以安下心来了。 “这样的话,大哥这次难得来一趟,跟嫂子还有侄子就多住一段日子,晚些再回京吧,怎么样我这个做姑姑的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呢,总得让妹妹我回门的时候见一面。”这一家人难得团聚了,沈立冬不想等到她回门的时候,大哥沈文轩跟嫂子侄子已经回京了,因而如此央求着沈文轩。 哪知道沈文轩根本不用沈立冬央求,便痛痛快快地应了沈立冬的要求。“傻丫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还有功夫操心其他事情。放心吧,这次大哥跟你嫂子过来,本来就打算住久一些的。” 如今京城里头的局势是一天比一天紧张了,沈文轩早就想带着一家人到荒洲来避一避风头了,这会儿刚好接到沈立冬成亲的消息,那沈文轩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到理由,不用费什么心思跟皇上打旋了,直接带了郡主儿子奔向荒洲而来。好在他赶得及时,若不然,就错过冬儿的大喜之日了。 这沈立冬自然从沈文轩口中听出了一些意思来,但是她也不想多口,那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天家之事就由他们天家自个儿去处理吧,他们只要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就行了,想着如此,沈立冬觉得大哥大嫂还有侄子这一次来,应该会在荒洲呆上一段日子,如此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可长久一些,沈立冬自然心中是高兴不已的。 而谢朝云见到沈文轩背上沈立冬上花轿的时候,那表情可是有些复杂的,你说他吃味吧,很明显是有些吃味的,只是这会儿人都是他的了,这沈文轩作为大哥送沈立冬上花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终究他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怎么都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大舅子啊,在这里见到你,还真的有些意外啊,还以为你赶不及过来参加妹妹的大喜之日呢。” “谢朝云,我妹妹的大喜之日,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可能不来。无论如何,有心的话,总归是能够赶得及的。”沈文轩临走拍着谢朝云的肩头,不忘记刺他一刺。“记得啊,我妹妹这般好的女子嫁给你,你可得好好待她,若不然的话,我这个做大舅子的,第一个不饶你。当然,京中还有一个人等在那里,巴不得你早点辜负了我妹妹才好呢,他好准备着随时抢亲。”最后一句话,沈文轩是靠在谢朝云耳边说的,这话说完,惹来谢朝云一阵怒意,可是看着沈文轩那般大笑着望着他,摆明了想看他的笑话,那谢朝云是想发怒都不能发怒,何况,今个儿是他大喜之日,他又怎么会给别人机会看他的笑话呢。 “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好好待冬儿的。”言下之意,那个人就算等着也没有机会了。 “那就记着你的话,一辈子都不要忘记了。”沈文轩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朝云一眼,随后走向他妻子跟儿子那里,那里,大门处,还有他的爹娘沈博远跟陈氏,还有弟弟妹妹,弟媳弟妹跟几个侄子外甥。 跟家人站在一起,沈文轩觉得这辈子就已经圆满了。 而谢朝云呢,听到沈文轩的最后一句,他才知晓,恐怕那才是沈文轩最终的目的吧,他想冬儿一辈子都过得幸福,想他一辈子都不要辜负了冬儿,如此,想通了的谢朝云,那双桃花眼眸就越发地亮堂了起来。 他望向大门处的沈家人,看着他们那家人,他庆幸,庆幸当年认识这么一家人,庆幸这天下有那么一家人,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如此,他这生,才能有了这般的幸福。 耳旁听着喜乐声声,听着那喜庆的鞭炮声,望着他身后那顶花轿,透着那门帘,仿佛见到那个甜美可人的小丫头,这一刻,谢朝云的心,从未如此充实过,感觉幸福,是如此地简单,两两相望,便是一世的幸福。 当然,这沈立冬堂堂一个县主的成婚之日,自然受到荒洲百姓的热烈关注,从沈立冬跟谢朝云订婚之日开始,百姓们就期盼着沈立冬出嫁那天是何摸样,如今在沈立冬出嫁的这一天,百姓们自然全部都出动了,他们站在街道的两侧,看着那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从眼前抬过,看得那是眼花缭乱,心中羡慕不已。 那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第一抬的嫁妆进了县主府邸,那最后一抬的嫁妆还在沈府呢,可见这规模,那可是百年难遇的,跟公主出嫁的情形都差不多了,风光无限啊,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子。 只是这一天,可把沈立冬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熬到行过大礼入了洞房,等到谢朝云出去款待宾客之时,沈立冬方敢偷偷地揭了盖头,坐到了桌子旁去,那上面可是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酒,是给新郎新娘喝过合卺酒用的,只是没想到沈立冬这会儿会自行揭了盖头,跑到桌子边上,独自一个人吃了起来。 她可是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哪能肚子不饿啊。 “小姐,小姐,这个新娘子可是不能自个儿揭开盖头的,那可是要等姑爷才能揭开的,小姐啊,还是赶紧盖上吧,要是让瞧见了,可要闹出笑话来的。”木槿跟木兰急着劝慰着沈立冬,她们可不想让沈立冬这副摸样被外人给瞧见了。 这沈立冬自然也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只是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如此这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县主府邸,谁敢说她这个县主的不是,就算被那些下人看到了,想必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的,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轻则就是掉饭碗,重则就是杖刑了。因而此时喜房里头就木槿木兰两个丫鬟在边上,沈立冬也就不顾忌那么多了,放心大胆地吃起饭菜来。 那木槿木兰先前还劝慰着沈立冬呢,等到她们猜到沈立冬的想法,又见确实无人经过这里,也就不想委屈沈立冬,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任凭沈立冬吃着饭菜,等她吃了七八分饱之后,她们又忙着给沈立冬收拾妥当,不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因而等到谢朝云一身酒气,摇摇晃晃从外头进来的时候,沈立冬又安安静静地坐在榻边上,完全一动不动,看着好像从未没做过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一心等着新郎官给她揭开盖头的样子来。 只是细心如谢朝云,哪会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做了一些什么,只不过他不点破便是了。当然,那些举动也是他特意允许的,若不然,这喜房里里外外为何只有木槿木兰两个人呢?另外,他也不忍心那个小丫头一整天饿着肚子,早早让人备妥当了一桌子饭菜放在喜房里头,就是为了给他新娘子填饱肚子用的。若不然的话,木槿木兰那两个丫鬟哪里有那么容易随随意意便更换了新的一桌饭菜上去,那可都是他事先派人安排好的。 所以这会儿谢朝云很明显就发现了饭桌上的饭菜已经不是先前那一桌了,当然这饭菜一变,他自然也就是清楚了他那个小新娘做了一些什么了,不过,眼下既然他的新娘没有饿着肚子了,那么也该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当下,他眉眼弯弯起来,轻轻一笑,吩咐着木槿木兰二人可以退下去了。 那木槿木兰二人得了谢朝云的吩咐,自然笑着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她们二人还细心地给喜房的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那谢朝云见木槿木兰二人出去了,立即就伸手拿下了沈立冬头上的鸳鸯红盖头。 这一揭下,烛火上,那张清丽甜美的容颜就那般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视线中,那如玉般泛着光泽的白皙脖颈,在沈立冬羞涩一低头的瞬间落入了他眼底,竟然让谢朝云莫名地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冬儿,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就安歇了吧。”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跟她的洞房花烛之夜,那谢朝云显然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变得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沈立冬一接触到谢朝云那炽烈的目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说两世她都没有嫁过人,甚至连恋爱也是初次品尝,可是男女之情事,她就算是没有吃过,那也是见过的,哪里会不知晓谢朝云这个时候的眼神代表什么。 何况,出嫁的时候,娘亲陈氏还特意塞给她一本压箱底的东西,那就是女子出嫁必备之书,那自然是行男女之事用的,看上面那些图案,沈立冬当时翻看着,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脸红的,比起前世那更清晰更透明的片子,这几张图还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临到亲临其事,沈立冬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可是紧张得很,因而一瞧见谢朝云那眼神,她忙推道:“还没,没喝过合卺酒呢。” “对哦,为夫差点忘记了,我们还没喝过合卺酒呢。”说着,谢朝云健步如飞,下了榻,赶紧拿了两个酒杯,倒满了两个酒杯,走向沈立冬的时候,递送给她一个酒杯,留给他自个儿一杯酒,双双绕过手臂,喝下了这所谓的合卺酒。 这合卺酒一喝完,也就意味着沈立冬再也没有借口推脱什么了。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我们安歇了吧。”这谢朝云此刻就像一头饥饿了许久的大灰狼一样,就等着将沈立冬这个小红帽给吃进腹内去了。 那沈立冬却还说着。“这不急,再等会,我们二人还是先坐着聊一会儿吧。” “娘子,你不急,可是为夫急了,为夫可是等待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你忍心让为夫继续煎熬着嘛。”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可再也不想从沈立冬口中听到等会,再等会的话了,他可是直接凑过脑袋去,将沈立冬的唇瓣给堵住了,而后欺身一压,双手随之在沈立冬身上乱动了起来。 这沈立冬的身子被谢朝云四处点火着,浑身发烫,她此时就跟水一样,无法动弹,任由谢朝云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忽然,她觉得整个人都疼痛起来,她知道那是女人必须经历的一刻,可是那也实在太疼了,因而她忍不住张开了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谢朝云的肩头上。 那谢朝云因为沈立冬这一咬,反而更为激烈起来,勇敢地向前冲击着,不断地冲击着,到最后,竟然将沈立冬弄得四肢无力,连抬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沈立冬初经情事,自然经不起谢朝云这般折腾,可是谢朝云从来没吃过女人的味道,如今这刚吃上了,哪里还舍弃得了,只是他也知晓沈立冬初次不堪承受,因而再多要了一次沈立冬之后,他也就只好忍着了。 抱着沈立冬的身子,谢朝云将自个儿还有沈立冬的身子,二人都用热水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后,谢朝云就抱着沈立冬在榻上睡着了,再也不敢多动一下,生怕忍不住又将沈立冬给吃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将沈立冬折腾得够惨了,这沈立冬隔天早上起来,那可是腰酸背疼,差点就起不来了。 好在这是在县主府邸,上无老,下无小,也就没人笑话他们夫妻二人,只是谢朝云难免被沈立冬给狠狠地瞪上了好几眼。 不过这几记白眼在谢朝云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他抱着沈立冬就偷亲了几个,沈立冬看着木槿木兰二人进门来看到这一幕,那脸红退避出去的慌张摸样,忙啐了谢朝云一口。 “你怎么也不看看场合,这般闹腾,被旁人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笑话我了。”沈立冬又羞又恼地拍打着谢朝云的胸膛,谢朝云也只当是毛毛雨拍打,握住沈立冬那柔嫩的小手,占尽便宜,亲了又亲。 “你,你,你,你怎么如此不正经。”这可是在古代,她沈立冬可还是要脸面的人,那谢朝云却全然不在意。 “这府里,除了你我夫妻二人,都是下人而已,他们不敢说什么的,放心好了,娘子。”谢朝云说着,抱过沈立冬坐到他的膝盖上,然后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细细地给沈立冬描着双眉。 “看,娘子,为夫给娘子描得眉如何,好看吗?日后为夫天天给娘子描眉,可好?”谢朝云抱着沈立冬的腰身,极为认真道。 沈立冬听了,心中一动,面上漾开一抹笑容。 “那可是一辈子?” “自然是一辈子。” “如此,为妻的双眉日后就全拜托给夫君了。”沈立冬嫣然一笑道。 “如此,倒是为夫的幸事了,遵命,娘子。”谢朝云抱着沈立冬,又偷偷地亲了沈立冬的脸颊好几下。 这沈立冬眼见谢朝云的双手又开始不规矩了,忙拉了他的双手下来。“可不许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还要不要出门了啊?” “也是,可是为夫舍不得娘子怎么办?”这谢朝云依依不舍地亲着沈立冬的脸蛋,又啄了啄沈立冬的唇瓣。 沈立冬见这般下去,可怎么好见人啊,因而忙起身,推着谢朝云,给他整理了衣袍,瞪着他。 “该出门了,相公,为妻还等着相公努力赚钱养家呢。” “知道了,娘子。”这谢朝云一听沈立冬这般说,不知道为何心中欣喜不已,再偷亲了一个,便不好再继续闹腾下去了,乖乖地带着长随阿水出门去了。 那沈立冬眼见谢朝云出门了,这才敢唤了木兰木槿二人进来收拾,她们二人进来收拾的时候,沈立冬很明显看到这两个丫鬟闷笑的样子,那眼神实在是有些羞人,可是能怎么办呢?要怪也只能怪谢朝云那厮,实在是太不正经了,如此这般被木槿木兰看了去,免不了得被这两个丫鬟心中笑话一番了。 只是笑话归笑话,这沈立冬望着铜镜中那勾画好的双眉,想起谢朝云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知道为何,总归是甜滋滋的,嘴角也不由控制地弯了起来,笑意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那木槿木兰二人见自家小姐这般得姑爷宠爱,自然也是为沈立冬高兴不已的,只要姑爷待小姐好,那么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就是得了最大的脸面了,走出去的话,也是风光得很。 晚上谢朝云忙了正事回来的时候,免不了又缠着沈立冬要了一回,他倒是想多要几回,可是沈立冬这般的年纪,又刚刚初经情事,那是经不起他多加折腾的,因而他要过沈立冬一回,抱着沈立冬擦洗身子之后,倒是动手动脚的,除了偷偷亲几个,倒也不敢折腾沈立冬了。 这沈立冬见谢朝云忍着难受,却也顾着她的身子,不敢多折腾她,想着他那么些年,一直都为她守着,从未跟旁的女子有过关系,不知道为何心就软了,再等谢朝云有些忍耐不住的时候,她也就顺了他的意思,让他尽兴了。 只是隔天起来的时候,却苦了她自个儿了,又是晌午时分才能起身,累得像是骨头散架了一般,想着今晚那眉眼亮晶晶的家伙再回来折腾她的话,她可是不依了,明儿个可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她可不想因为被那个家伙折腾而起不了身,从而在娘家人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 如此下定决心不让谢朝云晚上折腾她的沈立冬,没想到到了晚上,面对谢朝云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还有他再三的保证,只敢要一次的央求下,沈立冬不知道为何竟然又心软了,顺从了他的心意。 只是那厮吃着就不停手了,要了沈立冬好几回方罢休,隔天早上三朝回门的时候,还是他给沈立冬收拾的,抱着她上马车的时候,沈立冬还在谢朝云的怀里贪睡着,那谢朝云也随之,手儿轻轻地抚着沈立冬如墨般的青丝,目光中带着无限的宠溺,那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了。 不过谢朝云虽然宠着沈立冬,也不想她等会在娘家人面前害羞得抬不起头来,因而快到沈府的时候,谢朝云叫醒了沈立冬,帮着给她收拾妥当了,方牵着她下了马车,二人双双进了沈府的大门。 三朝回门的日子,那沈博远跟陈氏一大家子一大早就在门口盼着了,这会儿见谢朝云牵着沈立冬双双而来,又见二人面上那神情,自然晓得这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的。不过做娘的,没有得到沈立冬的亲口证实,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因而当谢朝云被沈博远还有沈文轩,沈文浩,沈文海叫着过去喝酒的时候,陈氏跟沈立夏就过来围着沈立冬问了起来。 “冬儿,姑爷待你可好?你们两个可是已经成了喜事了?”这个做娘的开口问起这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因而陈氏问得很直接。 那沈立冬听得娘亲这话,自然知晓是问什么事情,只是这种事情要说出口总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所以沈立冬的脸蛋红红的,低头嗯了一声。 “娘亲,二姐,夫君待我很好。” “好好好,待冬儿好就行,好就行。”陈氏听了沈立冬的话,又见沈立冬那神情,作为过来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放心了,带着沈立冬,连同沈立夏一同过去前厅跟沈府的媳妇们一道儿上桌吃饭了。 这一顿饭,自然吃得畅快,也吃到很晚,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加上沈府每个孩子各有各的幸福,爹娘看在眼里,那自然是欣喜不已的。 毕竟,孩子们的幸福对于父母亲而言,那是最为重要的,如今就连最小最头疼的小女儿沈立冬也有了好的归宿,过得幸福了,那沈博远跟陈氏自然是打从心底高兴啊,如此,难免喝酒就喝得多了,这顿饭也就吃得时辰也就越发地长了起来。 夜间,父亲难得想要奢侈一把,竟然早早托人带了那种烟花过来,让人在庭院外头放了起来。 望着夜空中那朵朵绽放的烟花,看着家人一双双,一对对的,膝下子女环绕,沈立冬知道,这一世,她来这里的愿望都已经达到了,家人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虽说京城风云不断,夺嫡越发激烈起来,皇子之间的争斗都摆在了台面上来,只是,那又如何,对于她来说,沈家的小幸福能够保住就行了,天下大事,就由那些做大事的人去操心好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只要守住自家人的幸福,让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下去,那可以了。 当然,这样的幸福,她是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若有一天,非要对上他们沈家的话,她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将一家人全部都带进她的药田空间里头去躲避个几年,十年或者二十年,到时候出来的时候,天下局势已定,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沈家是如何摸样了,不是吗? 想到那个带给他们沈家幸福的药田空间,那个将来可以保命的药田空间,沈立冬嘴角自然而然地弯了起来。 关于这个药田空间,以后找个时间好好地跟谢朝云说一下吧,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想要信任他,信任他可以跟她走一辈子,所以有些事情,她也该告诉他,该跟他坦白,想着如此,沈立冬又是轻轻一笑。 “娘子,在想什么呢?笑得那般开心?”不知道何时,谢朝云走过来,站在了她的身侧,那般温柔地望着她。 “我在想,相公,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很幸福的,一定会很幸福的。”沈立冬喜盈盈地望着天空上绽放的烟花,侧目望着那个绝地风华的男子,她一辈子的伴侣,莫名地,忽而踮脚,将谢朝云拉了下来,在他愕然的眼神里,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吻。 “娘子,娘子,我看,我们还是回房吧。”谢朝云本就对着沈立冬没有什么定力,这会儿得了沈立冬的一个吻,他整个人都觉得飘乎乎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家人都在一块儿看烟花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回房呢。”话到这里,沈立冬很后悔,后悔她刚才不该趁着四下无人,又比较偏僻的地方,便刺激了谢朝云,这会儿这厮兴头上来了,她可要丢脸了。 这沈立冬推着谢朝云,不许他这般不正经,那谢朝云却一把抱起了沈立冬,趁着没人注意,早就抱着沈立冬,兴匆匆地去沈立冬的那院落去了。 “娘子,为夫今晚羡慕了,嫉妒了,我们也去努力生个宝宝吧。” “谢朝云,你快点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了。” “不放,娘子,生宝宝可是大事,为夫得努力加油才行。” “谢朝云——” “娘子,你得专心一点,若不然,宝宝就不会来了。”谢朝云堵住了那还想嚷嚷的红唇,伴随着窗外那绽放亮眼的烟花,这室内的火花也徒然激烈了起来。 当二人融为一人的时候,当心灵交汇的那一刻,他们心中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辈子,他们会这般一直幸福下去的,一定会幸福的。 (全文完结)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